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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死前,还在写着求和信。
还好还好,我已经活过十八岁了。现实朗月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才有心情臭骂,竖子!有病!
一会儿情深似海,一会儿连解释都不肯听,如此反复无常,能是什么好人?!梦里的朗月碰见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她试图飘近一点,看清楚到底是哪个大傻叉,结果一凑近,先倒吸一口冷气,竟然是这个人!
当初到处跟踪她,还到处打听她姓名的登徒子!即使过去很久,宋朗月依旧记得这个登徒子,害的她在家里躲了好长时间,后来才能出门。
朗月骂骂咧咧,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的反派果然是她讨厌的人。
宋朗月又看了几眼梦中情形,最后那份求和信还是被送到该男子的手中,那男子仰天长哭,哀叹自己错怪了她,又要亲自送葬又要亲自结庐守坟,又把朗月恶心的够呛。
这还不算完呢,梦中男子开始了集邮之旅,嘴上对着她念念不忘,碰到一个新美人就喃喃自语,这个眼睛像她,这个鼻子像她,这个才华像她,巴巴拉拉,一口气娶了十几位夫人。
听到最后,宋朗月整个人都麻了,开始庆幸自己找的夫婿是姜保。姜保吧,的确有点不通实务,略带天真。但幸好人品行不坏,干不出这种吃锅望盆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一章
梦醒之后, 宋朗月心里还带着梦中那种气鼓鼓的感觉,不爽,太不爽了!活的憋屈, 死的更无所谓!搞的她好像一点不重要似的!再说了, 一个男人不行, 那就换一个, 要是都不行,那就不要了, 何苦郁结于人,竟然把自己弄的重病而亡呢?
嗨呀呀,越想越气。要不是第二天还有事情要做, 她都能翻身起来,大骂一通。抱着明天在骂的心情, 宋朗月逐渐又睡了过来。
清晨起床后,梦中的郁闷逐渐散去了, 宋朗月开始思考起正事来。
她如今生意做得好,脂粉卖到千家万户,还打响了名头, 于是,产量跟不上了。
三百亩山头的花就那么多, 用完就没有了,是不是该扩大规模呢?还能再招一点女工,让她们养家糊口。
想到女工, 宋朗月就会想起哥哥曾经念叨过的几句话,收入决定家庭地位。她作坊内的女工, 起初都是唯唯诺诺的,说话只敢直起半个身子, 脸上充满了谨慎卑微的笑容,一副逆来顺受的受气包模样,看着心里就不痛快。她企图让她们自在一点,对方反而更惶恐了。
她去请教了哥哥,哥哥只说让她们好好干活,涨工钱,三个月,半年后,再来看她。
宋朗月照做了。
如今三个月过去,果然,这些女工的神情不大相同了,腰背挺直,挥洒自如,说话时镇定有力,也不会结结巴巴好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如果碰到什么刁难,也敢去据理力争了。如果是家中有人不给她好脸色,她会理直气壮的反驳:“吃我的喝我的,你还傲气个什么劲儿?”
嗯,当然后面这个不要学。
但女工们精神面貌改变,是很巨大的,同时也让宋朗月升起一股自豪感,看,这些人的未来,都是我改变的!
或许我没有什么伟大的基业,没有写下传世的文章,更没能做下万古不变的学问,但是,在这些百姓中,我改变了她们的生活!
只要千载之后,有人能提一提她的名字,她就满足了。
*
第二个做梦的人,是柳治衡。
他忙活了一天,到处给亲近的师长好友送请帖,宣告自己小登科之喜。疲惫之后带着几分喜悦。
临睡之前他还在想,啊,明天要记得提前请好匠人,先把家里粉刷一遍,看着更整齐......
然后他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格外的穷困潦倒。因为父亲是被雷击而死的缘故,不少人觉得他父亲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这才倒是被上天惩罚了。
柳治衡心里憋着一口气,想要出人头地,给那些不长眼的人瞧瞧,他也是有能力的。
但他的梦想,破碎在了那一刻。
柳治衡非常努力用功,靠着柳母辛苦攒下的钱财,终于考中了秀才,正要扬眉吐气之时,当地的县令听说了他父亲的事迹,径自剥夺了他的功名,言称这是为了替父赎罪,抵消柳父的罪过,让柳治衡下次再考。
柳母听闻,当场吐了血,又因为无钱医治,很快就去世了。
柳治衡浑浑噩噩,竟做起了流浪汉,蜷缩在城墙角下,看着一伙子人围住一个少年,将少年打死后扬长而去。口中还称,这宋家二公子真是个色胚,还色胆包天,竟然连某某夫人都敢戏弄,
呸!
现实的柳治衡乐了,嗨,真不愧是难兄难弟,梦中还记挂着朗旭呢!
继续流浪的柳治衡终于有一天,碰到一位善心小姐布施粥饭,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悉,小姐感沐于他的能力,给了他一锭银子,让他继续科举,他也喜欢小姐的心善,两人情丝朦胧时,他得知了小姐的身份是官家女眷,富贵荣华。可偏偏,小姐的父亲是当初剥夺他功名县令的师父.....
全靠着师父举荐,才有那人当县令的一天。
一边是仇恨,一边是爱人.....梦中的柳治衡两头为难,既放不下小姐,又放不下自己的仇恨,于是他两头为难,两头折磨,想出了一个伤人伤己的法子。
他以自己作为诱饵,将对方的嚣张跋扈传播,一句我岳父是二品名扬一时。当然,最终他的目的达成了,岳父被抄官查办,小姐也觉察到他的心情,他什么都没有,蹲守在城墙根下,唱着歌谣,在一个冬日被冻死了。
城墙一遇误终身。
梦外的柳治衡差点气懵过去,什么脑子啊这是!干的就没一件事情是正常的!县令剥夺你的功名,你上告啊!找知州告他!这种破罪名分明是县令没理!退一万步讲,县令找你麻烦,又不是岳家找你麻烦,你干嘛报复到岳家身上,就是一柄匕首血溅三尺,也比在后面暗戳戳的搞事强啊!
he--tui!
路过都要被他吐两口再走。
柳治衡气鼓鼓的,醒来还是那么生气,等看到母亲过来找他商量彩礼的事情,这才按捺下来怒气,转而商量正事。
柳母正说:“人家姑娘嫁过来不容易,我们也该妥妥当当的把婚礼办好,该拿什么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这个我知道,娘,我把这些年赚的银钱都拿出来了,该用就用,该花就花。你儿子现在也考中贡士了,是拿俸禄的人,早晚这些钱还能赚回来的。”
柳母就爱听他说这些,乐的合不拢嘴,连声说着好好好,一定办的尽善尽美。
现实的如意生活,很快打消了梦中的郁气。柳治衡想,不过是个梦而已,梦是反的,说明他以后肯定会长命百岁,官运亨通,跟妻子也会和和美美,嘿嘿嘿!
*
第三个做梦的是蒋学文。
要说最近吧,蒋学文可是累的慌。他一连忙活了一整年,这才监督着工匠们把水泥做出雏形,然后又要赶紧调整配方,做出最佳的配比。好容易做好,他才能回家请假歇两日。
一沾着枕头,他就睡着了,鼾声如雷,惹的夫人一边抱怨一边换到客房睡,不然能听一晚上的鼾声。
然后蒋学文就开始做梦了。
梦里,他回到了十二三岁,依旧被送到浩然书院读书,就是身边少了个人,总觉得空落落的。
浩然书院本来就是二代书院,读书人都依附罗蒋两家而生,无人敢对着蒋学文大小声,理所当然的,也没人带着他一起玩,身边都是阿谀奉承之辈,玩的都是他玩厌烦的套路。
啊,无聊。蒋学文托着下巴想,太无聊了,一眼就能看穿,小时候的他到底怎么会觉得那些事情
好玩的?想不通啊。
话说,我的小伙伴呢,怎么还没出场?蒋学文东张西望,企图找到小伙伴的身影。
但是浩然书院的人来来去去,始终都没寻到那个最有趣的人。
等啊等,梦里的蒋学文就长大了,年满十八岁,在爷爷的安排下,跟某个同样勋贵家族的小女儿成亲,过上了躺功劳簿吃老本的日子。
等等,我媳妇呢?我那么大一个媳妇呢?蒋学文想到了自己的夫人杨氏,不可置信居然梦里还换了个夫人。
我夫人明明天下第一好!蒋学文气鼓鼓的想。
剩下的梦就十分无聊了,他因为科举无力,于是爷爷舍出老脸去给他求了个小职位,让他恩荫,起码能够好好过下去。但这个职位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于是蒋学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干的不咋样。偏巧有人过来检查,正好撞上来人的枪口,最后蒋学文被撸了官职,赋闲在家。
梦里的蒋学文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使劲找那个检查人的麻烦,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家里的人情用薄了,人脉不管用了。那个检查人如有神助,竟然将偌大的蒋家彻底打散了,
最后,蒋学文带着些许的银两,回了老家。那里还有族田,至少种田还能活下去。
他醒来时,还记得那种郁闷之感,吃没得吃,穿没得穿,日子过得太苦了!
心情一郁闷就要找人说话,蒋学文想起宋朗旭正在家休假,一骨碌爬了起来,径直跑来了宋府。
宋朗旭正在倒腾库房,看看有什么礼物,可以拿出来作为贺礼足够体面。他想到柳家不算很有钱,还打算私下悄悄送点银两,补贴一下治衡兄。
蒋学文郁闷坐下,脸上带着“问我问我快问我”的表情,宋朗旭忙顺着他的意思,“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
“我做了个噩梦,太不爽了!”蒋学文巴拉巴拉的把梦中内容简要说了出来,“梦里的我,简直是个傻子嘛!真笨,人家给他设圈套都看不出来。”
“梦就是梦,咱们梦外的蒋大人足够机智,不就行了?”宋朗旭想了想:“你们也是有趣,最近都爱找我来说梦。”
妹妹来了一回,治衡来了一回,连骄杨都来了一回,说做个梦吓她一跳。
难道最近流行做噩梦吗?
蒋学文听到这么多做噩梦,登时不愁了,“嘿嘿!跟你说完,我果然开心多了。”
宋朗旭顺毛摸:“是啊是啊,蒋大人官途亨通,怎么可能做个梦就影响了?你想想,研制出水泥,数你功劳最大,日后铺陈开来,少不得要记上一笔,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啦~”
说的蒋学文越来越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全靠你带的好。”
“我带,也要你愿意学才行。”
“那不一样,经过这个梦,我深深领悟到有个带路人,是多么靠谱,有用,大恩不言谢,咱们就是一辈子的兄弟了!”
“好!喝一个,喝完陪我翻库房!”
一长串的笑声从书房里传出来,一直蔓延到外头。路过的石头想,他们的少爷就是这么好,还会一直好下去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五年, 在历史长河上,一点都不长,可能丝毫没有变化, 也有可能沧海桑田。
疾驰的奔马飞快而过, 路边的百姓纷纷避让, 看他们的动作, 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动静,而且习以为常。
毕竟现在, 新式官道被修建起来,到京城的时间缩短了三分之一,来往便利, 谁没见过几个快马了?
但是,刚进京城的老于头不觉得, 他听说京城附近办了工厂,要招人做工, 不仅给钱还管饭,于是拖家带口,带着家里的几个壮劳力都来了。
家里穷, 又没有田地可耕种,他们成了流民, 只能来京城碰碰运气了。
他看完快马后,小心翼翼询问路边摊的老板:“这些都是什么呀?”
摊位老板上下打量他:“刚进京城,来做工的吧?”
老于头连忙点头:“是啊是啊, 你怎么知道?”
“嗨,每年这个时候工厂都要招人, 我已经看习惯了。”老板炫耀着说:“咱就住在京城,能有什么不知道的?要打听消息找我最合适。”
说着他指点老汉:“前面直走再左拐, 能看到一块木牌子写着 招工的,就是那儿的,招工主要看力气,你估计是没戏了,你家那几个孩子还行。”
老于头已经是快上五十的岁数,体力肯定比不上年轻人,但他听说不招他这个年纪的汉子,还是觉得失望。
多一个人,多一份工钱呢。
老板转而安慰他,“也别急,除了体力活,还有一些比较轻省的活儿,未必没有适合你的,你找负责人问一声就行,就是工钱也不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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