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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比对过巧克力蛋糕的卡片,与那辆车后座上的巧克力蛋糕之后,林三酒只觉胸中越来越滚烫,有什么东西鼓胀胀的,让她手心里直发痒出汗。如果她的这个办法真的可行,那她……那她的能力,岂不是要迈入造物主一列了么?
解决方案的逻辑很清楚明白,不管她怎么想,都觉得这个逻辑没有问题。
画在卡片上的蛋糕,再加上一段文字描述,就凭空出现在了这个地方——且不管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这就等于说,仅仅是靠图像和描述,她就从无到有地创造出了一个“巧克力蛋糕”。
创造出了一部分物质,也就是创造出了一些能量;那么只要让兵工厂的那个女人把物品外表、描述告诉她,她不就能复制出一个同样的装备了吗?
为了让自己能拿到这件装备,林三酒特地告诉画师,要以旁边电线杆柱子底下的一块地面作为背景;这样等东西出现的时候,它就会出现在这个已经被固定下来的背景上了。随后,她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向那女人问了七八遍,直到觉得画师根据描述画出来的东西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才开始让人生导师替她写文字描述——她右手仍被南归雁叼着,不大方便。
相比起凭空画像,写字自然是简单多了。
等人生导师写完描述时,林三酒早就站在电线杆下等了半天了。她接过卡片,心脏咚咚地跳;假如这里真的出现了【能量稀释仪】……那她的能力与造物主,就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了。
……她的能力真会有这么强大么?
过了几分钟,老天似乎给了她一个答案——水泥地面上仍旧空空荡荡的。
“奇怪了,文字描述没有问题啊。”人生导师喃喃地说。
霎时跌落下去的希望,在胸口里留下了一片空洞洞的感觉。林三酒隐隐焦躁起来,在接通了兵工厂通讯器、确认过内容没错之后,这份焦躁就开始变得鲜明了。“是图像不对么?”她问道,明知道人生导师也没有确切答案。“和正品不一样,所以才不出现?”
但这好像也说不通。
还是拿巧克力蛋糕当案例——那只蛋糕外表、颜色和设计,都是画师自己发挥的,根本没有样本,也就没有“对不对”可言。如果她仅需要图形加描述就能创造出一件物品的话,那么理论上来说,不管兵工厂的【能量稀释仪】具体长什么样,她让画师画出一个什么样的,她就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能量稀释仪】才对。
林三酒百思不得其解,在附近电线杆下都找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画师对于细节的把握是很精准的,他画的那一块地面,就是独一无二、只此一处的地面;她其实在找之前,就隐隐猜到自己不会有什么结果。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不同?”人生导师在她空手回来后,启发式地问道。“找到不同之处,或许你就知道为什么只有其一会出现了。”
一个能吃,一个不能吃?一个属于珍稀物品,另一个稀松平常?林三酒自己就否决了首先跳起来的几个念头。她站在车窗外,盯着那巧克力蛋糕和它的卡片看了半天,忽然抽了一口冷气。
“画师,”她回头叫了一声,又拿出了一张空白新卡片,递给了他。“你在同样背景上画一块木板,我看看。”
画师接过卡片,没一会儿就画好了一块木板。林三酒始终紧紧盯着那一片水泥地面,它也始终毫无动静——然而就在她眨了一下眼睛之后,一块木板却静静地躺在了地上,就好像一直躺在那儿似的。
“你再画一部智能手机。”
这次,包括几个人形物品都等得不耐烦了,原地仍旧没有出现手机。人生导师自言自语地说:“怎么?科技含量低的就能出现,含量高的就不行?”
林三酒已经有七八成把握,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感觉刚才因为期待而生出的力量登时空了一大半,给她留下了一个软软的空壳子。
“是因为我啊,”她苦笑了一声。“木板、蛋糕这种简单的东西,我能完全理解它们是怎么一回事,比如木板是哪里来的,蛋糕该怎么做。手机虽然常见,以前我也用了不少年,但是我根本不明白一部手机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用上了什么技术,内部是什么构造……而我对兵工厂【能量稀释仪】的了解,比手机还少。”
“那你打算怎么办?”神婆忽然插了一句话。“要是需要我占卜……”
林三酒没回答。她根本就没听见,她完全沉浸在思考里了。
南归雁仍旧卡在手上,感觉好像只要再把它往外拽一拽,她的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要她放弃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她就不信了,自己真会被逼得连一点办法也没有。
在她出神的时候,画师拿着那两张卡片,在她身边转了几圈,似乎不知道该拿这两张卡片怎么办。林三酒压根就不想看见这两张卡片,被他苍蝇似的绕了几圈,干脆一把夺过来,伸手就将卡片上的图像给抹掉了。
“让我一个人想想,”她挥挥手,想把画师给打发远一点。刚一转头,她的动作却顿住了。
卡片上的图像被抹掉之后,停车场里的木板也跟着消失了。
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么一来……
林三酒望着木板原本所在之处,愣愣地想了一会儿。
“画师,”她慢慢地说,将那张巧克力蛋糕的卡片递了过去。“你把这张画改一下,可以做到吧?改成这蛋糕被吃了一口的样子。”
画师乖乖地掏出了颜料。林三酒听着他的画笔在身后沙沙作响,目光牢牢地锁在车内的巧克力蛋糕上——没过一会儿,那蛋糕就忽然有了变化,仿佛被看不见的人给大大地咬下去一口。
她闭了闭眼睛,颤颤地吐了一口气。
“现在,你站到我对面去,”等画笔的响声一停,她又接上了一个命令。画师抱着一堆东西,站在她面前,她跟着举起了手。“把这只垃圾桶画下来,选背景小心一点,构图里别把我包括进去。记住,要让人看一眼就知道是这只垃圾桶,而不是世上任何一只别的什么垃圾桶。”
人生导师猛地发出了一声“噢”——似乎已经先一步理解了她的意图。
尽管她不是一个科研人员,但林三酒此时正在一步一步做的事情,就是靠实验来推翻或验证猜想。
往这个空间里“添加”新东西行不通的话,那如果她从这个空间“减少”东西呢?
被咬掉一口的蛋糕,虽然减少的是物质,但这减少的物质之中,却也是包含了能量的。那么,她有没有可能直接减少能量?
“画好了!”人生导师比她还着急,画师一停笔就叫了一声。林三酒紧紧地盯着自己手上的垃圾桶——她还真担心自己一眨眼,就会看见地上多出一只同样的垃圾桶来。等了一会儿,她渐渐地呼出了屏住的那一口气。
……一切都还是原状,地上没有多出任何东西。
没错,她不理解其成因原理的东西,就不会被创造出来。再加上画师针对银色垃圾桶的画像,甚至比一张照片更逼真、更具现实感,让人看一眼就绝不会认错——也就是说,正如她猜想的一样,画师画出来的是“银色垃圾桶”,却果然没有在这个空间里多创造出来一个。
“导师,”她哑着嗓子说,“我现在给你把这只垃圾桶的描述念出来,你把它写在卡片上。”
人生导师都不记得要收费了,点点头,掏出笔。
等一切都完成的时候,林三酒拿着刚刚创造出来的【银色垃圾桶】卡片,感觉竟有几分恍惚。如果她把银色垃圾桶卡片化的话,她将得到一张一模一样的卡片;现在垃圾桶仍然吊在手上,她手上却多了一张它的卡片。
这里头似乎有些弯弯绕,需要她仔细去想,只是她现在耽误不得了。林三酒将卡片递回给画师,低声说:“现在,你在这张卡片的垃圾桶上,画出一条缺口。”
神婆“啪”地一声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她感叹了一声,却没人回答她——画师正在低头刷刷作画,林三酒和导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手上的垃圾桶上。
……既然她不能搅散形成垃圾桶的能量,那她就干脆试着让它少掉一块好了。兵工厂的那女人也有不知道的事情——这世上,还真就有让能量消失的手段。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银色垃圾桶上逐渐裂开了一条长缝,桶身被一点点吞噬了,直到撕开了一条大口为止。
一直紧紧抓着林三酒手指尖的那股力量,骤然放开了她;一股疾风掀起了林三酒耳旁的碎发——有什么东西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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