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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姑娘,都读大学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舒雨和路晁,开始了互相指责的老套路。
“你姑娘说暑假的时候,要跟着雨露基金的人,去山区调研。”路晁故意逗她。
“去山区调研啊。”舒雨果然踌躇了,一看路晁一脸忍笑的表情,就知道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一咬牙,“去就去,我怕什么。你到时候别抱着姑娘的腿,不许她走就行。”
“我看会这么做的人,是你吧。”
两个人互相指责对方。
等真到了这一天,舒雨一早就坐到沙发上等着看笑话,就见老公拎了一个眼熟的行李箱出来,这不是他出门时用的吗?
“我看了一下资料,发现我们对雨露基金会的工作,严重了解不足。我觉得应该亲自去参与调研,才能让雨露基金发挥更大的作用。”路晁一脸严肃,认真的好像在发表什么得奖宣言。
舒雨抽了抽嘴角,默不作声。
路晁将行李箱往门口一放,发现另一只情侣行李箱,整整齐齐摆在门口,旁边还摆放着一双老婆常穿的登山鞋。
“爸,妈。”知道真相的路露,尖叫一声,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兴冲冲去体验离开父母的生活,结果就是换了一个目的的家庭旅行吗?
“你有意见?”父母同时回头,看向女儿。
路露一边嘴角慢慢往上咧,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没,没有意见,就是好开心,好激动。”
舒雨满意的笑了,手一挥,“出发。”
第234章 番外
农忙的时候, 舒自立趁着工厂放假,带着老婆和孩子们回村里,给岳父一家帮忙。
小舅子金明天是个老实孩子, 舒自立刚来下溪村的时候,还是个不大点的孩子,整天跟着舒自立跑。一眨眼, 也已经成了大人,老婆孩子热炕头,小日子美滋滋。
就是金家在本地没什么亲戚,农忙的时候只能靠自己, 舒自立当然不会装看不到,哪怕他当上工人,也依然在每年农忙的时候, 提前调好班,攒下假期回村里帮忙。
不过舒自立夫妻可以不顾惜自己,对两个女儿却宝贝的很, 让他们待在家里, 帮着外婆做些家事就好。
外婆将孙子阳阳交给两个外孙女,“你们俩啊,啥也不用干, 带好他就行。”
阳阳才五岁,正是淘气爱玩的时候, 一个不注意就可能跑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专用一个大人看着,浪费劳动力, 好在大孩子带小孩子,是农村孩子的传统技能,这个活也确实是最轻省的。
舒雅稍大一点, 懂事的留下帮外婆洗衣服,让妹妹带着阳阳一块玩。妹妹都十二岁了,带孩子这种小事,应该是能指望得上的。
全家人忙了一天回来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有大半天没看到舒雨和阳阳两姐弟,舒自立一下子就慌了,顾不得一身疲惫,放下碗道:“我出去找。”
一路找一路喊,终于在村民口中听到两个孩子好像上了山。舒自立谢过之后,一路跑上山。后山不大,但也有几处对孩子来说危险的地方,而且喊了半天都没听到孩子们的回应,越发让他担忧。
最后,舒自立终于在一块大石头上,找着两个睡着的孩子,小女儿搂着阳阳,小屁孩阳阳睡得香喷喷的打呼,女儿张着嘴,就差流点哈喇子出来应景。
放下担心的舒自立,又好气又好笑,一巴掌拍到阳阳屁股上,“臭小子,困了就回家睡,怎么跑这里睡起觉来了。”
两个小孩子这会儿才醒过来,打着哈欠睡眼惺忪。这个时候,金明天也赶了过来,两个大人,各自背上自己的孩子下山。
舒雨枕在父亲的背上,幸福的晃着腿,撒娇道:“爸爸,我饿了。”
“饿了不知道回家?”舒自立此时,肚子也发出咕咕叫的声音,父女俩都饿了,赶紧加快步伐。
路过村里老人的墓群时,舒自立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磕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倾。但想到背上的女儿,舒自立临时改变发力,一只腿单膝跪下,这才避免了两个人一起摔倒的事故。
舒雨赶紧从父亲的背上滑下来,尖叫着去扶。金明天也赶紧回头,紧张的问道:“姐夫,怎么了?”
“没事没事,腿软了而已。”舒自立起身,这回女儿不要他背了,两个人手牵手回家。
回去父女俩就被金明莉臭骂一顿,然后端来饭菜,敢在父亲面前撒娇的舒雨,在老妈的狂风骤雨中,表演瑟瑟发抖的鹌鹑,不敢有半点反抗。
还是金外公看不过去了,出来教训女儿,“他们吃着饭呢,你省点力气,帮你妈干活去。”
父女俩这才松了口气,对金外公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低头扒饭。
晚上舒自立洗完澡上床,金明莉一眼看到丈夫膝盖上的伤,起身给他拿药,一边擦药一边埋怨道:“这么热的天,不及时处理,伤口会感染的。”
舒自立嘿嘿一乐,搂住老婆,“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一边去。”金明莉推开丈夫,忙了一天的所有人,很快陷入沉睡,整个村子也是如此,晚上就连狗都不敢瞎叫唤。
舒自立却感觉到身体一坠,一下子坠落到今天背女儿回来时,摔伤了膝盖的地方。可是那个地方,不再是空旷的平地,而是立着一座双人墓。
好奇的凑上去,竟然发现,墓碑上写着自己和妻子两人的名字,甚至还贴着他们俩的结婚照。
这是谁搞的鬼,舒自立愤怒不已,当即喊了出来,“谁开的玩笑,等我查出来,拆了你们家的房顶。”
然后他看到两个女儿头上绑着白花上来,互相扶持着,哭肿了眼睛。旁边的金明天一直在叹气,时不时转过身抹眼泪,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两个孩子。
舒自立上前,想问女儿到底怎么了,结果双手穿过女儿,根本接触不到实物。他又去找金明天,可是双手穿过金明天的胸口,甚至整个人穿过金明天,这样的发现让他又惊又怕,一直不停的问到底怎么了,可惜没人能回答他。
忽然,他的身体开始摇摆,一种强烈的心悸从头皮一直炸到脚底。他猛的一睁眼,就看到妻子担忧的眼神,一只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丈夫从来没有早上需要人叫醒的时候,这让金明莉十分担心,“你一会儿去县里医院,打一针破伤风,可千万不能出事。”
根本不在意这点小伤的舒自立,如果是平时,肯定是不屑一顾,可是想到昨天晚上的梦境,他破天荒的点点头,“我现在就去,打完针就回来帮忙。”
打完针,医生也说没什么问题,舒自立开始觉得自己小题小作,一个噩梦而已,竟然紧张成这样,莫不是自己老了?
没有想到,当天晚上,他又开始做梦,而且是连续性的。一连好几天,他冲着每个来他墓前的人喊叫,一直到,他已经习惯性的不再浪费力气。
甚至,他开始观察墓碑上自己和妻子的死亡时间,结果发现是同一天。他暗自记下这个时间,梦作完了,农忙也结束了,带着老婆孩子回到长尾镇的家中。
回到家,他果然没有再做梦,这让舒自立越发相信,只是自己年纪大了,许久没有这么劳动,不适应而已。
只是,墓碑上的时间,依旧让他耿耿如怀。
时间一眨眼就过了半年,新年期间,他们夫妻得去工厂值夜班。倒不是针对他们,而是他们早在农忙的时候,和一对家在外地的夫妻换了班。
人家先替他们值了农忙的班,他们在新年的时候还班,好让这对外地夫妻回家过年的时间充裕一点。至于他们本地人,大年三十回家吃个团圆饭就好,把女儿往村里一扔,便搬到工厂值班。
舒自立的眼皮子一直在跳,因为值班的最后一天,就是他在梦里见到的,自己墓碑上的死亡时间。
不值班是不可能的,大过年的谁肯来替你,再说你又拿什么理由让人家替你。就因为你做了一个梦?小心被人骂神经病。
整整一天,舒自立都万分小心,可他找不到任何危险的源头。工厂里也不止他们夫妻俩,真有什么危险,马上呼救也来得及。
“你早点睡,我再转转就回去。”舒自立觉得危险应该来自厂区,于是想再看一遍。
“今天值班宿舍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是一起回去吧。”金明莉摇头。
“就剩我们俩个人?为什么?”舒自立奇怪道。
“今天值班的几个人,就住厂里宿舍楼,人家还留在值班宿舍干嘛。”金明莉笑道,大过年的,当然是回自己家。只有像他们这样没有分到厂里房子的人,才会住值班宿舍。
“就剩我们两个人?”舒自立自言自语的重复。
“怎么了?”金明莉以为丈夫起了什么歪心思,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这里是宿舍,你别乱来。”
舒自立此时根本没空理会妻子,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离今天过去,还有三个小时,如果墓碑是对的,那是不是只要熬过这三个小时,到了明天便没事了?
“你怎么不说话?”金明莉问道。
“有台机器,我答应了陈师傅,趁着这几天检修一下的,我给忘了。”
“你这人,这么大的事也能忘?明天一早就来做。”
“今天晚上便做了吧,明天早上接班的人过来,咱们说好了要回村里接孩子们的。”舒自立觉得,待在厂区应该会更安全一些。这里有一些机器是通宵不停的,也有工人看守,万一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值班宿舍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消息,令心里本来就有事的舒自立,感觉特别不好。
金明莉从来不会在工作上拖丈夫的后腿,丈夫去检修机器,她就坐在旁边陪着。不时帮丈夫递一下工具,或是聊聊天,时间过的飞快。
不过金明莉也感觉到,丈夫今天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四处张望一番,检修的速度也格外的慢,远不如平时利索。
“自立,你是不是有心事。”金明莉觉得,丈夫这几天一直有点怪怪的,特别是今天,很明显的心绪不宁。
“农忙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做梦,而且是同一个梦。”舒自立也不想隐瞒妻子,半年时间,守着这个不知真假的梦境,他都快憋死了,现在正是说出来的最好时机。
“是什么样的梦。”金明莉没有一上来,就说梦是假的,让他不要担心云云。
其实谁不知道梦是假的,可是丈夫能记住半年多,显然是有原因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倾听,而不是武断的表态。
舒自立缓缓道来,他们的墓碑,上头的死亡时间,全家人悲伤的哭悼,就如同真的发生过,历历在目。
金明莉听到这里,上前抓住丈夫的手,“那么死亡时间?”
“就是今天。”
金明莉“啊”了一声,难怪丈夫心神不宁,她警惕的四处张望一番,同样很难相信他们能在工厂里遇到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她轻轻按了按丈夫的肩膀,“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所以才一直把梦境当真,还担心成这样。
舒自立勉强笑了一下,他也觉得自己小题大作,但梦境里真实的如同发生过一样,又让他十分矛盾。
金明莉想了想,“要不然这样,我们就待在这里,等过了十二点再回宿舍。”
反正也只剩下两个小时,说说话也就过去了。她不相信,在工厂的车间里,能发生什么事。
“谢谢你。”舒自立握住妻子的手。
没有嘲笑他,也没有立刻否定他,而是就算幼稚也好,小题大作也好,都和他站在一起。
另一条线上的工友下了班,坐到他们旁边闲聊,“你们夫妻都十几年了还这么恩爱,有什么窍门没有,也教教我呗。”
舒自立给了工友一拳,嘻嘻哈哈道:“就你这臭脾气,有婆娘受得了你就不错了,你呀先管管自己吧。”
“我承认我脾气不好,不过她的脾气也不怎么样啊,我在家随便说一句话,她一点就着,吃个面条也能吵一架。”工友心情真的很不好,谁家过年不是高高兴兴,只有他们家越是逢年过节吵的越是厉害。
“你一个大男人,让让她不就好了。”别人的家事,外人又能说什么呢,舒自立只能劝他收敛自己的脾气,凡事包容一点。互相指责有什么用呢?日子又不是争个输赢才能过得好,相反,越是要争个输赢,这日子越过不下去。
工友叹了口气,道理都懂,但真的做不到啊。
金明莉等工友走了,才笑道:“你别看他们吵吵闹闹的,心里有事当时说出来,不用记仇,这日子反而过的长久。”
“最怕就是老实人,心里存着怨气,要么把自己怄死,要么最后来个惊天动地的爆发。你看看隔壁厂的那个,被老婆和岳母欺负了半辈子,最后一爆发……”
说的是当时县城最轰动的一件杀人案,谁也没想到,杀人的会是一惯与人为善,从不和人红脸的老实人。被岳母和老婆嫌弃了半辈子,也是一声不吭,逆来顺受,谁能想到,最后竟然……
“我可是心甘情愿被你欺负的。”舒自立拉住老婆的袖子,作娇羞的小娘子状。
金明莉忍着笑甩开他,“去去去,厂里有人笑你是上门女婿呢,整天帮我娘家干农活。”
“上门女婿怎么了,只要能娶你,怎么都行。再说了,什么叫你娘家,那也是我爸妈,我弟弟。”
看出丈夫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金明莉放下隐约的一丝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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