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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钥匙,你收好了,不论谁问你要,你都不能给对方。
几乎是在梁长卿问出口的那一瞬间,梁晨曦便下意识的回想起当初沈烟雨郑重警告自己的话。
“钥匙?什么钥匙?家门钥匙吗?如果丢了等着我再去配一把,你也可以先拿安辰的用。”
梁晨曦淡笑着装傻摇头,继续削着苹果,表情滴水不漏,叫人看不出什么破绽。
梁长卿沉默了些许时间,见梁晨曦的模样不像是作假,可心里还是有些疑惑,难道那钥匙还在沈烟雨那里?心里这样想着,梁晨曦手中的苹果却已经削好,找了个盘子切开,随后抽张湿巾出来将手擦干净。
“父亲的问题问完了,是不是该我了?”梁晨曦这句话,令梁长卿的脸色陡然变了。
“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母亲为什么会伤的那么重?你又为什么一消失就消失七年?这些问题的答案,作为你们女儿的我,应该有权利知道真相吧?”她说这话时,眼神似乎不经意的落在梁长卿的脸上,从头到尾,他的表情都看似正常,无懈可击。
“你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了?”梁长卿反问梁晨曦。
梁晨曦摇了摇头,事实上,对于那天他是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梁长卿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开口,就连表情都变得陡然哀戚起来。
“七年前的事,我不想在提起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都活着……”
听到这样的答案,梁晨曦并未感觉到失望,似乎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似的,对于七年前,妈那里三缄其口,而这男人这里避重就轻,看来……事实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父亲休息了,家里还有人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梁晨曦站起身来,温温浅浅的笑着,说完这句话后就真的转身离开,而放在*头上的苹果,因着氧化作用渐渐泛黄起来……
“那钥匙你一直都没找到?”见梁晨曦离开后,梁长卿陡然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侧头看着谈安辰,而此时谈安辰的视线还落在梁晨曦离开的背影上,眸底的深谙明明灭灭的。
听到梁长卿的问题,他摇了摇头,事实上,他小时候的确见到过沈烟雨随身的那把钥匙,可现在……不知是不是因为沈烟雨防备心过重的缘故,他再也没见到过。
“或许,那钥匙还在沈烟雨的身上,找……继续找……我倒是要看看那个郭斐修能带着她藏到哪里去!”梁长卿话音落下,只听到手边啪的一声巨响,刚才梁晨曦给他削的那个苹果,连带着盘子……
已然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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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S市郊外远山的小镇内的一栋老式建筑内,沈烟雨刚刚换好郭斐修之前买来的衣服。
她之前的套装实在太过奢华显眼,与周遭人的打扮格格不入的,的确有些惹人眼球,可……拉扯着身上的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这衣服也不是她平时穿衣的风格,倒是郭斐修见她出来,强忍了好阵子的笑。
外面哗啦啦的大雨很长时间也没有停下,两人坐的沙发上,他们二人并排坐着,沈烟雨剥着莲蓬,而郭斐修看着电视,青绿色的莲蓬子从沈烟雨素白的手指间剥落下来,一颗颗一粒粒的。
去了皮,白嫩嫩的莲子露出来,递给郭斐修颗,他想也没想塞进嘴里,嚼了没两下苦的皱起了眉头。
“莲子有莲心,是最苦的部分,如果不剔出来,吃到嘴里,就连莲子原本的甜味也给盖住了。”看着郭斐修硬是将那口吞了下去的样子,沈烟雨倒是笑了。
“就像是你?外表光鲜亮丽的,实则里面只剩下了莲心?”他说话间还带着苦涩的味道,这次学乖了,先拨开莲子仁儿,将里面绿色的东西取出来,这才放进口中。
“郭斐修,没想到,这世上最懂我的,竟然是你!”沈烟雨的笑总会给人一种雾蒙蒙的感觉,让人看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至少梁长卿是不懂她的,在他眼里,她不过就是个暴发户的女儿而已。
“谁懂你,往自己脸上贴金。”没想到郭斐修听到,竟瞬间别过脸,明明都已经四五十的人了,竟然还像个孩子似的,就连沈烟雨都没忍住的噗嗤一笑。
两人之间因此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里。
“警察早晚会来的,你有没有想过……该怎么办?难道这辈子你都要选择逃亡吗?”
沈烟雨突然出声,眼神也不复之前的轻松。
“宁姨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警察会找上我!可把你带走,终究是把事情闹大了!”郭斐修心里很清楚,其实凭着他的能力,逃亡一辈子不是问题,只是为什么当初会冲动的跟在沈烟雨与梁长卿的车后,将她带走,他自己都没有个确切的答案。
“或许,你根本就不应该接近我,七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要勾.引我,只是想要在死前放纵一把?”郭斐修的声音听起来很尖锐,可尖锐的背后却又带着种莫名的委屈,委屈的,让沈烟雨哑口无言。
“随便你怎么想。”她不为自己辩驳什么,只是径自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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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晨曦回到沿海别墅后,一言不发的上了楼。
从梳妆台的抽屉里不断的翻找着,许久,这才将那个盒子给找出来,轻轻的打开,不正是沈烟雨之前交给她的那枚钥匙吗?那古朴的钥匙看起来有些老旧了,而这钥匙的背后……又代表了什么?
啪的一声重新阖上,倒没有选择将这东西扔到霍靳言的密码保险箱内,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如果这东西真有那么重要,旁人应该也不会想到她会随随便便的扔在一堆杂物中。
小景睿一大早就去了学校,霍可泫短暂的休息过后又回到了剧组,兰蒂斯·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整栋别墅空荡荡的,这样想着,梁晨曦下了楼径自朝着车库走去。
开着唯一停在里面的那辆跑车朝着霍氏行驶而去……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就算是撑起了伞衣服也变得潮潮的,梁晨曦乘着电梯直达最高层,伴随着叮的一声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
刚一朝着那边走着,不远处的秘书室里便传来了兰蒂斯·吴的声音。
“酒酿圆子,叉烧芋头,蛋黄焗南瓜……”一道道菜名伴随着诱人的香气传来,梁晨曦停下脚步探头看进秘书室内,没想到兰蒂斯·吴就站在裴可可的办公桌前,而裴可可捂着两个耳朵做躲避状。
“兰蒂斯先生,你能不能不要再来烦我了!”饶是裴可可这么好的脾气,也被最近时时刻刻出现在自己生活当中的兰蒂斯·吴给弄毛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梁晨曦没出声,顺便看了眼上面装着一道道可口饭菜的餐车,兰蒂斯·吴还真将霍氏的秘书室当成了自己家?假装没看到的朝着总裁室方向走去,途经遇到秘书室的其他人,梁晨曦均是点头示意,在这里无人不知她的身份,自然也没人敢拦着她。还没等推开门,霍时宜尖锐的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中。
“你那天根本就是故意的!你不帮我也就算了,还想看我出丑!现在你竟然还想将我扔到国外自生自灭?”梁晨曦紧蹙着眉心听着,这霍时宜也太不懂规矩了吧!
不知道四太太到底是怎么教育的,跟永安相比,相差太大了,也幸亏姚家看中的是霍永安,否则就算按照霍时宜这样的脾气,不出半年,就得闹个天翻地覆。
敲了敲门,示意自己在外面,梁晨曦这才推门而入。
霍时宜见到梁晨曦倒是老实多了,不过依旧眼神愤恨的看着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过自己的霍靳言。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回来!你是为了清河木兰图后的宝藏!我告诉你,你休想吞独食!”霍时宜扔下这句话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在经过梁晨曦的时候,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撞了下她的肩膀,闷疼的感觉在肩膀处的伤口传来,嘶的一声,倒抽一口气,尽管很细微,却还是被霍靳言听到。
砰的一声巨响,只见霍靳言手中的签字笔已经被他狠狠的投掷在地上,或许是因着力道太大了,就连里面的笔水都摔了出来。霍时宜没想到他的反应是这么强烈,整个人愣在原地,手脚都开始冰凉起来,眼睁睁的就看到霍靳言冷着张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跟晨曦道歉!”如果不是梁晨曦眼明手快的拦住了他,恐怕此时的霍时宜真的会吃不了兜着走。
“对……对不起……”霍时宜吓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与刚才放肆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有那么一个瞬间,就连梁晨曦都被霍靳言的气势给惊愕到。
霍靳言却并未有任何息怒的样子,只见他绕开梁晨曦,狠狠的拽着霍时宜的手腕朝着外面走去,砰的一声总裁室的门被推开,撞在墙上发出激烈的声响。
而这一下,就连在秘书室内的兰蒂斯·吴都惊到了,探出头来看了眼,而霍靳言已经如一阵风似的拽着霍时宜走到了电梯口,砰的砸向电梯按钮,很快,电梯就已经升了上来。
当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霍靳言二话不说将霍时宜推了进去,全程霍时宜都乖巧的像是只小猫,只是噙着眼泪看着四周,像是生怕自己放肆一点就会再度惹怒他!
电梯下去了,而霍靳言突然的震怒令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周围静悄悄的。
只有梁晨曦最先回过神来,走回到霍靳言的身边,伸手落在他的手背上,掌心里清楚的感觉到他肌肉的绷紧,轻拍了几下,霍靳言凌厉的视线扫了过来,很快的转为平淡。
“进来。”简单的两个字,霍靳言握着她的手朝着总裁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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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制的餐桌前,沈烟雨与郭斐修面对面坐着,桌上摆放着的是两菜一汤。
“我随便做做,你随便吃吃。”沈烟雨话说的很轻松,或许是累了,眉宇间带着疲惫。
只是表情又是很平静安详的,不带平日里的丝毫强势,就像是个小女人似的,坐在那端着碗。
郭斐修没说话,安静的吃了起来,倒是沈烟雨看着窗外丝毫不见小的雨势,眼神迷迷蒙蒙的。
“我有一阵子,很羡慕晨曦。”她突然说。
郭斐修吃东西的动作停下,看着沈烟雨的脸,似乎并不明白她到底在羡慕她女儿什么。
“因为霍靳言对她很好,而这样的感情,是我毕生都没有体会过的,不需要勾心斗角,不需要处处提防,可以全心全意的将自己交给一个男人,多好?”沈烟雨随便吃了点菜,有一道凉拌笋丝是她最爱的,现在是生鲜笋的时候,郭斐修买回来的很新鲜。
郭斐修没说话,其实,他也是那个曾经想要算计过她的男人。
见他没说话,沈烟雨聊天的心思也淡了,其实她并不怎么会聊天,以前想要和晨曦聊聊的时候,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最终却也不了了之了起来,而现在也是这般。
吃了没几口,沈烟雨干咳起来,本来以为一会儿就能够压抑下去,可没想到那连绵不绝的痒意令她整个人的身体都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赶忙的放下碗筷,转身就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跑去,就算这样,也没有忘记将门反锁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的声音再也不能被抑制,沈烟雨双手撑在盥洗盆两边,每咳嗽一声,身体就跟着颤抖着,当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烈的时候,她终于看到,白色的盥洗盆里面绽开了一朵朵的红色血花。
或许这辈子,她都等不到一个像霍靳言对晨曦那样好的男人了……
她笑着,而门外剧烈的拍门声传进她的耳中,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沈烟雨转而将门打开。
郭斐修拍门的动作愣在原地!
此时的沈烟雨,唇角还带着血,面色苍白如纸,汗水细细密密的在脸颊浮现着,薄薄的一层。
“你……”
“别担心,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她竟然还轻声的安抚起了郭斐修,沈烟雨刚想要伸手擦掉脸上的汗,比她更快伸手的却是站在对面的那个男人,那没什么温度的大掌沿着额际擦着。
“你不会死的。”像是在说给她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沈烟雨笑了笑,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有行清泪,在她眼角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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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休息室内。
梁晨曦的衣服褪到手肘间,原本已经有长和趋势的伤口因着刚才霍时宜的一撞,有些地方再度裂开,淌出血水来,最开始她倒没感觉,直到霍靳言手中沾着消毒药水的棉棒落下时,她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他们两个人找到了。”突然,霍靳言开口,梁晨曦愣了下,自然知道他们两个人指的是谁。
“让我妈留在郭斐修的身边,其实要比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安全很多。”梁晨曦冷笑了声,视线却意外的落在不远处敞开的文件上,那上面清楚的写着清河木兰图几个字。
见她看到,霍靳言也没什么想要遮掩的心思,只是面无表情的继续着手里头的动作。
“清河木兰图的宝藏传说……是真的吗?”起初,她不过是当这段野史为故事听,木兰夫人与那位藩王的感情,一生只爱一个人,一生只为一个人,多美好的故事。
可从刚才霍时宜的话中,似乎又不像是那么回事,难道……真的有宝藏这一说吗?
“是真的。”半响,霍靳言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梁晨曦没再说话,任由他给自己处理完伤口后将衣服重新穿好。
“原来真的有宝藏一说……”话音刚落,梁晨曦蓦然回想起霍震东曾经给自己看过的照片。
照片里的那三个人将看似没有什么关联的霍家沈家梁家联系到了一起,而……自己的祖父又是靠盗墓发家的,串联到一起,似乎……整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似的!
“我曾经跟你说过,霍家拥有的是四分之一的图,而当时这图应该是分为三份的,沈家一份,霍家一份,梁家一份,至于为什么后来梁家的会分成两份,或许除了梁家人外,就没有人知道了。”
霍靳言的声音传进梁晨曦的耳中,他刚才说……沈家与梁家各有一份?可是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如果不是霍家当时把清河木兰图展出,恐怕,她到现在也不曾见过实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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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呕血之后,沈烟雨似乎一下子便不好了。
尽管强撑起吃饭的心思坐了回去,可嘴里的食物只给她一种味同嚼蜡的感觉,没多久,她就不在吃了,只是看着坐在对面的郭斐修,看着那张与梁长卿神似的脸,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你以前长什么样子?”突然,郭斐修听到沈烟雨这么问着自己。
他的手一颤,整个人似乎是还没从盥洗盆内的血迹当中回神,听到沈烟雨这么问,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看着沈烟雨,看着她穿着廉价T恤因着削瘦而显得空荡荡的模样,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心酸。
郭斐修转身从不远处的抽屉里翻找着什么,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找出了张一寸证件照,照片里的他看起来很年轻,被生活折磨的脸面无表情的,递给沈烟雨看着,沈烟雨倒是笑了。
“真的和梁长卿长得挺像,不愧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沈烟雨淡淡开口,并没有要揭他伤疤的意思,可郭斐修还是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抿了下唇。
“我以前,跟现在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样子,只可惜没有照片给你看。”沈烟雨轻声笑着,将他照片收起来,装进口袋里,似乎并没有要打算归还的意思。
“不过,你错过了我最好的岁月,而我也错过了你的,公平!”
我没有最好的年华遇到最好的你,你也不曾在那时遇到最好的我,所以现在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吃亏,郭斐修……我们谁都没有吃亏!
“我知道你,外人都说你是暴发户的女儿,提起你来都只会用粗俗鄙夷来代替,可没有人知道,你是唯一一个连续二十年不曾间断向S市福利院匿名捐款的人,有许多的孩子因为你的捐款而得到新生。”
沈烟雨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
“沈烟雨,你要活下去,好好的活着,活的比谁都要鲜亮,这样……才能够狠狠的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一巴掌!”郭斐修沉声开口,一字一句,像是要让沈烟雨好好听清楚似的。
沈烟雨与郭斐修对视着,或许七年前的两个人谁都不曾想到过,不过是广场对视的一眼,竟会纠纠缠缠用了七年的时光。
“鲜亮给谁看?我身边的人,不懂我,恨我,甚至算计我,伤害我,活着,有意思吗?”沈烟雨轻声的开口,活着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例行公事,就像是她说的那样,她早就想死了,早就……
想死了!
“鲜亮给我看,活着给我看,沈烟雨!”或许,就连郭斐修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句话是自己说的。
更不要说是沈烟雨了,她先是安静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以着安静的眼神,看着。
“你这又是何必呢?”话音落下,沈烟雨却重新端起了面前的碗筷,慢慢的吃了起来。
如果,早一点遇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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