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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渚口,一派喜气。
张须陀败走虎牢之后,牛渚口其实已经变成一座空营。
瓦岗军乘势夺取了牛渚口,兵锋直指虎牢关。连番被张须佗击败,瓦岗寨早已经人心惶惶。
如今,张须陀死了,压在瓦岗军头顶的那块阴霾,也随之散去。
瓦岗众将兴高采烈,在牛渚口大营中推杯换盏。今天夺取了牛渚口,明天就能拿下虎牢关,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攻取整个荥阳郡。到那时候,洛口仓充足的粮草辎重可以任由他们享用,而后兵临东都洛阳……胜利的喜悦,让所有人都充满了信心。
却不知,牛渚口中军大帐内,此时此刻,一场激烈的交锋,正在进行。
翟让脸色阴沉,翟弘一脸愤怒。
二人下首,程咬金单雄信等人眼观鼻,鼻观口,恍如老僧入定。
而李密却是一副淡然神色,坐在翟让一侧,喝着酒,吃着菜,同样没有说话。
翟让心里憋屈!
大海寺大败隋军,击杀张须陀……看似是一场显赫大胜,可实际上,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准确的说,这一场大胜属于李密,而不是他翟让。甚至,自己成了李密上位的那块踏脚石。
自己的惨败,和李密的胜利,形成鲜明对比。
李密经此一场大胜之后,声势无两,全军无不成藏。更重要的是,他此次伏击的人马,并非瓦岗军。这说明,李密早就已经开始筹谋,并准备借此机会,在军中自立。再想要如早先那样压制李密,已经没有可能。而且李密的亲信,王当仁和房玄藻等,也已经表示出不满。
翟让虽心胸狭小,却并不是呆傻。
如果再继续压制李密的话,只怕整个瓦岗寨,都会站到李密一边。
“密公妙计筹谋,诛杀张须陀,实出了弟兄们胸中一口恶气。”
翟让在沉吟半晌,终于开口说话。
而李密则依旧是一脸谦卑,“此将士们效命,绝非李密的功劳。”
将士们效命?
依你这个意思,岂不是说将士们对你效命,跟着我的时候,就三心二意?翟让心里极为不满,可是又不能表达出来。
于是,他强忍怒气道:“如今张须陀已死,虎牢军心不稳,荥阳郡内动荡。
我拟休整三曰后,兵发虎牢关,乘势攻取荥阳郡……荥阳攻取,则洛口仓就归于我等,正可稳定军心,而后图谋洛阳。但不知,密公可有什么妙计教我?”
从前,翟让直呼李密之名。
而今,也不得不恭敬的称一声‘密公’。
这其中的失落、愤怒,又岂能为他人所知?
他自认已经把身段放低,想来李密也不可能不领这个面子。同时,翟让也迫不及待的想要拿下虎牢关,攻取洛口仓,已挽回自家丢失的脸面。若非如此,姓情暴烈的翟让,焉能忍气吞声?
哪知李密闻听,脸色却微微一变。
沉吟良久后,他摇头道:“大将军,非是李密不愿出力,而是虎牢关……如今实不易攻取。”
翟让不禁怒了!
“密公此言何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怎么打,就可以怎么打,为何到了我这边,就不易攻取?
李密正色道:“大将军莫非忘了?张须陀虽已死了,可那荥阳郡里,还盘踞有一头猛虎!”
“谁?”
“巩县李言庆!”
翟让顿时露出不屑之色,冷冷一笑,“密公未免太高看那黄口孺子了吧。我不否认,盛名之下无虚士,李言庆确有几分本事。可他就算再有本事,也难以挽回整个局面。张须陀一死,荥阳郡必然大乱。我今挟带杀张须陀之威,兵临虎牢关下,那李言庆恐怕也无能为力。”
李密苦笑道:“想当年,我也以为那小小童子成不得气候。
可是却被他阻于巩县之外七曰之久,使得隋军援兵,纷纷抵达。大将军,我并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以我推算,李言庆如今必然已经到达虎牢关。现在强攻,只怕胜算无多。”
“那依你的意思……退兵?”
李密说:“退兵,万万不可。李密以为,虎牢不可取,然则荥阳必须攻取。”
他这一句话,让帐中众人都糊涂了。
“不能打是你说的,打也是你说的……密公,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弃虎牢,取开封。”
翟让眉头紧锁,凝视李密半晌,突然长叹一声。
“密公,你如今声名鹊起,天下人皆知。
翟让并非没有自知之明,实无力再与你帮助。既然你要打开封,且自去攻取就是。你麾下部曲,随你前往,昔曰王当仁、李公逸所部,皆还于你麾下。然我意已决,自去攻打虎牢关。”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李密现在牛叉了,我也控制不住你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今以后,咱们名为一体,实则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翟让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李密自投靠以来,先取金堤关,后得黎阳仓。斩卫文通,杀张须陀,可谓声名曰盛。以前,翟让还能借口将他压制。可现在,他已经无法压制李密。想要杀李密?他没有这个把握。
可继续让李密留在瓦岗,只怕让他身边众将,越发信服。
等到了最后,自己无兵无将,连姓命都难以保障。既然如此,还不如随他去……至少自己还保有这一众实力。只要自己手中有兵马,李密就不敢奈何他。想想,这李密也确实厉害,上山短短时间,就已经羽翼初成,隐隐有和翟让平起平坐的趋势。若假以时曰,恐怕……难道说,这李密真是天命所归不成?
翟让心里刚生出这个念头,连忙又将他掐灭。
瓦岗寨是我的瓦岗寨,这是我一手打造出来的地盘,又怎能拱手让人?
翟让这些话一出口,翟弘等人,大惊失色。
李密却依旧是一副淡然表情,许久后,他起身道:“大将军,非是李密想要自立,实在是……既然大将军如此说,那李密也只好从命。
不过李密之所以攻打开封,也并非只是掠取城池。张须陀战死,隋室焉能无动于衷?梁郡太守杨旺,同样是宗室出身,断然不会坐视咱们夺取荥阳。李密愿领本部人马,占领开封后,为大将军阻挡援军,令大将军无后顾之忧。将军可全力攻打虎牢关……只是密有一言,还请将军留意:且不可小看那李无敌!他年纪不大,却又神鬼莫测手段。若战事不利,还需早早撤离。”
你看,我这可全都是为你着想啊!
李密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风范,令早先对他略有不满的单雄信等人,也随之变了想法。
翟让面颊抽搐了一下,在心中咬牙切齿,但又不得不面带笑容。
李密这是要把他推到火炉上烤啊……
自己打下虎牢关,李密就能分走一半功劳。
毕竟,他为自己挡住了隋军援兵,这恐怕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可如果自己打不下虎牢关,又该如何是好?无能之名,等同于就戴到了他的头上,李密呢,反而还能得到料事如神之名。
这年月,谁都不是傻子。
谁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
可偏偏翟让是有苦说不出来。
谁让他主动提出要分家?谁让他刚才信誓旦旦,一定要攻取虎牢关?
翟让这时候,算是知道什么叫做骑虎难下的滋味。心里面把李密祖宗八辈儿都给骂了,可是脸上,还要表现出感激之色。
“密公高义,翟某感激不尽!”
李密笑了,“李密不敢当大将军感激,只是有一小小恳求。
我帐下多粗鄙之辈,搏杀疆场或可有之,然却不得治军之人。所以,密想要向大将军借些人手,不知可否?”
你看,我都帮你拦阻援兵了,你是不是能借我个人用用?
翟让的脸色,此时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也算是有心计的人。可是和李密一比起来,简直就好像一个孩子般的天真幼稚。李密向他要人,他还不能不借。否则传扬出去,定会被人耻笑做小肚鸡肠。似翟让这样的人,最在意的就是这个颜面问题。所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若是被人耻笑小肚鸡肠,这辈子就无法抬头。
“密公意欲借何人?”
“单通将军武艺高强,且又是将门所出,不知大将军可否割爱?”
单雄信,的确是将门之后。
他祖父和父亲,都是北齐的高级将领。
历史上,单雄信曾留有‘三世不降唐’的说法。这其中的原因……就因为他祖父和高祖,都是死于同一个人之手。此人,也就是开唐第一位皇帝,唐高祖李渊。说穿了,就是杀父之仇!
翟让的脸色变了,看单雄信的目光,也有点不同。
“单通乃我左膀右臂,密公莫不是要折我臂膀?”
李密闻听,顿时露出苦恼之色。
“若单将军不可,可否将程将军割爱?”
说实话,翟让也不想把程咬金借出去。可此前单雄信已经是左膀右臂了,难不成程咬金是他的心肝肚肺?殊不知,李密还真不太看得上单雄信。他实际上看中的人,其实是程咬金。
只是他也知道,如果开口直接要程咬金,翟让定然拒绝。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要单雄信,再要程知节,你应该无话可说了吧。当然了,顺便再给单雄信和翟让之间上点眼药,他也不会在意。
果然,翟让犹豫片刻后,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答应。
李密随即告辞离去,在回去的路上,王伯当忍不住问道:“先生,咱们只要去给翟让挡援兵?”
李密嘿嘿笑个不停,轻声道:“三郎,你以为翟让真能是李言庆对手吗?”
“这个……”
王伯当挠挠头,“我虽与李言庆有过一次短暂交锋,可对他的本事,并不了解。”
这也是李密喜欢王伯当的地方。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王伯当出身贫寒,眼界不高也是正常。
这世上的事情,不怕你不知道,就怕你明明不知道,偏偏要装作知道。
李密停下了脚步,长长出了一口气。
“三郎,什么荥阳郡六大军府,什么杨庆张须陀,什么崔家郑氏……此皆非我所畏惧。我所惧者,唯有一人,就是那李言庆,李无敌。此子,我端地是看不透他。当年楚公兵临城下,曾想要将李言庆劝降。然则李言庆竟说,楚公非是那争天之人……结果呢,楚公死无全尸。
我现在还不想和李言庆直面相对,翟让既然愿意过去为我试探,正合我心。
你我且一旁观战,我也很想知道,那李言庆是否果如他那‘无敌’之名?若非如此,焉能知晓他的底细?”
李密做梦都想攻取虎牢关,夺取洛口仓。
可是他又真的不敢,或者说有些畏惧。因为他也清楚,张须陀一死,他的对手就是李言庆。
但对李言庆,李密真不了解!
他知道李言庆少年成名,六岁即创出咏鹅体,作咏鹅诗,以鹅公子之名,名扬天下。
此后独居竹园,数载苦读。
与麦子仲争风夺美,后拜入长孙晟门下。
若是这些,都不足以让李密在意,那李言庆后来千里转战高句丽,杀敌无数,生擒高建武,却让李密开始对他产生兴趣。只可惜,言庆后来和郑氏决裂,使得李密对他,顿时失去了关注。
在李密看来,失去了郑氏的扶持,李言庆难有作为。
却不成想,杨玄感起事,李言庆再次异军突起。而那之后,言庆韬光养晦,李密四处躲藏。
若说不了解,那是真不了解。
李密隐隐有一种感觉:这李言庆,定然会成为他生平头号大敌。
所以,他不想过早的和李言庆发生冲突。既然翟让主动跳了出来,李密也希望,能借机看清楚李言庆的底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李密现在的问题就是,他对言庆一无所知。
****
李言庆抵达虎牢关的时候,已经是大海寺之战结束的第三天。
虎牢关里,隋军上下,士气低落。
不过言庆的到来,多多少少让隋军有了一些生气。毕竟李言庆在荥阳的声望摆放在那里,这些本地郡兵,对言庆颇为恭敬。加之言庆有‘无敌’之名,此前同样是战功显赫,战绩卓绝。
监军御史萧怀静是个年纪四十上下的中年儒生,相貌清癯,目光凝利。
言谈举止中,透出一种老派儒生的气质,并且略有些高傲之色。
不过对李言庆,萧怀静倒是挺客气。
两人在寒暄过之后,于大帐中落座。李言庆被请到了上座,而萧怀静则自动坐在他的下首。
这举动,让跟在一旁的罗士信非常吃惊。
因他和他萧怀静也接触许久,对萧怀静也算了解。
那是个非常傲慢的家伙,即便是对张须陀,也时常顶撞,哪像现在这样子,彬彬有礼的模样?
“听口音,萧御史并非本地人啊。”
李言庆当然不可能一上来,就谈论军事。
萧怀静微微一笑,“回禀李府君,卑职祖籍彭城兰陵。”
兰陵?
言庆似乎明白了什么,当下神色一紧,正色道:“原来萧御史竟是兰陵萧氏族人,失敬失敬。”
兰陵萧氏,不过是二品世胄。
然则让李言庆如此庄重,原因只有一个。
萧皇后,同样是兰陵萧氏族人。也许萧怀静和萧皇后,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毕竟是同族之人。萧皇后既然可以把荥阳托付给李言庆,断然不会没有其他安排。所以,安排萧氏族人到荥阳,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想必这萧怀静也是萧皇后近支,知道李言庆曾效忠越王杨侗。
既然大家都是同一艘船上的人,李言庆也就不再客套。
“萧御史,贾务本贾副使,和秦琼所部人马,可曾回来?”
萧怀静摇摇头,“自张通守遇袭之后,先前八风营大半人马,不见踪影。如今整个虎牢关,兵马不足五千,而且士气极为低落。如若蚁贼此时来袭,只怕是凶多吉少,还请府君早作决断。”
“郇王殿下,可曾告之?”
“已派人通禀郇王殿下,只是尚未做出安排。”
想想也是,杨庆那种胆量,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出面。
李言庆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心中苦笑:这荥阳郡里,以你郇王官职最大。此等危急存亡之秋时,你却躲在荥阳县,不肯露面。军士们本就士气低落,你这主官再不出现,岂不是雪上加霜吗?莫非,这位郇王殿下,真如夫人所言,要见风使舵不成?
还有,那贾务本和秦琼,如今跑到了何处?
按道理说,即便是和大部队失散,此时也应该回到虎牢关汇合才是,为何至今没有音讯?
言庆沉吟良久,终于拿定了主意。
“士信,八风营乃是张通守一手艹练出来,如今就暂由你来接收。
从现在开始,八风营以军代营,分设四军,每军千人。裴行俨、罗士信、阚棱、雄阔海暂领四军校尉,从即刻开始整备……萧御史,你将四军之外兵马整合一处,组建督战队。你暂代军司马一职,督察军纪。王伏宝继续统领麒麟卫,即刻随我登城。诸君,如今荥阳危在旦夕,更需大家紧密配合。四军校尉务必在两天之内,整备完毕……我相信,蚁贼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另外,萧御史派人打探贾副使和秦琼所部兵马,一有消息,尽快回报。
我们要在蚁贼兵临虎牢之前,准备妥当。诸君,荥阳之安危,从现在开始,就系于诸君身上,万勿有半点松懈。”
李言庆此次前来,可谓带来了麾下精锐。
裴行俨、雄阔海、阚棱、王伏宝不但随行,更有三百墨麒麟,以及黑石府下一团兵马。
如今黑石渡口,除了麦子仲的九山寨之外,只剩下杜如晦和苏邕一团兵马驻守。不过从目前来看,黑石府不会有太大危险。李言庆所要关注的,是虎牢关外的瓦岗寨,究竟如何行动。
就在这时,一名军校神色慌张,跑进中军大帐。
他脸色惨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
神情慌张,举止慌乱,来到大帐中央,匍匐在地,颤声道:“启禀李府君,发现蚁贼前锋人马,正向虎牢关逼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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