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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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山家的小屋里塞满了人，一下子变的拥挤热闹起来，孩子们说话还喜欢比声音高，李瑜没忍住看了看自家房顶，总觉得一个不下心，稻草顶会被声音给震踏下来。孩子们之中周德的声音最大，这会儿，他仍不遗余力的宣传着竹节人的好玩有趣，嘴上说着，手脚还比划着，把一旁的小伙伴给唬的一愣一愣的，各个可怜巴巴的求着李山道：“叔，给我们也弄个竹节人吧，求求您了。”

李山是个老好人，见孩子们喜欢，哪里会拒绝，他笑呵呵道：“好唻，叔一个个给你们做。”

“爹，你多弄几个样式的，可以佩大刀，还可以佩长剑，戟，双刀，□□等。”李瑜又在一旁出主意道。他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竹节人，竟然会有这般大的吸引力，如此，也能从侧面反映出玩具市场的巨大。

“呦，大嫂，您家里开学堂了？这是把全村的孩子都喊过来了呀？瞧把咱院子里的泥巴踩的，你看看，还有能落脚的地方不？”刘氏依靠在门框上，一边吃着瓜子儿，一边翻着白眼儿念叨着。

“刘香，你可别在这儿说风凉话了，瞧瞧 ，你家丽丽不也踩了么。再者说了，下雨天哪家不是这个样，太阳一晒，不又干蹦蹦的了？”曾氏本来不想搭理刘氏，偏她在一边逼逼歪歪个没完没了，一副欠吵架的样子，瞧了就窝火。

刘氏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亏，都隔一夜了，这气也没消。她本想借机跟曾氏吵上一架解解气，这一抬头，就见李老头，李河跟李晟三人走了回来，她顿时喜上眉梢，斜睨了曾氏一眼，故意大声问道：“爹，晟儿拜师怎么样啦？”

就是瞎子也能感受到李老头跟李河的喜悦，刘氏故意这么问，就是为了显摆跟气气曾氏。

“成喽，秀才老爷说啦，咱们家晟儿是个聪明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哩。”李老头红光满脸的，感觉脸上的褶子都少了不少。躲在房间里休息的沈婆子听了，忙冲了过来，欢喜道：“哎呦呦，不愧是我的宝贝孙子，就是有能耐。老头子，你背上背的啥东西？又拿钱瞎霍霍啦？”

“哪有的事情，这是咱们晟儿的书，我背回来给你们瞅一眼。”他们这种粗人，一辈子都没摸过几回纸，此次还是粘了小孙子的光，才能长长见识，闻闻这书香之气。

“哎呦呦，娘的好儿子，果然跟别人不一样，就是成器。”瞧大房屋里头，全是些傻子，整天就晓得憨吃憨玩，哪里比的上她的晟儿。

沈婆子两老加二房两口子，正围着李晟一阵嘘寒问暖，笑语阵阵，不料却被孩子们的齐笑声吓了一跳，李老头不解道：“大山什么时候这般讨小孩子喜欢了？”

“弟弟，弟弟，这是大伯做的竹节人，可好玩啦。”二房长女丽丽抢了个竹节人，又跑到厨房门口搬了个有缝的长凳子，把李晟拉着蹲在一块儿玩，李晟何曾见过这般新奇的玩意，急急道：“姐，给我玩一会儿。”

李晟玩的入迷，笑的也开心，刘氏则觉得面上无光，她猛的抢走李晟手上的竹节人，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两脚，气道：“晟儿，你可是要考状元的人，怎么能玩这些东西。”说着，左手扯着李晟，右手扯着李丽就回了屋。她这突然来的脾气，将众人吓了一跳，李晟与李丽两姐弟嚎啕大哭，李河连忙跑过去道：“轻点儿，晟儿日后可是要写毛笔字的，可不能拽脱了手腕。”

李老头微微有些皱眉，不由看向沈婆子道：“老二家的怎么回事？你日后多看着她点，别让她也学着翻天作怪。怎么着，那竹节人是老大做的，孩子连碰都不能碰了？”好好的把晟儿给弄哭，撒气给谁看呢？

李老头是偏心二房，但他偏的是儿子孙子，可不是刘氏这么个外姓人。

沈婆子哪里晓得刘氏发的哪门子疯？她也纳闷呢，好端端的扔小孩子玩具干啥？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晟儿想玩就玩会呗，何至于发火扔东西。

李瑜正陪着周德玩竹节人的，还真不知道李晟那边已经哭了一场。

“大瑜哥，你家里太挤了，咱们出去玩呗。”李山手脚快，竹节人制作又简单，所以很快就都做齐全了，而且在场的孩子是一人一个。

李瑜也嫌家里吵闹的慌，点头道：“成，那都一起出去吧。我先把家里东西收拾一下，待会儿就来找你们。”

这小孩子真跟小鸡仔似的，轰的齐齐挤过来，又轰的齐齐跑开，一边跑还一边说着话，可不像极了小鸡仔啾啾脆鸣？

“整个村子都在找孩子呢，没想到都跑这儿来了。康子，德子，给你们大山叔添麻烦没？”刚出了院门口，周德跟周康就被亲爹给拦着了，眼看着小伙伴们越跑越远，两兄弟急的直跺脚，周德更是没耐心道：“爹，你自个儿玩去，我们先走啦。”

“走啥走，跟老子进去。”得了，碰到了拦路虎，周德周凯两兄弟只能垂头丧气的往回走，他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小伙伴的身影都不见了，周德气道：“一群不讲义气的家伙，下次有好玩的东西，不跟他们说了，哼。”

周凯直接踹了小儿子一脚，不满道：“嘟囔什么呢，还不进去把这玩意儿展示给老子看看。”小崽子们这般喜欢，保不齐是个门路。

见是周凯来了，曾氏笑道：“周兄弟，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弟妹，我刚喝过水来的，暂时还不渴。我大山兄弟呢？在屋子里头不？我找他问个事儿，说完就走，不打扰你忙活，啊。”周凯踏了踏脚底板上的泥巴之后，方才走进屋内。

“大山兄弟，大瑜子，你们都在呢。”周凯笑眯眯的看着李瑜，越看越稀罕，恨不得抢回去做自己的儿子。

“爹，你看，竹节人是这么玩的，看我跟哥哥打架，肯定是我比较厉害。看我的双刀，能抵挡哥哥的左右手攻击，哈哈。”一到屋子里头，周德跟周康就欢欢喜喜的展示了一遍竹节人的玩法给周凯看。

周凯笑道：“不错，我看大壮他们也等急了，你们先玩去吧。”

“耶！”

“耶耶耶！”

两孩子霎时间跑了个没影。

“今日吃中饭的时候，我家两个臭小子屁股跟长了牙似的，蹭来蹭去的坐不住，气的他娘恨不得用扫帚揍他们一顿，后来一问，才晓得是你家弄了个好玩的东西出来。大山哥，你也晓得我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子，什么都卖，我就想来你家看看，好玩的话，你帮我弄几把，回头咱们六si分账如何？当然了，肯定是你六，我四。”

李瑜在一旁听了，不由看了周凯一眼，暗道，这人不仅眼光敏锐，行动力还强，若是跟他合作，也许还真是一条出路。他爹老实嘴笨，让他挑着担子四处叫卖，怕是连话都说不清楚，更怕他见人家小孩可怜可爱，一下子免费送个精光。周凯则不同，他能言善道，还是个货郎子。做货郎子的，铁定有自己的人脉跟路子，算是这村里为数不多的销售人才。这做生意自然也得知人善任，总不能做技术的跑销售，跑销售的做财务呀。

“什么我六你四的，凯子兄弟，你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小玩意简单的很，你过来，我教你一次，保证你立马就会。”李山哈哈笑着，觉得周凯这人真有意思，一个小东西还要算账分钱，这能值几文钱？估计给康子德子买块糖果都不够。

听李山这般说，李瑜并不惊讶，只是说道：“爹，你听凯子叔说完哩。”周凯若真是个聪明人，肯定不止这么一桩小事。

周凯看了李瑜一眼，晓得这孩子心里门清，不由心生羡慕:“大山兄弟，人说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哩，我周凯可不是那种爱贪小便宜的人，就是一文钱，咱俩也要六si分了。再者说了，我还想做做竹节人以外的生意，你若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不若一块儿做出来，咱俩多存点货，我多跑几个地方卖的试试看？”

“凯子兄弟，我跟你说实话，这玩意儿是瑜儿想出来的，我就是动了个手而已，我呀，只会做这个，别的不会哩。所以，你就别说什么分钱的事情了，闹的我怪难为情的。”瞧李山这脸色，竟似真觉得拿这个钱难为情，丢脸。

对此，李瑜有些无奈，周凯则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是真将李瑜当做子侄，所以很不喜欢李山不为儿女考虑的态度。他这么些年走街串巷，基本上是能哄一文是一文，从没嫌银钱烫手过。若是人家把钱送上门，他就是傻了也不会往外推。

“瑜儿这脑袋瓜子真聪明，随了大山哥你。”周凯先是一通不走心的夸赞，接着又问道：“瑜儿啊，那你还会点别的不？”

周凯不走心的夸赞把李山逗的直乐呵，周凯话都问完了，他的笑声都还没停止，隔壁的刘氏听了，呸道：“神经病，笑笑笑，咋不笑死哩。”

“凯子叔，我会的还真不少，这种简单的，我能连着做一个月不带重样的。那种复杂不易模仿的，也能七天弄一个出来。”李瑜完全没有任何掩饰的说道。

周凯越听越兴奋，连声说了好几句好，接着道:“大瑜侄儿，咱们叔侄俩得合作，你七，我三，怎么样？”

这小子怎么就没投胎到他老周家去，给李山做儿子，太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