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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胡母就不认为小夫妻俩吵架时,儿子一个人的错。还是那句话,儿子是推了秦秋婉入水,可她也推回来了啊。并且,她不痛不痒,受伤更重的还是儿子。

更何况,还有后来她拿石头砸人的事。

说让她揍一顿解气,只是客气话而已。

谁知道秦秋婉当真是不客气,说打就打!胡母看着儿子周深的皮开肉绽,气得口不择言:“要是我儿出了事,我跟你没完!”

撂下狠话,她尖声大叫:“快请大夫来。”

胡老太太看到这样的情形,又急又担忧,险些撅过去。

大夫来得很快。

胡扬风身上大部分是皮外伤,胸口的肋骨断了两根,需要卧床休养。

“于性命无碍。”

听到这一句,婆媳俩顿时放下了心。

随即,胡母想到什么,试探着问:“大夫,会不会让我儿子身患隐疾?”

他可是官员,若是有疾,这回被贬为白身,封侯拜相就只能在梦里了。

“没发现。”大夫又查看了一番:“如果大人头不晕的话,应该不会留下其他隐疾。”

这一回,婆媳俩真的安心了。

送走了大夫,胡扬雪坐在床边,越想越气。她今年已经十五,眼瞅着就要定亲。身为官员的妹妹,官员是否得重用,和她的婚事息息相关。

本来靠着哥哥和安定侯府,她人家一个拥有实差的官员,进门就是官夫人,若那人官职高一些,她还能混上个诰命夫人。但是,哥哥留在家里养伤……大夫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谁知道三个月后哥哥还会不会得重用?

她的婚事等不起了!

想着这些,胡扬雪在大夫走后,忍不住埋怨:“嫂嫂,你再生气也不该打人啊!就算要打,也该有分寸。哥哥受这么重的伤,很长一段不能去衙门,日后前程上定会受影响。你恨哥哥,也该为自己着想……”

秦秋婉打断她的话:“我爹娘的早也不管我了,轮不到你来说教我。”

胡扬雪气鼓鼓,还想要再说,被胡母给拽住推出了门:“我来说,这事你别管了。”

女儿性子冲动,很容易得罪人。小夫妻俩如今误会重重,可再也经不起添油加醋。

胡老太太醒过来后,一直靠在榻上,一副喘不过来气的模样,这会儿哭得涕泪横流:“秋婉,你是侯府嫡女,我们确实高攀了你,可是你这……也太欺负人了,哪有人把夫君往死里打的?这件事情就是说破大天去,也是你不对。”

秦秋婉强调:“之前母亲答应过我,说让我打夫君一顿泄愤的。你觉得我不对,那休了我好了。”

胡老太太噎住。

好不容易把这个金娃娃搂回家,怎么可能休?

哪怕到了此刻,婆媳俩也坚定的认为,儿媳(孙媳)只是在气头上才会如此不讲道理,一定能改好。

“你呀!”胡母伸手指着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秋婉,你待人实诚,可这处事上就差了点。你对我们家的好处,我心里都记着,可你做的这叫什么事?我若是个小气的,这日子还能过吗?”

“扬风养了半个月的伤,没有丝毫怪你的意思。今日上门也是为了哄你,你可倒好,又是一顿鞭子。”胡母一脸痛心疾首:“你说要是伤着了他的手,我们家以后怎么办?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若扬风变成了废人,你在一众小姐妹面前丢不丢脸?”

胡母心里很气,但她也明白,还是哄好儿媳要紧。大夫从来到走,前后足足两刻钟,在这期间,她一句话没说。就怕自己一开口会口出恶言。

实在是……忒气人了!

侯府女儿了不起么?

事实上她心里明白,侯府女儿就是了不起!

秦秋婉没有管她们说的话,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转身离开:“等他醒了,我再来探望。”

说实话,婆媳都不太想让她来。

经过今天的事,两人都暗暗打定主意,从今往后,绝对不能再让这二人单独相处。

本来打算去衙门点个卯的胡扬风又受了伤,这一回伤在肋骨,动都不能动,点卯自然是不能的了。又重新开始养伤。

他这一次虽说没有危及性命,可之前的亏损还没养回来。这一晕倒,更是两日未醒。婆媳俩担忧不已,都想去郊外的寺庙给他祈福了,他才悠悠转醒。

胡母认为,还是得让夫妻两人培养感情,不过,得在她眼皮子底下。还有,她已经想好了,等儿子伤势痊愈,立刻就去衙门,能不在家呆就不在家里呆……这就有些矛盾。

左思右想,还真让她想出了法子,反正儿子现在不能动,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培养夫妻感情。于是,她又到了秦秋婉院子里。

“扬风没有怪罪你,一醒来看到你不在,还挺失望。”胡母叹口气:“为人母,看到孩子这样,心里是真挺难受。秋婉,你去探望他一下,成么?”

秦秋婉张口就来:“他现在没精神,说不了几句话,我不想打扰他。”

这倒是事实。

可哪怕只说一句话都是好的啊,两人只要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这感情就一定能回到曾经。

眼看胡母还要纠缠,秦秋婉转而道:“有件事情,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胡母随口道:“咱们婆媳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

“那我就直说了。”秦秋婉靠近了些:“就在前几天,我身边的丫鬟翠儿去探望小姐妹,在一个巷子里看到了父亲。”

胡父喜欢在外头乱窜,也喜欢结交各路朋友。胡母不觉得这事情有哪里不对。

秦秋婉继续道:“翠儿跟了我多年,也怕父亲在外头做了不好的事影响大人,她便随口问了问。结果发现,父亲经常去那个巷子里,听说他去的那个院子里是一个美貌女子独居……”

听到这里,胡母所有的想法尽去,气得咬牙切齿:“他敢!”

秦秋婉贴心地送上了地址。

胡母确实什么都顾不上了,立刻让人备马车,怒火冲天地出了府门。

这事情是真的,秦秋婉并没有胡编乱造。胡母去的时候还将两人堵个正着,多年夫妻,那么苦的时候都过来了,她从来没想过在日子好过了之后男人会这么绝情,她脑中一片空白,扑上去就开始撕扯。

胡父应付得颇为狼狈,又怕丢人,将她拽上马车一起回府。

一进府门,胡母就去找老太太哭诉。

老太太也没想到儿子竟然在外做了这些事,怒斥:“你是要气死我才满意吗?”她桌子拍得砰砰响,好半晌才缓过来:“那个女人哪来的?”

胡父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母亲和妻子,两人又追问了一遍,他才低声道:“有人请我喝酒,去的是花楼。”眼看婆媳俩要发怒,他急忙解释:“我没想要花娘伺候,只是话赶话说到那里,不去不好。 ”

胡母咬牙问:“既然没要花娘伺候,为何又带了个女人回来?”

“她太可怜了。”胡父低下头:“我一时心软,就……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子,本来我想把人带回来的,可她说你看了会难受。只想在外找个地方安顿……”

人虽没进门,要把男人的心都勾走了啊!

胡母气得眼泪直流。这些日子为了儿子的伤势,她一直都没睡好,白发都有了几根。面色也憔悴,这么一哭,更显得狼狈。

老太太看了心里挺难受的:“既然是花娘,那便把人打发走吧!”她怕儿子太过抵触,又补充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就这么把人赶走肯定会难受。这样吧,你给她个十几两银子,再帮她找一门合适的亲事。有银子有人照顾,总能放心了吧?”

胡父低下头:“怕是不能。”

胡母满心不甘。

这些年来,她为了胡家几乎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心累身子也累,但她却觉得值。因为胡父是她一个人的,两人患难夫妻,一定能白头偕老。随着儿子官位越来越高,他们俩会越来越好过,会得更多的人尊重……临到了来,男人竟然这样对她。

一个睡过了别的女人的男人,她总觉得不如以前那般亲近了。听到婆婆的话,她心里总算有了点安慰。好歹婆婆是站着自己这边的,并且,男人是个孝子,应该会听话……刚想到这里,就听到他拒绝。

胡母诧异的瞪着她。

老太太皱起眉来:“那女人若是真的如你所说那般善良,就不该纠缠于你。她想留下,肯定是个心思深沉的,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怜爱。”

“不是。”胡父低着头:“就一个月前,大夫诊出了喜脉。”

婆媳俩都愣了一下。

老太太又惊又喜:“真的?”

相比之下,胡母的面色黑如锅底,尤其在看到婆婆的神情后,浑身从里到外凉了个透。

“既有了孩子,那便把人接回,先生了孩子再说。”老太太嘴角都差点扯到了耳根,看到儿媳神情不对,她开口劝:“你也别想不开,咱们家今时不同以往,你看看城里这些传承了百年的世家,哪家不是好几房?有些出了五服的都一大片,譬如那尚书府,听说三成的官员都是他家的人,就算是不小心犯点事,也还有个帮忙说话的人。咱们得为以后打算……”

打算个屁。

胡母怒火冲天:“我不答应!”

“任她是谁,任她生多少,只要有我在一日,就绝不会让她进门。母亲,你别劝我,我意已决!”

一家人都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纠缠。秦秋婉来了兴致,独自去了健院。

健院的下人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想让小夫妻俩培养感情。唯一的顾虑就是怕少夫人又伤了大人。

人都来了,也不能把人往外赶,一个丫鬟上前相迎。另一个悄悄溜出了院子去报信。

秦秋婉进屋时,胡扬风正因为不好喝汤而发脾气。

他胸口刚受伤,不能挪动,只能平躺着。丫鬟喂他喝汤时,难免就会从嘴角流出。

胡扬风不照镜子也知道此时的自己很狼狈,连喝几口,他胸口疼痛无比,渐渐地来不及咽,丫鬟却不知情,又一勺汤送来,他偏头躲避,一勺汤流了满脖子。他怒斥:“滚。”

秦秋婉站到门口就听到这话:“我好心好意来探望你,你就这么对我么?”

胡扬风看到门口的人,疲惫地闭上了眼。

再一次受伤,让他明白,秦秋婉还在盛怒之中。这种时候,最好不要惹她。

秦秋婉缓步踏入,接过丫鬟手里的汤碗,示意所有人退下。

贴身伺候胡扬风的人早就得了婆媳两人的吩咐,不许小夫妻俩单独相处,这时候其实挺为难。不过,还是咬牙站到了一旁。

如果出去大概就会被发卖,留在这里,兴许会挨训,反正最差也是被送走嘛。

秦秋婉并没有撵丫鬟离开,笑看着床上的人:“你这是不想看我?”

胡扬风睁开眼睛:“秋婉,我受了很重的伤。我不求你心存内疚对我好点,只希望你不要打扰我养伤。”

秦秋婉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再正经不过的大家闺秀模样。笑着道:“今日我来一是为了探望你,二来,说有件事想请你帮我解惑。”

好半晌,胡扬风才道:“说来听听。”

秦秋婉看着他的脸:“你和孙安宁之间,当真是普通表兄妹?你那天把我按进水里,是不是因为她?”

胡扬风眼神微变,又很快收敛:“我只拿她当妹妹。”

哪怕只是一瞬间,秦秋婉也还是看到了他神情的变化,当即冷笑连连:“你个畜牲,连妹妹都不放过。”

胡扬风:“……”这都哪跟哪啊?

秦秋婉握住他的手,轻轻抚摸:“曾经你说,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已将我刻入你心里,此生非卿不娶,且只我一人。结果呢?”她冷笑道:“男人的嘴啊,果然是不能信!”

“信”字话音未落,她的手握住他右手拇指,狠狠一掰。

再松开手时,那拇指已经软软的搭在手背上。

十指连心,胡扬风当即惨叫出声,看到自己的拇指时,他只觉眼前一黑,险些就这么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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