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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亥时, 卫凌风静坐在一把八仙椅上, 手中捧着一盏茶。眼下这间屋子里, 除了卫凌风之外,仅有云棠、程雪落、右护法、常夜琴和另外两位副教主。他们七个人共处一室, 室内极为安静, 门外也没有一名侍卫把守。
常夜琴瞥了一眼卫凌风, 进言道:“教主, 教内议事, 谨慎为上。”
云棠反问道:“你认为我不够谨慎吗?”
常夜琴低下头:“属下绝无此意。”
另一位副教主在此时发话:“公子……公子自归教以来, 始终闭门不出, 谢绝见客。今日, 能见到公子的尊荣,想来还是我等之幸事。”
卫凌风放下茶盏, 道:“先前我余毒未清,劳诸位挂心。”
云棠十分关切地问:“现如今,你痊愈了吗?”
卫凌风言简意赅道:“暂未。”
“休养数月,仍未复原,”常夜琴接话道,“姓卫的,你当年为何能从药王谷捡回一条命?”
云棠笑着喊了他一声:“常副教主。”
常夜琴忙道:“属下在。”
杯盏半温, 云棠端起茶杯, 用茶盖撇开茶叶, 然后出声提醒他:“我的兄长将是继任教主, 你同他说话时, 应当多加注意才是。”
此话一出,在座的三位副教主都面露惊诧之色。
右护法一向对云棠言听计从。此时此刻,他竟然第一个反驳道:“依据我教内法典,继任教主只能是现任教主的子嗣。公子做为教主的继任,实在……实在于理不合……”
另外三位副教主纷纷点头称是。
常夜琴喊得最大声:“公子离开教内多年,从未传过一封信,哪怕是公子的亲生父母,也不晓得他尚在人世。他改名换姓,扮成了清关镇的平头百姓。教主亲自带人前往丹医派,公子却不认他的亲生妹妹。他为何能做继任?与江湖上恶名昭著的魔教沾亲带故,他自觉蒙羞?”
在说第一句话时,常夜琴还给了卫凌风三分薄面。但他越说越愤慨,到了后来,他甚至不愿再和卫凌风待在同一间屋子里。
怎料,云棠竟然回答:“可我不会有子嗣。除了云玱,谁还能做下一任教主?”
云棠轻抿一口茶水,红唇擦过杯沿。她抬眸,目光正好与程雪落对上。她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她对着他说:“我筋脉大损,受不了生育之苦。”
“教主年纪尚轻,”另一位副教主规劝道,“此事可以容后再议。而公子……”
卫凌风不急不缓地应了一句:“我也并无此意。”
常夜琴皱起眉头:“你是无意于教主之位,还是无意于娶妻生子?”
当着在座几位的面,卫凌风从座位上站起来,淡声道:“我立过誓,此生绝不会娶妻生子。”
另一位副教主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这位老人家双手握拳,怒目圆睁,镇静良久,才问:“公子在药王谷,可是伤及了根本?”
这个问题,就是在问卫凌风有没有隐疾。卫凌风定了定神,心中暗忖:我从不与旁人谈论私事。若是详细解释,难免波及小师弟。倒不如直接认了,从此也能免去一桩麻烦。
于是,卫凌风说:“是的。”
这一回,常夜琴的茶杯也摔在了地上。
常夜琴屏住呼吸,沉声道:“当真?”
卫凌风点头:“嗯。”
常夜琴一再求证:“你确定自己今生今世不会有妻子儿女?”
卫凌风坦然道:“早已确定。”
常夜琴道:“药王谷欺你太甚。你入教至今,为何绝口不提报仇?”
卫凌风道:“你我幼年相识,分别数载,你尚且不信我,遑论他人。”
常夜琴站立不定:“我初时,并未料到你……”他手掌扶着桌角,颇感难以启齿,浓眉锁成两道,周身满溢着杀伐之气。
几步开外之处,云棠还在拨弄一只青釉花瓶。她说:“我们都是武林公敌,落在武林正道的手里,不死也是个半残。五年前,他们没将我们一网打尽,不晓得有多少遗憾。今时今日,他们又勾结了王侯将相,所谓的江湖争端,终将演变为党同伐异,在这个节骨眼上,倘若我们自乱阵脚,必将满盘皆输。”
右护法频频点头:“教主所言甚是。”
云棠继续说:“五年一度的世家大会即将举行。我想前往京城,一探究竟,奈何我如今的状况,你们也知道……”话说一半,她握住了花瓶的瓶口,瓷瓶被她捏碎,碎片扎进她的掌心。
常夜琴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盯着云棠,狐疑地问道:“教主?”
云棠满手都是血,嘴上还说:“没事。”声音细若蚊蝇。很快,她开始大口地喘气,背对着在场所有人,后颈那一片雪白肌肤爆出青筋,像死人一样狰狞毕露。青筋周围连着细小的紫色血管,这使她看起来又青又紫,极为骇人。
“教主,教主又走火入魔了。”右护法身形发颤。
卫凌风快步走近云棠,但她已经跪在了地上。卫凌风道:“怎会突然加重?”而云棠双手撑地,根本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他拔掉云棠手中的碎片,伸出两指探过了云棠的脉搏,嗓音陡然肃穆:“竟会如此……”
程雪落单膝跪地,守在云棠身侧,问道:“如何?”
卫凌风回答:“暂无性命之忧,但内力尽失了。”
云棠在喘息的间隙里发出可怖的笑声:“还不如让我去死……”
还不如让我去死。
她这样说道。
“确实,”卫凌风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沉沉叹了口气,“澹台彻也是生不如死。”
程雪落侧目看着卫凌风:“你想让教主死?”
卫凌风道:“我绝无此意。”
程雪落道:“阁下向来只会袖手旁观。”
卫凌风微微一愣:“你对我误会很深。”
程雪落步步紧逼:“你我之间毫无交情,谈何误会?你为教主调养身体,教主却每况愈下。”
右护法接话道:“左护法大人,如今并不是争执的时候,我们应该先把教主送回房间休息……”
卫凌风挡在右护法之前:“我为教主调养身体,一向尽心尽力。她是我血亲,又曾救过我一命,我亦不会加害她。”
常夜琴帮腔道:“卫凌风贪生怕死,没有害人的胆子。”又看着程雪落:“左护法大人,你没听见右护法的话吗?先把教主带走才是正事。你行事拖泥带水,不得要领,便和你那自诩道义的爹一样。”
当他讲完“爹”这个字,程雪落身形一晃到他的背后,拔剑横切他的腰侧。常夜琴感知一阵疾风,连忙倒地翻滚,避过程雪落那一招,当场和程雪落打了起来。
花瓶、瓷器、香炉被剑光斩裂,散乱一地。
右护法想拉架,但他有心无力。他只能扶起云棠,并说:“我们先走。”
卫凌风打开正门,跟着右护法往外走,还有两位副教主一路随行。其中一名副教主年过七十,姓徐,教内众人尊称他一声“徐老”。徐老一身道袍,白眉白须,行步间轻松自在,衣袖飘逸。
几人已经远离议事的房间,月光黯淡,四下岑静。徐老走得最快,一直在前方引路。不知不觉间,他把众人带到了一处荒废的偏僻角落。他还说:“今夜,过半的侍卫们都在饮酒,城门外醉倒一片。”
右护法回答:“那是教主的犒赏。近日大伙儿辛苦了,教主便给所有教众派发了美酒。”
徐老又问:“左护法做事稳重,今夜怎么突然改了性子?”
“自我归教之后,”卫凌风解释道,“常夜琴,程雪落等人似乎整日心绪不宁。”
他们踏上一座石桥。桥下是沉寂无波的一汪湖泊,湖上飘着颓败的枯莲,枯叶之下的莲梗乱如一蓬杂草。徐老望着眼前景色,慨叹道:“昔日的红莲碧叶,却是今日的枯枝杂草。”他似乎一点也不为云棠的病情着急,而另一位副教主慌忙催促道:“徐老,我先去召来大夫,你们把教主带回……”话没说完,徐老蓦地一伸手,点住了他的穴道。
徐老内功深厚,点穴的本事更是一流。早些年,他使用化名,著出一本《点穴初编》。这本书在江湖上广受推崇,乃至于所有门派都复刻了《点穴初编》,用来教导弟子如何点穴、如何入门。
徐老虽已年过七旬,但他身法敏捷,出招极快,又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夫,擒拿几位年轻的武林高手丝毫不在话下。
徐老行走江湖的唯一克星,便是《无量神功》。
奈何《无量神功》是云家的秘传武功。徐老不禁感怀道:“老夫在教内三十多年了。早些年,我心怀壮志时,也愿为老教主肝脑涂地,粉身碎骨……”
他还没说完,右护法后退一步,嘴上念道:“徐老。”
徐老十分慈祥地应道:“承蒙指教。”
右护法放开云棠,马上跪地道:“属下绝非徐老的对手。”
徐老并未难为他,只是点了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经手教内诸多事物,依老夫看,是个可塑之才。”
右护法双手搭在腿上,垂着头,似有百般恭敬,还说:“属下敬仰徐老的威名。”
徐老道:“你身上配着一把短剑。你把剑□□,杀了云棠,权当表个忠心。”
直到此时,卫凌风才开口接话:“杀了云棠?”
徐老瞟他一眼:“让一个二十岁的女娃娃来做教主,本就是个笑话。这女娃娃的爹传给她一身功力,她受用不起,半死不活。你我送她上西天,便是做了好事一桩,成全了她。”
卫凌风挡在云棠的面前,语气既谦恭,又有恳求意味:“她是我亲妹妹。”
徐老抚着白胡子,长眉微皱,额头显出条条沟壑:“江湖中人笑话魔教妖女,牝鸡司晨,人尽可夫,辱没了我教的英明之举。何况你这妹妹登临教主之位五年,尚未替她父母舅舅报仇,确是个没用的人。杀了她,有何可惜?卫凌风,你断了一手一腿,在这教内,孤苦无依,常夜琴和程雪落都把你当作眼中钉。你若是不先下手为强,早晚会遭殃。”
卫凌风倚着栏杆,夜风中,他的脸色愈加苍白:“你为何不杀了我?”
徐老道:“我听闻,教主把《无量神功》的九本秘籍都交给了你。”
“是,”卫凌风闭上双眼,“教主敬我为兄长,我怎能恩将仇报?”
徐老的手指骨节扣在栏杆上:“卫凌风,你爹娘去世时,你没回到教内。骨肉亲情于你而言,当真不能割舍?”
卫凌风恰到好处地迟疑片刻:“我……”
跪在地上的右护法也帮腔作势道:“公子,望公子三思。”
卫凌风站在原地不动,湖畔水风吹过他的衣带,白衣广袖,十分俊雅绝俗,好像他马上就能乘风而去、羽化登仙。但他的语气极为卑微,完全配不上他的出尘气度。他说:“我愿把《无量神功》的九本秘籍赠予你,只求你能饶我一命。”
说到“命”字,他咬字极轻。
“哈哈,”徐老忽地笑道,“果然如谭掌门所言,你这个软骨头的贪生怕死之徒,空有一副皮囊。”
凄清月光之下,卫凌风的影子晃了晃,仿佛在风中发起颤:“你认识谭掌门?”
“哎,算不得认识,”徐老坦诚相告,“老教主和云棠都不愿意放权给我。多年来,他们把持着教内诸事,不懂得中庸之道,更不懂化敌为友。要是他们如我一般,早早与江湖八大派谈和,哪会有五年前的一夜血洗云霄之地?”
卫凌风又道:“乌粟说,她本想用几张假地图换取药王谷的信任。是不是你把她的假地图,换成了真的?”
徐老绕到卫凌风的面前,怀疑道:“你怎的突然冒出这么多话?”
卫凌风右腿支撑不住,肩膀倾斜,身姿无力地站在桥上,低头自嘲道:“我想到乌粟被烧死在烟波阁,兔死狐悲。”
徐老摇了摇头:“你们云家这一代,一儿一女,统统废了。你软骨头怕死,还有妇人之仁。”
他看着卫凌风的双眼,脑中一怔,压着嗓音承认道:“不错,当年乌粟绘制地图时,老夫将她的假地图掉了包。只可惜澹台彻救了云棠一命,否则你这妹妹五年前就该被豪杰义士们先奸后杀了。”
“先奸后杀?”卫凌风苍白的脸色因愤怒而染上薄红。
徐老不置可否地笑了:“你若是临时变卦,不把《无量神功》交给老夫,老夫便把你那个长得比女人还标致的师弟也献出去,让武林正道都来将他先奸后杀……”
徐老说了个“杀”字。怎料,卫凌风缓缓站直,盯着他,也说了个“杀”字。
“杀”字出口时,湖水狂翻一阵波澜。
藏在湖中的暗卫一涌而出,共有十八个人……竟然是云棠座下大名鼎鼎的十八连骑。
今夜开办宴会,教内大多数高手都喝了个半醉,而侍卫们收到了云棠犒赏的美酒,也醉倒在酣畅美梦中。恰逢武林世家大会在即,云棠召集左右护法、三位副教主议事,这都发生在情理之中。
徐老知道,自从上一次,云棠在应天府和谭百清交手,她就受了重伤。加上她原本筋脉受损,久病不愈,活该发作到内力尽失。
徐老沉下心来,侧耳细听云棠的气息,她确实脉象微弱,毫无内力。
今夜,天时地利人和,徐老等了太久。
方才,刚走出那间屋子,徐老就通知了他的侍从,让那侍从赶紧动手,立刻调集人马,趁夜抢占崇明堂、百草堂、清帘堂……先掌控教内的局势,再慢慢向外拓展。他埋了几年的棋子,终于能破开土地见光。
然而,埋伏在此处的十八连骑,是徐老计划之外的一个变数。他来不及思索,立刻出招应战,以他的功夫,杀死十八位年轻高手不是难事,只是要花费一番时间。
正思考时,徐老听见卫凌风开口问:“腰斩吗?”
云棠轻声回答:“那不是便宜了他?他刚才不仅说,要把你师弟先奸后杀,还骂我们云家这一代都是废物。光一个腰斩,兄长你能解气吗?”
“不能,”卫凌风道,“但我也没别的想法。”
徐老凌空翻越,金鸡独立,单脚立在水波上。他回首一望,只见云棠毫发无伤地靠在栏杆上,卫凌风弯腰从湖中拔出一朵枯莲。
徐老暗道一声:不好!脚下运力,准备遁走。
枯莲在卫凌风手中化作尘埃。尘土飞扬,筑成一道墙,十八连骑又将徐老团团围住,徐老踩不住波涛翻滚的水面,衣裳被湖水浇得湿透。他挽袖一捞,捞上来一只莲梗,那莲梗细长、枯败,但在徐老手中伸缩自如,当空一划,就能刮出一道血口。
卫凌风道:“我们困不住他。”
云棠拔出右护法腰间佩剑,足尖轻点,踏桥而下。她剑锋斩破水面,旋身时,剑刃带起水光,划出一个完整的圆,压到徐老的头上,造就雷霆万钧之势,这便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天霄金刚诀”。
徐老堪堪抵御,狼狈地避开这一击。他弃掉莲梗,钻入水面,探头骂道:“就凭你们云家这一代……”
不远处传来一阵琴声。
琴声瞬息万变,阴沉诡谲。
徐老眼瞳一缩,万万没料到常夜琴来得这么快。
常夜琴与程雪落多年不和。老教主还在世时,常夜琴经常找程雪落打架,哪一次不是打个一天一夜才肯罢休?
徐老越细想,心下反而越镇定。无论如何,云棠和卫凌风负伤在身都是事实。他们云家这一代,气数已尽。
徐老一口气沉到湖底,抓出几块石头。他像泥鳅一样搅动湖底淤泥,水面上的众人看不清他身在何处。而他以静制动,藏进石桥的黯淡倒影中,乍然一越,飞过桥头,抛洒一颗石子,击中右护法背后的死穴。
右护法当即呕出一口鲜血。
徐老正得意时,湖面倒映了一束剑光。当他回过神来,程雪落的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肩膀。
而卫凌风这个据说断了一手一腿的废人,竟也扯过徐老的衣摆,先用无量神功将他压制,再以迅雷之势用上两招“卸骨手”,拆掉了徐老的肩膀和髋骨。
徐老痛呼道:“你这贱种!”
卫凌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淡淡道:“承让。”他扶起右护法,探过右护法的脉息,又听程雪落问道:“他伤势严重?”
卫凌风宽慰道:“无妨,只需静养半个月。”
徐老躺在地上,正欲咬舌自尽,从远处赶来的常夜琴一个飞扑,双手扣紧了徐老的下巴。常夜琴背着一张乌木古琴,手背上暴起的筋脉铮铮如琴弦,他话中并无一丝暴戾,甚至还有几分温和:“徐老,不把你千刀万剐,怎能解我心头之恨。”
卫凌风道:“你别杀他,将他押去刑堂。右护法大人,请随我来。”
常夜琴还在说:“徐老,你实在操之过急,我们分明有许多破绽。”
程雪落讨教般地询问:“什么破绽?”
常夜琴看了程雪落一眼:“教主要是真的内功尽失,你不会有心思找我打架 。”
云棠从徐老身上踩过,走到程雪落跟前,也抬头看着他:“我假装走火入魔,装得像不像?”
程雪落道:“很像。”
云棠又问:“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人世了,你会为我感到伤心吗?”
程雪落默不作声。
云棠往前走:“会悲痛欲绝吗?”程雪落还没回答,她蓦地停步:“我说笑的。”
*
为众人验过伤势之后,卫凌风踏着一地月光返回了住处。沈尧已经睡了。沈尧如今还真有江湖侠客的架势,就连睡觉时,怀中也抱着一把剑。
卫凌风握住剑柄,缓缓移走这把剑,再将沈尧翻过来,使他面朝着自己。他睁开双眼,喊道:“师兄……”
卫凌风道:“是我。”
沈尧揽上他的肩膀:“什么时辰了?你怎么回来得这么迟。”这般问话,就好像妻子在责问晚归的丈夫。
卫凌风叹了口气:“近日晚归,实非我愿。”
“你的衣服上……” 沈尧解开他的衣带,“沾了血。”
卫凌风躺在沈尧身边:“这不是我的血。”
沈尧问:“那是谁的?”
“姓徐的那位副教主,”卫凌风如实相告,“他被押送去了刑堂。”
沈尧从床上坐起来:“刑堂?”
卫凌风扯着他躺下:“莫慌。”
沈尧心中忐忑,不由说道:“半个多时辰之前,你还没回来,我总觉得外面吵得很。我能听见打打杀杀的声音。我抱着剑,绕着周围转了一圈,一个活人都没瞧见。太诡异了……”
卫凌风耐心解释道:“今晚有人作乱,打到了崇明堂,他们正在清理门户。崇明堂离我们挺近,你应当是听见了他们争斗的声音。”
“崇明堂?”沈尧又问,“你认识崇明堂的上一任堂主锦瑟吗?”
卫凌风道:“不认识。你若想查她,明日我们去一趟崇明堂。”
“好啊。”沈尧应道。他一边说话,一边放下床账。卫凌风攥住沈尧的松垮长衣,使劲向后拉。衣料又是“哗啦”一响,被卫凌风撕破了。
沈尧叹道:“师兄,就算你家里很有钱,你也不能这么奢侈吧?每天撕我一件衣服……”
卫凌风道:“你讨厌我撕你衣裳?”
“废话。”沈尧一手拍在床上,拍得床榻一震,卫凌风以鼻音“嗯”了一声,这声音听在耳边十分低沉缠绵。沈尧的耳朵都听红了,低下头道:“我、我总不能喜欢被你撕衣裳,那我不就成了褒姒,你当自己是周幽王吗?”
卫凌风竟然开始背诵《吕氏春秋》里那一段周幽王的事迹:“幽王击鼓,诸侯之兵皆至。人喧马嘶,褒姒喜之……幽王欲褒姒之笑也,因数击鼓。”他说着,手搂过沈尧,把沈尧压在身下。
当他念完 “因数击鼓”,帐幔摇动未定。沈尧右手紧握,又锤了一下床:“你……你……”咬牙片刻,沈尧喘息道:“你这昏君。”
卫凌风亲他耳朵,一手锁紧他:“爱妃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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牝鸡司晨,指的是母鸡报晓,代指女人乱政,出自《尚书·牧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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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章完结,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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