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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暗骂自己一句自作多情!
看看弘暾,是那么年轻,已经初具男儿气概,他眉宇间与十三有三分神似,一派儒雅气息,翩翩然一介贵公子。只是因为肺病缠身有些羸弱。
明知是徒然,我还是不忍心,开口争取弘暾,“弘暾阿哥,这几天出去散步后觉得怎么样?人有没有精神些?”
弘暾是个聪明的孩子,明白我的意思,不过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不愿意违拗自己的亲娘,“谢谢盈,盈额娘关心,暾儿觉得好多了。额娘让我多读书少出去,是为了暾儿。请盈额娘放心,暾儿省的好歹,天气好的时候,会坚持出去走走,做到读书养病两不误。”
他话已至此,我不好再劝,“嗯,那就好,你好好养着,我改天再来瞧你。哦,那个,二阿哥,如果觉得为难,以后就叫我盈盈姨或者岳姨就好,不过是个称呼,你不必勉强,我不会介意。”
弘暾因为激动,使脸颊上的病态红晕加深了些,声音也有些许惶恐,“盈额娘多心了,暾儿没有勉强的意思,只是平时见面少,一时有些不习惯。”
告辞出门,遇到应该是特意等着我的兆佳氏。
我行礼叫了声福晋,姐姐我实在叫不出口。
兆佳氏一声声妹妹叫的熟练且疏离,“妹妹这是来瞧我的暾儿?那姐姐谢谢妹妹了。不过,妹妹年轻可能不知道,暾儿偶感风寒,正在恢复期间,最见不得风了,可是锦绣那个不知事的丫头竟然挑唆暾儿出去乱跑,也不知道这个丫头片子安的什么心思,唉,不说她了,想必妹妹也不爱听这个。
要说我暾儿呀,从小身子就弱,我一颗心都在他身上操碎了,府里的事情又繁杂,我成天忙的车轱辘似的,就没清闲过。
哪像妹妹的弘姣弘晓,都壮实的跟牛犊子似的,妹妹照看两个孩子倒有空闲,还可以各处走走看看,妹妹是个有福之人啊。”
我再笨也听出来了,她这一车的话,绕来绕去的,无非是嫌我插手了弘暾的事情,拿着锦绣作伐,指桑骂槐。
她以为我爱管她的事情,不是看在十三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会,不过这话不能说出口,装糊涂我也会,“哦,那倒是,弘姣弘晓两个从小就让我省心,我一般都由着他们的性子来,不过多的强求,世事天注定,儿孙自有儿孙福,大人再操心也是白操,我乐得偷偷懒,享享清闲。”
弯腰别过兆佳氏,带了紫墨回房。
紫墨忿忿不平,“主子,您怎么没事人似的?您难道没听出兆佳福晋在绕着弯子的骂您?”
我笑嘻嘻的装糊涂,“她骂了我?没有呀?你这个丫头听错了吧,一定是你听错了,回去不要瞎嚷嚷,让人笑话。”
弘暾病势缠绵,将近一月不见康复,依旧整天咳嗽气短乏力。
十三愁得什么似的,整天愁眉不展,换了无数个太医,都说是风寒,要养,于是十三到处去寻上好的人参燕窝,宫中的赏赐也是车载斗量。可是弘暾的病却老不见好,太医们于是扯玄乎,说什么得要一根千年人参入药才能奏效。
雍正当了真,假公济私,给一个朝鲜族的什么人明发旨意,让人给他侄子找千年人参,那个朝鲜人还真的找了一根号称千年的人参来,大约十几厘米长,两厘米粗细,下面有五支分根,实属上品,可是若说是千年老参,我却有些不信。
或许是歪打正着吧,喝了人参汤后,弘暾的身子有所好转。
五月初,在兆佳氏的敦促下,弘暾开始回上书房读书,五月下旬,弘暾再次病情反复,低烧盗汗,咳嗽,这次弘暾病症多了胸痛。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结核症状了,可是那些庸医还是当成风寒治疗,幸亏他们强调弘暾体弱,要求弘暾温补调理,弘暾人参燕窝没断顿,弘暾的病情再次得以稳定。
十三到处谋求治疗风寒伤寒的古方秘籍,我心里焦急似火烧,可是我毕竟不是太医,别说兆佳氏不依我,就是十三恐怕也不会接受。
不能直言相告,我转而旁敲侧击,“十三,现在已经五月的天气,弘暾怎么会得了风寒呢?于理不通呀?”
这些天我帮着十三遍翻医书,我有时会把少得可怜的痨病病例有意识的翻出来留给十三,十三有所察觉,只是不愿意相信,见我发话,点头附和,“我也觉得疑惑,所以才自己翻书求证。”
我乘机告诉十三,我已经给李卫发了六百里加急,详述了弘暾的病症,让李卫寻找师父,希望可以帮到弘暾。
我隐瞒了我求师父进京一趟的事情,也隐瞒了我已经告诉师傅,我怀疑弘暾是肺痨,倒不是我故弄玄虚,我是怕师父不来,十三希望大将来失望也大。
六月初,由于天气燥热,太医一味强调药补,兆佳氏不准弘暾出门一步,他像个重病人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以至于身子越来越弱,加上弘暾比较要强,不肯落下功课,劳累忧郁加上缺少锻炼,弘暾开始咳痰中带了血丝。
太医再看时,说是弘暾是因为天气燥热,喉咙上火,导致痰中带血,开了败火的方子,停了弘暾的温补方子,这样子可谓雪上加霜,六月中旬,弘暾开始大量的咳血。
十三发了雷霆怒,太医此时方慌了手脚,战战兢兢奏报,说世子可能是得了肺痨病。
十三气得砸了太医的药箱,雍正更狠,一道圣谕,把几个一味开补药的白胡子太医统统革职,押解还乡。
整个怡亲王府一片愁云惨淡,师父此时携盼儿上门探望我来了。
十三见了师父,如获至宝,拉着师父差点落泪。
师父不及喝茶,先给弘暾切脉,一番望闻观切后,师父下了结论,弘暾的却得了肺痨。
兆佳氏受不了打击,当场晕倒。
不过由于我提前给师父报备了病情,师父已有完全的准备,他已经提前配制了中药药丸,当即给弘暾服下。
盼儿姐姐从一小小的陶罐里取出一颗油浸三年的白果让弘暾服下,并交代弘暾,每日早、中、晚饭前各服一粒,内里有一百颗,服完即可。
师父给弘暾列了严格早中晚的饮食单子,要求弘暾每天早上必须闻鸡起舞,花园散步强身健体,增强自身抵御能力。师父还要求弘暾治疗期间跟随师父居住,严禁弘暾的小厮丫头跟随,要求弘暾自己的事情自己动手。
师父所列禁忌中有一条让兆佳氏变了脸色,师父要求弘暾在三年内不得婚配,三年后能否婚配,得看当时的体质而定。
师父再三强调,如果弘暾能够遵循师父的意思,师父便留下对弘暾跟踪治疗,如果不能遵循师父的要求,师父便立时走人,师父直言相告,他不想白费力气。
兆佳氏还想跟师父商量弘暾结婚的事情,十三已经爽快的答应了。
师父征求了弘暾的意见,见弘暾做了保证,师父方最后讲明自己规矩,师父看病不收诊金,师父若出诊,弘暾要充当药童背药箱跟随,平时还要帮助师父种草药、制成药,须得自服其劳、以抵诊金,如不同意,便一拍两散。
兆佳氏叫嚷着不同意,十三尚在犹豫,弘暾已经答应了师傅的要求。
师父盼儿姐姐带了弘暾住进了我的石家农庄,师傅看上了我的农家院落,有山有水,幽静闲适,适合疗养。
兆佳氏三天后去农庄探望弘暾,回来哭了,言说师父关闭了农庄大门,概不接待外客访问。
雍正皇帝在我探望怡怡的时候让我转告师父,弘暾阿哥但凡用药,一律由太医院供应。也含糊表达了他相见师父一面。
师父托我给雍正带了信件,信件是封口的,我不知道师傅说了些什么,可是,雍正此后再没提起此事。
我去了见了师父,问起闭门之事,师父笑言,“慈母多败儿!”
弘暾黑了些,但是精神很好,问起药材,师父言说,只需供应弘暾药用的人参燕窝冰糖就好,其他一概不需要。
到了八月,我的生日临近,本来不是整寿,因为与师父难道相聚,我在庄子上准备了丰盛的农家菜系宴会。为自己举行了席天幕地的生日宴会。没有邀请外人,就我们一家人,弘暾列席。
与师父六年不见,我们大碗喝酒,连我这个喝米酒的人都喝醉了。
小石头,怡怡,小地主,包括弘暾都乐翻了天。
我恍惚之间还以为穿回了现代。
五年的下半年,怡亲王府喜事多多,弘昌娶了步军统译阿齐图之女博尔济吉特氏为继妻,我的小石头也被雍正当成礼物栓了婚,娶了鄂尔泰的侄女女西林觉罗氏为嫡妻。
可是弘昌并不快乐,他忘不了瑾儿,他的新媳妇出自名门,自有一番气势,觉得自己似乎嫁亏了,对弘昌端着架子不理不睬,夫妻感情不咸不淡,只是大面上过得去而已。
小石头的媳妇叫玉兰,眉眼还没有完全长开,不过长得还算标致,只是体态柔弱,有一种病态的妩媚,似乎身子先天有些不足。
玉兰孩子心性,小石头没跟他圆房她也不怪,还成天乐呵呵的跟着小石头进进出出,似乎她嫁来不是给小石头做媳妇而是做妹妹的。小石头虽然不愿意跟玉兰圆房,可是待玉兰很好,有了怡怡在前,他倒觉得带着玉兰玩耍比较轻松。
记得小石头新婚第二天,春柳去验看白绫,回来说有些奇怪,说白绫上只有零星两点血痕,不像是初次破身。
我看过知道这中间有猫腻,叫过小石头夫妻,拉了他的左手,果然小手指上有伤痕。
我黑了脸,小石头嘿嘿傻笑,“不小心划破了手指。不碍事。”妄图蒙混过关。
玉兰吓得什么似的,连连解释,“兰儿说了割兰儿的手指,石头哥哥又不肯。”
小石头被玉兰说破机关顿时憋了个大红脸,牵牵我的衣袖,满脸的媚笑,“儿子还小呢,等儿子满了十八岁,自然会尽自己的责任,请妈妈替儿子瞒下,不要告诉阿玛。”
我心里喜忧参半,他们委实太小,过早圆房损伤身体,可是有怕他们夫妻不来电辜负人家女儿一生。
留下玉兰细问枝节,才知道小石头新婚之夜跟玉兰大讲什么人体结构,身体发育,说是男女都要过了十八岁才能结婚,不然会早死,生了孩子也养不活。为了打消玉兰的顾虑,让玉兰帮着他欺瞒长辈,认了玉兰做妹妹,并且保证,与玉兰圆房之前绝不会另娶其他女人。
拉着玉兰这个小个子的天真女孩,我有了疼怡怡的感觉,倘若我的怡怡也被人这般糊弄怎生是好?
玉兰一个深闺女儿,那里是小石头这个小狐狸的对手,不免把玉兰当成女儿一般疼到心里,搂在怀里交代一番,“他既然说认你做妹妹,你就把他当哥哥看紧了,他练字你陪着,他练武你跟着,他上书房,你扮个小厮同他一起去。总之,他走哪里你跟那里,妹妹跟着哥哥天经地义。”
玉兰起先满脸兴奋,忽然又有些扭捏,“可是石头哥哥说了,要我在额娘跟前伺候,不叫我乱跑。”
看来小石头是嫌这个媳妇麻烦,想把她冠冕堂皇的丢给我了事,我岂会让他得逞,于是握着玉兰的手给她壮胆,“我还不到三十岁,要你伺候什么?你且跟着他,他若敢不依,你就说我说了,让他想想后果。”
小石头虽然常常甩脱玉兰自己出去野疯,可是春柳说他常常会陪着玉兰骑马,玩耍,小石头有时候还陪玉兰打花巴掌玩耍,把个玉兰哄得乐呵呵的,成天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
春柳担心,说他们之间似乎全无男女之情。
我也担心,不过这个也急不来的,他们整天见面,过个三五年,总比别人的感情要好些。到时候再愁不迟。
玉兰回娘家住对月后,鄂尔泰的长子鄂容安夫妻双双亲自送她回府,说他们姑娘好福气,把个小石头夸得花似的。
十三在我面前嘀咕,不知道他儿子是怎样的本领,使得眼高于顶的鄂容安对他另眼看待。
我跟他打马虎眼,“怎么?你想跟儿子学学?”
十三羞红了老脸,眉头鼻子皱成一团,气恼的给我一个板栗不再追问。
一晃半年过去,弘暾的身子拔高了不少,也晒黑了,精壮了,跟十三也更神似了。
腊月了,师父要回江南去祭祖过年,原本师父想带了弘暾同行,可是兆佳氏不同意,只好做罢。
师父临行再三交代弘暾,虽然停了多数的药物,单服药丸,身子也壮硕了不少,可是身子并没复原,病根未除,要求弘暾每日坚持锻炼,强健体质,抵抗病魔。特别强调弘暾不得亲近女色,否则会前功尽弃。
师父走前跟我们约定,开春他要带盼儿姐姐去游历江湖,去寻找一味稀有药材,明年六月,他回来给弘暾检查身体,顺便调整弘暾的用药情况。
五年的春节,怡亲王府出现了少有的和谐与喜庆。
兆佳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瞒过十三,乘大年初一进宫拜年的时候向那拉请求给弘暾指婚。
我从那拉哪里得到消息,大吃一惊,弘暾的身子不宜早婚,师傅已经交代的明明白白了,她怎么如此一意孤行,难道是怕我的小石头提前产下怡亲王府的嫡长孙?
我真为弘暾担心,也害怕师父的预言成真。
雍正这次动作忒快了,我们老两口不过带了小地主去白家瞳偷了三天懒,他便下了指婚圣旨。
十三恨不得活剥了兆佳氏,可是圣旨已下,无法更改,没法子,十三只好退而求其次,请求雍正把婚期无限制往后推延,雍正准奏。
本以为兆佳氏这下子要安宁了,到了三月,我发现弘暾面色青白,觉得有些不对头,偷偷找了锦绣前来问询,锦绣吞吞吐吐的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四月弘暾再来给十三请安,虽然他一再压制,可是他时不时会忍不住咳嗽几声,脸上有了异常的红晕。
五月的时候,弘暾一下子病倒了,这次犯病,来势汹汹,弘暾开始大口大口的咯血。
我发现事情不对,好好地吃着药,怎么忽然犯病?暗中查探,发现了端倪,原来自正月十五开始,兆佳氏私自做主,把大丫头锦绣许给了弘暾作通房丫头,并许诺,她若产下男孙,就立她为世子侧福晋,给她一家抬旗,使她家从此不再做奴才,她弟弟可以做官,妹妹可以选秀。
弘暾正值青春年少,一旦识得男女之情,早把兆佳氏的叮嘱抛掷脑后,两人连体婴儿似的,恩爱缠绵,致使弘暾旧病复发。
十三得知原委,当即怒气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一贯和煦的十三发誓要把锦绣全家发配宁古塔。
弘暾死死哀求,表白一切不怪锦绣,是他自己命运不济,遇事糊涂,起先还有所节制,后来见并无大碍便放肆了,等到病发,知道再无生机,于是想给兆佳氏丢下一点血脉,也好代自己在母亲面前尽孝,干脆破罐破摔了。又害怕怕兆佳氏失望,十三震怒,不敢言讲,以致拖到今天这个样子。
锦绣更是哭得泪人似的,诉说自己愿意与弘暾共生死,只求十三放过他的家人。
兆佳氏发了疯似的捶打锦绣,“你个贱女人,我当初是如何交待你的?你怎么这般下作,勾引的主子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对得起我?”
可是她现在才来后悔,一切已经于事无补了。只是可怜了弘暾,他原本有大把的好日子等着他去逍遥。
十三火速派人下江南寻找游历江湖的师父,等师父赶到给弘暾切过脉后,潸然泪下,拱手告辞,“请十三爷恕任某不才,二阿哥已经是干锅熬油了。”
师父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泪水瞬时弥漫了我的双眼,可怜的孩子。
十三闻言,顿时立不住身子,差点摔倒。
兆佳氏发了疯似的扑过来死死的拉住我,不停口的哀求,“妹妹,好妹妹,是姐姐我错了,我存了私心,我怕你先抱了长孙子,我不该怀疑妹妹的诚意,不该怀疑任先生的一番苦心,你救救我的暾儿,你去请求任先生,求他救救暾儿,他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我求求你,我就暾儿一点骨血了,你就当是可怜可怜姐姐了。我求求你呀,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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