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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烟笑弯了眼,一身青衣,身上还带着些许暖锅的辣香味和一点酒气,脸色微红,步伐凌乱地走到床边,在叶听江身旁歪歪斜斜地坐下。
他在叶听江耳边轻声呢喃:师父,今晚他不在家呢
叶听江面无表情地回忆着话本的内容:你为什么穿着吹寒的衣服?
沐吹寒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转了一圈:怎么,他既然不在就不许我穿着玩玩吗?
叶听江垂眸,毫无波澜道:你好骚啊。
这平淡的语气,就仿佛自己说的是最普通的剑术法诀,没有一点让人想入非非的余地。
沐吹寒被叶听江这正经的模样逗笑了,但还是敬业地继续勾引:师父,你不是很早就想,和我在这里嗯?
叶听江从来不能理解话本上的模样一笑是什么景象,无奈这一本是沐吹寒指定,他只能勾起一边唇角,抽搐似的咧着嘴,拖长声音很勉强地道:是啊,小心肝
他倾身拥住沐吹寒,在他肩上轻轻落下一吻。
接下来的戏份对如今的叶听江来说要容易不少。
直接做总是比说起来更容易。过去的几年已经能够让叶听江克服一切羞耻心,面对沐吹寒一切花里胡哨的话,叶听江总是以行动证明他同样心领神会。
床帐的重重纱幔垂下,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沐吹寒抱怨似的声音:不对书上写的不是这个姿势。
但他的话断断续续,显然是乏力得很。
不是吗?叶听江这时候终于把话本上的内容忘了个干净:那再来一次?
沐吹寒:我希望下次
他最后几个话音被含糊的呜咽声吞没了,只好挣扎着又道:别待会还有剧情
叶听江没有用话语回应他。
等到一切结束,沐吹寒手脚酸软,昏昏欲睡。扶烟这具身体就是这点不好,无论做什么都动不动体力不支,现在他感觉只要一闭眼,就会立刻昏死过去。
但沐吹寒从来没有放弃过用扶烟的身体双修。毕竟他是个很有奉献精神的人,这么难得的五阴融心之体,他愿意为了让叶听江早日赶上自己的步伐,牺牲自我,舍生取义。
睡吧叶听江的神智缓缓回笼,他开始心疼沐吹寒满身红痕的模样,细致地给他盖好被子:好好休息。
以叶听江的私心而言,其实也不想看到爱人每次双修完就不省人事。说到底他更喜欢沐吹寒的本体,除开别的所有因素,还因为那才是真正的沐吹寒。
但是为了不让沐吹寒一个人孤零零地飞升上界,他好像也不得不配合他双修的大业。
休息?困意袭上眼梢,沐吹寒迷迷糊糊却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做,用迟钝的头脑想了半天,这才想起他一人分饰两角,还有些台词没说。
但是今天他本已微醺,又一夜劳累,压根想不到自己该说什么,最后道:今天的酒挺烈
原本是商枝那边酿的灵酒,越是灵气浓郁,就越是醉人。而且这酒劲来得很晚,如果他一早知道会醉成这样,想必不会大着胆子和叶听江乱来。
叶听江失笑:你喝了多少?
谁让你不吃暖锅,也不陪我喝灵酒。沐吹寒脸颊泛红,摇了摇头谴责叶听江。
我不是要记话本的句子吗?
要不是话本这一章每句词都那么难以启齿,叶听江也不至于记上一整天。
好吧。沐吹寒盯着叶听江,忽然笑道:原谅你,下次陪我吃
他头一歪,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
沐吹寒清醒的时候,被风吹得一哆嗦,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处陌生的亭子中。
而且,好像枕在叶听江怀里。
那灵酒果然厉害,他直到现在,脑中还是不算清明,就连昨夜的记忆都是时断时连,还隐隐有些头痛,最后那段简直什么也想不起来。
而且带来的后遗症颇为严重,他根本就不知道现在这是在什么地方。
你终于醒了。叶听江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听起来也是松了口气。
沐吹寒的反应还是很迟钝,他能听到叶听江说话的声音,却要想上一会儿才能明白话的意思。他顿了半天,才缓缓道:我睡了很久?
还好,叶听江解释道:就半天罢了,如今是下午。
沐吹寒又反应了很久,才点头附和道:嗯,不算久。
他现在木愣愣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也懒得追究,索性直接把头埋进叶听江怀里,重新闭上眼睛。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外头的修士早就看见了这一幕,又开始叽叽喳喳地传音。
仙尊吧,没看见戴着面纱吗?一个修士加入了传音中。
什么仙尊!仙尊哪里会那么作妖,这明明只有停云君的小徒弟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丢人现眼!说话的是一名望月宗的修士,他已经紧盯着叶听江的动向一上午了,现在立刻跳出来为月临仙尊正名。
虽然沐吹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但今日实则是归一门立派五千年庆的大日子,也是耿青阳从问心境中期突破至后期的小庆。
双喜临门,修仙界有头有脸的修士都收到了邀请,当然也包括叶听江。
耿青阳好不容易在境界上跟上了叶听江,免不了得意洋洋。他都想好了到时候叶听江一来,要怎么在他面前明里暗里秀一秀自己如今的修为,可谁知道叶听江只是敷衍地朝他道贺,便一心照顾着怀里人,甚至有很多次将耿青阳的搭话当成了耳旁风。
而他这个怀里人,就更玄乎了。戴着幂篱,一身青衣,确实是月临仙尊的打扮。可是这倚靠在叶听江怀中的动作,还有叶听江小心翼翼照顾的模样,都是从前扶烟才会有的。
第一次,众位修士开了停云君今日和谁同行的赌局后,没有人能判断胜负。
押了月临仙尊的人极力举证:只能是仙尊,你们什么时候见扶烟蒙过面?
另一帮人不甘示弱:只能是扶烟,你们什么时候见仙尊这样黏人?
甚至黏人这两个字说出口,他们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两帮人为了灵石,传音声此起彼伏。来来往往的灵力终于让困顿的沐吹寒睡不下去了,他支起头,抱怨道:好吵。
虽然没有声音,但灵力波动却比谈话声更搅他清梦。
沐吹寒觉得有点烦躁,睡不好就会头疼,头疼就会看什么都不顺眼,他一把掀开眼前影影绰绰碍事的幂篱面纱:我为什么要带这玩意儿?
嘶周围的修士已经顾不上传音,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是扶烟!有人喊了出来。
不是,不是!许多修士在开盘前都押了月临仙尊,立即否认道:不是扶烟!你看眼睛,长得不一样,还有岁数,也约莫不同。
那难道是扶烟的亲戚?哥哥?没听说有这样的人啊。
叶听江是全场最惊慌失措的人,他一下挺起身子:你别
沐吹寒缓缓回头,笑得有些不太聪明:别干嘛?
叶听江深吸一口气:这是归一门的庆典,你以前很想来的,你还记得吗?大家都再看你,不要掀面纱
他抬手想要给沐吹寒盖回去。
干嘛。沐吹寒回手格挡,嘻嘻地笑起来:又不是没见过我。
他隐隐约约是想起来,归一门是有热闹,他之前还兴致勃勃要来的。
是没见过,叶听江快速道:你现在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沐吹寒打断。
沐吹寒看起来很开心,甚至缓慢地在人群中找到了时刻凝视着他们的耿青阳,朝耿青阳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耿青阳和叶听江一齐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大典上,归一门的新一辈剑修正在表演一支迎宾剑舞。
沐吹寒看见了,慢慢道:青阳君,我没准备贺礼,不如就给你也跳支舞
他的剑舞也挺能拿得出手的。
叶听江疯狂伸手拦住他:别,你别乱动。
沐吹寒却手掌一翻,掌心凝起一道银光,最终化为剑的模样。
那一刻,看清一切的耿青阳猛地站起身。
一柄灵剑悬在沐吹寒手心,剑柄上缀着银色的星星,剑身散发着柔和的灵光。
缀星剑。
月临仙尊的缀星剑。
叶听江身边的人,就是沐吹寒!
不仅是耿青阳,在场的所有修士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和扶烟生得极像的青年男修,当众召出了仙尊的缀星剑!
本命灵器一旦认主,就绝不可能为他人所召唤。即便叶听江和沐吹寒结为道侣,也绝不可能像这样召唤沐吹寒的灵剑。
所以,即便再没有人敢相信,即便在不可能,他也一定只能是沐吹寒。
气氛无比沉默,甚至正在表演剑舞的弟子们也停下了动作,各个屏息凝神,视线齐刷刷地朝叶听江和沐吹寒看来。
而在这万籁寂静中,最震惊的人是沐吹寒自己。
他痴痴地看着手中的剑:缀星,怎么是你?
你现在正在本体里!叶听江终于能将之前被打断的话一股脑儿说出口了:昨夜你醉了,可能太累,就回了本体恢复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沐吹寒:
起止是不记得,根本就是毫无印象
果然酒能害人,他如今却算是完全恢复神智了。
沐吹寒罢工已久的脑袋终于开始动作,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对先得找回月临仙尊的气质。
沐吹寒收敛神情,没有了笑容,整个人便清冷起来。他抬眸,视线对上无数双看着他的眼睛,强行镇定的神情终于绷不住了,好像周身冰霜以雪崩的速度在融化。
他不由自主地露出痛苦的表情,还抱着一丝侥幸:诸位我是和扶烟长得是挺相似的。
长得相似叫巧合。缀星的声音从剑中传来,少年老成:但长得相似,行为也相似,那个叫同一个人。
沐吹寒:
不愧是他珍爱了一千年的本命灵剑,就算拆台也要赶在第一个吗?
耿青阳用手指着他,嘴巴大张;你你你,扶烟?
沐吹寒绝望地否认:我不是啊。
耿青阳仿佛没听到,自说自话:仙尊,你怎么会是扶烟!
沐吹寒这回是真的闭上了眼睛,不愿面对着残酷的现实。
千年的清誉,毁于一旦。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从前恪守人设的自己。
而且这一暴露,从前的招摇撞骗岂不是都要被发现了!
他捂着脑袋,不让别人看见他的悲伤,
叶听江拍了拍他的肩膀,很熟练地说:没事的,人总有这一天
声名尽毁的滋味,他在认识沐吹寒不久之后,就尝了一遍又一遍。
沐吹寒并没有得到丝毫安慰。他甚至怀疑是自己之前在叶听江身上造谣太多,现在才会反噬至此,在所有人面前以最离谱的方式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毁人清誉者,人恒毁之。
他叹了口气,发自内心忏悔从前的举动,最终还是决定以后慢慢改。现在沐吹寒注意着耿青阳以外修士的反应,然而发现所有人都已惊讶得无话可说。
过了很久很久,才有一个人突然叫起来:和局和局!灵石都各自退回啊,退回!
他之前的赌局一时冲动,押了全部家当,早已经后悔不已,生怕片刻间数个精光。趁着这个机会,他浑水摸鱼,飞快地喊出声,将自己毕生的积蓄挽救了回来。
场面一时间变得很是混乱。
各位修士忽然手忙脚乱地取回灵石,还有人喊起来:既然仙尊就是扶烟,以前的赌局都不作数,不输不赢,还我灵石!
他显然是以前输大了的,妄图抵赖。但也有从前从这赌局中获益匪浅的修士,拼命阻止他:同一个人,但有两个名字啊,哪有赌局还还钱的,结束了,不给!
一时间修士们抢灵石的声音压过了沐吹寒由内而外的尴尬。
他重新睁开眼,忽然很感兴趣地问叶听江:原来还有这种赌局?
叶听江摇摇头:我也是第一天知道。
沐吹寒悔不当初:我早知道就该赌个十场八场的
归一门的盛典就这么被他们搅和了。不过耿青阳对此好像并不太介意,他只是从始至终怀疑人生,明月一样的仙尊,怎么会是那个嘴里没一句好话的扶烟
耿青阳第一次领略了他掌门师兄在他年少时的谆谆教诲: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虽然沐吹寒当天觉得天都要塌了,但事后他直接躲回了映雪峰,闭门谢客,听不见外面的风声,竟然也很快地走出了阴影。
他很郑重地站在叶听江面前:仙君,现在我的人设都为了你崩完了。
沐吹寒悲伤掩面:如果那些拜访过我的修士来找我退回拜礼仙君你会替我,还钱吗?
他注视着叶听江,双眼盛满期冀。
叶听江虽然觉得沐吹寒人设的崩塌是必然结果,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在沐吹寒这样的注视下,他永远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叶听江点了点头。
沐吹寒欢呼一声,抱住叶听江:仙君,你真好!
说到底是他看人的眼光好,才能找到那么有担当的一个叶听江。
当然,后来事实证明,沐吹寒的担忧纯熟多虑。
不仅没有任何修士试图拿回赠礼,甚至还有人继续源源不断地往映雪峰送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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