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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殷明鸾受众妃嫔请安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幸好她不用起身行礼, 只需要坐在高位上颔首微笑就行。
想到这里, 她不由得有些埋怨殷衢。倒是不知道他怎么能够神采奕奕地一大早跑去上朝。
殷明鸾看着底下坐着的几个后宫妃子,心中已经有了决议。待她们请安走后,只剩下薛美人和容更衣留下和殷明鸾说话。
殷明鸾说道:“留下你们, 是有话要同你们商议。”
薛美人和容更衣对视一眼, 心中忐忑:“娘娘吩咐便是。”
殷明鸾将心中的想法同她们说了,两人都难掩惊诧, 薛美人和容更衣相继跪下, 发自肺腑地说道:“多谢娘娘恩德。”
不久之后, 后宫几位妃嫔得到了晋升, 薛美人更是从美人晋升到了昭仪, 这件事传到了薛美人老家, 让她全家激动非常,于是薛家在当地更进一步,薛美人算得上是光宗耀祖。
皇后娘娘封赏后宫, 得到了后宫和前朝的一致赞扬。
而那些更进一步的女子, 手头上各自领了些差事。比如说善歌舞的, 就管理着宫里的乐人, 一起研究音乐舞蹈。喜学问的, 就发起了诗社, 每日吟诗作对, 不再是无所事事。
而如容更衣和其余思念家人过甚的妃嫔,则在妥善的安置之下,悄悄地送出了宫, 同家人亲友相聚。
容更衣出宫后, 先是拜访了顾府。
丽娘和顾妩娘曾经是儿时的玩伴,后来意外发生,两家再无来往,许多年后,丽娘终于见到了故友。
两个曾经出身不高,又机缘巧合之下见惯世面的女子坐在一起嗑着瓜子。
“明鸾在宫里还好吗?”顾妩娘问道。
丽娘吐出了瓜子皮:“三千宠爱在一身,哪能不好啊。”
顾妩娘略微放下了心,她又问道:“你看陛下,是会和明鸾长相守的人吗?”
丽娘统共没见过殷衢几面,当然不能对顾妩娘做出保证,只能笼统着说道:“大概吧。”
顾妩娘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悠悠叹了一口气。
丽娘开始取笑她:“你呀,手都要伸到宫里去了,先管管你自己好了,你可有寻得良人呀?”
顾妩娘横她一眼:“还寻什么良人,不要寻到无赖就不错了,天下好男儿,依我看,根本就没有几个。”
丽娘伸出双手作势要抱她:“那你就和我一同孤苦终老吧,做个伴。”
顾妩娘疑惑:“怎么?你也不打算嫁人?”
丽娘说道:“我可是天子妃嫔,哪里敢嫁人?”
顾妩娘不信丽娘的借口。
果然丽娘叹了一口气:“许多年的倚楼卖笑,我也是受够了男人,”丽娘强行将顾妩娘搂紧怀里,“不如我们找个傻子一同嫁了吧。”
顾妩娘瞪她:“休要胡言乱语。”
丽娘又想了想:“你兄长怎么还未娶妻?”
顾妩娘再瞪她:“休想打我兄长的主意。”
***
赵妗又进了宫。
上次她憧憬又兴奋,这次却是满脸不情愿。
一想到她皇帝表哥的脸,她就开始打颤,虽然他俊美不凡,但是却冰冷得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在他面前,连动都不敢动,不能笑,不能跑,不能不合规矩。
顾二姑娘是怎么还能忍受的?
赵妗走进了长春宫,向赵太后行礼,等到起身的时候,她看见赵太后身边站着一个丰姿千状的美人。
她觉得面熟,但是没有多想。
赵太后一把拉过了她,对她说道:“这是蓁蓁,你小时候见过的。”
赵妗皱着眉回想,蓁蓁?
齐蓁蓁?
越看越像,她一把甩开了齐蓁蓁的手,齐蓁蓁正在不明所以,赵妗发问:“太后娘娘,她怎么还在?”
赵太后觉得她这话问得蹊跷,笑着道:“蓁蓁为何不能在这里?”
齐蓁蓁只以为自家当年的事情没有被发现,这个时候听见赵妗这样问,丝毫没有想到那件事上,她也只是微微偏了头,问赵妗:“妗儿妹妹,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我是齐姐姐呀。”
赵妗有些焦急起来,她一急就开始口舌不清。
她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件事。
殷衢受封韩王,前往平凉府就藩,当时赵妗的父亲没有官职,于是也跟着妹妹赵太后一同往西定居。
那日天气正好,赵妗和兄长一同出城游玩,回来途中,她的马车却遭到了歹人袭击。
兄长的马车已经远处了,正是绝望之际,一个女子挡住了砍向她的刀。
是齐叶叶。
但是那歹人见砍到了齐叶叶,于是泄了力气,他认出了赵妗的身份,目光狠戾起来。
幸好殷衢及时赶了过来。
赵妗能看到,齐叶叶的眼中有些绝望,她将身上的刀更加用力往身上捅。
赵妗还不明白这场意外,就听见齐叶叶出声:“韩王殿下。”
殷衢站定了,远远看着她。
齐叶叶说:“奴婢做错了事,但是幸好表姑娘大安。”
殷衢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赵妗,又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齐叶叶。
他即使对着将死之人,也没有丝毫动容:“你刻意接近本王,是奉了许皇后的命令?”
齐叶叶咬唇不答。
殷衢继续逼问:“许皇后以你父亲为威胁,齐母,你,还有你妹妹,都是她的细作。”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齐叶叶哂然一笑:“殿下,我们母女三人都是身不由己,若不是和殿下相识,我们一家还能团聚,粗茶淡饭,闲话桑麻,奴婢有罪,奴婢这贱命换回赵姑娘一命,也是值得。”
她见殷衢没有表示,不由得慌了:“殿下,我母亲和赵娘娘患难之交,若是这件事让赵娘娘知道了,她一定会伤心的。求求殿下放过我母亲和妹妹。”
“殿下。”她拖着流血的身体,慢慢匍匐着向殷衢爬过来。
许久,殷衢看着她渐渐灰败的脸色,说道:“都是可怜人,本王答应你。”
赵妗当时坐在马车上,晕了过去。
赵妗看着眼前的齐蓁蓁,她的面容似乎和多年前的齐叶叶重合。赵妗着急说道:“太后娘娘,她、她是许太后的细作啊!”
此话一出,齐蓁蓁面色顿时变得惨白。
赵太后忽然间有些听不明白赵妗说了什么,她按着额头,往椅背上靠了一靠:“妗儿,你在说什么?”
***
坤宁宫里,暑气渐至,廊下站着的宫女都有些栽瞌睡。殷衢今日心情不错,并没有让张福山出声训斥失礼的宫女,反而悠悠转进了内殿。
里面,玉秋正给榻上的殷明鸾打着扇子,殷明鸾昼眠在此,薄衫凉透,肌肤虽然暑热,却没有生汗,
见殷衢走过来,玉秋便悄悄地退下了。
殷明鸾醒过来,眉眼惺忪之际,却看见殷衢和衣卧在她身边,让她吓了一跳,她慌忙起身,却被殷衢按住了。
殷明鸾问道:“哥哥大白天就往后宫里跑,是已然不怕朝里那些大臣劝谏了?”
殷衢叹气:“就别提那些扫兴的老头子了。”
殷明鸾捂嘴笑。
她又问道:“哥哥来做什么?”
殷衢看着她:“枕边教妻。”
殷明鸾:“……”
殷衢说起正经事来:“妗儿已经到了长春宫,想必这个时候已经碰见了齐氏,妗儿心直口快,不会刻意替齐氏隐瞒。”
一提到这个,殷明鸾也收敛了玩笑的心情:“哥哥打算怎么处置齐氏?”
殷衢挑眉看她:“你不是烦恼母后对你不满吗?母后喜欢齐氏女,你可以借此机会,讨一个欢心。母后一贯心软,必定想要留齐氏一命。”
殷明鸾反应过来了:“是要我做好人,哥哥做坏人?”
殷衢点头:“孺子可教。”
既然讲到了这里,殷明鸾就想起身去长春宫,但是看见殷衢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就又重新躺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殷衢终于坐了起来,殷明鸾问道:“去长春宫?”
殷衢说道:“新进贡了许多葡萄,你尝尝。”
等两人整理好衣裳坐好,张福山已经用琉璃盘端进来些葡萄,玛瑙一般攒攒簇簇,浑圆可爱。
殷明鸾取了一颗,将葡萄皮衣一拨,满手都是汁水,她将这颗果肉递到殷衢嘴边,却被殷衢衔住强行喂给了她。
这一来来回回,殷明鸾于是横了殷衢一眼,不伺候了。
殷衢看殷明鸾已经吃厌了葡萄,于是估摸着时间,说道:“走吧。”
殷明鸾手上正沾着葡萄汁,不敢往里掏帕子,怕弄脏了衣裳来不及换。
她方才给殷衢递葡萄果肉,一时间趁手了,脑子没转过来,就直将手上多余的汁渍往殷衢唇上抹。
殷衢愣了一下。
殷明鸾忽然反应过来,心里尴尬不已,她淡然掏出了帕子,稳稳说道:“走吧。”
殷衢和殷明鸾走到长春宫宫门口的时候,看见宫人肃然立在廊下,各自神色难言恐惧和惊疑。
里面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像是在哭:“太后娘娘恕罪。”
殷明鸾受了长春宫的几天冷落,这时候听到长春宫的热闹不由得有些紧张,殷衢没有回头,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伸出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殷明鸾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两人走到殿外,松开了手。
徐嬷嬷见到帝后两人过来,走进殿去禀告。
听说殷衢是从坤宁宫过来的,赵太后猜想着,大概殷衢在坤宁宫中听说了长春宫的事,于是帝后两人一道就过来了。
赵太后本不愿意见殷明鸾的,可是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能单单拦下殷明鸾?
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泪水的齐蓁蓁,还有站在一旁,又是惊诧又是不安的赵妗,赵太后揉了揉额头,对徐嬷嬷道:“让他们进来。”
齐蓁蓁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转头看着门口,却看见大步走进来的殷衢面色沉如水。
赵太后看了齐蓁蓁的动作,先是皱了眉头叹了一口气,而后看见殷衢阴郁的神色,暗中只道不好。
殷衢一路走得飞快,殷明鸾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竟是小跑起来,只听得她小声道:“陛下,莫要动气。”
齐蓁蓁转过身来,扑到殷衢脚跟前,却刚好挡住了殷衢的路,殷衢看都没有看她,他并不是有意朝齐蓁蓁撒气,他只是彻底无视了齐蓁蓁,脚步不停,但是齐蓁蓁被他的动作带到,摔到了一边。
赵太后一见齐蓁蓁摔到,站了起来,却什么都没有说。
殷明鸾落后一步,看到了赵太后的神色。
果然,赵太后还是心疼齐蓁蓁的。
殷衢的目光终于落到了齐蓁蓁的身上,齐蓁蓁依旧眼中含着希冀,就那样望着殷衢。
殷明鸾看着齐蓁蓁的目光,恍然间明白了,齐蓁蓁并不是刻意欺骗她,她是真的相信她对殷明鸾说的一切。
殷衢冷冷看着齐蓁蓁:“当初,朕答应了你姐姐,不对你齐家背叛之事再追究。”
齐蓁蓁脸色忽然惨白:“陛下知道?陛下一直知道?”
殷衢没有回答,接着说道:“朕念在你齐家与太后相厚,不欲太后伤心,可是你竟敢重回上京,如今太后既已知晓你齐家的龌蹉行径,就没有再留你的道理。”
齐蓁蓁还没有说什么,赵太后却说道:“衢儿,不可。”
殷衢寒声说道:“朕意已决,母后,你休要被奸人所蒙蔽。”
殷衢高声喊道:“张福山。”
见张福山等人就要拉着齐蓁蓁走,殷衢望了一眼殷明鸾。
殷明鸾连忙跪了下来:“陛下,虽然齐姑娘犯了大错,可她当年年幼无知,又是被人胁迫,并且她并未真的错过什么,留她一条活路吧。”
殷明鸾和齐蓁蓁素来没有交情,她求情只能为了成全赵太后,她言语中却丝毫不提为了太后求情,独自揽了一身怒气。
赵太后听了,微微动容。
殷衢寒声:“妇人之仁!”
殷明鸾已经拦在了殷衢面前,心思一动,她摔到在地。而殷衢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以为自己弄倒了她。
殷衢背对着赵太后,原本冷凝的神色破裂,显现出一丝懊恼。
殷明鸾对着他摇了摇头。
殷衢悄悄收回了手,站在原地低头看了殷明鸾许久。
在赵太后这边,只能看见殷明鸾和皇帝在倔强地对视,赵太后命徐嬷嬷悄悄将齐蓁蓁带到暖阁去了,才出声道:“衢儿,快将皇后扶起来。”
殷衢没有动,张福山于是赶忙去扶起了殷明鸾。
赵太后说道:“行了行了,哀家心里有数,就让齐氏母女回到韩王府,囚禁起来,哀家再不会过问,只是留她们性命。”
殷衢僵硬地转过身来,像是有些不情愿,但终究说道:“一切凭母后处置。”
赵太后无奈松了一口气:“你去吧,想是有许多政事要处置。”
殷衢转身告退,走之前悄悄看了一眼殷明鸾。
赵太后终于看向了殷明鸾:“伤着了吗?”
殷明鸾乖巧摇摇头。
赵太后叹气:“你这孩子……”
她吩咐已经回来的徐嬷嬷:“送皇后回坤宁宫。”
长春宫还有一大堆的烂摊子,她眼下没有时间和殷明鸾多说什么。只是她看向殷明鸾的目光,终于是柔和起来。
齐蓁蓁一事了结,最终,齐蓁蓁被送回了平凉韩王府,同她母亲齐阿嬷一起被看管起来。
而赵太后这边,似乎终于接受了殷衢和殷明鸾在一起的事实,殷明鸾过来请安,赵太后不再避而不见。
与此同时,许太后勾结辽王,秘密让人散布流言,称天子无子,而辽地紫气环绕,有龙气。
这些流言一面激怒了朝中的清流大臣,一面又让他们更加期待皇长子的到来。
但是,他们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对天子近日流连后宫有诸多不满。
听闻新皇后天姿国色,是个祸水的苗子。
为了将天子从歧路上拽回来,大臣们更加努力地盯着殷衢的一言一行,督促殷衢勤勉,乾清宫日日都被大臣堵着,热闹非凡。
对此,殷明鸾虽然心中嘀咕,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殷衢更是如此,他难道能够承认自己就是沉迷皇后美色?
倒是赵太后终于忍不住了。
正是七夕佳节。
一早起来,殷明鸾正要在殷衢怀里赖上片刻,殷衢却将她抱到了一边,独自起身。
殷明鸾想要哄着他多躺一会,但是想到气势汹汹的朝廷栋梁们,忍住了,她撒娇说道:“今日乞巧,哥哥早些回来。”
殷衢自然是应了。
乞巧当天,后宫里一群女人独自热闹着。宫妃们换上了鹊桥补子衣,从兵仗局里讨了乞巧针,争相往水缸里投。
这正是“乞巧”。
女子们用银针投进水里,心灵手巧的人,她的针会浮在水面上,于是她能够得到织女娘娘的青眼,更加心灵手巧。
如今后宫中断断续续地走掉了一些人,余下几个妃嫔簇拥着殷明鸾走到水缸前,薛昭仪为殷明鸾递上了银针。
“娘娘,请吧。”
殷明鸾有些紧张,说她心灵手巧着实勉强,可能织女娘娘并不会给她这个面子。
她吸了一口气,将银针往水缸里抛,然后闭起了眼睛。
妃嫔们高兴起来:“浮起来了,浮起来了。”
“娘娘,快看啊。”
“像个什么?”
投下水缸的银针,细看它打下的阴影,若是像花鸟,那就是得巧,别的东西,若是能说出名头来也不错。
众人看着殷明鸾的银针,忽然薛昭仪说道:“像不像个娃娃?”
其余众人笑起来:“果然像个娃娃,娘娘不日就要有好消息了。”
殷明鸾有些无奈的惆怅。
整个白天,殷衢都没有得闲到后宫来。
到了晚上,姑娘们依旧热闹,各自摆好了香案,轮流祭星,这个时候,大家都有些撒欢,也没有再聚在殷明鸾的身边,她们各自在一边,或是对着冷月题咏,或是围着水榭弹琵琶。
殷明鸾有些累了,就要回坤宁宫去,那群妃嫔们又聚在了一起。
檀冬跑了过来:“薛昭仪等请娘娘过去抓蜘蛛。”
殷明鸾于是直接被吓跑了。
殷衢还被困在乾清宫里。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这些大臣今日拿出了要和殷衢秉烛夜谈的架势,让殷衢都有些头疼。
可是政事的确多,又不能推。
天下事都是他的家事。
谁知赵太后风风火火地杀了过来,她老人家对着群臣,气势不减。
“牛郎织女尚能够在七夕相会,皇帝和皇后却不能?有这般道理吗?况且,现在皇帝子嗣不丰,和皇后见面才是正理,和你们这般老汉一起,岂不是浪费时间?”
群臣被赵太后这番话震住,就连最伶牙俐齿的言官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于是殷衢被赵太后从乾清宫赶出去,关到坤宁宫生孩子去了。
殷明鸾在坤宁宫听了这件事,惊讶不已,她用团扇半掩住她的目瞪口呆:“太后娘娘真这么说的?”
玉秋强调着点了点头:“真的!”
殷明鸾一时间既佩服赵太后,又有些感慨,赵太后似乎真的对她没有芥蒂了。
不多时,殷衢踩着漫天星光走了进来。他一只手放在腰前,手心握着,像是拿着什么东西。
殷明鸾好奇起来,猜想殷衢为她带了什么礼物。看着大小,可能是珠玉宝石,也可能是耳珰。
殷明鸾一面迎了过来,一面问道:“是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殷衢笑:“快找一个盒子过来。”
殷明鸾不明所以,依旧吩咐了玉秋去寻来了一只锦盒。
殷衢张开了手。
坤宁宫响起了尖叫:“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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