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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在这时,一个稳婆急匆匆自房中而出,对郑喜说了几句话。

夏侯泰原本就等得有些不耐,遂突然喊出:“究竟怎么了,直接告诉朕!!”

稳婆吓了一跳,猛地一哆嗦,连连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对夏侯泰道:“皇上……”她稳了稳心态,然后一笑,“恭喜皇上,是个皇子,娘娘顺利产下了皇子!!楔”

夏侯泰双瞳一缩,几乎是忘记了反应,然后突然间苦涩的笑了,然后再也顾不得其他人,片刻不停地冲入了房间贰。

推开.房门,却未听见哭声,夏侯泰先是看了眼疲乏到睡去的千雪,然后紧忙寻找着另一名稳婆,不,确切地说,是在寻找着这第三位皇子。

众人见夏侯泰来,纷纷跪地请安。

可夏侯泰却管不了他们,仍是一心找着自己想找之人,视线忽然对上,他的心底席上一抹从来没有的雀跃之感,或许这就是真正为人父亲的那种感动。而后有些紧张的深吸了几口气,缓步走近,道:“孩子,如何?”夏侯泰顿顿,“平身。”

稳婆面露喜色,伏地而起,抱着那襁褓中的孩儿来到了夏侯泰的面前,“皇上,小皇子硬朗得很,看起来非常漂亮,相貌真像皇上呢。”

夏侯泰动了动唇角,难以掩饰心中之喜,而后伸手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这孩子,“宏渝……夏侯伊。”

夏侯泰轻念着千雪为宏渝起的名字,指尖碰触下这安静的小东西的脸,然后因为他意外的安静,与身体意外的有些冰凉感到诧异,他还是不免担心这孩子会想他的两个哥哥一样突然逝去,于是反复确认了他的心跳,也反复让太医查看,真的确认万无一失了,夏侯泰才稍稍松口气,“也许,这孩子的身体,虽雪儿了。”

他喃语,更加疼爱宏渝,再度看看这孩子的脸庞,发现确实如那稳婆所言,虽然五官尚未撑.开,却也能看得出这孩子很美,美到移不开视线,将来定是能让万千女子倾倒的男人。

夏侯泰长长落下一口气,像是放下了悬在心上的那颗大石,然后抱着宏渝转身走来千雪身边,轻轻执起她冰冷的手,道:“雪儿,你看,宏渝。我们的孩子。”

然而此刻的千雪,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依旧安静的睡着。

夏侯泰有一瞬的落寞,将宏渝放在千雪的身畔,然后闭上眼将他们一同揽入怀中,俊脸上有着复杂的神情,喃喃而道:“雪儿……你听得见吗,宏渝的心跳,还有朕的声音。雪儿,你看得到吗,你不是异族,你是人呐……你看,宏渝长得多俊,是像你,还是像朕……若是朕觉得像朕多些,你是否会笑话朕?”

夏侯泰淡淡述说着,渐渐地,可以看到千雪的眼角处,落下了一滴泪,无声无息,染在了那襁褓之上。

周围的人见到这番情形,也都不敢多留,悄然告退。

凝文则在门口守着他们一家三口,她的眸中也有着一些复杂,许是羡慕,许是欣慰,也许还有落寞,而后替他们关上了门,将这份难得的时光交予他们。

但是她同样也清楚,此时的千雪,已经无法再将皇子伊留在身边了,皇上也不会让皇子伊有任何的危险。

她突然有些庆幸,庆幸千雪已经疯到没有了意识与悲喜,否则她又要如何面对,这接下来的母子分离。

房间里,那小小的温馨,不过片刻,便会被这冰冷的皇宫所取代。

凝文长叹口气,只身离开了千乐宫,不愿打破这仅有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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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卫第三位皇子夏侯伊出生的消息,一下就传遍了举国上下,人们虽然也很欢庆,但是也同样有一种矛盾的心情在逐渐蔓延。

因为众人皆知,皇子伊是千乐宫的疯娘娘,纳兰千雪所生,而且……还生了一副与他娘亲几乎一模一样的金眸。

是了,在宏渝被生下后,夏侯泰果不其然将孩子暂时托给了凝文,于月华宫中居住。

时间一晃,四年已过。

凝文非常喜欢宏渝,视如己出,但在宏渝睁开眼睛的那一日,在宫中却免不了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个从来不会哭更少笑的孩子,拥有如宝石般的金眸,身体无比冰冷,总是一人安安静静的,像是冬日里落下的雪。

不过幸好,他的相貌却极为出众,使得哪怕已经成年的宫女们,也都会在看到这年幼的皇子时,表露出一种惊艳的神情,可是相反的,在宫女以外的人中,则更着重于他的金眸。

众人皆是猜测,这样的孩子,会不会也是个和他娘亲一样的疯子,又或者会不会是怪物?

是啊,便是连千雪,都早被许多人认定成了异族,怪物,他们见不得与自己长相有所出入之人,所以这样的皇子,当然也跑不了被私下议论。

然而这些人却不知道,宏渝是一个比其他孩子要聪慧许多的孩子,即便他鲜少说哈,可也将那些流言蜚语听得一清二楚。

尽管如此,他却也从未将此事与凝文道之,只是如听戏一样,听着那些刺耳的称谓。

不过,宏渝倒不是对所有人都冷漠以对,他还是很喜欢凝文的,也憧憬着夏侯泰,每每在见到脚踩天下,万人敬仰的父亲时,宏渝紧抿的唇,都会轻轻扬动。

如果说,宏渝心里究竟哪里还少了什么的话,便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生身之母,在凝文与夏侯泰都不在月华宫的时候,宏渝偶尔就会甩开所有人,寻找着他们所说的千乐宫,对他来说,就算自己的母妃是众人口中的疯子,可是母亲,终究也还是无可取代的,他想去保护她,保护那个被所有人敌视的娘。奈何年岁太小,身体撑不住他这样的思念,每每总是在刚走出月华宫十余步时,就会被兰儿发现,将他强行带回。

当然,四年的时间,许多事在变,也许多事没有变过,宏渝所不知的,便是那没变的时光,没变的人。

四年里,夏侯泰依旧是一有空闲就去千乐宫,他会和千雪说着宏渝的事情,只有在这时,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是活的,自己的爱,也是活的。

千雪的疯病也在诞下宏渝后,稍稍有些好转,她在宫中疯癫的次数已经少了许多,每每夏侯泰来,她都安静的躺在藤椅上,听着他口中关于宏渝的每一个字。她听得很认真,偶尔会淡淡的笑着,然后用很轻很淡的声音,一遍一遍念着自己孩子的名字:“宏渝……夏侯伊……伊儿,伊儿……”

对于她偶尔的清醒,夏侯泰是非常开心的,甚至起了想要将宏渝接回千乐宫的打算,然而这一想法,反被千雪阻止。

千雪心里明白,她控制不了自己,若是疯起来,或许真的会伤害到宏渝的性命,她宁可……宁可不见这个孩子,也不愿用自己的双手,结束他的性命。

“雪儿,你一定会好的,朕,要与你白头偕老。”

那一日,夏侯泰离开时说了这样一句话。

千雪记住了,却没有回应,只是在夏侯泰转身的时候,她像是想要伸手抓住他的一脚,然而指尖落空,之抓住了毫无生命的空气。

悬起的指尖,渐渐落下,心口的痛,却无法言喻,仿佛此时的一幕,将会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心爱的他,最后一次记住心爱的他。

夏侯泰的身影消失在了千乐宫中,千雪沉默半晌,突然蹙起眉心,露出了一种极为痛苦的神情,而后单手紧抓心口,金瞳中的红晕也犹如血流一般在眸中缭绕。

恰好出来借千雪回房的小颜一见,手上端着的东西也轰隆落地。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小颜拼命跑到千雪身边,却见千雪的唇都被她自己咬得流了血。小颜一阵心疼,可又无计可施。

千雪紧抓小颜的身子,踉跄起身,“……回房。”

她像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这一幕,所以尤为焦急,额角细密的汗珠渐渐冒出,顺着鬓角下落。

小颜急忙应了,带着千雪返回房中,而后关上门。

千雪才刚一卧chuang,一下在上面如万蚁蚀心般辗转,直到吃下太医给她开的药,千雪才稍稍好转,稍稍安静了下来。

小颜泪眼婆娑,哽咽的说着:“公主……您还是没告诉皇上吗?没告诉皇上,您的病情根本就没有好转吗?甚至更重了……还有您的身体……”

吃下药的千雪有些恍惚,双瞳显得涣散,她用力的晃了晃头,勉强起身,然后用着干涩的声音说着:“笔……笔墨……”

小颜一听,点点头,哭着跑去旁边拿过了笔墨纸砚,摊在桌上,然后前来搀扶千雪。

千雪浑身似都发了软,蹒跚着来到桌前,吃力坐下,然后用毛笔沾染墨汁,可是因为那瘦骨嶙峋的手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

所以沾墨的时候,几次都将毛笔整个落在墨上。

她有些焦虑,咬着牙拼命稳住,然后用着已经如孩童般的笔迹在之上艰难的写下一些字。

小颜见到那些字,顿时捂住嘴唇,眼泪泛出了湿.润,而且越哭越厉害。

但她却阻止不了任何的事情,更是知道千雪若是此刻不写,或许以后再无机会。

因为……近日来,公主犯疯病的几率愈发的大了,几乎连话都说不了了。然而她却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皇上身边,不愿让他再为她伤心,所以连太医她都没看,至今服用的都是前阵子太医开下的药。

如今,怕是公主的意识马上就要被疯魔吞噬,再也人不清人,再也记不得人,永远的消失了……所以,这封信……

便是公主留在世间,留给她心爱的人的,最后的嘱托。

当千雪最后一笔落下,她终于绽开了笑颜,而小颜也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伴着一声声“公主”,千雪满足的放下笔,然后自己扶着周围的摆设,缓缓回到chuang榻。躺下,轻舒口气,借着太医开的药,昏昏沉沉的睡去。

小颜依旧难过不已,颤着声替千雪收好放在桌上的信,她跟了千雪一辈子,看着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有了心爱的人,此刻却又再度将她坠入地狱。其实若是如此,还不如从未得到过幸福,或者如果当初千雪选择的人是西陵的拓跋陵,或许也不至如此。

小颜咬咬牙,终究还是想替千雪做些什么,于是待千雪熟睡后,她便径自离开了千乐宫,前往另一个方向,前往……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去过的,月华宫去了。

只是小颜却不知,就在她走后,榻上的千雪突然有些不安稳了,呼吸渐渐气促起来,脸色也变得苍白,放在被褥上的手渐渐攥起,喃喃而语着:“宏渝……我的伊儿……不要来……不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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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宫中,朗朗书声正响。

两名太傅正在给年仅四岁的夏侯伊背诵一些长篇诗词,兰儿在旁边皱着眉头,心里捉mo着让这才几岁的皇子就开始涉猎这么难懂的东西,还不若让皇子好好出去玩玩。

可是让兰儿为之一惊,即可变了想发的,是这年仅四岁的夏侯伊,竟然在听完两名太傅的诗词后,直接将他们所念的东西一字不卡的背出来,然后便稍颔首,从凳子上蹦下,径自返回了房中。

两名太傅及兰儿皆是一惊,目瞪口呆。

待不明所以的凝文进.入后,便听到太傅们直呼:“三皇子乃天才也。”

凝文心中安慰,奖赏了太傅,但她还有另一事挂在心上——宏渝的性子太过内敛,谁也看不透这孩子心中在想些什么,她也看不透,一点也看不透。

叹口气,知道夏侯伊平日喜欢独自一人,便没跟着他,转身继续与那两名太傅寒暄几句。

今日天气正晴,偶尔有些微风拂面,可是夏侯伊却感觉略微有些发热,他返回房间前,却没有进.入,而是爬到了假山石上,坐在高处闭眸感受着微微吹来的风。

偶尔月华宫的宫女经过,看到夏侯伊,不免都窃窃私语,一阵羞怯的笑容,因着这皇宫里的唯一一位皇子,在女孩子眼中,是那般独特且俊美。

稚气未脱的他,轻轻靠在后面,闭着眼睛,如在享受,刚刚长过肩膀的发,时而随着风轻轻摇曳。他的肌肤如雪,晶莹剔透,五官更是精致到在东卫几乎亘古未有。更重要的是,他喜欢素雅的衣裳,尤其喜白色,裹着高贵的狐裘,如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莲。此时他正因感到有热,所以将狐裘接下环在腰侧,反倒将他凸显的尤为洒脱。

或许是因为这里比较凉爽,夏侯伊很快就睡着了,唇角噙着笑,可是小小的眉心却略微蹙起。

突然像是梦到了什么,他的心口猛的一痛,顿时睁开了那双如宝石般的琥珀色金眸。

然而就这一睁眼,恰好一张十六七岁的宫女的脸映在了伊的脸上,夏侯伊也吓了一跳,眼睛一下睁大,那宫女受的惊吓似乎更大,一声惊呼下眼看着就从那假山上掉了下去,直直落在了假山旁的水池里。

这一声响动巨.大,宫女狼狈地坐在池中,发髻也散下,贴在脸上遮住了她清秀的面容,发出不知是哭还是害怕的声音。

夏侯伊

只手扶额,却没有笑,只是用着很淡很轻且有些凉薄的声音说道:“枫巧,抱歉。”

枫巧是皇后凝文专门派遣在夏侯伊身边照顾他起居的宫女,性子憨实,为人老实,虽然有时稍有木讷,却不失为一个简单的好人。

凝文看得出,宏渝虽然年纪尚小,可骨子里却分辨得出谁可以陪着自己,有些心计比较重的宫女,宏渝根本不愿让她们亲近,也就是农家出身的枫巧,还能稍稍说上两句。

就是……枫巧这宫女,稍稍笨拙了些,而且刚刚进宫,还未来得及背熟宫里的规矩,不过或许也是因为生性自然这一点,也是让夏侯伊稍稍亲近的原因之一。

夏侯伊从假山侧面撑着旁边滑下,来到水边,看到正在艰难地拖着沉重的衣裳往外爬的枫巧,夏侯伊几步走到她面前,低头伸出有些发凉的小手,轻声而道:“来。”

言简意赅的话语,使得枫巧有些讶异,她抬起头看向站在上面的夏侯伊,对上了那双清澈无比的金眸,然后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手,不过她却也不敢用力,生怕自己稍一使劲,别说上岸了,反而再将三皇子给拽下就糟了。

她露出了憨实的笑,用力爬出了水,紧忙将手收回,然后站在一侧抖抖衣服,说道:“多谢三皇子!奴婢没事,没事!!”

夏侯伊看了枫巧一会儿,若有似无轻笑一声,然后道:“有事?”

“啊……”一经夏侯伊提醒,枫巧才豁然想起自己来找三皇子的目的,于是挠挠头,道,“三皇子,皇后娘娘说您今日脸色不大好,所以让奴婢守在您身边,若是有不适,早些找太医来看看。”

夏侯伊愣了一下,金眸中晃出一抹暖意,道:“让母后挂心了。”

因为从小是由皇后凝文一手养大,所以夏侯伊在族谱里,算是皇后半子,一同称之为母后。

只是对于“娘亲”这个意识,在夏侯伊心中却是一直念着另一个人,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

他略微有些失神,长如帘的睫毛稍稍压低,突然有些俏皮的转了身,靠在假山上,望着看不清远方的迷雾低喃:“枫巧,你见过你的娘亲吗?”

正在拉扯搅在一起的长发的枫巧一愣,不解道:“哪有没见过娘亲的,奴婢娘亲就啰嗦的很,在家时候竟揍奴婢来着。”枫巧嘟囔,不经意也会稍稍流露出一些思家之心,咧嘴一笑,“奴婢的娘亲虽然没看过什么书,也不像宫里的娘娘们这么知书达理,可是却做了一手好菜,还会干活儿,奴婢家里穷,还有个弟.弟,等奴婢可以出宫了,一定好好孝顺她老人家!”

夏侯伊在一旁安静的听着,看着枫巧脸上露出的开怀,他眼中也多了些光芒。

“娘亲……”夏侯伊低喃,垂下眸轻笑,看到枫巧浑身正冻得发抖,便在离开之际将身上狐裘塞入了她怀里,然后独自踏着步子离开了。

枫巧喜极而泣,但也舍不得穿那狐裘,于是暂且回身先入房将这狐裘放下,然后一边喊着“三皇子”,一边又去追赶夏侯伊。

谁料当枫巧来到月华宫门口时,却发现外面突然没了夏侯伊的踪影,枫巧的神经一下子就紧绷起来,迅速问向旁边的侍卫:“你们谁看到三皇子了,他……他刚才不是还在这里!”

侍卫们面面相觑,遂道:“方才三皇子与一名宫女向那边走了,那宫女不是皇后娘娘的人吗?”

“宫女?”枫巧一愣,她虽傻,却也知道平日三皇子不大会亲近别人,心底一沉,急忙抬开步子向着侍卫所说的方向跑去。

而在枫巧离开后,恰好凝文也路过此处,见到枫巧急急忙忙的跑走,凝文也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问道:“枫巧为甚跑得那么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侍卫迅速回身行礼,将夏侯伊离开月华宫,枫巧赶着追去的事一一禀报给凝文。

凝文迅速要求侍卫将那宫女的相貌描述,待意识到那人是谁后,凝文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然后急忙对身边的兰儿说道:“兰儿,快,快去南书房将这件事告诉皇上!万万不可耽搁!!”

言罢,凝文一把握.住长袖,仅带着几名宫女迅速朝着千乐宫的方向走去。

此刻凝文心中惴惴不安,步子也越走越急。

“雪儿,雪儿……你若意识尚还清醒,千万不要伤了宏渝,千万不要亲手伤了你深爱的伊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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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夏侯伊被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宫女生拉硬拽着往一处自己从未见过的地方走去。

就算自己身为男孩子,可身高与年纪的悬殊使得夏侯伊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对这宫女的机会,他一头雾水,途中几步向往后都以失败告终,遂在后面有些不悦的低喊:“你是什么人,你要带我去哪儿?枫巧呢!”

夏侯伊稍稍有些慌了,自打出生以来,虽然宫里的太监宫女也很少有靠近他的,可在面上却没人敢这般明目张胆对他这般对待,他终究是皇子,是皇上的儿子。

实在是有些害怕了的夏侯伊索性双脚同时落地,身子也一下向后倾倒,明显是拒绝自己再被这宫女这般拉扯。

而那宫女,毫无疑问就是前来寻他的小颜。

夏侯伊这么一拽,小颜差点就一个跟头栽在地上,她有些焦虑回身看向夏侯伊,然后紧张地左右张望,在确定暂时还没有人追过来后,才正视夏侯伊,蹲下并用双手压在他的双肩说道:“三皇子,别怕,奴婢不是什么坏人,更没想加害于你,奴婢……”小颜又左右看看,更加收敛声音,“奴婢是来带三皇子见母妃的,来见娘亲的。”

一听“母妃”“娘亲”,夏侯伊一下就止住了一切的挣扎,他压低视线用金眸窥探着小颜眼底的光晕,如在用直觉判断着这个人是否说的是真话。

半晌,他稍稍站好,然后用着清脆的声音问道:“母妃……在什么地方?”

夏侯伊确实动容了,精致的脸上浮现了一些孩童直率的期待,他用力向着小颜身后看去,看到了一座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宫殿,像是愈发靠近,身上的寒意就会愈发浓烈。

不,确切的说,走到目前这个位置,向来御寒大于御热的他的身体还算适应,可是再往里走,或许就连他都会感觉到有些寒冷。

心跳的突然很快,夏侯伊没有再看小颜,而是像被什么吸引过去一样,令他悄然向着前方自行走去。

小颜半蹲着看向已经自己向千乐宫行去的夏侯伊,有些感慨,不禁用袖口擦拭了下眼中的湿.润。

“那双眸子……三皇子和公主,长得真像啊……”小颜吸了吸鼻子,起身跟着夏侯伊前行,并解释道:“皇贵妃,三皇子的生母,就在千乐宫中。”

“千乐宫?”小小的夏侯伊轻声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心里又是一阵揪痛,他仍旧没停步子,一步步靠近,直到站在了牌匾之下。

这三个字,夏侯伊认识的还不是非常清楚,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母妃名字“纳兰千雪”如何书写,所以对“千”这个字非常之熟悉,也感到非常亲切。

“千乐宫。”他凝声念下,马上便将这三个字牢记心中,可是也不知怎的,总是会隐隐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和这个地方,会有着一番解不开的联系。

他晃晃神,走入,守在千乐宫外的侍卫见了夏侯伊,无不感到压抑,但看到随即跟来的小颜,便以为是皇上的意思,所以就为夏侯伊让开了道。

千乐宫中,有许多冬树,因为这里寒冷,所以即便是外面天气稍稍有些暖意,也决然不会让这里的冬树凋谢。

夏侯伊看得喜欢,唇角弯出了一个弧度。

不久后来到了房间正前方,小伊的心便跳的愈发的快了起来,抬起冰冷冷的小手,贴在门前,忐忑,紧张,又充满了期待。

然而当夏侯伊真的用力将大门推开,见到了他日夜思念的娘亲的那一刻,浮现在他脸上的第一个神情,却不是喜悦,而是一种更为诧异的神情。

“母妃……母妃!!!”夏侯伊突然大喊一声,便向着房中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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