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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牧云归有些怀疑,她长大以来,母亲从未和她提过家族、亲人的事,也从没有说过“言瑶”这个名字。母亲就算是为了安全化名,但会连亲生女儿都瞒着吗?

牧云归心里存疑,问:“她为何会失踪?”

项雨潼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叹息道:“这些事,还是由陛下来告诉您吧。这些年陛下虽然从未提过,但我能看得出来,他一直在思念言瑶。言瑶失踪时没有说过她怀孕了,我们完全不知道她独自生下了姑娘。要不然,就算掘地三尺,我们也要把您找回来。”

现在还没有确定,她们这些近侍不好改称谓,但是看牧云归的长相,项雨潼敢确定这绝对是陛下的子嗣。太后愁了二十年,为此不知多少次和陛下闹得不欢而散,如今,陛下终于有亲生血脉了。

北境子嗣艰难,尤其是皇室,连续五六代都是单传,到了陛下这一代,连公族中的堂兄弟都没剩几个了。太后一直想让陛下娶妻成婚,早日延续后代,但是陛下不肯,还接慕思瑶郡主进宫,摆出一副当继承人培养的态度,摆明了他以后不会再娶后。太后被气得不行,母子二人几成陌路。

想到这里项雨潼都觉得言瑶心狠,陛下和太后母子感情一直不好,子嗣就成了太后的心魔。言瑶在宫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最明白太后多么在意孩子,但言瑶有孕却不说,一失踪就是二十年,无论陛下几次派人寻找都毫无动静。项雨潼曾经是有些怨恨言瑶的,她已经得到了一切,还想要什么呢?没想到,她竟然去了南海,并且永远留在天涯海角,连尸骨都不曾回来。

项雨潼一想到这些年牧云归一个人生活在外面,没有奴仆没有家族,孤零零长到十九岁就心疼不已。项雨潼送牧云归进门,一边给牧云归安置座位,一边说:“这些年姑娘在外面受苦了,幸好祖宗在天有灵,您还是回来了。陛下出行时为了方便,没带多少东西,帝辇上环境简陋。等到了宫城,臣等好生为您准备宫殿……”

项雨潼一副认祖归宗的欣慰口吻,牧云归却没多少归属感。直到现在她都觉得不真实,她似乎找到了她的生父,但也仅是如此。

母亲至死都没有提过他,临终前母亲嘱咐她勤修苦练,坚守本心,保护自己,唯独没提过让她去寻亲。母亲从没有想过让她回来,如此,慕策有再大家业,又和牧云归有什么关系?

他们甚至连母亲为什么改名都不知道。牧云归的母亲永远只是牧笳,而不是什么言瑶。

牧云归忽然开口,说:“母亲生前从未提过生父的事,我和母亲姓牧,住入皇宫恐怕不妥。我们来北境是为了寻找佛叶莲,花期到后就走,不必麻烦诸位了。”

项雨潼听到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牧云归:“姑娘,您……”

“我的同伴在何处?我有些事要和他说,劳烦引路。”

江少辞一上车就被“看管”起来了,他也不着急,坐在房间里慢悠悠地等。果然,没过一会,外面传来脚步声。他含笑抬头,看到两个女子不情不愿地开门,板着脸瞥了他一眼,让出后面的人:“姑娘,就是这里了。”

牧云归进入,看到江少辞全须全尾地坐着,着实松了口气:“多谢,几位请回去吧。”

领路的女子往里看了看,表情十分为难。江少辞站起身,毫不客气当着她们的面关门。门咣当一声摔上,那几个女子险些被门拍到。她们咬了咬牙,一转身迅速往另一边走去。

江少辞合上门,终于觉得世界清净了。他见牧云归神情冷淡,问:“怎么了,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牧云归摇摇头:“没什么。你一直在这里吗?”

“是啊。”江少辞看她情绪不高,揽着她的肩膀,带她坐到椅子上,说,“如果不开心就别想了。他没养过你,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认与不认都在你自己。要是你不喜欢,我们离开这里就是。”

只要江少辞真的想走,没人能拦得住他。牧云归缓慢点头,心里果然慢慢轻松下来。他们坐下没一会,外面又响起脚步声,江少辞啧了声,道:“来得还真快。”

慕策听到牧笳的死讯后心绪剧烈起伏,根本不想说话。他打算等自己情绪稳定下来再去找牧云归,结果没一会,项雨潼过来传话,说牧云归对身世反应很冷淡,并且说等佛叶莲开花后就要离开北境。慕策岂能容忍这种事,他的女儿不会产生这种想法,这一定是江子谕撺掇的。

慕策怒冲冲来找江子谕,一开门,发现牧云归坐在江少辞身边,两人态度亲昵自然。反而是看到他后,牧云归的笑容逐渐收敛,眼神变得防备疏离。

慕策看到这些变化,心中阵阵抽痛。江少辞把玩着杯盏,漫不经心问:“有事?”

比遇到家族仇敌更糟心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那个家伙非但没死,还和自己的女儿十分亲近。慕策念在这里还有牧云归,暗暗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听雪衣卫说,你不愿意住入皇宫?”

江少辞在慕策眼里是个透明人,慕策直接无视。牧云归点点头,说:“我们只是来找佛叶莲而已,无意叨扰。我们自己行动就好。”

江少辞仿佛没发现慕策对他的忍耐已经在爆发边缘,依然在阴阳怪气,煽风点火:“是啊,我保护她足矣,不需要你们了。”

慕策凉凉瞥了江少辞一眼,道:“这是慕家自己的事,我自然会给她配备护卫,用不着你来插手。”

牧云归正要说什么,江少辞伸手按住她的手背,目光紧紧盯着慕策:“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她母亲为什么会漂泊到天绝岛,为什么宁愿改名换姓也一字不提你?她们母女被困在天绝岛上的时候,你在做什么?现在她历经生死,好不容易回到仙界,你倒想起你是父亲了。”

慕策手指攥紧,压抑着声音道:“我先前并不知她有孕。”

如果他知道,便是翻到天涯海角,也一定将她们找回来。

江少辞冷冷笑了声,说:“那你现在知道了。你们自己家的事情处理完了吗,就敢让她住回皇宫。她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如果她在宫里受了委屈,怎么办?”

慕策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今日才知自己有一个女儿,紧接着得知牧笳离世的消息。他大受打击,不想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见女儿,就想先把她接到身边,等稍微熟悉些再询问她这些年的经历。但是江少辞一连串逼问砸下来,慕策竟然毫无还口之力。

慕策想到宫里的太后和慕思瑶,不得不承认江少辞说的有道理。他前十九年缺席已是失职,绝不能再让女儿受委屈。可是,江子谕这厮居心叵测,让慕策将女儿放在他身边绝无可能。

可是牧云归现在明显更信任江少辞,慕策只好折衷,说道:“好,既然你不喜欢宫城,那就去言家暂住吧。那是你母亲从小长大的地方,里面的东西没有动过,还保持着原来模样。”

牧云归本来想拒绝,但听到是母亲长大的住所,回绝的话不由卡住。慕策见牧云归没有否决,多少松了口气。他冷冷扫过江少辞,江少辞察觉到他的视线,同样冷漠回视。

真是碍眼极了。

慕策和江少辞心中闪过同样的想法,但对住言家这个结果却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

言家被流放,本家大宅是空的,这些年维持得很好,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牧云归一旦住到宫里,那就和江少辞完全切断联系了,江少辞肯定不会同意。然而牧云归和慕策毕竟是父女,江少辞总不能拦着牧云归和生父接近。住到言家既没切断联系,江少辞又能随时照看,算是最好的结果。

对于慕策同样是如此。与其让江少辞带着牧云归不知道住哪儿,还不如放到他眼皮底下。言家离皇宫不算远,他可以慢慢往里安排人,又不至于惊吓到牧云归,至于江子谕……呵,言家宅子足够大,他一定给江子谕找一间最远的客房。

帝辇上气氛十分凝滞,幸好,很快帝御城到了。帝御城众人看到帝辇归来本毫不意外,但是今日一反常态,帝辇竟然停在了言家门口。

言家早成了一座空宅,这些年已逐渐淡忘在众人视线中,今日陛下怎么想起去言家了?帝御城众人惊疑不已,这时候,一个消息如长了翅膀般在城中传开。

陛下带回来一个少女,容貌肖似陛下。再加上陛下将人安置到言家……众人头上仿佛炸响一个惊雷,所有家族都为之轰动起来。

然而无论外面议论得多么热烈,那些声音都无法惊扰到牧云归。牧云归到达言家大宅时,空寂千年的言家已恢复整齐。门槛被洗的发亮,庭院中的枯枝败叶一扫而空,家具上连一丁点灰尘都没有。牧云归走入言家,看到里面鲜亮崭新的帷幔被褥,只当作没发现。

牧云归搬入了据说是言家没出事时言瑶的闺房,慕策还想留人伺候牧云归,都被牧云归赶走了。慕策百般不放心,他再三确定江子谕被扔在距这里最远的一个院落,并且中间安排了好几道暗卫,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踏上帝辇,驶向宫城。

北境已经在大陆最北方,终年寒冬,白昼极短,才申时天色就暗下来,到了酉时,帝御城里已经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牧云归开窗,看着外面簌簌落下的雪,心想这里和天绝岛一点都不一样。天绝岛白日极长,全年都是艳阳天,连下雨也下得猛烈迅疾,而帝御城总是安安静静的,夜幕降临,静的仿佛只能听到雪落的声音。

言家从内到外翻新了一遍,但无论堆砌多少锦缎,一千年没住人的宅子里那股清寂感是掩盖不住的。牧云归在窗边坐了一会,渐渐觉得冷。她刚刚抚了抚胳膊,就发现雪光下有影子飞快晃过。

慕策虽然明面上没留人,但暗地里不知道安排了多少眼线。牧云归无意和他们浪费时间,起身关窗。

合上窗户后,那股若有若无的注视感终于消散了。牧云归在屋子中踱步,这个屋子极其大,仅一间屋子就比牧云归和母亲居住的院落广阔。慕策极力想让这里恢复当年的繁华,但冷清还是从房梁、地砖、墙缝里渗透出来。

项雨潼说言瑶是言家嫡系的独女,言家未出事前十分受宠,她的衣食住行无一不是最好的。这件屋子就是言瑶的居所,从占地面积便可见其在家族中的地位。项雨潼还说,言瑶从小就美名在外,不光容貌美丽,天赋极佳,还精通琴棋书画,屋里每一样摆设都是她自己设计的。

或许是为了方便让牧云归睹物思人,他们没有更改屋里任何摆设,只换了新的屏风、细软。牧云归走到多宝阁边,拿起几样东西看了看,眉心越拧越紧。

这真的是母亲的屋子吗?整间屋子看起品味不俗,清新高雅,但有些太端着了,站在里面毫无家的感觉。而牧云归和母亲居住的院子虽然小,却五脏俱全,里面的布置温馨而实用。

这才是牧云归熟悉的母亲的风格。这间屋子,或者说这间屋子真正的主人言瑶,真的是她的母亲牧笳吗?

第92章侍女她长得很像你。

牧云归觉得不对劲,她环顾四周,越看越觉得违和。牧云归注意到书房架子上还放着许多书,便过去翻找。如果有书信的话,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可惜,言家被查抄时,信函、账本等都被抄走了,留在书架上的只是些杂书闲书。牧云归打开下方的柜子,翻书时,无意掉落一本册子。

牧云归拿起册子看,发现是一本花名册,上面记载着大小姐院里所有人手。言家抄家时,财产充公,奴仆遣散,记录着言瑶首饰、藏品的册子被宫中收缴,唯有一份人员花名单因为没什么用而逃过一劫,遗漏在这里。

牧云归起身,一页页掀过。看得出来言瑶真的很受宠,即便是侍者名册都用最好的灵纸做成,历经千年都不腐不坏。伺候言瑶的人手有很多,洒扫四人,厨房四人,管衣服四人,管首饰四人,贴身伺候的一等侍女八人,二等侍女十六人,粗使丫鬟婆子不计,甚至连熏香都有专门的人手。

牧云归扫过名单时,忽然注意到一个名字——耿笳。牧云归看了看耿笳的信息,又对比其他人的,细眉轻轻颦起。

牧云归留意耿笳不仅是因为她的名字和母亲很像,而且她的身份信息也很独特。名册上记载,耿笳是言瑶的一等侍女,贴身照顾大小姐,读书、学琴等都要跟着。耿笳的待遇极好,即便在一等侍女中都是头筹,仅次于言瑶这个正牌小姐了。

牧云归知道好些世家小姐身边的高等侍女是半主,有专门的人手伺候,并不需要自己做事,活的比普通人家的小姐都精细。但这些人往往有一技之长,或者是长辈所赐,负责教引、保护小主人。而耿笳年纪很小,还没有言瑶大,言家出事时言瑶十三,耿笳仅仅十二,这个年纪,能做什么?

牧云归仔细看这一行资料,发现耿笳的籍贯里写着母亲耿薇,乃言大夫人侍从。牧云归若有所思,莫非言家给一个半大孩子这么高的待遇,就是因为耿笳两代人都服侍言家,所以言大夫人把亲信的女儿塞到言瑶身边,让两个孩子作伴?

倒也说得通,但牧云归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牧云归将名册翻到底部,并没有看到耿薇的记录。这仅是言瑶院子里的人员名单,如果想要查耿薇,需要看言家的总花名册。

牧云归反正睡不着,干脆披了衣服,直接去外面找言家的名册。牧云归深夜出门,立刻惊动了宅子里所有人手,没过一会,江少辞跑过来,问:“怎么了?”

牧云归正在言大夫人房间里翻找,她静静看了江少辞一眼,心知肚明。她就出来一小会,已经好几拨人来看过了,如今连江少辞也来了。牧云归扫过阴影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说:“我来找东西。”

江少辞问:“什么东西?”

“花名册。”

江少辞暗暗松口气,竟然只是花名册,吓他一跳,他在识海里发现牧云归突然出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江少辞一副深夜出来散步、偶然散到这里的表情,大言不惭地说:“你要找什么名单,我来帮你。”

牧云归懒得拆穿他,说:“一份记录着言家人手的名单,越全越好。”

江少辞没有问牧云归为什么忽然对言家奴仆感兴趣,只是静静帮牧云归找。两个人动手要快得多,没过一会,江少辞对牧云归说:“我这里翻到一本,你看看有你要找的人吗?”

牧云归连忙走过来。江少辞拿着名册,她站在江少辞身边,就着江少辞的手辨认:“在这里。耿薇,原姓牧,其父牧野为保护主君而死,念其忠仆,赐姓耿。”

牧云归恍然大悟,脑中豁然开朗:“所以,耿薇原名牧薇,耿笳应该叫牧笳。”

“耿笳是……”

“言瑶身边的一个侍女。”

江少辞了然,事情至此,一切缘由都说得通了。难怪言家没人认识牧笳,难怪牧云归的母亲失踪后要改成这个名字。不过,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江少辞问:“既然你母亲本名牧笳,那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言瑶?”

牧云归放下手,说:“我刚才在柜子里看到一份残页,言家原本有一套详细的年志,里面记载着每一年的大小事情和人手变动,但是在抄家时被宫里收缴走了。”

江少辞合起册子,理所应当道:“那和宫里要吧。现在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睡觉,等明天让他们送过来。”

江少辞说话时坦然极了,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活跃在仇家地盘上的危险人物,还大摇大摆地吩咐人。牧云归见外面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便也没有强求,拢紧衣襟出门。

江少辞送牧云归回房,等他走后,一封密信也递到慕策案头。

慕策展开看了看,不在意放下:“她想查就查吧。明日一早,把言家的年志送过去。”

莫说牧云归只是想看一千年前被抄入皇宫的资料,便是她想要慕策的宫殿,慕策也二话不说允了。外面寒风呼啸,雪雾浩荡,檐角的宫灯有一下没一下撞在柱子上,砰砰作响。慕策望着窗外的雪,目光逐渐出神。

他想起今日,牧云归说,她的母亲叫牧笳。慕策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仿佛被一根冰针刺了一下,初时没有感觉,后面一丝丝抽着痛。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刚练完字,洗笔时留意到外面来了两个宫女。慕策隔着窗户扫了一眼,问:“何人?”

她垂身行礼,说:“奴等是掖庭的宫人,来长信宫顶兰淇姐姐和春菲姐姐的缺。”

只是两个再寻常不过的小宫女,慕策收回眼睛,随口问:“叫什么名字?”

她似乎顿了顿,垂下头,回道:“言瑶。”

慕策听到这个名字,终于又抬起眼睛,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她感觉到慕策的视线,嘴唇咬紧,下巴更深地低下去。

慕策当然知道言瑶。言家嫡系的大小姐,便是在宫里也有名姓。前些年言家不知怎么触怒父亲,被举家流放。不少卿族出面给言家求情,都没能让父亲收回成命。曾经捧在枝头的娇美花朵,由此跌落尘埃,碾作凡泥。

慕策扫过她,心想言家的女儿身体羸弱,修行废物,唯独皮囊不错。不过慕策见惯了美人,再漂亮的容颜在他这里也只是昙花一现,根本不能让他掀起波动。反倒她身上挂着的荷包,有幸让慕策的视线多停驻了一瞬。

慕策问:“为什么绣这个?”

她低头,看到自己腰带上绣着笳笛的荷包,慌乱了一刹。她飞快垂眸,小声说:“奴小名阿笳,所以在锦囊上绣了笳笛。”

慕策之所以问只是觉得别致,北境女子绣花、绣鸟、绣雪都常见,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绣笳笛的。他见她吓成这样,笑了一声。慕策无意与一个小宫女为难,淡淡道:“下去吧。”

她赶紧行礼,手背触及眉心,深深下拜:“谢殿下。”

慕策想到曾经的事情,眼瞳沉静如湖,怀念中带着悲。他慢慢走到窗户边,无声望着外面的雪。

或许,他们第一次见面,还要更早些。

北境历经多年明察暗访,终于找回了破妄瞳,赐还给言家。言家探讨后,最后决定给言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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