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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沉嘴角牵了牵,浮起一丝苦笑。
我看得几乎呆了,这么多日子,终于见他脸上有了一丝表情。
楚遥仙君啧啧两声,一脸八卦的说道:“你那哥哥有趣的紧,投胎养个魂而已,为何性情变那么多,不爱江山美人,只爱逼着官窑的匠人烧瓶子,不见哪个君王有他这怪癖,我看他十分是个昏君的好苗子。不过这样也好,我已令民间片瓷不产,十年八年里是烧不出新瓶子了,不若你去劝劝他别折腾了,只从民间搜罗碎瓷,倾全国之力,迟早有找全她,还有她那两个宝贝小瓶子那一天……”
我微微有些愣怔,记忆深处有些模模糊糊的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修长的手指灵巧打磨瓷器……
清冷的眸子总时不时呆呆看着我……
长廊下风灯摇曳,我躺在松软的垫子上晒月亮……
不知为何,我突然喃喃念道:“仙官……”
晨钟峰上悠悠白云和眼前的人悄然退去,一扇门静静等在前面,我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抬脚便迈了出去。
清风拂面,一阵熟悉的青草芬芳。
我惶然环顾左右,发现自己就站在晨钟峰畔,身后是一扇云雾缭绕的门,面前是一张淡淡笑着的面孔。
他笑,眼泪亦不煞风景。
初春的花开得漫山遍野,晴朗的日光照得我两眼骤然间有些发酸。
他披了两肩明媚春色站在眼前,眉目如飞,正如初时撞进心头的模样。
我亦笑,眼泪亦搅扰不了欢喜。
我说:“师兄,你再清瘦些,便不是四千年一遇的美男子了。”
他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是四千年一遇的美男子,你也只好认命了。”
第98章 番外一
皇帝寝宫的后花园有一处曲径通幽的花间小路,路的尽头是一扇垂花门,门的那一边是一处白日幽静,夜间充满离奇怪诞的园子。
那里便是我懵懵懂懂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风灯摇曳的廊下,我晒月亮的蒲团还摆在阶前,旁边散落着一地花生米,完好无损的花生壳盛在一旁精巧的小盒子里,一瞧便知是谁的手笔。
窗下有个声音幽幽叹道:“冬去春来,尤是深闺梦里人,娉娉那个小浪蹄子究竟去哪了?”
另一个声音憨憨的说道:“我可怜的娉娉啊,怕不是要用上我送的棺材板了吧。”
我唇角忍不住轻轻扬起,转头朝身边的人悄悄笑了。
他攥了攥与我扣在一起的手指。
我轻声说:“多谢师兄还有楚遥仙君帮我找回了她们。”
星沉淡淡道:“楚遥仙君那份让她们两个自己去谢,你要怎样谢我?”
我被他淡淡目光里不加掩饰的一丝风流轻佻撩红了脸,小声嘟哝道:“我随口一谢罢了……”
他浅笑,脸皮愈发厚了,“我听着不似随口一谢的意思。”
声音好似羽毛撩过耳朵,勾起一串细细的酥麻。
我深深觉得重新拼凑起来的真身不似从前好使了,就说这脸皮,就不似从前厚了,真是一件颇为不适的改变。
我转过脸不去看他,好在月光朦胧,我的脸颊也应是朦胧的。
“要不这样谢好不好……”
他俯身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我掀起眼皮瞪他,旋即又垂下眼帘害羞,廊上清风带不走脸颊上的热气。
他见我似是恼了,忙俯身又在我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我听完,抬脚重重在他脚面上踩了一下。
他笑着闪躲,复又欺身上前,低头在耳边说:“亲一下总行吧?”
我踮起脚尖,在他飞扬的唇角轻轻啄了一下。
他笑出了小虎牙,揉我进怀里,喃喃的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大婚……没有父母高堂可拜……有些委屈你了。”
我环上他,脸埋进热乎乎的胸口,忍不住嘴上讨些便宜,“谁说要嫁你了……”
院子里有一处不为人知的结界,结界里有一座孤冢。
星沉在晨钟峰上守着鬓如霜等了我半载,孤冢半载没有人陪了。
我们动手拔去坟头上的荒草,擦去无字墓碑上静落的灰尘,在坟前摆上阿负从前爱吃的几样果子和糕点。
星沉打开一坛春日的新酿,酒香顷刻间四溢飘散,他斟上一杯酒放在坟前,牵着我与他双双跪下,他说:“我找到娉娉了,带她回来看你。”
我伸手摸了摸冰凉的墓碑,还未开口,眼泪已先落下。
我喃喃的说:“阿负……我回来了……”
谢谢你,为我和他所做的一切。
黄土下静静躺着一片霜红的枫叶,叶子里有他留给我的话,我想那些话里定然有深深的祝福吧,我猜是峰回路转,平安喜乐。
因为平安喜乐,应是一个父亲对女儿一生最朴实诚切的期望。
而那条山穷水尽后的峰回路转,是他亲手开山填海,披荆斩棘,用余生为我换来的成全。
汴梁河畔慢慢师姐在我额间注入一丝心灯光芒时,他便已经开始为我铺就那条回家的路了。
或许更早时候,他在小河边与我初相见时,就已指给我一条回家的路,那条路遥遥连着流波,终点是我的毕生所爱。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坟前的泥土里,我说:“阿负,还有件事要劳烦你……”
星沉转过头,有些茫然的看向我。
我破涕为笑,牵住他的手对阿负说:“成亲要拜高堂,你且收一收没正经的模样,受我们两个一拜。”
星沉手指一紧,几乎攥折我的手。
他结结巴巴的说:“现……现在?”
我点点头,笑着问他:“你想反悔不成?”
他开始手足无措,掌心渗出一层薄汗,语无伦次的说:“没……没给你凤冠霞帔,聘……聘礼,鸳鸯锦被,喜……喜宴……”
我轻轻打断他,“拜是不拜?”
师兄凌乱了,连珠炮似的说了一串,“拜……拜……拜……拜……拜……”
第99章 番外二
星河寥落,天色渐晓,门外渐渐有丫鬟仆从晨起走动的声音。
我竖着耳朵听一串脚步声从星沉卧房门前经过。
然后红着脸,将他推远了些。
明明与他已是拜过堂了,为何我却感觉到一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局促……
直到此时才有些明白一场热热闹闹的喜宴原来并不多余,至少新郎官被人灌多了酒,烂醉如泥的回到房里,接下来的事谁说了算便由不得他了。
不像此刻,接下来的事谁说了算,似乎由不得我。
衣带不知何时松了,我拿胳膊肘推了推身后环上来的人,颇是没出息的紧绷了起来。
我小声说:“天亮了……”
他的吻轻如呵气,落在耳垂上,顷刻间又将我半截僵硬的身子变得稀软。
这厮似乎无暇用嘴做别的,只轻轻嗯了一声,尾音上挑,好似从沉醉中勉强分出一丝神志。
我强压如擂鼓般的心跳,正经八百的说:“你且松开我,一会儿有人进来怎么办?”
轻吻自耳垂落入颈侧,身后的人喉间发出一声含混的“无妨”,继而袖袍一挥,随手在门窗上加了一道结界。
耳畔低哑的声音好似带了钩子,“待会儿你叫破喉咙,外面也听不到了。”
我赧然又好奇,双修而已,为何会叫破喉咙?
有些跑神了……
正跑着神,裙衫不知怎的落在地上,肩头被人轻轻啄磨。
我大感不妙,强自镇定道,“大白天的……师兄这是想要洞房吗……”
环在臂膀上的手不知何时落在身前最柔软的地方,早知他手法如此娴熟,当初在大娘家包饺子时,就该让他去揉面团。
颈窝上的唇好似轻轻勾了勾,继而嗯了一下,声音如微醺之人带了几分薄醉。
我深觉不妥,十分的不妥,于是喃喃道:“有谁大清早洞房的……”
他漫不经心的反驳:“有谁大半夜在坟头拜堂的……”
此话令我十分无法反驳。
揉面团的手向下游走,我有些站不住了,忽觉脚下一轻,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我顺手环住他的脖子,这才看清一直在身后作乱的人,脸红成了什么光景。
当真助兴的紧。
本瓶子一到兴头上,话便有些多,于是我说:“师兄,你内丹还在我身上。”
他与我一同陷进被褥间,眼尾浸染一层迷离,十分无暇他顾的敷衍了嗯字,一只手温柔撩过我额前一丝乱发,一只手却有些下流了。
我心中真的起了几分焦虑,喃喃问道:“那你怎么办?这些时日如何过来的?”
他似是有些不满我话多,下流变作极尽下流,脸却红成了一派云蒸霞蔚,含混敷衍我一句:“兄长把五行丹给了我......”
于是我说了句令自己后悔了好几日的话,“那你身体行吗?”
他红霞半映的俏脸微微沉了沉,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说:“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那只极尽下流的手让了让位置,换上了另一个更下流的家当,师兄重拾晨钟峰上未完待续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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