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1章：真正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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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女子再次询问，王允睡得昏沉只是稍稍侧了下身子，仍旧未曾清醒。等候片刻，女子轻柔推门而入，白皙纤细的小手为王允披上一件厚重裘衣。

王允神色稍动，这才悠悠转醒。他揉了揉眼睛，直到这会才看真切对方的相貌。少女仅有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对眸子清澈明亮，秀眉修长睫毛微微颤动。一袭精简的宫装穿着在身躯之上，大有一番我见犹怜的模样。

“哦，是貂蝉啊。”王允脸上凝重的神情缓和了几分，他看向貂蝉将身上披着的厚重裘衣收紧了些。眼下虽是春末，临近傍晚却仍有着几分寒意，“有什么事情嘛。”

貂蝉是他友人的女儿，当初其友身陷党锢之祸，全家几乎都被斩杀干净。只剩下这么一个孤女，王允虽百般援救也只能救下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女童。以防万一，王允便将其改名为貂蝉，对外宣称是自己在回京途中收留的孤女。多年以来，两人间一直以父女相称。

“貂蝉听闻父亲这几日茶饭不思，心情颇为忧虑。”貂蝉缓缓在王允对面坐下，望向王允间颇有几分担忧，“莫不是因为国事频繁才如此？”

王允苦涩一笑，这段时间他手上的权力愈发缩水。户部官吏皆是心思透彻之人，知道天子想要重用户部侍郎荀彧，所以绝大多数的事情都向荀彧汇报。除非某些极其重要的事务，才会由荀彧牵头将文书交由王允来处理。

“若真是国事频繁，为父何至于如此忧虑。”

王允微微摇头，手中把玩着那瓷质茶盏，“天子虽然年幼，却是乾纲独断的英主。而今他重振朝纲，表面上看起来我们这些老臣仍旧身具高位。但实际上权力早就被彻底架空了，以兵部为例，那尚书杨彪直接就将事务全都推给了曹操。哪里是他怠于政务？而是他杨彪早就知晓自己办事情天子是不会放心的，天子信任的乃是曹孟德……”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之上向来如此。这道理王允早就知晓，可他不愿意像杨彪、黄琬等人那样做年轻臣子上位的垫脚石。

“貂蝉觉得父亲多虑了。”貂蝉沉吟片刻，柔声劝慰道：“若真是如此，陛下又何必将您与其他大人任命为各部尚书呢？貂蝉还听闻六部中礼部、吏部、工部三部尚书可都是老臣啊。若是对诸位老大人不放心，陛下大可以以虚衔任之。”

看了貂蝉绝美的面庞，少女虽仅有十四岁尚未完全长开，但眉宇间已然有着勾魂夺魄的韵味。难怪天子曾多次向自己表示，要将貂蝉纳入后宫。但一入宫门深似海，有多少美丽女子因为一时富贵将青春韶华葬送于那里。

王允养育貂蝉多年，早就将其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哪里愿意将她送入深宫之中呢。

“那是因为天子羽翼未丰尚要用到我们这些老臣罢了。”王允轻笑道，“若是天子帐下名士渐多，有独当一面的人才出现时，为父这波老臣很快就会被以各种闲置。”这还算是天子多少顾及颜面，若是武帝那种天子，都没有闲置这种说法直接一道诏令赐死。

都说天子严苛，其实比起武帝那种刻薄寡恩之人，已良善了不知道多少倍。

“貂蝉却觉得天子还没刻薄寡恩到这般地步，蔡邕大人就极其受陛下重用以他为都御史。貂蝉听说都察院乃是督察天下官吏之所，都御史则相当于昔日御史大夫。既然陛下刻薄寡恩喜用新人，那蔡邕大人这种情况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貂蝉有些不解的说道。

那是因为蔡邕这家伙脾气又臭又硬，就像茅坑中的石头一般。王允嘴角不由得绽起一丝微笑，蔡邕这种人也只适合管理都察院了，放到别的职位上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自己属下赶跑。毕竟这种性格，很难令下面人听从其管理。

当然“茅坑”这类粗鄙的话，王允是不可能对自己养女说的，他缓声道：“蔡邕之女蔡琰乃是天子后宫妃嫔，带过些时日生个一儿半女那说不准就要敕封为后。蔡邕毕竟是天子的岳丈，对天子而言那是自家人，肯定会无比信任。”

东汉时期，外戚已成为朝堂之上不可忽视的一股政治力量。蔡邕身为天子的岳丈，身居高位那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毕竟天子能够信任的，除了这些他亲手打造的家底亲信。也就只有蔡邕这样的外戚了，说到底终究是一家人。

貂蝉低着头，忽的咬着薄薄的下唇，迟疑道：“那……要是义父也成了天子的亲戚呢。”

“成为天子的亲戚？”

王允心中一动，若是如此……但后宫那般存在，其中有诸多常人所不知晓的污秽之事。他怎么可以将自己养育多年的女儿送进那深宫中受苦呢。不过貂蝉入宫必能得到天子宠信，届时自己在朝中地位也将水涨船高。虽说未必及得上蔡邕，但至少不会被天子闲置。

一时间王允有些踌躇，他缓缓起身，将身上披着的厚重裘衣解下，“但这后宫幽深，为父怎能忍心如此啊！”书房之中，王允负手缓缓踱步，脸上愁郁之情愈发浓重几分。

貂蝉猛然间跪下，她望向王允泫然欲泣，“貂蝉幼年遭遇灭族之难，是义父不顾危险将貂蝉抚养长大。而今貂蝉怎能因为怜惜自身而令义父失去天子信任？何况天子登基以来只娶了蔡贵人一人而已，由此可见陛下并非刻薄寡恩之人，还请义父勿要为貂蝉过多忧虑。”

估计谢云飞死也想不到，原本历史上用于吕布和董卓身上的那一招“美人计”竟然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只不过历史上王允用美人计图谋的是离间董卓、吕布二人。而这一次竟是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位置。

“这件事情只怕……”

王允急忙上前将貂蝉搀扶起来，“为父怎能舍得让你进入那幽幽深宫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