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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空间几乎看不到边际, 只有层层叠叠的灰色雾气, 除了雾气之外, 他们几乎是唯二的人, 凌风不懂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明明脚下是空无一物, 他却站都非常稳, 对方也是如此。

距离凌风第一次见到她不知道多长时间了，而她似乎还是初见的模样，脸色苍白的近乎病弱, 唇色浅淡，黑色的长袍下冷淡又疏离，美丽漂亮的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 而最后证明她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

看了一下他的武器, 孔翎眉毛轻轻一挑，“——背水一战？”

这雾气可是霸道无比, 几乎可以吞噬所有的东西, 孔翎站在这里毫发无伤自然是因为她本身就算得上这雾气的化身, 而凌风是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 虚无之力在他身上不起作用, 而这个武器则是有世界意志——世界意志本来就虚无飘渺，它庞大又迟钝, 怎么会主动分离出来？

所以这里面的世界意志应该算是来自于光明神——神灵的诞生就代表了某一部分的世界意志，甚至算是代表了这个世界至少三分之一的力量, 孔翎消灭的大部分的诸神, 算是间接的耗损了大陆的力量，她的实力才会出现阶梯式的增长。

诸神都被迫损落了，只剩下的光明神当然不能通过了诸神的愿力来呼唤世界意志，唯一的途径就是他重新回归了世界意志——

光明神苟延残喘了千年终于损落了。

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凌风不由的有些不自在——从某种程度来说。光明神确实无愧于他的光明神称呼，他身上代表了大陆的希望，在推测出只有自己牺牲才能有一线生机后，光明神就痛快的通过了这个计划。

凌风为自己之前怀疑这他而羞愧，“所以我一定会胜利。”

孔翎的眼睛依旧停留在他的武器上，脸上带着一点遗憾，“这果然是他的选择，沙罗尔，你一直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对手，和我一起走到最后的果然是你。”

凌风见她的遗憾不似作伪，又忍不住的重新对了一点希望，“你真的要毁灭大陆？”

说了这句话，下面的话就容易多了，“我听光明神说了，你属于虚无？这些力量的化身？虚无的力量是什么都不存在，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等你毁灭了大陆你会怎么样？不说所有东西都没了你在这样的空间里会不会寂寞孤独什么的，你本身不也是属于存在这个概念？如果你毁灭了世界之后，你自己的存在也被抹杀了呢？这难道不是无用功？”

孔翎道，“大陆毁灭后我会不会消失我不知道，但是大陆存在我就一定会消失，你说我会选择什么？”

凌风终于闭嘴了，他此刻已经被强行提升到了神灵的层次，还有世界意志加持，勉强和孔翎现在的实力旗鼓相当，灰色的世界陡然动荡起来，凌风凭借着外挂在这里强行构建了一套规则——虽然这里是灰色的空间，但是并不在世界之外，只是被虚无之力吞噬，一口气吞噬了太多，还没有完全消化，在凌风有世界意志的加持下强行和灰色空间之外的世界进行了衔接，让外面早已经成型多年的规则可以穿透灰色雾气。

此刻，凌风就代表了世界意志，此刻大陆上的所有人几乎同时抬头，看向天空，心脏缩成一团，正在和院长等人交战的尼古拉斯也忍不住的走神了一下，仰头看向天空。

高等巫妖、尖叫女妖、亡灵骑士叛变，之前和人类异族刀剑相向的亡灵开始和他们并肩而战，朝着尼古拉斯的亡灵军队进宫，尼古拉斯之下几乎只有没有灵智思想的低等骷髅，正是没有思想灵智，才不会想着存在或者消失，巫妖、尖叫女妖等全都面色冰冷，在他们的不断掠夺之下，属于尼古拉斯的亡灵大军越来越少，他本身也越发的伤痕累累。

一个亡灵骑士道，“尼古拉斯大人，您这是何必？”

巫妖表情僵硬，灵魂之火在他的眼睛里燃烧，骷髅一样的手拿着法杖，从口中发出两声难听的笑声，“大人，你何必这么执迷不悟？”

每一个生命都想活下去，无论是何种形式，他们就算是由孔翎一手制造而出，对存在也异常的执着，或者说，正是因为死了一次才格外的注重存在，在得知了孔翎的真实身份后，他们几乎没有犹豫多久就齐齐的选择了背叛，这并非说明他们对之前的领导者尼古拉斯没有一点的感情，在他们看来，尼古拉斯就是执迷不悟。

“您已经为了她做了太多的事情，当初她对您有再多的恩情也已经还清了。”妖娆的尖叫女妖此刻面上全是不忍，双眼盈盈的看过去，“您的领导能力我们都非常认可，您之前更是一手创下了一个王朝，只要您不再效忠于虚无女神，您依旧是我们的王。”

与其说是孔翎一手创造了亡灵，还不如说是她把如何制造亡灵告诉了尼古拉斯，尼古拉斯才算是真正的亡灵君主。

尼古拉斯抹了一下脸上的血，巨大的羽翼依旧在他身后，只是上面多了许多的伤口，他没有孔翎的实力，被这么人围攻，受伤在所难免，实际上，此刻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可是他脸上此刻依旧没有任何的动摇，“——我不会要任何的背叛者。”

虽然他说的冰冷，但是所有人已经从他口中听出了嘲讽不屑之意，他不屑于要一些背叛者，只有君主挑选自己臣民，哪里有臣民挑选自己的君主？

他在孔翎面前卑谦，不代表他在其他人面前如此——他是曾经一统大陆，让所有人瑟瑟发抖的暴君，他的高傲比其他人只多不少。

巫妖、尖叫女妖神色稍变，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虚无女神这么死心塌地，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他们冷笑数声，“既然这样——”

“既然这样，那就准备如何？”

在这肃杀的战场上陡然响起一个女声，听到这个声音后，所有人都脸色大变，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之前灰色的大洞不断的收缩膨胀，他们知道那是有人在里面缠斗，而在他们说话的功夫，灰色的大洞又恢复了平静。

咚——

一个人影从空中坠落，让他们无比的熟悉，院长神色陡变，下意识的要过去，而他降落的速度非常快，几乎在他们坠落的那一刻就已经快到地面了，地面出现一个大坑，凌风生死不知的躺在里面，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

与此同时，尼古拉斯的身边的空间陡然扭曲，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巫妖等人本能的就要逃跑——此刻的她几乎是气势全都外放，在她走出空间裂缝后，她周围的空间还在不断的扭曲。

逃——

他们之前几乎都是听命于尼古拉斯，对虚无女神并无太多的了解，而此刻的压力告诉他们，她强大到足够可以轻而易举的消灭他们，他们犹豫都没有就要跑，可空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封锁。

孔翎笑吟吟的站在空中，此刻大约是她最和平常不一样的时候，头发略为凌乱，唇角的笑容多了些外放的冷厉，眉目也变的极为冰冷，像是见血封喉的刀刃，充满了致命的危险。

尼古拉斯道，“冕下，请让我亲自解决他们。”

孔翎道，“我知道。”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但是这么围攻算什么，至少要单挑吧。”眼睛看向他们，“你们说是不是？”

巫妖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掉，在她的注视下缓慢的点了点头，她轻轻的笑了一声，转头再看向院长等人，“就差你们了。”

这些圣魔导几乎都听过她之前的事迹，不少人还曾经是她的爱慕者，此刻看到她不由的心情复杂，而在地下生死不知的凌风又让他们警觉，他们可是知道凌风几乎是带着所有人的希望，现在他也失败了么？

院长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他张了张，似乎要说什么，最后却又合上嘴，神色冰冷，“那就开战吧！”

闻言，她慢条斯理的把凌乱的头发整好，“那就开战吧。”

巨大的魔法阵陡然从她脚下爆发，她站在魔法阵中心，周身全是剧烈的光，她几乎要融化在这光线中，又好像被这光线淬炼的越发清晰，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魔压让天空从灰色变成了黑色，空气都变的粘稠无比。

在这样的巨大的压力之下，奄奄一息的凌风被迫苏醒，正好看到这宛如魔王降临一幕，电闪雷鸣，魔力四散，他忍不住的咳出了一口血，脑中因为受伤而变的浑浑噩噩，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败了呢？

正义战胜邪恶怎么就在这里行不通了呢？在和她交手的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光明神会再三的交代小心再小心，无双的智慧再加上无可匹敌的实力，她真的强大到不可战胜。

比如现在——

空中灰色的大洞陡然扩大，几乎占据了半个天空，所有的东西都在用极快的速度被灰色的雾气同化，消失，世界意志用自己的力量催化了许多的强者，这些强者的损落代表了它的实力大降，而实力大降的它再也无法抵挡这虚无之力。

世界终归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