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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感慨这小区的环境,清早的窗下清净无比,换作京都那边,该是早已斥开了市井气。

此时京都,趁在年轻人上班高峰期前,白家父母抓紧启程,打到了车,白文则不肯放弃地给女儿再一次拨电话,这次倒不是无人接听,而是一串忙音,白文则拢紧眉峰:“这丫头怎么回事,把电话给挂了。”罢了,干脆发短信,“我还是直接给她发个信吧,让她赶紧跟我们回个电话。”

齐慧倒不担心,“别急,或许是小溪还没醒呢,现在也才七点。”

白文则是个急性子,可再是急,也只能等着回信。

他是一点也没能想到,这一清早从头到尾,女儿便没有机会发现来自父亲的通话记录或信件。

阿霁去洗漱,陆淮深静静查看着她的手机,将与今天一早,与白父相关的一切通话、短信记录删除,然后拖入黑名单,再用他的手机,直接给安文发去讯息。

于是,晌午之后。

得了令的安文直奔兰城动车站,从京都往兰城来的动车最少历程五个小时,安文举着写有白文则姓名的牌,守在接车处,直盼到白家父母的身影出现,他笑容满面地上前:“叔叔,阿姨!”

接车厅人影绰绰,前来接车的人情绪皆正常的很,所以他这一喊,让大厅一回荡,白文则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就望见来接车的人西装革履,模样算得周正,白文则侧过头跟妻子对看一眼,不想这小年轻精力活跃,尤其主动地替他们拎行李,同他们解释:“白叔叔,阿姨,白小姐忙着工作,我负责来安顿您二位。”

称小溪为白小姐……

原来这年轻人不是小溪的对象。

白文则敛住了审视的目光,还是有点奇怪:“你称呼小溪,称作小姐?”

“是,白小姐的男朋友才是我的雇主。”

安文眨着,将两位长辈面上的惊怔看得真真,耐心等待,果然,白文则的脸色变化起来,站定了:“你是说,她有对象了?”那么,最关键的一道问题,必须得问明白:“小溪谈的那个对象,他姓什么。”

安文一笑,照先生嘱咐的说:“雇主的信息我不能泄漏,这是行规。”才道:“叔叔阿姨,你们叫我小文就好,我已经把酒店订好了,用餐的包间也订好了,这天儿热,不如等白小姐下班,有事儿到那时候再商量。”

白文则想了想,认定了这小文越瞒越有问题,不知为什么,更心神不宁,携着妻子不再发一言。

一出动车站,夫妻二人上了一辆看着便不菲的轿车,连最终他们抵达的酒店,也一看便是极其豪华,齐慧比丈夫要稍微镇定,撑到了饭菜被服务生端上来,有一盘菜被盖着,摆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

那服务生一揭盖,露出面团捏成的“小熊”。

烘烤后的“熊身”被切碎,每一碎块大小相近。

白文则腾地站起,差点没掀了桌,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沿着桌子淌了他一腿,不烫。

盯着那“小熊”,他眉峰越拢越紧,惊疑难安。

当服务生拿来纸巾,他指着那小熊面包,语声些微发抖,问:“这是什么菜?”

服务生只笑:“先生,这是夹心果酱面包,夹的是草莓酱。”

“本来,我们酒店是没有这道菜的,但临时受人所托,让我们给您二位上这一道,别的,我们一概不知。”收拾好桌面,留下一条干毛巾,让客人可用来擦拭裤子,服务生离开前,略躬身。

“祝您,用餐愉快。”

第二十章 【淮淮】  签字

丈夫的情绪来的异常激烈, 自他碰倒了茶杯起,齐慧的心一直提着。

此刻,包间里静得叫她发慌, 而丈夫拿着毛巾站着,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纵使明白,若是有他不想说的话, 那他是一定不会说出来,齐慧想忍着不问, 却到底耐不住蓬勃的好奇,问:“怎么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脸色这么差。”

白文则本想着带妻子离开,可桌上的菜肴, 有好些是妻子爱的,他看着, 将身上的水简单擦擦,心绪也平复的七七八八了, 便坐下笑:“没多大的事。”不管妻子张口欲言,他道:“等小溪下了班,我是得好好地把事儿跟她谈清楚, 问清楚,在这之前, 我们就先吃饭。”

他总是这样。

遇见什么,总怕让她知道,怕会刺激她, 对她身子不好。

齐慧心想着,决心不再理丈夫。

偏偏不凑巧,他们惦记着的那头小白眼狼, 时至夜里七点,还在伏案整理辩论材料,陪伴着她的,只事务所外的灯,灯泡嗡嗡地闪了一闪,伴着铺开的暮色,亮起了昏黄的一团。

傍晚的风暑气渐少,卷入窗缝,拂得人昏沉,就在她支不住脑袋,往桌上磕去地一刹那,指线修长的手接住了她,室内也开着灯,小姑娘睫毛颤了颤,怔愣片刻,睡眼微朦地浅浅坐直,仿佛世上模糊成一片,注意到他腕侧流泛的浅冷苍白,一时也觉得夺目。

事务所内加班的仅剩下她,她前不久便关了空调,红着小脸,额边几丝软发让汗水濡湿,成一缕缕。

“陆淮深……?”

她半是不清醒,口头问着,见他压下了身,她自觉地攀住他肩膀,让他揽紧,借由他起身的力道她慢慢站稳。

耳边,是他愉悦失笑。

白霁溪红着脸,真想撤开了手把他一推,奈何小腿麻着,被钉进细细密密的针似,一动就难受,倒是他,兴许才从车中出来,身上带着股空调的凉,仿佛一枚玉珏明湛,她忽生出想放在手心把玩的念头。

正胡思乱想,他用着湿巾,擦拭她脸脖上的汗,清洁她唇瓣,过后,低低琅琅,缱绻的唤:“阿霁……”他唤一声,眼底的光亮一分,灼人的光华溢绽,燃烧着墨般,轻轻的呢喃温软:“阿霁。”唤的她净软脸颊浮了热,作势挣动,他才静下去:“今天,我们不在家里吃。”

她听了不由怔住。

毕竟,这人连她一日三餐都要包管,眼下忽然说要带她出去,对于她的惊奇,陆淮深低头,沾沾他家小云团的睫毛尖,声也低了:“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不能放手,不能放开我。”

便在去酒店的一路,她光是琢磨着他这一句。

酒店的走廊金碧辉煌。

白文则坐立不安,就出来透透气,不经意抬头,难以置信地眼前便一黑,就见不远处的女孩着短袖式衬衣,细白胳膊下,小手被她身旁的人攥牢,一腔暴跳的血这会轰轰全涌上来,还能勉强冷静,咬牙切齿地打量拱了她家白菜的是何种禽兽。

发现,那禽兽生得仪表温正,漆眸低垂,一直低低静静地凝视着小白菜。

相隔十多年,白文则暂时无法断定她身边的是否是陆淮深,但随后,想到下午那捏成熊模样的面包,情形至今在脑海循环,他深吸一口气:“小溪!!!”

他一喊,包间里的齐慧也跑出来,叫着:“小溪来了?!”

走廊上凝寂了一瞬。

隔的不远,白霁溪恍惚间以为听错了,当真真切切地看清楚,她一时全凭着意识,笔直地要跑过去,忘了她被人牵制着,那人低声的念:“阿霁。”

她双眼隐忍的通红,已经使出全力地抽手,越用力,眼眶荡出越多的烫汽,陆淮深的脸色无声地转向寒沉,唇角却勾了勾,扣上她的腰往独立包间里带,狠狠地阖上门,砰的一道响。

走廊上,及时赶来的安文将白家父母拦住。

包间房门沉厚,隔绝着一切人声。

连同父母的声音一样被厚门隔挡,只能听得隐约,白霁溪胸腔鼓胀的疼,无法纾解的将近爆炸,趁着他关门咬他的肩,咬到有血气渗入齿缝。

他毫不觉疼,反把她托抱。

裁纫合适的女式西裤,包着女孩的臀,圆柔绵软,他托抱着握拢,掌心的温度轻易穿透,烫着她,他也被她烫着,心脏震得百骸颠簸颤栗,将她放进座椅,他的声音沉沉落在她耳畔:“又不乖了。”

望见她依然红着眼,晃漾着流光倒映着他,陆淮深的心蓦然微软,静默着,笑道:“阿霁的母亲,这一年来,身体似乎一直不好?”

“如果让她知道,我姓陆……以及我家里曾经做过的生意。”

那母亲,肯定受不了这种刺激。

白霁溪不敢想,是,父母不可能接受他,她想过,让父亲出面来打消这人的念头,但这一方法冒出来,她稍微一想便否决,以他的疯魔,他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最终只会令她的家人更加烦乱。

眼前,他起身:“进来。”

门从外打开,她扭头,见是安文推门入室,没等她多看一眼,陆淮深罩住她的眼睛,带着她的脑袋转回来。

他腕侧清淡的沉木香,他放下手时,那香气流动,伴随他的指刮了一刮她鼻梁,香味短暂地留在她鼻尖,而他声色渐凉,淡淡的蔓延沉郁:“阿霁。”

轻轻地一声,白霁溪完全读出包含的醋意。

她低下脸去,谁也不看。

这边的安文,目光更不敢乱瞟,来桌前呈上透明文件袋装裹的文件,附上钢笔,再以迅雷之速飞快地退出去关门,让满室恢复寂静。

“只要你签下它,对伯母,关于我的身份,我不会透露半个字。”寂静中,陆淮深抽出文件,消毒了那支钢笔,将笔放进她手心,指着签名处,柔声:“阿霁,在这里签字。”

白霁溪一动不动,盯着文件标题,每一个字都是粗体加黑,格外醒目——

结婚协议书。

她怔怔盯着标题,他低声轻语,搅得她情绪渐渐混乱:“签下它,你就能出去见伯父伯母。”

捏着文件,指尖隐隐发抖,吃力地从塞满浆糊的脑中挤出对他的形容,“你真是疯了!”起身烫手似地丢开了文件,父母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满心全是在父母身上,干脆利落,握上门柄,扯不动。

她使出再多的力气,门纹丝不动。

身后他的电话铃声响,她徐徐转身,男人白衬,肩上的一点血迹让暖灯衬的诡艳,他拿着手机,按下接听,又按了免提将电话里安文的说话声放出,安文正愁:“先生,那位齐女士一直在那哭,劝不住,她的药还落在了他们住的那房间里,我已经派人过去拿了。”

背景音嘈杂,传出白文则既担忧妻子,又一边耐不住暴怒冲着安文吼骂。

陆淮深拾起桌上的文件,走近她,“阿霁。”

她是律师,自然对结婚协议了解的透彻,结婚协议书一般是婚前,或是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签订,纵使在婚前签订协议,那也不代表着他们即刻具备了夫妻关系,要确定合法关系,还是得领证,所以这一份协议,实际上是双方约定。

协议的第一页,白纸黑字的写着,“男女双方要绝对忠诚”。

她看得眼皮跳的疼。

不论他是想拴着她,还是出自别的目的,总之,她有机会后悔,于是不再迟疑,接过笔刷刷地签名,不忘看看旁边他的签字,笔锋仍然隽长,略有用力,一笔一划皆是认真明了。

协议落定,没等她把文件拍他胸口,文件便被他小心地抽走。

陆淮深在她签的名字周边,细缓的抚过,她心里还窝着火,唇动了动,冷意汹涌的唤他全名,刚念到“陆淮——”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让他咬到了颈。

他重重地碾磨,护着她的后脑,手垫在房门上,摸索着关灯。

不见五指的漆暗,衬托人的感官无限地放大,他咬着她颈皮,含咬着,她那片皮肤酥麻的要命。

两次三番她想抬起膝,拼死地只想踹开他,却让他长腿掣肘的紧紧,他微用力地逮着她下颔一咬,痴迷地拖着她温存,渐渐,才抑住了上涌的狂热,紧贴炸毛的小云团。

白霁溪抵在他的怀里。

狐狸蠢蠢欲动,尾巴温温柔柔地缠她,蛊惑着,又恍似梦呓:“我名字,第二个字,换叠音。”

她心跳的厉害。

许是被他气的,可是咫尺,门底下的缝将走廊的暖光透进,晕上他的颈,光斑模糊,他姿骨清净,喉结微微动着也难耐暗涌,薄唇微启,咬的她脸颊正着。

他要她叫他……

淮淮?

模糊而熟悉的感觉只闪了一下,白霁溪不敌他气力,原地喘息着胸脯起伏,一身的冷意,只指尖还在颤:“我就应该,答应你父亲那管家,让他把你遣返。”

他不过,生了她最是喜欢的那款皮相,所以她中了邪似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

但也到此为止。

暗光朦胧。

彼此的气息交缠,她屏息,窒着了自己更是觉难受,他唇上水泽柔湛,微乱地喘着浓稠的热气,闻言,他来蹭她,“阿霁去哪,我就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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