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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程淮启亲自来说的“心思”必然非同小可。

就算不是弑君,也怕是同弑君相差无几。

陆容予闻言,顿时一愣,讷讷道:“殿下多虑了,臣女被迫只身前往异国他乡,只求安稳度日,并不敢做他想。”

“安稳度日,”程淮启一字一顿地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语气极缓,“郡主身上秘密不少。”

陆容予心里仿佛有什么被推倒了般,发出“轰”得一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强自镇定道:“臣女不知殿下所说秘密为何事。”

程淮启抬步,侧首绕着她走了一圈,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小姑娘明显害怕极了。

不要说女子,连许多男子都对他闻风丧胆,在他面前语无伦次、诚惶诚恐者常常有之。

他能轻易看出她已极尽克制内心的恐惧,却还是忍不住微颤。

这并非伪装。

他冷然道:“不知郡主何等身份,本殿密卫搜查半月有余,却任何蛛丝马迹也无。”

陆容予大惊。

他竟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暗中调查自己?

可她此番来大邺,确实如自己方才所说,只求安稳度日罢了,何须他如此大费周章?

她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稳下来,这才答道:“臣女原为南阜江远侯之女,后被南阜帝加封公主,北上大邺。不知殿下要查的,可是这个?”

程淮启嗤笑一声,没说话,眸中却分明写着“这还用查?”几个大字。

她一时窘迫至极,面上浮起一层嫣红,嗫嚅道:“除此之外,臣女并无其他身份。”

少女双颊娇红,粉面含春,在皎洁的月色下更显动人。

他心念一动,片刻又回过神来,沉声道:“谎称病,刻意掩藏诗才。若并无其他身份,何故为此?”

陆容予闻言,心中一沉,一对秀眉蹙起,往地上扑通一跪,声音颤颤:“殿下冤枉。”

程淮启剑眉一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我初见时,郡主面上并无红疹,且如今用药已半月有余,身上并无药香。郡主自可说以沐浴除药味,但那黄芩味浓,以根入药,长久服用,必然留香。这黄芩之味,不在郡主身上,却在碧芙园门口的榆树根旁。”

“你右手指节处有薄茧,提笔动作娴熟,落笔却百般斟酌迟疑。明明长期握笔,今日宴席上的字却如同垂髫小儿。”

“郡主身份详实,上至宗亲父母,下至服侍的丫鬟小厮,个个记录在册,出入可寻,连江远侯夫人是具体至哪一日怀胎、怀胎后如何为腹中的双生子出世做准备,桩桩件件,皆有据可查。”

“郡主可知,太过完美,本就是一种破绽?”

他音调低沉,每说一个字,都如同一粒饱满而厚重的疾雨,密密麻麻地砸在陆容予身上。

无意中释放出的威压和步步紧逼的严密逻辑,让她近乎窒息。

陆容予双手藏在宽大的袖口中,紧紧交握着,夜风吹过背后和额角沁出的汗珠,冷得轻颤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答道:“臣女只是不想引人注目,故在宫中低调行事。至于最后一点,臣女不知。”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食指曲起,托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眼看着自己,冷着声一字一顿道:“你最好是。”

用了几分力的手猛然脱开,而后转身大步离开。

即使他已然刻意放轻了力道,陆容予还是觉得自己的下巴被掐得生疼,像是要脱臼了一般。

他松手时,自己便不受控制地向右侧一倒,伸出去撑地的右手掌心都被磨破了一层皮,白嫩的掌心开了好几道口,还沾上了尘土的脏污,火辣辣的,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画婉见状,赶紧将小姐扶起,用帕子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一对眉头皱地死紧。

“这七皇子果然阴狠又心机深沉。他若果真误会小姐对大邺图谋不轨,这以后的日子,不知要被他如何折磨。”

听她这样说,陆容予也皱起眉。

“他的猜测不无道理,若不是从来无人要我弑君,我都要怀疑自己心存歹念。只是,我总觉得,爹爹对我即将入大邺一事过于敏感,还有潘王和那位江先生,态度都极为奇怪,似乎我身上藏着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晓的秘密一般。”

——

中秋过后,各皇子公主休沐两日,就要回到尚德学宮,跟着先生学诗书。

陆容予病既已好全,自该奉旨前去。

尚德学宮坐北朝南,与皇宫富贵明丽的金、红色调不同,而以白色为主。

这处屋宇周围植许多高大树木,直指蓝天;正中心摆一座栩栩如生的夫子教学铜雕,旁边立一块提着劝学文章的铜碑;院落四周有几间学堂和一座藏书阁,笔墨飘香、书声琅琅。

学宮除对皇子公主开放外,诸王、将、相、公、侯之子女,以及与陆容予一类有封号的适龄男女,皆可入学旁听。

为此,学宮还特地设于皇宫东南角,离与南钦门极近,方便居住于宫外的人,持学章来往。

皇子公主与世家贵族并不在一间学堂读书,陆容予想了想,还是走进专供世家贵族所用的学堂。

她今日是第一次来,为避免引人注意,坐在了最尾端。

没曾想,自己落座后,身前却坐了个虎背熊腰的男子,像一堵厚墙般,将她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甚至连教习的梁先生说了些什么话,她都听不太真切。

不知对方是何身份,但能入这尚德学宮的,都不是普通家世。

虽然陆容予受封郡主,却是人尽皆知的无依无靠、随意可欺,无论如何,她都不敢得罪哪个小姐少爷。

她不敢叫他移开些,又听不清看不见的,干脆自己题笔,在书卷上画起画儿来。

第一堂课毕已是近一个时辰后,陆容予未听见梁先生说的那句“下堂”,兀自沉浸在画作中。

直到嘈杂的交谈声越来越响,她才回过神来,将笔放在一侧,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背脊。

尚德学宮课业紧密,十分劳累,很多世家小姐公子们无法承受,来了几日便称身体抱恙,再未出现过,除了必须日日来学的皇子公主们以外,大多数都是被父母逼迫而来的少爷们。

忽有一人指了指陆容予,接着,一群公子谈笑着向她这处走来。

陆容予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忙将书卷合上,向几人微微颔首,快步走出学堂。

她这样谨小慎微的反应,让几人更加肆无忌惮,快步到她身前堵住路。

其中一人还伸手将她刚合上的书卷捞了过来。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为首的那人问道。

陆容予皱了皱眉,低头道:“小女陆容予。”

那人疑惑道:“陆?未曾听闻都城有什么显赫的陆家……”

“你是工部司匠陆策之女?”另一人问道。

她垂眸,并未作答,几人便当是她不好意思承认。

工部司匠乃从九品,芝麻大点儿的官职,怎也能入尚德学宮读书?

不过,这姑娘长了这样一幅好皮囊,水灵灵、白嫩嫩的,只怕是个男子看了,都要心生爱怜。

那手中拿着她书卷的人,翻到了她方才画的画,将书卷递到为首之人面前。

“钱少爷,画的是几朵花儿。”

钱衡民扫了眼那书本上的花儿,笑眯眯道:“本少爷乃俣国公府长子钱衡民。我与姑娘甚是有缘。这都城内无人不知我爱花惜花,今日就得见姑娘画得一手好花。既然你我有相同爱好,不如下堂后,在下请姑娘赏脸到俣国公府一叙,如何?”

这俣国公长子看起来仪表堂堂,却是都城无人不知的好/色/轻/浮,但凡见到家境地位低于自己的美丽女子,必然要轻薄,而被轻薄的女子碍于贞洁和地位,皆敢怒不敢言。

早已逼死好些烈女。

不过弱冠之年,这位世子的淫/荡之名,已然传遍京城。

如今他这番话的意思自不言而喻,旁边几人顿时相顾着淫/笑起来。

陆容予并不知他的坏名声,却也知道他说的并非什么好话,一对秀眉皱成了一个“川”字。

钱衡民上前一步,又道:“姑娘不必担心,本少爷自会派人去陆府知会陆司匠。”

简直得寸进尺!

她立刻也向后退一步:“请钱公子自重。”

几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把书卷向身后一丢,就要上前抓人。

不知其他围观者是碍于身份,还是早已司空见惯,并无人出手相助。

下人无法进入尚德学宮,陆容予身边此时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很快便被几人逼到角落。

她闭上眼,轻喘着气,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颤着。

正以为事情再无转机之时,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都给本宫住手!”

几人闻声,如临大敌,立刻停了下来,纷纷转过身行礼:“见过长公主。”

“钱衡民,又是你?”

“这可还是在紫禁城内!皇城之中,天子脚下,你竟放肆至此!”

程淮安柳眉一横,天家的威仪立显,吓得几人立刻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大声求饶。

“三公主恕罪,三公主恕罪!”

程淮安瞥了几人一眼,冷笑一声。

“哼,恕罪?笑话!你们可知刚才轻薄的,便是父皇一月前亲封的嘉和郡主?”

钱衡民等人身在宫外,自然不知这嘉和郡主有名无实,如今听到这封号和官爵,立刻就慌了神,冷汗都将要从额头落下,忙跪着转过身去,向她行了大礼,高声哭喊:“郡主恕罪,郡主恕罪!”

陆容予见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愣地看向面前趾高气昂的人。

无论是三公主的突然出现,还是她突然对自己态度的转变,都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郡主仁慈,但你一错再错、不知收敛,便由我来替郡主罚你。”

见她并没有要处置几人的意思,程淮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地上的几人,大喝道:“来人!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拖出去杖责,打到他们后背开花,不敢再犯为止!”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大快人心。

旁边围观之人纷纷鼓起掌来,口中皆喊“三公主威武”。

程淮安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散开,又走到陆容予面前。

“你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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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里淮安的戏挺多哒~

被宠坏但心善的骄横小公主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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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茶以为到了暑假至少可以日6,但没想到还有实习这回事!

555555555

我争取多码一点!

给小天使们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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