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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卓顺利的安抚好易莲之后, 还不忘提醒大姐一声,“大姐, 这事儿先别说出去, 毕竟就算我要搬家也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走的!”
“大姐知道,你当大姐傻啊!”易莲翻白眼。
现在易卓本就在风口浪尖上了,动静太大太容易招人眼红了。
还是静悄悄的搬走, 更符合易卓的情况。
而且最重要的是, 古代搬家可不像现代那么容易,房子随随便便就能找到。
必须早早的就开始寻摸合适的房子, 一日找不到就一日搬不了, 万幸这事儿并不急, 慢慢来就是。
甚至易莲还调笑道:“实在不行就先搬到县城跟大姐当一阵子邻居, 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再往郡城搬!”
易卓无奈笑, 好吧, 易莲虽然能够理解易卓的选择,却依旧有些郁闷呢!
他觉得,他得设法哄哄自家大姐了。
两人谈好之后, 便走出了书房。
这几天还是燥热的厉害, 白天稍微待一会儿都感觉闷得慌。
两姐弟走出书房, 就看到秦锐正笑眯眯的逗车飞易康他们比划打拳。
还别说, 易康年纪小点, 正乱比划。
年纪略大一点的车飞一套拳法打的有模有样的。
让秦锐不时满意的点点头, 他偶尔也会和旁边凑过来看热闹的易萱他们几个说几句, 逗得他们哈哈直笑。
看起来,气氛融洽的很。
————
易莲远远地看着,脸色却不太对,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 低声道:“超远啊,有些事儿你该注意就得注意……”
“哈?”易卓一愣,有点不太明白的看易莲。
易莲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想敲他脑袋,却碍于弟弟大了不好这么管教了,只能耐着性子说道:“刚刚说的你都忘了?萱丫头已经不小了!”
“这个啊……”易卓眨巴眨巴眼,终于反应过来了,本能的看过去就发现不知不觉中,萱儿已经和四个多月前来他们家的情况大不相同了,长高了长肉了,气色更是很不错,一身温婉的气质让她和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完全不一样。
这会儿易萱正笑眯眯的和车丰比划着什么。
车丰微微低着头,默默地倾听着,偶尔点点头附和几句。
易卓松了一口气,“大姐,丰儿是我外甥,没事儿的!”
易莲按捺不住了,直接气的拍他,压低了声音,吼他:“丰儿也是外男!表哥表妹很少吗?他也就算了,那个秦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啥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就这么短短一会儿,他至少看了萱儿三次了!”
易卓懵逼当场。
回过神之后,青筋直跳。
易莲不说,他还一时之间真忘了,古代表哥表妹不要太流行,但来自于后世的他可太清楚表哥表妹属于近亲结婚,这是绝对不行的!
还有,那个秦锐……
易卓眉头打结,易莲不说,他还真没留意。
他回忆了一下,就发现秦锐时不时的会和易萱碰个面,虽然易萱并不是独身一人,要么带着草果,要么有哥哥弟弟们陪着,但……见面就是见面了!
或许秦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毕竟易萱的情况在那里隔着呢!
易萱是不错,长得好,性子好,外带……自己还前途可期!
易卓面无表情起来。
他感觉自己隐隐约约get到了秦锐的想法。
可能在秦锐看来,这是一次不错的政治投资,但易卓可没有打算将他纳入选婿范围之内。
他之前可是和秦锐聊过的,高门庶子,又是军方的人,看起来颇有前途。
呵呵呵,他很敬重军人,但是秦锐的高门庶子身份直接让他打了一个叉叉!
他可没少从后世那些小说电视剧中看到高门的鸡毛蒜皮,尤其是秦锐还是庶子,那更不行了,真要嫁进去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易卓注视着秦锐的目光幽幽,暗暗地琢磨着,似乎也到了把秦锐“赶走”的时间了。
而且……
他又把注意力落到了车丰身上,也要设法隔开他和萱儿了!
他是绝对不会答应表哥表妹的,与其到时候出现问题,造成隔阂,还不如提前就下手。
易莲可不知道易卓短短的时间内已经下定了决心,再度碎碎念,“所以我才说家里缺个女主人,有些事儿必须女主人出面才好办……”
易卓无奈,不接这个话茬。
易莲轻哼了一声,也不搭理这个糟心弟弟,径自走过去,冲易萱招招手,“萱丫头,过来跟我说说话!”
易萱正和车丰开心的比划着什么,听到易莲喊她,赶忙点点头,和车丰打了一个招呼才笑呵呵的跑去和易莲说话。
易莲拉着她低声说了点什么,易莲开心的笑了起来,姑侄两个手拉手便去了西厢房,私下聊去了。
————
易莲拉着易萱私下聊去了,易卓也慢悠悠的走向了易康他们。
“秦锐,辛苦了!”
秦锐笑呵呵的摇摇头,说道:“不妨事……”
“爹!”玩的满头是汗的易康直接扑了过来。
易卓笑呵呵的接住小儿子,掏出帕子帮他擦了擦汗,笑道:“康儿玩的很开心啊!”
易康乐滋滋的点头,“打拳好玩!”他补充了一句,“比爹那个什么跳有意思……”
车飞也在旁边点头,笑出了一口小白牙,“表舅!打拳好有意思!”
易卓也不意外,波比跳纯粹是他为了锻炼身体才用的,刚刚秦锐教的拳法明显是花架子,不求杀敌只求好看那种,也难怪易康和车飞喜欢了。
事实上,不单单是他们俩,车丰易安看着也有点蠢蠢欲动,要不是碍于保持兄长的形象,他们也想过来亲手试试了。
易卓哄了易康几句,让他和车飞去一边玩去。
易康清脆的答应了一声,嚷嚷着热要洗澡,车飞也蹦起来,跟着跑走了!
两个孩子走了,易安和车丰也撤了。
相比起两个孩子,他们更忙呀!
一转眼,几个孩子都散了。
整个院子就剩下他和秦锐。
易卓轻轻咳嗽一声,笑问秦锐,“感觉怎么样?”
秦锐笑呵呵的点点头,说道:“他们两个的天赋都不错,只是康儿明显走科举的,那套拳法也就是用来健身,不过飞儿那小子习武天赋是真好,我教了没几次就记住了,好好练几年,完全可以从军了!”
易卓听了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这怎么说也是自家孩子,我可是舍不得的。”
秦锐眉头微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易卓似乎话中有话。
可惜,易卓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径自转移了话题,问道:“那么,你要办的事儿呢?如何了?”
秦锐听到易卓问这个,也直接将刚刚闪过那想法抛之脑后,笑道:“还行,已经办的差不多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现在属下只要等个人来就能走。”
“等人?”易卓一愣,“等谁?”
“七公子的人。”秦锐笑道:“主子吩咐过,您身边最好有个跑腿的。”
易卓微微皱眉。
他不会认为雍王爷和七公子是对自己不放心,所以要专门留个眼线在他身边。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
易卓迟疑了下,隐晦的问道:“是……出事了吗?”
秦锐想了想,含糊的说道:“放心,和您没关系。”
易卓明白了,这就是之前确实出事了。
他还说呢,为啥秦锐会日夜兼程的来到他身边还不走了,合着是为了给他当保镖啊!
秦锐似乎又担心吓着易卓了,赶忙说道:“易解元您真不用担心,这事儿啊,和您一点关系都没得,您只要不乱跑就没事。”
易卓看他一眼,一脸无奈。
如果不是秦锐这么说,他还想不到,显然,他保证和之前的事儿有不小的关系。
可能涉入不深,但十有八九有什么引子是自己引起的,算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小举人,没实力没势力的,乖乖抱大佬大腿比较好。
只是……
“我啥时候能搬家?”他问的没头没尾。
秦锐虽然听懂了,但是他也不知道啊!
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反正暂时别搬……”
易卓叹气,这会儿也回过味了。
原著剧情中,雍王爷可是在舒丰郡待到十一月,年前才回京城,这么说来……这事儿闹不好也是得折腾到年前?
想到这里,易卓就也有点郁闷,本来他本来还打算年前就搬到郡城好过个舒服的年呢,现在可好,啥时候搬家真是个问题了!
但,作为一个萌新。
他最好的做法就是大佬说啥就是啥,省的一不小心就陷进去。
既然大佬说了要暂时别搬家就别搬呗!
想来雍王爷也是不会害自己的!
就是不知道七公子那边啥时候派人来啊?
可快点来人吧,好让他把秦锐“赶走”,省得他有事没事都去“窥探”自家宝贝闺女。
————
就在易卓念叨着七公子的时候。
正位于春南府某处四进院子的七公子就感觉耳朵一热,鼻子一痒。
“阿嚏!”
一个大大的喷嚏打出。
旁边,一位身着石青长袍的年轻男子正在泡茶,一脸嫌弃的看他,“病了?离我的茶远点,可别污了它……”
七公子揉了揉鼻子,轻哼一声,说道:“闻秀达,你才生病了!就你那泡茶的烂手艺!你泡出来的茶保证难喝的不行!”
“说话差不多一点啊!有点礼貌吧,就算你是皇子也有点过分了,”闻进闻秀达瞪眼,“还有,你泡出来的茶才难喝!本公子可是出了名的善茶,有本事儿一会儿别喝我泡的茶!”
七公子嬉皮笑脸的说道:“嘿嘿!有人泡茶,我凭什么不喝?”
“有的喝还嫌弃!七哥,你可真会讨人嫌!”闻进碎碎念着,各种不满。
但是当茶泡好,他主动往七公子面前送了一杯。
七公子端起茶,先观赏了一番茶,点点头,慎重的点点头,煞有其事的攒道:“这次似乎还不错!”
闻进翻白眼。
他还不知道这个坑货表哥对于茶道一点都不精通,虽然贵为皇子却只会装模作样的品评,最多分出好喝还是不好喝,再详细就完全不知道了!
七公子完全不知道闻秀达在心里腹诽什么,依旧摆着架势嗅香气,再品茶汤,最后扎扎嘴,说道:“只能说是凑活,似乎苦了点!”
闻进瞪他,“这是皋卢茶!不苦才奇怪了!”他忍不住碎碎念道:“这不是天气太热了吗?皋卢茶正适合清热消暑的!”
“原来是这样啊!”七公子一脸恍然,却又忍不住撇嘴,“完全比不上外祖父!”
闻进心塞,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个糟心表弟了。
但是他不说话,七公子跟他碎碎念个没完。
闻进就奇怪的看他,“七哥,你这是怎么了?这两天你好像心不定啊?担心四哥?”
七公子撇嘴,“才不担心他呢!就那么几个无名小卒而已……”
“那你在担心啥?”闻进追问。
七公子懒懒的靠在躺椅上,说道:“我之前给你提过的,我当日被追杀,救我的那个小秀才今次也参加了乡试……”
“哦,你担心他的成绩?”闻进恍然。
“是啊!”七公子叹气,“那个小秀才命是真苦……”他大致给闻进介绍了一下易卓的情况,又说道:“不知道他这次成绩如何?”
闻进听着七公子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耳熟。
被人欺辱,好几年不曾参加乡试的乡下穷酸秀才吗?总觉得在哪儿听过一样,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了。
就在闻进思索,七公子感叹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秀达,秀安,你们在聊什么呢?什么命苦不命苦的?”
两人一回头,就看到一位老人家正站在身后。
两人赶忙起身,躬身行礼道:“外祖父!”
闻进和七公子皆是上前几步扶住周老爷子,笑道:“没说啥,就是说前些日子救我那个小秀才命苦呢!”
周老爷子被连个外孙子扶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好奇道:“救秀安的那个小秀才么?”
秀安是七公子的小字。
一般来说皇子极少取小字,年少时通常称为几皇子,成年了便称呼什么什么王,但七皇子因着幼年时候身体不好,其母贵妃娘娘取了一个安儿的小字,求一个平安。
成年后,因着表兄闻奕,也就是闻进兄长得了字,嚷嚷着自己也要,最终将小字定为了秀安。
七公子点点头,说道:“正是呢!”
闻进端上来温度已经适宜的皋卢茶,让老爷子喝一点好消暑。
周老爷子端着茶杯,笑呵呵的说道:“说起来,秀安还没跟我说过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之前七公子被送到这里的时候,是各种的不高兴啊!
连着作了好几天才安分了下来,也就是七公子还算明白事儿,作归作,完全没有往外跑的意思,要不然周老爷子早找机会收拾这个外孙子了。
皇子怎么了?该揍就得揍!
年轻时候脾气暴躁的可以的周老爷子表示,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小孩子就得多揍,省的长大了揍不过!
也就是周老爷子现在年纪大了,脾气好了不少,给了七公子几天时间恢复心情,这会儿才有空问他。
七公子也很亲近周老爷子,当下将遇到易卓的经过一字一句的都说了一遍,记忆力极好的他几乎复制了他和易卓相处那两天的情形,从表情到言语,几乎一字不变的说给周老爷子听。
周老爷子听了摸了摸胡子说道:“恩,看起来是个好孩子!”
闻进也在暗自琢磨,为啥觉得更熟悉了?
七公子微微得意的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易超远那人啊,可跟普通的腐儒不一样,有意思的很,我之前不是让秦锐他们去送他回去吗?当时因着是中午,你们知道易超远让他们吃的啥吗?”
“吃的啥?”周老爷子和闻进都好奇起来。
七公子想起来就哈哈笑,比划道:“之前我也说了嘛,那是乡下地方,易超远虽然也能赚点钱,但也没啥稀奇东西,所以就上了几个菜,每个菜都这么一大盆啊……”
他略带夸张的比划了一下。
“秦锐他们看到的时候都傻住了……”
“哟,就这么直接搬上来的?”周老爷子也被逗乐了。
“是啊!”七公子嘻嘻笑道:“所以说,易超远有意思吧?”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啊,这人做事儿也是相当有分寸。”
“哦?这话怎么说?”闻进追问。
七公子说到这个,就一阵哭笑不得,“你们信吗?到现在易超远都不知道我的身份!”
“啥?”周老爷子和闻进都懵逼了瞬间,“他不是投靠你了吗?还不问清楚的?”
七公子就将易卓曾经跟富安试探过他的身份,却因着富安无法说明而没有再追问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一脸感叹道:“不得不说,易卓这人办事是真有分寸,脑子也活。”
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最初他在易卓不问他身份的时候还挺自得的,结果让雍王爷后来给点透了。
易卓能不知道不问七公子身份不妥吗?
但是他赌的就是七公子的人品。
在易卓看来,七公子的身份贵重不假,但人品显然更重要。
雍王爷最后补充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易卓其实早早的就做好了,若非迫不得已就抛弃肥皂方子保命的决定,所以给你分红比起来就是更好的解决方式了。”
七公子目瞪口呆。
之后却又更满意易卓的性子了。
很多时候,人最不该做的是贪,最该做的则是当断则断。
“确实,”周老爷子也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很多事情都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更是有舍才有得!那个易超远能做到这一点,的确不容易!”
七公子听周老爷子夸奖,也嘿嘿直笑。
闻进也明白了,说道:“所以你这几天一直等那个易超远的乡试成绩?”
“是啊!”七公子说到这个就撇嘴,“春南府距离郡城实在是有点远了呢!但是成绩也该送过来了吧?”他一脸不满。
但是也没法子。
谁让舒丰郡一共大大小小十三个府,其中春南府是距离郡城最远的一个府呢,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得跑五天。
所以易卓那边都摆完筵席了,这边还没收到消息呢!
不过,就在七公子碎碎念的时候,终于有快马进了春南府。
没多久,有日夜兼程的仆从带着乡试成绩出现在了七公子的面前。
七公子急急地问道:“乡试成绩可出来了?易超远成绩如何?”
来人一脸兴奋,恭敬的说道:“回七公子,大喜!易公子高中乡试解元!”
“当真?”七公子大喜。
来人恭敬的取出一封信,顺带着还有易卓的试卷。
七公子才不管试卷呢,顺手丢到了旁边,直接拿过那封信,看过之后,高兴极了,“真是太好了!超远果然中了!还是解元!外祖父,你看!”他拿着那封信,一脸炫耀的给周老爷子看。
周老爷子也笑呵呵的哄外孙子,点点头说道:“不错!”
七公子又赶忙一叠声的催促属下准备贺仪。
这次的贺仪一定要给的厚厚的才好。
闻进在旁边有点无奈的笑,眼睛一瞟就看到了那份试卷。
因着七公子丢到旁边的动作,试卷有点散开,露出了里面的试题。
闻进本只是随意的瞄了一眼,却在下一秒顿住,发出了一声惊咦……那题的答案怎么……
他取过那份试卷,快速翻看了起来。
翻看完毕之后,脸色更怪了。
再度认真的从头看到尾。
闻进的动作虽然不大,但是在场的就三个人,周老爷子最开始就发现闻进正在奇怪什么,不过外孙子既然没说话,他也就等着。
但是没一会儿,七公子吩咐完属下去忙活,一扭头就看到闻进正在一脸严肃的盯着试卷看,不由得一愣,“秀达,你这是怎么了?”
闻进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先别说话!”
七公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乖乖闭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闻进看,想得到一个答案。
随着时间过去,闻进翻看的速度越来越慢,表情也越来越严肃,七公子忍不住在心头打鼓。
“秀达这是怎么了?难道……那易超远抄袭了?不会吧?他不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土秀才吗?哪儿来的门路玩抄袭啊?”
七公子在这边思绪乱飞。
闻进却盯着一道策论反复研究了起来,那道策论不是别的,正是易卓感觉自我发挥最好的论《法》!
一般人看来,这道题其实挺飘的,但是在有心人眼中,这道题目已经get到了自己的点上。
闻进反复看了三遍之后,才吐出一口气,一脸恭敬的将那道试题拿到了周老爷子面前,说道:“外祖父,您看看!”
周老爷子挑挑眉,坐正了身体将其接了过来,打眼一看,就忍不住摇摇头,“字一般!”
其实易卓的字算得上不错了,奈何周老爷子一手行书堪称大家,自然看不上易卓这笔“烂字”,闻进也知道这点,只是笑了笑,说道:“外祖父且看内容!”
周老爷子轻哼了一声,看向试题,也一愣,倒不是因为内容,而是这个试题写法有点眼熟啊!
古人的策论其实是有格式的,从破题、接题、原题,到小讲、大讲、最后则是结题,所以,如果一个人的答题风格比较固定,其实别人很容易就看出来的。
周老爷子一眼就看出,这人答题的写法,有点像秀达啊!
他抬头看向闻进。
闻进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咱家的问题,您再看看!”
周老爷子一脸认真的看着这道论《法》,看过之后,他就恍然闻进为什么这么说了。
答题这人挺有意思,虽然答题的写法确实和闻进的写法有点像,但是里面就完全不一样了!
答题这人性格明显更跳脱,想法也有点天马行空。
周老爷子点评道:“也就是乡试了,这种答题如果放在会试是绝对无法通过的!”虽然试题答案有点意思,更多的却是滑头!
闻进也不意外,笑道:“外祖父且看看其他的试题。”
周老爷子一一将试题翻下来,也明白闻进的意思,他面色也不由得古怪了起来,“秀达,你觉得是他?”他想起四个多月前遇到的那个颇有天赋的年轻人了!
闻进转头看向已经急的抓耳挠腮的七公子,问道:“七哥,这易超远是哪儿人?”
“哪儿人?”七公子一愣,想了想之前十堰告诉他的资料,说道:“应该是豫南府文林县下面的易家村人吧?”
“果然是他!”闻进摇摇头。
周老爷子也颇为惊叹的说道:“当日老夫只是看他天赋不错,不忍他继续蹉跎,才将那套《四库全书》做主赠与他,没成想,仅仅四个月他就学到了这种程度!”
七公子急了,“外祖父,七哥,你们在说什么啊?”
闻进解释道:“你也知道的,四个多月前,外祖父正好游历到文林县结果遇到了黑车,幸好被一个年轻的读书人搭救的事儿!”
“那件事啊!难道就是易超远?”七公子也想起来了,却一愣,失声道:“等等,救外祖父那人不是个举人吗?怎么变成易超远那个秀才了?”
闻进笑了笑,只是说道:“如果是你,明知道有讨人嫌追在背后,你也会这么做的!”
显然,之前的操作都是闻进的手法。
他虽然准备甩掉某个牛皮糖,却也不想把危机带给易卓。
只是他并不知道,虽然易卓确实在他的操作之下,被顺利掩盖了起来,却依旧有人被为此连累,比如,车丰车飞兄弟……
周老爷子这时候翻看着易卓那份乡试的试卷,喃喃地说道:“不得不说,这易超远确实极有天赋,短短四数月就极有进益……”
闻进转头看他,笑道:“外祖父惜才了?”
周老爷子迟疑了一下,说道:“确实有些可惜了……”身为一位大儒,看到一个天赋惊人的读书人被蹉跎,难免会有心动的冲动,但是,他年纪已大……
七公子在周老爷子身边坐下,嘻嘻笑道:“外祖父,说起来我四哥挺中意他的,还说等他中进士好大用咧!”
周老爷子一脸无奈的看七公子,说道:“我看你也挺中意他的。”
七公子倒是不掩饰,坦然道:“难道我不该中意他么?且不说他本就对我有大恩,他还学问好,天赋好,为人处世有分寸,还会主动给我送钱呐!中意他多正常啊!”
七公子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周老爷子和闻进都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七公子又笑眯眯凑到他身边,说道:“外祖父,我也没叫你一定收他徒弟啦!你稍微指点一下也好啊!他年纪也不小了,早点中进士也早点给四哥干活呗!”
他说的调皮,周老爷子感觉双手都有点蠢蠢欲动了。
七公子又看向闻进,问道:“秀达呢?觉得如何?”
闻进本不打算掺和进这件事里,不过……
“这易超远确实不错,”他老老实实的说道:“而且,毕竟他和外祖父也有几分渊源!”日后如果真的见到,有七公子的面子来求见周老爷子,周老爷子还能不见?不顺手给指点几句,倒不如提前心里做好打算的好。
这么说也是。
周老爷子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些早了,不若等亲自见见再谈。”
“这自然是应该的!”七公子猛点头。
周老爷子就问,“说起来,也不知道郡城那边情况如何。”
七公子撇撇嘴,说道:“超远都中了解元了,想来情况不错。”
确实,当日正是易卓的试卷引起了雍王爷的主意,雍王爷才能顺藤摸瓜,将潜伏在下面的黑手挖了出来。
要是事情不顺,易卓是绝对没法子中解元。
“没事就好。”周老爷子说道:“既然如此,等事情结束之后,我再见见那个易超远!”
“听您的,”七公子点点头,又有点失望的说道:“就是可惜了,这次没有给陈家点教训。”
周老爷子微微皱眉,提醒道:“五儿毕竟是巴护陈家的子弟,你看他不顺眼也别牵扯太大……”
七公子懒懒的说道:“我不是乖乖收手了吗?”
周老爷子摇摇头,说道:“你做事总得留点后路!”
他说的是另外一户人家。
七公子一摊手,“我当初只是想给他点教训的,谁成想他那么傻啊!直接就跳进去了,我能怎么办?”
闻进闻言有点不解,“那高家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我听九溪说,不就是他家下面的在四哥的宅子外面转悠了吗?四哥也不在宅子里住,稍微给点教训不就够了吗?”
“这个啊,”七公子撇嘴,“谁让高家办事不地道的?”
闻进和周老爷子都不太明白,七公子想了想也没有隐瞒他们,将易卓他家十七年前的破事儿说了一遍,着重说了高家人的不是人,连个十岁的小姑娘都能欺负成哑巴。
两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周老爷子皱眉,“高家行事,确实过了……”
闻进也点点头,说道:“欺负妇孺,岂是君子所为?”他心头一动,“说起来,高家当日为何要和那易超远换女?如果是男孩还有理由,女孩的话……”
七公子也有点疑惑,说道:“确实有点奇怪……”
如果说高家当日为了保存血脉才迫不得已换女,但……当日高家虽然被牵连,却远不止于需要保存血脉,尤其还是个女孩。
他暗暗盘算着,回头得设法查一下,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再者说,给高家找找麻烦,他也挺乐意的。
七公子准备给人找事儿,周老爷子也在和闻进说话,“秀达,你去书房将我那本《史记集解正义》拿来,赠与那易超远。”
闻进也了然道:“那孙儿也赠那易超远一套《古诗义讲》吧!”
显然,闻进也发现了易卓在诗赋一道上并不擅长,虽说诗赋是小道,但日后入官场,总要用到的。
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抢了自家外祖父的风头。
于是,七公子送往易卓那边的贺仪便多了两样贺仪。
只是这份贺仪并非是直接送到易家村,而是要从舒丰郡城那边中转一下。
倒不是雍王爷要检查这份贺仪,而是需要有个易卓熟悉的人去替换秦锐回来。
“主子!”十堰微微皱眉,“一定要我去吗?”
雍王爷瞪他,“你想不去,之前为什么那么拼?”
十堰哑然无语。
雍王爷缓和了一些,慢慢的说道:“此次行动不容有失,十堰,我总感觉此次有些老鼠在偷偷摸摸在暗处行动……”
十堰脸色一变,“主子,你是说?”
雍王爷严肃的点点头,“我担心有人可能知道了你的身份!毕竟你的脸……”
十堰摸了摸自己的脸,表情晦暗,“主子,我和……他真的很像?”
雍王爷面色柔和了起来,感叹道:“确实很像……不管是相貌还是表情……”
十堰果断说道:“那我就暂时躲开,不能牵连到主子!”
雍王爷走到十堰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知不觉,你也长大了,你本也能喊我一声叔父的!”
十堰露出了淡淡的笑,却果断摇摇头,说道:“我不能坏了他的名声,他……本就没有留下子嗣,我能活下来已经很高兴了!”
雍王爷哑然。
再度说了几句话,十堰躬身离开。
雍王爷的眼神也再度变得冷凝,低声道:“高家……哼!”
他拍拍手,有一身漆黑的暗卫悄然出现,躬身道:“主子……”
“高鹏书现在如何?”雍王爷冷声问道。
“已经口不能言了……那人最多还能活半年……”那暗卫低声回道。
雍王爷点头,面色阴沉说道:“很好,盯住高家!”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又问道:“高家当日为何换女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暗卫低声道:“因为时间太远,所以尚未查清楚,只从一个婆子口中得知,似乎和什么批命有关系……”
“批命?”雍王爷眉头打结,他向来不信这个。
因为小时候他也曾经被高僧批命,言他命中无嫡子,乃是天定寡情冷酷之人。
雍王爷对此嗤之以鼻。
因为他一共两个嫡子都长得好好地,一个六岁一个两岁,都是活泼可爱又聪慧,怎么会是长不大的?
“继续往深里挖,应该没这么简单!”雍王爷下令道。
“喏!”暗卫答应一声,悄声消失。
————
此刻的高家已经是一片乌云惨淡。
乡试前,他们不慎得罪了雍王爷,得亏有陈家五公子帮忙说项,才舍了大笔钱财让这事儿过去。
但是没过几日,高家家主高鹏书突然一病不起。
很快,就变得口不能言起来。
连着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连连表示束手无策。
“废物废物!就没有一个有用的!”高玉成气的大骂!
他虽然是高家大公子,却远远不能掌控高家,一旦高鹏书倒下,高家十有八/九要出事!
高鹏书睁开眼,他现在虽然口不能言,心里却是清楚的,抬手制止高玉成的大吼大叫,挥挥手示意让他过来。
高玉成赶忙来到高鹏书的床前,一脸紧张的问道:“爹,你感觉怎么样?孩儿这就再去找大夫,肯定会治好您的!”
高鹏书却不在着急这个,他用力握住高玉成的手,在他掌心慢慢写着字。
高玉成心头一凛,爹这是想说什么?
他认真的辨认着上面的字。
“去……抓……十……堰……”
高玉成一愣,十堰?雍王爷身边那个小厮?抓他做什么?
高鹏书再度划了几个字,高玉成一愣,大喜,急急地问道:“爹,你说的可是真的?”
高鹏书用力点点头,写到:当日我曾经见过那位先太子!找他出来,拿到证据,我高家必可安全无忧!要快!
“孩儿明白了!孩儿这就去!”高玉成赶紧答应。
他也不傻,自然知道他爹的病,十有八九和那位雍王爷有关系,只是他没想到十堰竟然和先太子有关系。
当下,他立马派人开始寻找十堰的动向。
其实这并不难找,因为十堰总是跟在雍王爷身边,所以直接往雍王爷身边找就对了。
但是让高玉成懵逼的是,十堰竟然在不久前离开了郡城,直接消失无踪。
卧槽!跑了!!
这他娘的去哪儿找?
高玉成立刻就麻爪了!
但是他并不知道,也正式因为他找十堰的举动太多激动,直接引起了本就在盯着他的暗卫的主意,这直接导致了高家凄惨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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