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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以容笑着摇了摇头,很无奈似的:“自作多情。”

“就算我自作多情吧。”

蒋以容闻言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散了大半。

“迟也。”她叫了他一声,唇角还留着一点笑意,眼睛里却只剩下某种自嘲似的神色,“追不到漂亮校花就泼人家硫酸是男人才会做的事。”

迟也:“我也不是漂亮校花。”

蒋以容道:“但我讨厌张念文。”

迟也沉默半刻,朝她端起了酒杯:“多谢。”

蒋以容嗤笑了一声:“没必要。”

迟也只当没听见这句话,仰脖把酒喝了。蒋以容挑了一下眉,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自己也喝了一小口。

“你这种喝法,真糟蹋我的酒。”

迟也没反驳,把空酒杯放回了桌上。“你什么时候开始喝热红酒了?”

“就今年吧。”蒋以容拢了拢身上的开衫,懒懒的样子,“年纪到啦,不能再贪凉了。”

迟也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承认自己年纪到了这样的话,不由挑了一下眉毛。蒋以容看见了,她审视着他,突然问:“你以前都是怎么看我的?”

迟也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

蒋以容不以为意:“一个可悲、寂寞又饥渴的老妖婆,老得都能做你妈了……你觉得我很恶心吧?”

“不是。”迟也轻声否认。

蒋以容摇了摇头,没追究。

“正好,我还有东西一直没给你。”她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起身走进了卧室。迟也探头张望了一下,看见蒋以容在一个包里翻了翻,拿出了一个牛皮纸的信封,走出来交给他。

迟也皱起眉头:“这是什么?”

蒋以容重新坐下来,示意他拆开。“喻闻若的身世。”

迟也的手指突然狠狠地抽了一下,牛皮纸信封“哧啦”一声,被他撕裂一个口子。

他没着急看里面的东西,抬头问蒋以容:“怎么会……”

“偶然得知的吧。”蒋以容喝着她的酒。迟也抬头看了她一眼,会信她才有鬼。这种事,留心去找都不一定能找得到,也不知道她上哪儿“偶然”去。

但迟也没追究她的话,打开信封看了一眼。先看到的是几张生活照,应该是最近拍的,照片上的女人已经老了,但仍能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是非常美的,眉眼间跟喻闻若有些神似。穿得富贵,气质也很优雅,看起来不像是生活所迫,不得不抛弃亲儿的那种女人。

“这是他妈妈?”迟也抬头问蒋以容。

蒋以容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示意他自己看。

迟也翻了翻,喻闻若妈妈的资料非常多,她现在的丈夫、孩子,也都很详细,但关于喻闻若的爸爸,就只有薄薄的一张纸,迟也拿出来看,只有一张蓝色背景的证件照,看得出有些年代了,照片上的男人一身正装,胸前别着国徽,肩上还有肩章。旁边写着他的名字,喻绍。下面是生卒年份,卒年正是喻闻若出生那一年。

迟也再次抬起头,十分惊讶:“死了?”

蒋以容点点头:“病死的。在牢里。”

迟也皱起眉头,又看了一眼那张证件照。他没这个本事从肩章里推断出这个人的身份,但按照生年推断,他应该比喻闻若的妈妈大了很多。

“婚外恋嘛。”蒋以容不无讽刺地笑了笑,“见不得光的。”

迟也没说话,他没办法像蒋以容一样置身事外地评价这件事。他只是茫然地看着喻绍那张照片,心想,是你给他取的名字吗?

他原来问过喻闻若一次,怎么从来没想过找一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喻闻若也就是一句“找了干嘛?”

但坚持用着自己的名字,用了三十多年,bridge每一期的卷首语都是他的签名。人家签一个自己取的英文名,他却放着法定的英文名不用,每次都不嫌麻烦地签三个汉字。

迟也把所有的资料收好。“蒋总知道多久了?”

蒋以容慢悠悠地把最后一口酒喝完,含糊道:“有一段日子了吧。”

她说完就看着迟也,眼神带着几分狡黠,但更多的还是,“对,我当初查这事儿就是不怀好意,你能拿我怎么着?”

迟也摇了摇头,告诉蒋以容:“喻闻若不在乎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也从来没想找过。”

“随便。”蒋以容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交给你了,告不告诉他就是你的事。”

迟也掂着这份资料,突然苦笑了一声,看着蒋以容道:“我们分手了。”

这话说出来比他想象中轻易得多。严格来说他们谁也没提这个话,但那天迟也走着走着,回过头,就再也没看到喻闻若。

蒋以容没料到这个,手里还端着空酒杯,看了他好一会儿。

半晌,不无感慨地撇了撇嘴,“wow.”

然后又道:“我好像是听说他要离职回伦敦去了。”

迟也“嗯”了一声,这事儿已经传遍了时尚圈,蒋以容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表情告诉迟也,她以为这就是他们分手的理由,迟也没有去纠正她。

蒋以容把酒杯放回桌上,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迟也。迟也不愿意被她审视,避了一下她的目光。

“蒋总……”

“小也。”蒋以容像从前那样叫他,“他把你甩啦?”

迟也愣了一下,觉得这话有点儿刺耳,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令他没想到的是,蒋以容突然很快意地笑了一声,幸灾乐祸似的,又舒舒服服地歪回沙发上,一边笑一边看着迟也。

迟也抿了抿嘴,站起来准备告辞。

“啊,不好意思。”她没什么诚意地道了个歉,但仍在笑,用手捂着嘴,“别生气。”

迟也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又坐下来,做了个手势,一副任她笑的意思。蒋以容只好清了清嗓子,不笑了。她倾身拿过迟也的杯子,又给他倒了杯酒,迟也接过来,也没说话,真有浇愁的意思,一口喝了下去。

蒋以容这回不说他糟蹋酒了。

“唉,真是没想到。”她叹息了一声,但迟也怎么听怎么像说风凉话。

他挑了一下眉毛:“很意外吗?”

“当然意外啊。”蒋以容的口吻有点酸,还有点嘲讽,迟也听出来了,她果然是在说风凉话,“瞧你们俩爱得死去活来那样儿,我还以为你们真能天长地久。”

迟也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心口那股酸压了下去,干脆也自嘲了一句:“那可能就是还没那么爱吧。”

蒋以容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挺可惜的。”她带了一些真情实感的惋惜,“其实你们俩才是一路人。”

迟也一句话也没说,抿着唇,眼圈已经红了。

“我能再喝一杯酒吗?”

他伸着空杯子,但蒋以容拒绝了他。

“小也。”她的声音非常温柔,眼里好像有无数的情绪,但很坚决,“你该走了。”

迟也看了她一会儿,明白了什么似的,点点头,站了起来。

蒋以容对着那牛皮纸信封点了一下头,示意他拿上。迟也其实不太想拿,但放在蒋以容手里好像更奇怪,他只好拿起来,揣在了手里。

蒋以容没站起来:“不送。”

迟也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来,看着蒋以容。

“我没有觉得你很恶心。”他轻声道,“即便我不喜欢女人,也一直觉得你很有魅力。”

蒋以容冷笑了一声:“要是你敢说,如果你不是同性恋你就会爱我的话,我会马上叫保安来打你。”

迟也其实没想说这句。

“会有人爱你的。”他对蒋以容说。

蒋以容坐在沙发上,扭头看着他,客厅外面是落地窗,北京寸土寸金的地段,灯火辉煌地映着她的身影。迟也发现自己面对她的一切情绪都消失了,无论是曾经的依赖,还是后来的憎厌,全都彻底没有了。他看着她,明明人还在眼前,心里却觉得像是面对着一个再也不会相见的人。

蒋以容很久都没有说话,然后她笑了。

“宝贝儿。”她笑得很甜蜜,也很不以为然,“我有钱。”

她没有说明白是因为有钱所以不需要爱了,还是说她可以用钱去买到爱。但迟也已经不想追究。

他点点头,很认可蒋以容这句话似的,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所以还有一章。牢记是he.

pps.喻闻若的身世前面有两次伏笔,有人找到吗?

第108章

喻闻若把抽屉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扔进去的一盒巧克力拿出来, 捏了一把包装盒里已经黏成一团的块状物,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徐穹站在他办公室门口,门虽然开着, 她还是敲了两声。

喻闻若头也没抬:“进来!”

徐穹双手抱臂, 像头巡视领地的母狮子, 撇着嘴, 看着已经空荡荡的主编办公室。

集团会拨一笔款子下来给主编装修自己的办公室,徐穹记得喻闻若刚来的时候就把这笔钱花超了。因为有段时间他还没找到合适的住处,几乎是把办公室当成半个家, 所以这里有衣柜, 有休息的软扶手椅,还有书架,像个英国老太太的起居室。现在全都空了, 只有墙上还挂着好几副知名摄影师的大作。

徐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带走了?”

喻闻若看了一眼:“留给宋主编吧。”

“她可能不太喜欢你这种装修风格。”

喻闻若无所谓地笑了笑, 又从抽屉里掏出一支还没拆封的精华, 看了看牌子, 朝着徐穹晃了晃:“修复眼纹的,要不要?”

徐穹“啧”了一声, 一脸嫌弃。喻闻若只好把它放在了桌上。

“调查结果出来了?”

“嗯。”

“怎么样?”

喻闻若本来把头埋在桌下收拾抽屉,闻言露出一对眼睛, 看了她一眼。

关于喻闻若被调查的事,伯顿康拉那边保密得非常严格,连他离职的原因也是讳莫如深。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停刊了才解约,很多人都在替他鸣不平。不过他没想到连徐穹都不知道, 不由感慨地想,看来是真的最高规格的保密了。

“上了移民局黑名单,十年限制入境。”喻闻若像打扑克似的, 又从抽屉里掏出一把礼品卡,一边很随意地回答徐穹,“还好,不用去坐牢。”

徐穹拧起眉头,分辨不出他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这么严重?”

“well……”喻闻若耸了耸肩,“显然,我爸有一些黑历史。”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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