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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肆意瞥他一眼。
薛景恒忙道:“你泡吧,我带了一些公文,一会儿去书房看。”
说着,就向走廊走去。
崔肆意没有深究,由茴香和芸豆伺候着,卸去发饰,褪下衣裙,只着一件碧色轻薄纱衣,赤着脚,走进了池子。
沾了水的纱衣,立时浮在水面上。
她索性一同脱掉,放在了池旁的置物架上。
泉水温暖,浸润四肢百骸,舒服得直让人扬起脖颈,眯了眼睛。
冰肌玉肤,凹凸有致,与水面交接处沟壑尽显,再配上那张雾气掩映下如出水芙蓉般的脸庞,任谁看了,也要挪不开眼睛。
眼瞧着就要转弯,偏薛景恒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就这一眼,差点让他今日带来的公文都白费,一盏茶的时间,只看了两页。
月上柳梢,促织轻鸣。
好不容易进入了状态,准备再翻看几本。
只听叩门声响起,柳腰花态的女子盈盈走来。
“薛景恒,我泡好了。”
崔肆意换了一件素白纱绣裙,简单挽起的单螺髻上没有一丝装饰,脸上的脂粉尽数洗去,在烛光下更显清透动人。
“要吃荔枝吗?”
“不必,你吃吧。”
书案边的男子,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崔肆意体谅他辛苦,亲手剥了两个,用碟子装住,给他送了过去。
谁知刚刚走到案边,就被他掐着腰肢,抱到了案上。
崔肆意见他眼里火光跳跃,鼻息不稳,显然是已经动情,忙自证清白道:“这可不是我招你的!”
“无心撩人,最为致命……”
说话间,男子已将她压到案上,想要品尝她口中荔枝清甜。
崔肆意起了玩心,来回躲闪,偏不让他得逞。
玩闹间,案上的人早已发髻凌乱,香肩半露,眼中似有融融秋水,倒映其中,直看得人心头砰砰乱跳,两颊更是不知何时染了一抹嫣红,娇嫋不胜,吐气连连,只待人采摘。
真可谓,娉娉袅袅,晕娇黄,玉色轻明。
此情此景,是个男子都难以把持,更何况身下之人还是他的心爱之人。
薛景恒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俯身在她脖颈间肆虐,欲往下时,却在意乱情迷间,勉强抽回一丝理智,为她整理衣裙,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怎么了?”
“这里不行,你会着凉。”
崔肆意笑弯了眼睛,忍不住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自从母妃说她一年前生了一场大病,他就一直谨记着要照顾她的身子,即便和她圆房后,也不例外。
这样一个男人,怎么能不让人喜欢呢?
即便在情动之时,也事事以她的身体为先。
“那回房里。”
小猫一样的呢喃,激得薛景恒心神一荡,耳根红得烫人。
他知道,这一晚是看不了公文了。
此时,远在京城的定远侯府,也是灯火通明。
沈融谦辗转难眠,不知为何这两日他脑海中时常浮现那日薛景恒站在山崖前双眼通红的情景,那般撕心裂肺的痛,他似是能感同身受一般。
虽说他原来上衙也不专心,但现在跑神得更厉害了。
尽管心里还怨杨西雨那年负他,可也开始不停地问自己。
若是杨西雨哪日转身另嫁他人,他这心里是否能接受?
怨她!恨她!心里却还惦记她!
连沈融谦自己都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他本来想找薛景恒出来下棋解闷,结果一问门房。
人家带着娇妻去庄子上玩了!
得,就他孤枕难眠!
沈融谦坐了起来,轻声道:“母亲睡下了吗?”
角落里值夜的鸣蝉起身回话:“还没,夫人还在正堂里听管事们报账。”
沈融谦蹬鞋下床,穿好外袍,就向正堂去了。
他站在门外,来回踱步,想让晚风将他这心吹得再清明些。
待最后一个管事走了出来,沈融谦抬脚走了进去。
郑氏疲倦地揉了揉额头,见他进来,嘴边又含了一抹慈爱的笑。
“融谦,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融谦踌躇再三,还是说出了口:“母亲,我想求娶户部杨侍郎家的嫡长女。”
郑氏皱眉回想,原来是那位颇有贤名的杨大小姐。
只是杨大小姐似乎一开始还出现在皇子礼聘的名单上,虽是因落水生病错过了,也可见其心气之高,若是长子求娶,多少有爵位榜身,可幼子既无爵位,还有一个玩世不恭的花名在外,也不知人家姑娘肯不肯。
不过,既然幼子喜欢,她愿意尽力一试。
“母亲这两日就会上杨府问问,在这期间,你要本分些。”
沈融谦以手握拳,轻咳一声:“母亲,我什么时候不本分了?”
郑氏睨了他一眼,到底没再说话。
虽说还不知结果如何,但沈融谦出来时的步伐明显轻快了些。
他想这个决定应该没有错。
再说小汤山这边,崔肆意本意只是想喂薛景恒吃个荔枝,谁知就因为这一个荔枝,他竟折腾到天明才睡,崔肆意真是悔不当初。
想着明日就要离开,傍晚时,两人来到庄子后的河边。
这时,夕阳的余晖洒向河面,水光粼粼,甚是好看。
薛景恒面色淡淡:“小时候,母亲常说等父亲病好后,就带我来这里的庄子玩,可是直到最后,也没有实现。”
崔肆意微怔:“你会怨婆婆吗?”
薛景恒的眼神黯淡下来:“说不上来,我六岁那年父亲病逝,母亲殉情,外人都道我父母鹣鲽情深,母亲贞烈可嘉,可是我当时也只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但母亲临走前,都没有见我一面,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她才不要我。”
崔肆意板正他的脸:“怎么会?在我眼里,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的薛景恒,最值得被喜欢的薛景恒,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做梦都要笑醒了,怎么会不要你呢?”
薛景恒黑了脸:“我才不是你儿子。”
崔肆意不自觉有些好笑:“你怎么只听后面啊?好好好,你不是我儿子,你儿子才是我儿子,行了吧?”
薛景恒转过头去,悄悄红了脸。
两人离开那日,杜嬷嬷在门口徘徊半天,还是走了进去。
“我知道二公子心里还怨二夫人,可是二夫人打小性子就软弱,和二老爷感情又极好,二老爷病逝,她一个柔弱女子是断断活不下去的。”
“二夫人临走时没有见您,也是因为实在舍不下您,又想着您若和她不亲,和大夫人更亲近些也好,也能多得她些眷顾。”
“但是二夫人心里确实是惦念您的,临走前两日,还连夜为您缝制了许多衣裳,每一件上面都沾了她的泪水,只是从不许旁人和您说。”
“现在您长大了,又娶了妻子,奴婢瞧着您和郡主感情极好,来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不管您心里怎么想,二老爷和二夫人在天上,肯定会为您感到高兴的。”
杜嬷嬷说完,就捂着脸出去了。
薛景恒一个人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最后竟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崔肆意主动抱他,温言道:“我们回去再为公公婆婆上柱香吧,告诉婆婆我已经陪你来了庄子,让她在天上不要记挂了,只要在天上和公公好好过日子就是了。至于你,以后有我陪着。”
“好。”
薛景恒用力回抱她,眼泪落在她颈窝。
第54章 离间 委委屈屈的声音。
这两日, 京城不知为何流行起一个说法,说是东灵山上有一得道高僧法力无边,不仅知过去未来, 还有起死回生之术。
有人亲眼见他救活了一只已经断了气的麋鹿,只是那高僧所住的木屋却不好找, 一般人是瞧不见的,只有有缘之人在特定的时间才能瞧见。
一时间, 东灵山上的寺庙香火鼎盛, 门槛都要被香客踏破了,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瞧见那传说中得道高僧所居的木屋。
久而久之,只当是东灵山上的寺庙想出的生财之道,找说书先生编的瞎话, 用来糊弄香客的,抑或是那麋鹿本就没有死,而那和尚又恰好会些医术,于是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有在意了。
别人不在意, 可崔肆意听到时, 真是吓了一跳。
这传言竟然和她对李晗信口胡诌的话,对上了。
若不是她没有梦游的习惯, 她都要以为这是她半夜起来雇人传的。
再说, 李晗都走了, 而且还被软禁了,她再传这个, 还有什么意义?
说起李晗和赵姝婉,她心里也觉得有些难受,只盼着还能有变数发生。
薛景恒下衙后见她心情不定, 主动问道:“怎么了?”
崔肆意就将那传言和薛景恒复述了一遍。
薛景恒笑笑:“无稽之谈,不必在意。”
崔肆意也觉得可能只是巧合,于是也就放下,不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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