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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鱼看见他回来,仿佛有了主心骨,定定神把茶杯一放,压低了声说:“可真他娘的刺激。”
他刚才居然在刺杀太子!
“瞧你个熊样。”
许鹤宁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头顶上的横梁。
南城如今是他管辖的地方,即便他人手不够,也不至于眼瞎。
暗中在城里转悠的柒儿和陆儿早给他送信说见到太子。
原本他就是在猜想大理寺那个主事跟太子有关系,太子肯定是出于某样目的,才会帮他压下黄安的事,所以心中一动,才有了陈鱼埋伏到暗处的事。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太子居然真是冲着他来的。
既然人来了,他肯定不能放过机会。
陈鱼在水面上练就轻身功夫,先前去浙江查他们的锦衣卫都能躲过,太子身边的人必定能躲过。南城又是他们熟悉的地界,他完全不担心会暴露。
在太子露脸的时候,他就暗中给了陈鱼信号,让朝太子放暗箭。他顺势救太子,自此两不相欠,更重要的就是还能引导太子和大皇子去狗咬狗,或者太子自己内里也得乱一波。
乱吧,他们乱得越厉害,就没空再来打他主意。
许鹤宁想着,嘴角扯出抹自嘲的弧度。
他真是何德何能,让一个阁老盯上就算了,两个皇子还莫名其妙要来拉拢他。
许鹤宁莫名觉得烦躁,站起来抓起佩剑又往外走。
陈鱼刚从紧张中脱离,见他要走,忙跟上:“哪去?”
“回府。”
左右他个副指挥使没啥实权,呆衙门也无所事事。
陈鱼闻言想到什么,啧啧两声,一脸坏笑。
原来是想嫂子了。
许鹤宁多少还是受太子的话影响。
那天云卿卿去闵家家宴,虽然回来见她神色如常,应该是没胆敢在闵家大放厥词。偏他那日在市井里,百姓讨论闵家的时候,顺带提起云家,她也是那些人谈资里的其中之一,多是替她惋惜。
她出身好,样貌好,性子好,样样都好。配他确实委屈了。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的。
许鹤宁骑在马上飞驰,风声掠过耳边,烦躁的一颗心也跟露了风似的,回荡着这种空洞的声音。
他难得早归,回到正房没见着人,心里还咯噔了一下,然后听闻她跑后边的小厨房去了。
等他找过来时,她正双手捏着耳朵在灶边上跳了两下,那样子像是烫到了。
他眸光一沉,快步走上前,探手就去将她两只手都攥掌心里。
她哪儿都纤细,他一只手掌握得轻轻松松。
云卿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他低头用唇贴在她指尖上。
“明明就娇气得很,还下什么厨!”
温热的触感传到指尖,莫名引起一阵酥麻。云卿卿脑子里空白了片刻,忙把手缩回来,还往后退了两步。
她兔子似的,惹得许鹤宁没忍住低低笑出声。低笑中,他长腿一跨,就将人几乎是圈到了怀里。
云卿卿身后是灶台,退无可退,前头就是他结实的胸膛,连她眼前的光线都挡住了。
许鹤宁两手撑在灶台上,弯腰低头,直视着她的视线说:“娇气包,你给我缝一辈子的袜子吧,我只穿你缝的。”
他突然起来的表白,让云卿卿懵了一下,旋即第一反应是低头看他的脚:“真的破了啊。”
她关注点和他话差了十万八千里,许鹤宁也懵了,好半天才神色铁青梗着脖子点点头。
云卿卿在他点头后就朝他呸一口:“我又不是绣娘,凭什么要给你缝一辈子的臭袜子!”还趁机推开他,跑到门边去。
许鹤宁一不留神让人给溜了,转身见她脸上带着愤愤,一双杏眸又圆又亮,方才心里头那点阴郁就此被扫光。
他也不追她,懒懒靠在灶台上,朝她扬眉一笑:“那你给我当祖宗,我给你端一辈子的洗脚水。”
云卿卿对他不要脸的程度都惊了。偏他还满眼认真,唇角勾起笑,那模样又痞又风流,无端让人心弦一颤。
她不知道为何耳根发烫,在他的笑容中再呸他一口:“尽胡说八道!”丢他一个人在小厨房。
许鹤宁望着她远去的背景,就那么倚着灶台吃吃的笑。
她是害臊了吧。
那是不是代表她对自己也有那么些喜欢的?
他想法还没落下,就见云卿卿风一阵跑回来,一脸紧张冲到灶台前:“你快让开,我的白菜还在锅里!”
她紧张万分的样子叫许鹤宁笑容都僵了:“……”怎么有种他还没有白菜重要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会有二更,但时间不敢确定,毕竟手残~~感冒也还没好全~
第39章
一道清蒸白玉佛手还是失败了。
云卿卿从锅里把白菜救出来时,火候已经过了。菜叶和菜梗都软绵泡在汤汁里,蔫黄的颜色,让人毫无食欲。
许鹤宁望着她懊恼的神色,默默去拿筷子把软啦吧唧的白菜卷挑入嘴里,装作很认真品尝的样子。
“嗯……味道咸淡刚好,只是卖相不好看。”
云卿卿闻言先是一愣,下刻明眸带笑,带着些许狡黠说:“我好像忘记放盐巴了。”
许鹤宁筷子停顿在半空中,表情说不出的尴尬,她愉悦的笑声就在耳边响起:“你根本就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一口咽的!”放没放盐都吃不出来!
笑着,还睨了他一眼。
眼波流转,又俏又娇,许鹤宁呼吸都缓了,探手就想把人再抓过来。
云卿卿避开他的爪子,心想他又想要闹什么不正经的,警惕盯着他看。
许鹤宁心里却是在想,都骂他猪八戒了,好歹给片白菜拱啊,脚下也朝她逼近。
她这回倒是没动,任他走至跟前,还余一步时,仰头朝他说:“许鹤宁,我是你的妻子,所以我这一辈子都跟你绑着了。”
他动作就跟被人定格了似的,连迈出的脚都没能完全贴合地面,整个人在这瞬间是处于茫然状态,脑海里只有她平静带着些许温柔的面容。
云卿卿说完,见他没有动作,自己反倒有几分不自在了,就抬手把脸颊上的碎发挽到耳后。在想着他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温暖的手指在此时覆盖了上来。
他就在她跟前,低着头,牵着她手指,将柔软的几缕发丝抚平贴紧她的鬓角。
“云卿卿。”他声线在安静的一方空间内清晰无比,带着克制,“你虽然很婉转,但也会让我很没面子的。”
她是在回应他刚才的话,可她说的一辈子,依旧只是出于妻子身份的一辈子。
这个娇气包,冷静起来的时候,真让人头疼。
云卿卿在他坦然的话中扑哧一笑:“那么许侯爷是不是要恼羞成怒?”
许鹤宁闻言也笑,好看的眼尾上扬着,一张玉面颇有颠倒众生的味道。
“不恼羞成怒,你自己说的,绑我身上一辈子了。”
呸,又不正经!
云卿卿脸颊在发烫,不过意思是没差。
不是她矫情,而是有些情怯。
她自小就守着规矩,知道自己以后肯定会嫁个好人家,就和堂姐一样,这些是家族给到她们的尊荣。而她嫁过去,是给两个家族带来互惠。
这种想法根深蒂固在她脑海里,即便是林濉,她也是这样认为。
她一直认为,嫁人了,做好妻子的本分,相夫教子,就是她一生的圆满。可遇到许鹤宁后,她根深蒂固的想法就产生了偏差,会替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心疼,会为对他许多不公的事上愤怒,也会因为他待自己的真心而心里发甜。
这些清晰细细品下去,会让她略感到不安,然后就没出息地想,还是当好妻子的角色,起码遇事她可以不被感情带偏,能更好的陪他走出困境。
单一不用去做选择的身份,最适合她这样懒散的人,不是吗?
云卿卿思绪纷纷,在最后一句反问自己中心口莫名带着涩味。
她忙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开,抬头就看到许鹤宁嘴角啜着笑凝视自己。
许鹤宁不知道她刚才在想什么,可那纠结的小表情让他无来由的松口气,还在她耳边的手就顺便捏了捏她耳垂。
软软的,让人心情愉悦。
她说的没错,反正她是绑他身上一辈子了。
他情不知何起,就那么在一个娇滴滴的贵女身上栽得狼狈。是初回见她,她去夺她兄长的鞭子,还是她在云家人都对自己不满中送来一碗莲子冻,许鹤宁发现自己无法追溯这份感情的起点。
总之,她就只能陪着他一辈子了。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才是对外界的流言蜚语最在意的一个,往日不过都是他自欺欺人,刻意去忽视。今日太子的一句话是导火线,引燃了一切。
他弯了腰,慢慢靠近,与她面额相抵,眼底笑意蔓延:“——云卿卿,一辈子的时间很长。”
她不肯交心也无所谓,他就守着她,也是自困,愿意就这样困死在她身边。
他的靠近,唇也轻轻蹭过她鼻尖。云卿卿心中一颤,想要往后退,腰间却一紧,被他伸来的胳膊箍住。
嘴角有柔软温热的触感,带着他的气息,一触即分,让她手都不自觉攥住了他的衣襟。
下刻,他笑声就在耳畔响起,带着抑制不住的愉悦:“你再闭眼,我真要亲下去了。”
云卿卿猛然反应过来,忙睁开自主就闭上的双眼,在他的调戏中狠狠踩他一脚。
他就只知道耍流.氓!
李妈妈和翠芽早在许鹤宁来的时候避开到外头,见到自己姑娘一脸羞恼的出来,而她们姑爷跟在她身后,边走边抵拳笑。
两人在里头都发生什么了?
李妈妈和翠芽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好奇二字。
有人一得意就忘记了正形,等到中午用饭的时候,看着一大桌的白菜傻了眼。
云卿卿跟前没有碗碟,而是挽着袖子,笑吟吟给他布菜:“这是醋溜的,这是清蒸的,还有爆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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