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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觅红了脸,烫了心。她晕乎乎地想着,自己好像中计了,中的好像还是美男计。果真是食色性也,她也不能免俗。
中计归中计,该算清楚的账不能稀里糊涂。“什么真夫妻,假夫妻,当务之急我们是要把萧昶从龙椅上拉下来,到时候该清账的清账,该报恩的报恩。至于其它的事,到时候再说。”
“好。”
萧隽应得爽快干脆,倒让姜觅觉得古怪。
气氛一时诡异,谁也不说话。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很快便有人在马车外面禀报。原来是徐泽接受了萧昶的招安,被封为西北王,并且还被允许可带两千私兵入城。
姜觅掀着帘子的一角往那边看,只见那些兵士们浩荡而有序地进城,引得无数百姓和流民观望。
徐泽本是土匪出身,为人有胆有谋极有手段,早几年就已纠集了一大帮追随者。灾情暴发时,又有不少人投靠他,他便顺势组建了一支义军,摇身一变成为应州义军之首。
他的义军训练有素,看上去并不比正规军差。而且从规模上讲,他的队伍也不比魏显的人少。一旦两边开战,因为势均力敌反而更容易两败俱伤,到时候萧昶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徐泽真归顺了?”
姜觅问话时转过头来,鼻尖差点撞上萧隽。下意识往后一仰,后脑勺又险些磕到车壁,等她回过神时,人已在萧隽怀中。
不得不说,这男人的身材真好。哪怕是隔着衣服,哪怕只是一个拥抱,却能让人感觉到强大的力量与安全。
如果做真夫妻,也不亏。
“万一徐泽调转头来对付我们,我们该怎么应对?”
“徐泽没这么傻,如若不然,也不可能让萧昶从边关调回来十万将士溃不成军。”
这就是了。
姜觅从萧隽的怀中脱离,无比自然地理了理发髻。萧昶的算盘打得那么响,聋子都能听得到,徐泽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真是越来越好奇那个徐泽,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她就觉得亲切。
那边应州的两千兵已经入城,城外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城内却是随着那两千兵而变得喧闹不安。
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动,很快也跟着进了城门。一路上都能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声,声音中夹杂着不用打仗的庆幸。在世人看来,如果徐泽愿意归顺,那就意味着一场战火的消散。
马车越近王府,喧闹声更大。姜觅听到有人说萧昶给徐泽赐了新宅子,心下便有了说不出来的预感。
原本查封多年的南平王府外排列着那些应州军,外围还有一些好事的百姓。此时王府的门已经大开,尘封许久的繁华透过斑驳的岁月再次现世。
所以萧昶那个卑鄙小人又在恶心人,居然把南平王府赏赐给了徐泽!
两千应州军不少,军队都排到了慎王府这边,加上一些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慎王府的门外也是熙熙攘攘。
马车只能停在外围,姜觅和萧隽下车步行。穿过拥挤的人群与喧嚣,他们听到许多的声音,其中还有夸他们金童玉女的赞美之声。
他们踏上台阶正要进府时,被人叫住。
“慎王,慎王妃,徐某这厢有礼了。”
姜觅心一动,下意识转身。
一群应州军拥簇着一个青年男子,那男子依旧是布衣短褐的打扮,正是之前遇到的那个长得像她外祖父的人。
这就是徐泽!
“原来是西北王,恭喜恭喜。”萧隽打着官腔,冷淡应付。
徐泽道:“我初来乍到,如今又与王爷为邻,日后少不得要上门叨扰。”
“西北王客气,邻里之间相互照应,何来叨扰一说。”
“慎王大气,今日诸多杂事,改日新居暖房宴请,还望慎王和慎王妃赏脸。”
徐泽说这话时,目光朝姜觅看过来。其语气之轻缓,目光之随和,无一不令人如沐春风之感,也更升出几分说不出来的亲切。
姜觅心想,原来真不是她的错觉。
“你们见过?”萧隽在徐泽告辞之后,问她。
她点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与提过的那个特别的人,那个人就是徐泽。”
“那你觉得此人如何,是敌还是友?”
“应该不是敌。”
“从哪里看出来的?”萧隽垂眸,他虽然也觉得徐泽这个人暂时还不会是他们的敌人,但总觉得对方似乎对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敌意。
“从他对我的态度,还有他的名字。”
“他对你确实不一样,他的名字有可古怪之处?”萧隽问话的同时,漆黑平静的眼底骤然暗流涌动。
姜觅微微一笑,“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应该是我的哥哥姜润。”
徐对姜,泽对润。
所以徐泽就是姜润!
第71章
……
竹叶沙沙作响, 书房内外一片漆黑。
姜惟背手立于窗前,听着风声叶声。细碎的脚步声到了门外,然后被门外的随从拦住, 接着他听到余氏的声音。
“我知道侯爷在里面, 你让开。”
“夫人,侯爷真的不在。”
“就算是侯爷不在,我身为侯府的主母难道不能进去吗?”
那随从为难起来,阖府上下皆知侯爷的书房不经允许不得入内。他也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如果余氏真要硬闯的话他也没办法。
余氏笃定姜惟就在里面, 因为她问过门房,门房说侯爷今日并未出门。既然侯爷的随从守在书房外,那么人就一定在书房里。
正僵持之时,里面传来姜惟的声音。
“让她进来。”
余氏闻言, 瞪了那随从一眼,理了理鬓发后优雅地推门而入。当她进去的那一刹那, 烛火突然亮起。
乍然的光亮让她猝不及防, 等眼睛适应之后一眼就看到站在窗前的人。那修长儒雅的姿态一如多年前,她的心不由得跳得厉害。
“侯爷。”
这声称呼之轻之柔,就连尾音都透着情意绵绵。
“你找我什么事?”
姜惟的声音之淡之冷, 仿佛如刀一般切割着她的情意。她忽然觉得委屈起来,委屈自己多年深情换不来一颗真心。
“侯爷, 城外流民渐多,妾身想着尽自己的一分力多做些善事。”
“这些事, 你自己做主即可。”
余氏咬着唇, 这事可不是她做的主, 而是被逼的。如今不得不做,且还一做就是十日, 摆在面前的第一件事就是银子。
侯府帐面上没有那么多钱,她又不想花自己的私房,思来想去来找姜惟,一是指望姜惟替自己出头,二是借此让姜惟更加厌恶姜觅。
“说来这事也不是妾身自己揽的,妾身是想做好事不假,也愿意为天下百姓尽一分力。谁知大姑娘心中不忿,以为我和晴雪是想抢她的风头,居然放下狠话,说是从明日起她就不施粥了,让我们管那些人的吃喝。”
姜惟听到这话,终于转过身来。窗外的夜色与屋中的光亮交错,他的神情晦暗莫辨,眼神更是复杂难懂。
余氏被他的目光惊到,下意识紧了紧心。
“侯爷,妾身说的都是真的。大姑娘自来不喜妾身,对晴雪更是因嫉生恨,她分明是想让妾身和晴雪难堪。她只图自己痛快,半分不顾念侯爷和侯府……”
“帐上没银子了吗?”姜惟直接打断她的话。
她愣了一下,羞赧点头。
“不瞒侯爷,帐上的银子确实不够。妾身自掌家以来节俭计算,不敢乱花一文钱。无奈今年年景不好,那些铺子庄子的产息都不如往年。”
“这些年我虽不怎么过问家中庶务,却也知道再是年景不好,也不至于拮据到这个地步。再者各庄子年年都有存粮,也不必花银子去买,怎么就不够了?”
余氏心里一个“咯噔”,她还以为姜惟从不管事,自己说什么应该就是什么,没想到姜惟居然一针见血地质问她。
她心思转得快,忙道:“妾身不是找侯爷哭穷的,就是觉得这是一笔大开销,想着来和侯爷商议一番。”
姜惟看着她,目光越发晦暗。
“这些日子以来,余家的粮价一日比一日高。别的粮铺子供应不及,余家的铺子却是粮食充足。我竟不知余家存粮如此之多,竟然遥遥领先于京中各家铺子。”
余氏心惊不已,震惊于姜惟居然知道自己做的事。她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掌家,怎么着也要顾一顾娘家。若非娘家撑腰,她在侯府又哪里能安稳度日。好不容易熬出了头,也是时候让娘家沾一沾她的光。
但这事她做得,却不能认。
“侯爷,你不是怀疑妾身……”
“你当初说非我不嫁,是为何?”
余氏没有料到姜惟突然问起这个,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正当她准备诉说自己的情意时,就看到姜惟脸上的嘲讽之色。
她心口发凉,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惟。
这么多年来,姜惟对她确实有些冷淡,但哪怕平日里与她相处时再冷再淡,却从未露出过如此的表情。
“侯爷,我倾心于你,满心眼里全是你……”
“若我不是侯府之主,若我只是一个寻常男子,你还会执意嫁我吗?”
“你就是侯爷啊,你怎么可能是一个寻常男子。在妾身心中,你是郦京城最为出色的男子,从前是,现在仍是。”
当年侯爷何等风采,不知引得多少京中姑娘倾心折腰,她不过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从前,现在?那你觉得从前的我,而现在的我有何不同?”
“侯爷在妾身心中一直如此,并无不同。”
姜惟突然笑起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觉得今天的姜惟很不对劲,有着她从不知道的陌生。这种陌生让她不安,也让她莫名生出一丝恐惧。
“侯爷是天之骄子,岂是世间凡夫俗子能比。妾身心悦侯爷,这辈子能嫁给侯爷是妾身最大的福气。”
“你可知你所谓的福气,对我而言是什么?”
是妻离子散!是生不如死!是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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