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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江溆说没有动过,谢姜也没有去过多的怀疑,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原地站定,稍稍侧身。
握弓,搭箭,扣弦,开弓,举弓,瞄准。
谢姜眯了眯眼,扣弦的指尖微微颤抖,箭镞在视线里根本不能稳定下来,日光在其上反射出的亮光让她不适的想要松手。
保持这个动作久了,手臂便不可抑制的开始酸涩,毕竟是自小被娇养起来的公主,谢姜觉得现在整个人有些无力,视线里的箭镞也开始有了虚影,看的她有些眩晕。
耳畔响起一声浅浅的叹息,有明显的力道落在她的发顶,轻轻揉了揉。
“姜姜。”
男子声音温和,带着明显的安抚,修长的手指将她落在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微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了她的耳垂。
江溆皱眉,靠近了她,声音低缓而温柔,“凝神,放松。”
“好。”
她闭了闭眼,眼珠动了动,待眼眶不那么干涩,才浅浅的舒了口气,扣弦的指尖微微收紧,凝眉看着前方。
下一刻,手上一松,羽箭飞出———
箭镞撞到了靶位边沿,无力的落下了。
谢姜:“……”
怎么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和刚才的情况不太一样?
怀玉殿下扁了扁小嘴,回头望向身后之人,水润的眸尽是无辜和委屈。
江溆抑制住想要上扬的唇角,淡定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嗯”了一声,“不错。”
谢姜蹙眉,有些怀疑,“真的吗?”
杨渚撇嘴。
侯爷你就哄殿下吧,这么近的距离,箭还能毫无力道的落地,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自然。”
江溆面不改色,很是一本正经,语气笃定,“姜姜是初学,第一箭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谢姜这才笑开,兴致勃勃的接过杨渚递过来的羽箭,利落的搭箭开弓。
箭镞再度磕到了靶位边沿,发出一声闷响,落到一边。
试了几次下来,终于有一支羽箭的箭镞顺利没入靶位,虽然是险险的边沿处,但总算不是无力落地了。
江溆适时的按住依旧想继续尝试的小姑娘的手臂,捏了捏其上几处穴位替她放松放松,一边拿过她手上的弓交给杨渚,“今日便到这里吧。”
说着,他又是拿了丝帕拭去她额前的汗,放缓了语气,“这种事也不能一蹴而就,姜姜已经很不错了,明日再继续。”
既然自己今日的努力得到了肯定,谢姜也不固执坚持,应了声“好”,乖乖跟着江溆离开此处,任由月柳上前来替自己擦汗。
注意到她眉间的倦色,江溆也不耽搁,直接带人回院子,让人准备午膳。
小姑娘乖乖跟在长身玉立的男子身侧,小小的一只只到他的肩,脚步轻盈欢快,任谁都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月柳是谢姜的贴身大宫女,一直跟着她,看着她从牙牙学语的婴孩长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自然是了解她的。
她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只有在父兄和宋沉面前才会欢脱肆意一点。
如今这位泽山侯倒是摸清了她的脾气,还把她哄的很好,月柳觉得,这位侯爷日后一定很宠孩子。
杨渚让人将靶场收拾了,与月柳并肩跟随前面二位,见她笑的古怪,忍不住问了一句,“月柳姑娘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妥?”
还是他家主人的那点小心思被她发现了?
一时间,杨渚有些紧张,直直的盯着身侧之人。
月柳倒是不曾察觉他的异样,只笑着摇头,“并无不妥。”
顿了顿,她继续道,“我只是觉得,侯爷将来的小世子肯定很受宠。”
杨渚挑眉,点头表示同意。
那当然了,这还用得着你说?他和怀玉殿下的孩子自然要宠着了。
然而,月柳又补了一句,“除了圣人,我还未曾见到殿下如此亲近一个长辈呢。”
杨渚:“??!!”
他忽的停下来,眯起眼看着月柳,细细观察她的表情。
月柳被他这般一惊一乍的举动惊了一下,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
“无事。”
杨渚将一手负于身后,继续跟上江溆二人,试探着开口,“侯爷确实很宠殿下。”
月柳点头,忍不住浅浅喟叹,“殿下也说过,这位皇叔确实很慈祥,考虑的也很周全。”
杨渚嘴角抽了抽,还是选择应了声“哦。”
合着这位殿下只把侯爷当长辈了?
这和侯爷想要的不一样啊!
杨渚心里一阵咆哮,面上却是淡定的,甚至还掸了掸本就不存在褶皱的衣袖,语气古怪,“对于侯爷来说,殿下是特殊的。”
“我明白。”
月柳点头,“对于殿下来说,侯爷也是特殊的。”
杨渚:“……”
这样根本说不到同一点上的对话让杨渚有些无力,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二人,娇小的姑娘跟着挺拔如肃竹的男子,看上去……
可不就像是老父亲带着自家女儿吗?
谢珺忙完回到东宫时,便是有暗卫将今日在靶场的详细情况告诉他,其中不乏对谢姜的夸赞和江溆做的小动作。
他安静的听完,摸了摸下巴,“皇叔这般会哄孩子?”
暗卫垂首,硬邦邦的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属下今日见殿下很开心。”
“园园开心便好。”
谢珺挥手让人退下了,屈指敲了敲桌面,休息了片刻才起身去找谢姜。
小姑娘今日确实是累了,早早地沐浴了一番坐在小榻上看话本,月柳在一旁替她锤微微酸涩的小腿。
说是在看书,其实她的小脑袋一直在一点一点的,很明显在打瞌睡。
谢珺也没有去多打扰她,让她早点休息,嘱咐她不要太累便是离去了。
谢姜平日里虽是千娇百宠的,但确实肯努力,每日都累的手腕酸涩,加上这段时间她也不曾出宫过,一连几日下来,她婴儿肥的小脸看着清减了少许,整个人的精神确实好了不少。
惊蛰过后,天气开始回暖,从谢姜手中飞出的羽箭也不会老是落到地面或是飞到别处,甚至有一次箭镞没入了距离靶心仅仅半寸之处,让小姑娘欢喜的晚膳都多吃了几口,还拉着谢珺炫耀了许久,发顶的呆毛不住的晃悠,颇为娇憨。
杨渚每日看着自家侯爷忽悠单纯好骗的怀玉公主,享受着殿下的夸赞和撒娇,已经从起初的不忍直视变为现在的平静,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觉得小公主挺可爱的———
真好骗。
那靶位离得那么近,谢姜肯定是有所怀疑的,偏偏江溆一句话过去,小姑娘就信了!
所以,当小姑娘结束了今日的练习,回到院子一边饮茶一边问出一个问题时,江溆的面色直接僵住了。
她问他,“春猎时的猎物是会跑的呀,但是这个靶位不会动啊,还离我这么近,怎么办啊?”
注意到平日里淡定从容的泽山侯心虚的收紧了手掌,杨渚忍不住的想要笑出声来,却还是强行忍住了想要上扬的唇角,抱着双臂往廊柱上一靠,妥妥的准备看好戏。
见眼前人面色有些不自然,谢姜以为他没听清,又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还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腕,“皇叔?”
“嗯?”
江溆这才回过神,迎上小姑娘疑惑且含着担忧的视线,面上的不自然也只是几息,很快便恢复如常。
“皇叔可是身体不舒服?还是累了?”
谢姜蹙起眉心,皙白面颊上的红晕还未褪去,让江溆想起鲜美的蜜桃来。
她的声音也是软绵的,“若是累了,皇叔不若早些回去歇息?”
江溆平日里事务不少,作为圣人的心腹,需要他处理和把关的事情太多了,他每日还会抽出时间来陪她,委实是太过劳累了。
这般一想,谢姜就觉得太过任性了。
怎么能这般麻烦长辈呢?
她刚想开口让江溆多多休息,男子倒是先行开口了,“靶场确实与猎场不同,姜姜刚学没多久,很难适应这种变化。”
“这样吧。”
许是想到了什么,他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了,“我今日回去准备一番,明日再来。”
说着,他又是忍不住去揉了一把小姑娘的脑袋,碰了碰那缕呆毛,见她面色懵懂,不由得心情大好,又是揉了一把。
待男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谢姜摸了摸自己头顶,只觉得这位皇叔最近摸自己的脑袋太频繁了。
就像她父皇和哥哥们一样。
难不成长辈们都喜欢摸头杀?
第二日江溆到的时候照例揉了一把谢姜的脑袋,让人将靶位尽数移去了,自己走到不远处站定,拿出一只紫奈放于头顶。
谢姜这才发现他今日不曾束发。
杨渚送上羽箭,默默退下了。
“这……”
谢姜有些局促,虽然她猜到了江溆的意思,但还是有些紧张,“皇叔?”
“无妨,你尽力便是。”
说着,男子还以拇指碰了碰自己的胸膛,“放心,今日皇叔穿了软甲,不会受伤。”
“姜姜。”
他始终看着她,清润的嗓音很好的抚平了她不安的心,“来。”
谢姜咬了咬下唇,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开始动作。
江溆在不远处悠闲的走,似乎并不在意这边的情况,谢姜感觉自己手心都沁出了汗。
她定了定神,手上一松,向着男子而去,她当即紧张的闭上眼。
箭镞似是没入了什么,发出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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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珺:皇叔真会哄孩子。
月柳:+1
谢姜:+1
江溆:e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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