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涧底月脸色微变。

他没有想到布灵布灵竟然会挖到千年人参给自己赎身。

心里头突然有些酸楚。

他已经没有理由留住这两大一小了。

云翩翩看了看涧底月, 突然道:“师父,您要不要跟我们一道回江家村种地?”

涧底月一怔, 抬起那双苍老的眼眸, 恍惚地望向云翩翩。

“……回江家村种地?”

云翩翩道:“村子里的地多到种不完,如果师父愿意帮忙的话,我们一定种得很快。”

萧长渊听到这话, 清冷如玉的俊脸立刻覆上了一层寒霜。

他家娘子又开始多管闲事了。

这样爱分心的娘子, 他应该如何惩罚她呢?

萧长渊凝视着云翩翩的脸庞。

眸色变得有些晦暗。

云翩翩浑然不觉这道落在她身上幽微的视线。

她心里头,只想着要如何将涧底月拐回江家村。

云翩翩想带走涧底月有两个原因。

一则是因为原著里涧底月的寿命只剩下三年, 她不忍心将老人家一个人扔在山脚下孤独终老。

二则是因为她想破坏楚毅的机缘, 只要她将涧底月拐到江家村, 那么楚毅就不可能见到涧底月, 他无法跟涧底月碰面, 就不可能得到涧底月那八十年的高深内力以及满身武功绝学了。

云翩翩抬眸望向涧底月, 开始诚恳地邀请他来江家村生活:“江家村民风淳朴,村民们都热情善良,那里有山有水有田, 师父一定会很喜欢那里, 我跟石头商量过, 将来要买五亩地, 拿来种果树, 我们春天种下果苗, 秋天就可以结出果实, 到时候我们将这些果实摘下来,做成冰糖葫芦拿去县城里卖,师父想不想吃我们自己做的冰糖葫芦?”

涧底月心中一阵恍惚, 他如今已经八十多岁了, 脑海里关于冰糖葫芦的记忆太过于遥远,以至于他现在根本就记不起来冰糖葫芦的味道。

他只记得他小时候吃过这个东西。

那时,他的双亲尚在世。

他还没有变老。

云翩翩道:“师父,跟我们一起回江家村吧。”

涧底月怔怔地望向云翩翩。

那双苍老的眼眸,微微有些晃神。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好。”

或许他早就想离开这片禁锢他六十多年的竹林了。

他只是缺少一根带他离开这里的拐杖。

而这两位年轻人,就是支撑他老朽身体的拐杖。

他们朝气蓬勃,稳重可靠,让他有勇气脱离这个以剑为名的牢笼。

云翩翩闻言,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师父,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涧底月道:“好。”

翌日,涧底月收拾好行囊,带上了他的宝剑。

最后看了这间屋子一眼,他关上了房门,毫不犹豫地落了锁。

如同锁住了这六十多年的孤苦岁月。

涧底月跟这两位年轻人一道离开了这片竹林,他以为自己会不舍,但其实他并没有,涧底月在这里已经度过了六十多年,他老早就待够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甚至脚步走得比云翩翩还要轻快。

三人来到灵虚县城。

他们一到街市,就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纷纷瞪大眼睛,惊艳地望向他们,还以为是天上的神仙仙子下凡了,尤其是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连带他怀里的狗,看起来都像是一只神兽。

云翩翩在深山里待了太久,都快忘记了萧长渊这张俊脸,有多么的祸国殃民了。

而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竹林小筑里研究中草药,每天喝的都是山中的清泉水,吃的都是名贵的药膳,皮肤变得越来越水灵,肤如凝脂,莹白如玉,容貌愈加娇柔动人起来。

萧长渊微微皱眉,神情不悦地扫了众人一眼。

他皱眉时,身上便有不怒自威的威压,龙章凤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放肆打量他们。

云翩翩拉着萧长渊跑到小巷,弯腰往萧长渊的俊脸上抹灰。

萧长渊的手也没闲着,皱着眉头,往云翩翩脸上涂灰,将她涂得灰头土面。

云翩翩将萧长渊的俊脸抹完时,萧长渊还皱着眉头继续往她脸上抹灰,像是怎么抹都遮不掉她的美色一样,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云翩翩慌忙道:“可以了,可以了!”

萧长渊这才罢手。

两位气质出众但灰尘仆仆的男女,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这次没有人再盯着他们俩看了。

这里距离江家村有一千多里,他们到县城车马铺租了一辆马车。

萧长渊特意挑了一位话少的马夫,众人登上马车。

车轮辘辘,在山道上行驶,日行五百里。

晚上,众人在荒郊野岭围着篝火过夜。

萧长渊不喜欢跟其他人围在一起,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其他人在身边,所以带云翩翩绕到离马车有些远的空地上,在那里生起了一堆篝火过夜。

布灵布灵睡在他们的脚边。

云翩翩躺在萧长渊怀里,迷迷糊糊正要睡着。

白嫩嫩的耳朵突然被人咬住了。

男人灼热滚烫的气息喷洒到她的耳蜗里。

令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

漫天星光,映入了她的眼帘。

漆黑的夜幕上,星辰如洗,满目星光汇成了璀璨夺目的星河,耀眼的星河令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此地是何地,还以为自己睡到了星河里。

但萧长渊低头咬着她的耳廓。

令她身子一缩。

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现在人在哪里……

杏眸里渐渐漫上了惊恐。

……他是疯了吗?

师父跟马夫就睡在马车对面的篝火那里。

大暴君竟敢还这样咬她?

云翩翩吓得魂飞魄散,伸手直推他,压低了声音求饶。

“不要……”

萧长渊咬着云翩翩的耳垂,气息滚烫。

“不要什么?”

云翩翩快要哭出来:“不要在这里……”

男人声音低沉:“他们睡着了。”

云翩翩的身子不断往后缩,眼尾被逼得湿润泛红,盈盈含泪,声音里带了一丝轻颤的哭腔。

“睡着了也不可以……”

萧长渊滚烫的薄唇贴着她的耳朵,声音低哑,蕴藉着浓浓的占有欲。

“做错事的娘子,应该被惩罚。”

云翩翩知道他说的错事,是指她不经过他的同意,擅自决定将涧底月带回江家村,她知道萧长渊对她有非常强烈的占有欲,但她这次这么做,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想要帮他。

耳垂被他咬在嘴里拿舌头舔。

云翩翩身子一抖,红着眼眶带着哭腔道:“可是我害怕……”

萧长渊听到云翩翩语气里的害怕。

眉头微微一皱。

那双漆黑幽暗的墨眸里划过一丝挣扎。

他松开薄唇,意犹未尽地放过了云翩翩红得滴血的耳朵。

“这次就放过你。”

萧长渊伸手捏住云翩翩的下巴。

他眸色幽深地盯着她,指尖用力地压了压。

“不可以有下次,知道吗?”

篝火熊熊燃烧,偶尔炸开一两个火星,发出细碎的声响。

幽微的火光,映在帝王那张清冷如玉的脸庞上,令这张清冷禁欲的俊脸,无端生出几丝蛊惑人心的邪魅来,光影明灭,照不亮他的眼眸,也温暖不了他的冷漠。

他眸色晦暗,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像是一只危险的野兽。

只要他想,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撕碎她。

云翩翩含着眼泪点头。

“知道了……”

萧长渊耳朵动了动,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听到了马车那头的动静,涧底月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萧长渊伸手,用衣裳盖住了云翩翩的脑袋。

“嘘,师父要醒过来了。”

云翩翩安静地躺在萧长渊的怀里,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她安心地抱住萧长渊。

尽管这个男人这样危险可怕,但他却从不会伤害她。

只要她拒绝,他就会温驯地松开她。

他那双危险冷漠的眼眸里,望向她的时候,永远都会保留一丝近乎纯情的温存。

所以,尽管他有时候的行为,会凶狠得令她害怕。

但她仍旧喜欢纯情而邪魅的他。

.

翌日,云翩翩一行人继续坐着马车赶路。

萧长渊突然对马夫说道:“去叙州。”

云翩翩一愣:“为什么去叙州?”

萧长渊道:“娘子不是想吃叙州的梅花酥吗?”

云翩翩怔住了,当初他们来灵虚山时,马夫曾经说过叙州稻记的梅花酥,远近闻名,当时云翩翩很想吃,但是因为萧长渊独占欲发作,吓坏了那名马夫,所以害她没有吃成梅花酥。

没想到,萧长渊竟然一直将这件事情记到了现在。

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

云翩翩心中微暖,伸出纤白的小手,握住了萧长渊的大手。

“谢谢夫君,夫君待我最好了。”

萧长渊没有说话,但清冷的神色心情似乎很好。

涧底月抱着布灵布灵,眸光呆滞地坐在车厢里的角落。

每天近距离观看这两个年轻人蜜里调油。

他突然有些后悔出山了。

.

一行人来到叙州。

城门守卫查看路引之后,放他们马车进入叙州城。

云翩翩掀开车帘,远远便看到有人排队,她抬头望向那糕点铺的匾额。

金匾上写着两个字:稻记。

马车停到队伍的末尾,三人下了马车,排到队伍里,这里有很多慕名而来的食客,排队的时候便在交流天下美食,云翩翩细细地听,甚至还想凑过去唠两句,但是她刚有这个念头,萧长渊就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让她的眼睛,只能看向他。

萧长渊盯着她的脸,那双黑沉沉的墨眸里,写满了危险的警告。

云翩翩看到萧长渊眼中的警告。

她白嫩敏感的耳朵,已经条件反射地开始发烫了。

“夫君,我错了。”

云翩翩声音娇软地握住他的大手。

与他十指相扣。

萧长渊眸色中的危险,这才如同潮水般,缓缓地退散。

涧底月眼神空洞地站在他们身后。

他对这两个年轻人表达爱意的方式已经习以为常了。

左腿突然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住。

涧底月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男童音。

“不准动……”

涧底月回过头去,看到一个五六岁的童子。

小童子身上穿着宝蓝色的锦袍,双手握着一柄小木剑,小童子正用那柄木剑抵在涧底月的腿上,似乎察觉到涧底月的视线,小童子抬起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睛,好奇地望向他。

“老爷爷,你怎么这么老呀……”

涧底月看到小童子的面容之后,苍老的眼眸,恍惚了一会儿。

云翩翩回过头,看到小童子,疑惑道:“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像师父……”

萧长渊微微皱起眉头。

他也觉得这小童子跟涧底月有五分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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