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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刘医生。”

蒋临安一接到安保处的电话就从大学赶回来,没想到韩琳的心理医生来得更快。

也多亏了他。

蒋临安环视了一圈被砸的破碎的房间,还有躺在床上打了镇定剂的韩琳,只觉得双肩千斤重,自从蒋洛斯倒台后,大哥蒋临成不知所踪,姐姐蒋临弋因为父亲利用她的行径彻底和他们反目了,同样不知所踪。

韩琳的状态很不稳定,发疯发得莫名其妙,一狠起来就像现在这样,把公寓砸得七八烂。

出国留学的计划被终止,他选了本地的学校,留在本地起码韩琳还有个照应。

蒋临安倒了杯水给刘医生,顺便把沙发上的稀巴烂的地灯、破布、烂平板拿开。

刘医生看了眼卧室门,和蒋临安说起他刚进门听到的话:

“我看见......看见他躺在病床上,他这样都能长大成人,他命怎么这么硬......”

“他是我期待过的孩子,是我摸着肚皮长大的孩子,可是他来的不是时候——我不要成为韩芮那样的人——不要——”

“他长得像那个人,又不像那个人,他的养父应该将他养的很好.....”

......

“就是以上这些,你应该知道,你母亲的心结很重,但是她之前一直不肯透露,现在,我希望你能想起什么,这或许能帮到她。”

他留了个心眼存了安保处和她邻居的电话,一进门看见在崩溃边缘的韩琳内心很复杂。

“那个‘他’是谁?孩子?”蒋临安真的是第一次听见这些话,虽然韩女士对某些事情很极端,但是现在这种状态已经不能用极端来形容了。

“你不知道?”刘医生合紧了手掌,眉宇沉重。

“我认为,她应该是对那个人做了什么,事后又后悔了,才会这样割裂自己。”

蒋临安陷入了沉思,试图寻找出韩琳最近不对劲的地方。

他找出了韩琳的电脑和设计绘本,他记得前段时间,在宿舍打电话回去的时候,韩琳每每都神神叨叨地说:“我在给你大哥设计礼服......”

他当时还以为是蒋临成回来了,实际上并没有。

电脑和绘本里最新绘制的图都是婚纱礼服,各种款式、各种风格的一一俱全。

其中最多的还是新郎的各色西装。

这倒引起了刘医生的注意,以他对韩琳的了解,走高端小众设计的设计师在这个时候设计那么多婚纱礼服十分诡异。

两人翻遍了韩琳的电脑,在设计图稿的最后,是一张男女合影,以及一张陈江月的入学证件照。

蒋临安一下愣住了。

自从西南研学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的人,蒋临安不可能会忘记那一次西南之行。

看见陈江月,合照里的男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个男人,他不仅在学校门口见过,还在学校的校董专栏里见过。

韩琳口中的“大哥”,并非是他那熟知的那位。

刘医生:“你认识他们?”

蒋临安不知作何回答 ,少年人的双肩已经异常沉重,他都接受了蒋家倒台的事情,难道还接受不了自己还有一个大哥的事实吗?

.

这几天陈江月总是心神不宁的。

“真的不去吗?”

“你信这个?”

“为什么不信?”陈江月骑在他腰上,睡裙将两人的亲密接触遮得严严实实,“那你相信我再过几年就一百岁了吗?”

陈江月往他脸上亲可口:“去嘛~去蹭蹭那么旺的香火也好啊。”

竟没想到两省交界处还藏着这样一座将军庙。

陈近生看着她手里的地理杂志,图片上的寺庙香火旺盛,飞檐亭台都是远古神话典故的描绘,规模不大却能得到后人的一次又一次修缮,看得出当地人的重视。

阳台上的摇椅还在轻轻摇动,午后的风将屋内窗帘吹得翻飞,猎猎如旗抽打着天上的浮云。

他继续翻着那本地理杂志,书上还介绍了将军庙周围典故历史——千年前的古战场遗址,蜿蜒盘踞十几座大山山头的古战壕,依稀能辨别出但更像废墟的观察哨、炮台,还有后人建起的将军墓,即使是衣冠冢,当地人依旧会骄傲说起远古的烽火燎烟。

陈近生的目光停在了介绍古战场的那一页,陈江月说了什么他没听进去,耳边只剩下呼呼风声。

或许在千年前的某一个午后,同样是凉风大作,但那里却是旌旗蔽日,霜重鼓寒的萧索,那是与现在截然不同的午后。

这种诡异的熟悉迅速窜上脑门,令他背脊发凉。

陈江月被他这般猛地抱紧也是莫名其妙,他像是受到惊吓。

“怎么了?”

只见陈近生脸色苍白,耳朵尖莫名的彤红,刚从噩梦中抽身出来一样,小幅度喘着粗气。

“你到底怎么了?”

陈江月赶紧回抱了他,拍着他的背脊势作安抚,自从那天晚上回来,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陈近生身体的虚弱,还有他那些躲起来听的电话以及不常有的呆愣,不知是在想什么事情出神。

“感觉这个地方很古怪。”他将书本合了起来放在一边,抱着她,静静躺在摇椅上。

陈江月看了看他的脸,脸色透着淡淡的青色,她用江湖骗子的行径说话:“我观你印堂发黑,最近你时运不济,想要破解就跟老夫到这庙观走了走,保你潜龙腾渊!”

陈近生被她逗笑了拍了拍她圆润的屁股,“禁止搞封建迷信。”

“哦豁~谁才是最封建迷信的那个,谁会一股脑的跑回碉楼里天天对着那幅油画研究鬼鬼怪怪。”

当初陈近生怀疑碉楼里真的藏人的时候,就经常看着油画上的她出神,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痴汉行为被还是“女鬼”的她看见了。

“你是超脱自然的存在,如果去到这种香火旺盛的庙宇,真的不会有意外吗?若是哪一天你突然不见了,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陈江月本身就是超自然的存在,陈近生无力和与这种力量对抗,这不是钱和权就能解决的,就像人终究不能和死亡抗衡一样。

这个“不见”,不是她躲起来的意思,而是当自然守恒抹去一切漏洞之后,她这个时间的漏网之鱼,自然会被不留痕迹的抹去。

陈江月明白他为什么犹豫和她去将军庙了,“你是怕我见不得这种香火旺盛的地方?可我不是鬼啊。”

“如果我是鬼还能和你在这晒太阳?”

陈江月继续拍着他的背说:“你怎么会找不到我呢?”

又拿起了那本地理杂志,翻到了地球经纬网的那一页,她惯会花言巧语的:

“我教你怎么找到我,我以前的同学说两条相交线交点之后就不再有交集了。”

“但是呢,在我这就是假命题,你可以通过两条相交线找到任何地方的我。”

伤春悲秋的不止黛玉妹妹,还有她的大侄子。

陈江月用他两根手指比划,最后在地图上读出了:“东经112度,北纬22度。”

“你找到我啦~”

陈近生看到了那个交汇点,他真的在地图上找到了她,重复了一遍她的想法:“只要有过交集都会留下痕迹。”

陈江月对他保证,她不会不见的,“就算不见了,我会去找你的,无论你在哪里。”

陈近生不知道的是,最后真的是她找到了他。

“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油嘴滑舌?嗯?”

他又拨了一下身下的摇椅,带着她轻轻摇晃,享受着这份午后的清凉和陈江月带给他的甜蜜。

“以前?”陈江月回想了一下,玩会玩,但是她还是有底线的,“你吃醋了?”

陈近生有点傲娇的点了头。

“你多大,他们多大?干嘛和进了黄土的老头吃醋?”

“还他们呢?”

不得了了,说错话了!

“你说说以前都是怎么玩的?”

“就、就是......最守规矩的就是我了。”

“老老实招来!”

“哎呀~不准挠——哈哈哈——”

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午后,风声中带着拌嘴的吵闹,还是不妨碍那缱绻的秋风将楼下的荷叶吹得摇头晃脑,将妖娆的凤凰木吹得沙沙作响。

.

在陈江月做好一系列的出游攻略后,正当他们要向将军庙出发的时候,陈近生接到了司擎的电话。

陈江月连遮阳帽都戴好了,但他们改变了行程。

“那是谁?”陈江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陈近生重视的人她也会重视,但她知道陈近生作为陈宗林的养子能让他重视的人似乎少之又少。

她很好奇这个人。

陈近生解释给她听:“正确来说应该是父、父亲的朋友。”

陈宗林的称呼已经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不知是叫大舅哥好还是父亲好。

他轻咳了下掩饰当下的诡异:“司擎是华国军政界的人物,父亲以前托他找过你。”

陈江月了然,“现在是去和他吃饭吗?”

“嗯,他之前一直在国外,听说回来是治眼睛。他也很想认识你。”

“那他现在看得见了吗?”

“不知道。”

“他多大?”

“应该是七十多岁吧。”陈近生觉得好笑,把她头上那顶荷叶边的遮阳帽摘了下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陈江月满脸问号。

“像关心小辈的长辈,不过你就是长辈。”陈近生就是喜欢看她那副自称长辈的模样,和她这张娇嫩的小脸既违和又古怪。

他喜欢得紧!

“你别皮,那就快走吧。”陈江月心里还是着急的,冥冥中,去将军庙这件事越是被耽误了,她就觉得事情越是与她预想中的背道而驰。

.

就像现在,刚才还好好的太阳,一下子就变了脸,乌云密布,雾霭沉沉,远处的山岗上已经闪起了雷电。

从碉楼到市区要上高速,有一段距离。

他们的车刚离开碉楼景区,另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从景区驶了出来。

司擎一回国并没有直接找陈近生,而是动用了司家的所有人脉去治眼睛,不就是为了刚才那一幕嘛。

“您刚才看见的那位就是陈近生,他身边的女孩听说是陈近生养父妹妹的后人,陈江月。”

司盛同样作为司家人,做事不会这样含糊其辞,但是以司家的实力,查出来的资料,确实就如同他见到的这样,很奇怪。

“听说?”司擎不太满意他的话,陈江月是陈老先生托他找到亲人,但是一个“后人”竟然也取了一样的名字。

司盛看着那样奇怪的资料,他也想过冒充的可能。

这种年代久远的寻亲太多戏剧性的东西会发生了。

司擎冷“哼”了一声。

“人就算找到了,但是我司擎的儿子没必要搭上自己后半辈子去陪一个小丫头,他值得更好的。”

他的儿子,自然要拥有他最好的资源。

在认真查过陈近生的资料后,司擎是怨恨韩琳的,怨恨她将陈近生流掉,意外得又让他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流浪唐人街。

陈近生本该可以在他的照耀下,成为军政界的一把手,甚至是更高的位置,而不是替陈宗林洗白黑色产业,更不是现在这样和一女子蜗居在碉楼里。

他又恨自己没有快点找到他。

“叁伯,那现在?”

“跟上去吧,务必比他们先到。”

即将与自己的儿子相认,而且还是没有被养歪的儿子,司擎脸上那种无以言表的喜悦,是司盛形容不出来的,更像是知道自己中了彩票却又不敢大肆宣扬的窃喜。

在司擎的车开出来后,还有一辆白色车从后面跟了出来。

韩琳没想到还能碰上这样的意外,脸色狰狞的伏在方向盘上,她说过,司擎敢回来那就是死的下场!

她恨那些让她变成韩芮的人。

她又时而分裂,她想放过陈近生的,那是她的孩子啊,为什么会这样这样。

她扯着自己的头发在车里不知所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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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宗林:我的出现,就是被你们用来尴尬的?(死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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