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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未眠眼前便猛然出现一副虚幻的图景,熊熊红莲业火,万鬼咆哮嘶鸣。长发差点被点燃,她下意识往后一躲闪。

随后图景消失,她本以为这是自己又做了一场噩梦,却闻见空气中隐隐约约的一丝焦味。

随后江未眠脑海里,多了一本书。

伴随着又一声炸雷,她眼中清明,彻底苏醒了。

原来她是个穿书的。

难怪她幼年混沌懵懂,大师都说她缺了点什么东西。现在,事实证明她还真缺了点什么。

缺了点记忆。

不记得自己是穿来的,不记得自己生活的地方是本书。

她胎穿的这本书,女主角是月秋崖,身负被妖魔灭门的血海深仇,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游历天下的中途和男主角慕寒相遇,二人便开始卿卿我我甜蜜恋爱,顺便查明当年月家灭门的真相。

而江未眠是书中的同名炮灰女配角。这个角色从头到尾贯彻作者打的“拖油瓶”标签,尤其擅长通过让自己陷入险境让主角们陷入更险恶的险境。

你要说她故意的,她也不是,毕竟这小姑娘就是个身体羸弱又娇气背景板人物,但她偏偏总是能够完美地凭借着幸运e的属性拖后腿推进剧情线。

江未眠看书的时候就想,她要是月秋崖,一开始就不会带江未眠和郁宿舟离开蜀地。可偏偏女主角曾经和江未眠一同长大,视她为亲妹妹,怜爱她天生阴体,阴郁病态,作为好姐姐全程陪护,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不放弃她。

而江未眠曾有两次大危机。

第一次,是和女主角月秋崖长大后的再遇。她撞邪被镜中魅纠缠,但运气好遇到和男主角慕寒一同路过此地的月秋崖,保住了一条小命。不过虽然身体没被剥夺,但她的丹田被镜中魅打碎。于是月秋崖为了治疗她的丹田,带她和郁宿舟一同离开了蜀地。

第二次,就是月秋崖失明后,那时郁宿舟已经成为了月秋崖的徒弟。

上一次运气好,这一次,她就没有那么好运能够脱离险境了。

“治疗眼睛的草药和人,你只能选一个,选了人,我亲手把药扔下去,选了人,你亲手把人推下去,你选哪个?”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结果了——郁宿舟斩钉截铁:“药给我。”

然后她就完球。

想到这里,她愣了愣神。

而今夜,正是镜中魅险些剥夺她身体的那一夜。

想到这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自动坐了起来。江未眠一脸惊恐地望着不受自己控制的手脚。

她走到了梳妆镜前。

江未眠心中已然知晓不对,但是奈何此刻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有些绝望地看着镜子。

这就是天生阴体的日常境遇了——撞邪。

她在心中疯狂呼喊郁宿舟,然而那本应该在床前守夜的少年,却被她自己作死喊到了隔壁。

她那镇鬼压煞的护身符,怕是短时间内没有着落了。

而且......人家也未必想救她。

若说没觉醒记忆前,江未眠只是觉得郁宿舟看似温柔实则冷淡,那么现在她就已经看透了他的本质——蜜糖里裹着□□,藏着鸩毒。

能在断崖前选择药,亲手推她下去赴死,一是因为他恋慕师尊月秋崖,二是因为他曾在江家受辱,这人睚眦必报。

她眼见着自己的手握起梳妆匣中的梳子,一点一点慢条斯理地梳理自己的长发。

也就是这时,她找到了空气中焦糊味的来源——她的头发,发尾被烧到蜷曲。

江未眠心脏剧烈地一跳,随后瑟缩一下。

烛台离床头很远,不可能烧得到她的发丝。

那么,只有可能是方才那红莲业火......那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吗?

所以,她若是今夜被这镜中魅所杀,就会落入红莲业火中,永不超生吗?

她在脑海中寻找镜中魅的剧情,却绝望地发现,因为自己是无关紧要的配角,有关她孤身面对镜中魅的情节只写了一句“江未眠害怕极了。”

江未眠:......

此时,镜子里她的脸,扭曲地动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

江未眠的鸡皮疙瘩从脊背爬到天灵盖。

她自年幼时便时时见到阴邪之物,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习惯,不会害怕。

那“东西”再度扭曲了一下,挣开了镜面的束缚。冰凉而粘稠的手,落在她眼睛,鼻梁,和嘴唇上。

江未眠望着那张好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不由恶寒,随后迅速念起清心咒。

那“东西”似乎是没料到她还有这么一手,被这忽然的金光一震,面条似的缩回了镜面之中。

江未眠知道自己争取到的时间不会太多,她迅速奔向自己的床榻,猛然翻开枕头。

她一边寻找着辟邪钱币,一边呼喊着:“救命啊!”

也就是在这时,什么东西划破了她的手掌。

江未眠茫然地望着自己掌心的半枚钱币——辟邪钱币,碎了?

她迅速翻找希望能找到另外一半,企图通过将它们拼起来的方式,给自己寻找到一线生机。

奈何翻来覆去,什么都没有找到。

此时,那镜中魅再度成形,江未眠咬咬牙,迅速冲出了房门——郁宿舟,郁宿舟在隔壁!他的煞气可以镇压这镜中魅!

江未眠在长廊奔跑,第一次觉得自己家的宅子空旷广阔到可怕。

廊道里只有她一个人仓皇的足音,她一路呼救,却没能叫醒一个人。

她推开了郁宿舟的房门。

雷电破开黑暗,照亮室内,空无一人。

郁宿舟,去哪里了?

不知从何处来的风,灌进了她的衣袖。

她忽然冷静下来,她不应该寄希望于他,她回忆了一下,按照剧情,现在月秋崖就在前厅。

她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一路呼救,一路去往前厅。

她咬咬牙,顺着走廊继续奔跑,遇见的每一扇门都被她用力推开。

奈何就连她一向机警的大丫鬟都睡得死沉,鼾声雷鸣。

她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可能每一个人都睡着,甚至在长廊上没有往日的守夜丫鬟。

她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四处张望,最终咬牙,看中了墙壁上挂着的一把辟邪长刀。

她舒口气。

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家辟邪的东西四处都是,让她不至于束手无策。

她牢牢关上了门,目光灼灼地站在了门背后。

若是那妖怪进来,她就劈了它再逃跑!

门外的风还在吹,零落的雨点凶猛地落在庭中树木枝叶间,江未眠看见了门格子上,树摇晃在风雨中狼狈的影子。

随后门“吱呀”一声,透了条缝。

江未眠顿时汗毛倒竖。

她举起了手中开过光的长刀,迅猛地劈了下去。

来人闷哼一声。

江未眠一眼都不敢多看,拿着刀准备夺门而逃。

然而她的衣带被来人拽住,她手脚冰凉,只得心惊肉跳地回转过身斩断了自己的衣带,继续向前跑。

正当她以为自己已经被邪祟发现时,便听见熟悉的声音:“阿眠,你去哪里?”

她不可思议,一寸寸转过头,回眸:“郁宿舟?”

少年人脸上带着古怪的微笑,右手掌心向上摊开,血珠一滴滴一长串地从他冷白的手掌中流下来。

他的掌心,还握着她方才斩断的衣带。

此刻他身上竟然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邪恶的脆弱美感。

江未眠心想,这颜值这气质,也不愧是反派了。

她想起书中江未眠死后,他拿药草回去治好了月秋崖的眼睛,向月秋崖撒谎说江未眠是被途中所遇的恶人所杀,结果被被他甩锅的恶人在月秋崖和慕寒新婚夜当场揭穿。月秋崖和他恩断义绝,自此,郁宿舟走上完全黑化的邪恶反派不归路。

他将目标放到了开拓魔道上,甚至到最后连昔日恋慕的师尊都能够做到毫不犹豫地下手。

总而言之,是个狠人。

也是全书唯一一个一心一意走事业线的人物。

“阿眠,你在想什么?”少年笑容清浅,皮肤在月光下呈现出奇异的象牙质感,如同玉人。

“没想什么,只是被你吓了一跳。”江未眠瞥见他身后似乎有一团浓重的阴影,但是她的视线被他不动声色地一挡,她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一身黑色劲装,玄铁腰封掐出半截腰线,本就生得平而宽阔的肩线在这动作下,衬托得他如同即将出鞘的刀剑。他垂眸望了一眼自己的掌心:“阿眠,你在做什么?”

江未眠下意识道:“有妖怪......”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少年便温柔而不可拒绝地开口:“刀给我拿着吧,危险。”

江未眠愣了一瞬,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郁宿舟眯起眼,倘若不是他周身有着太过浓厚的邪气,他的表情可谓是天真又纯良:“怎么了?”

江未眠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个梦,往后退了一步:“不行,我自己拿着心里踏实一些。”

以前的江未眠从未说过这种话。而这种话在郁宿舟听来,这就是她的怀疑与不信任。

少年面色如玉,慢吞吞道:“好吧。”

少年的目光落在她踩在地上的赤足上,随后收回目光。此时的少女满脸恓惶,如同被猫儿盯上的折翼的鸟,她露在中衣衣袖外的手腕细弱,手指似乎可以轻易被折断,而这羸弱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刀。

少年忽然笑了一声。

就这样一副身躯,这样一个绵软怯懦的性子,拿着刀看上去,真是可笑。

他微微向前走了一步,附着在他背后的青色影子也往前走了一步,蠢蠢欲动。

“无妨。”他俯下身,“阿眠要拿着,就拿着吧。”

江未眠望着他的脊背:“怎么了?”

蹲在地上的少年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露出半张侧脸和莹润的鼻尖:“上来,地上凉。”

江未眠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

又偏生在此时,又是一声轰轰烈烈的炸雷,闪电太亮,江未眠下意识闭上眼。

也正是在此刻。睁开眼,面前的少年消失了。

江未眠的脊背一寸寸僵硬下去,背后的寒意顺着脊柱攀爬而上。

她不能回头。

镜中魅,就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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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眠穿书即大逃杀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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