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三米深 圣诞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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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酌怡情，好在在座大多数都是比较自律的人，大家边吃边聊倒是也没喝多。

吃晚饭，叶知郁自告奋勇去洗碗，楚风楠也一起去，剩下的人倒是也没闲着，开了一桌麻将。

曲项天、顾君莫、原宿希和李沉，冰凌似是并不感兴趣，但仍然站在了顾君莫的身后观战，苏瑾则去给大家榨特制果汁了。

偌大的厨房里一下子只剩了叶知郁和楚风楠两人，两人却都没说话，自顾自地进行着手里的动作，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其实那天晚上，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冷不丁地楚风楠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叶知郁闻言一愣，以为对方还在企图继续他英明神武的话题，当即想笑，谁知下一秒却突然意识到了楚风楠说这话的真实意图，当即一怔。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只是那个时候，因为一直憋在心里太难受，就没控制住自己。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见叶知郁不动作了，楚风楠睇了一眼，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暗芒。

一阵长久的沉默。

叶知郁放下手中的东西，最终转过身来，认真地看向对方：“为什么，为什么选择现在告诉我？”

楚风楠倒也不隐瞒，只是耸耸肩笑笑，不答反问：“小郁，你觉得男生和女生之间，真的会有纯洁的友谊关系吗？”

叶知郁咬了咬唇，没吭声，眉间轻蹙。

谁知，耳边却传来对方十分肯定的一声：“有，只要一个死不承认，另一个装傻到底。”顿了顿，又接着道：“而现在你已经结婚了，再也不需要我陪你过圣诞节。那这种事情，又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说，你心里会一直惦记着对我的愧疚，不如把话说开。我当年的装傻是因为想要继续呆在你身边，可现在，你已经一点也不需要了。

叶知郁有些怔茫。

眼前人的神色是她罕见的认真，那是一张她极为熟悉的脸又似乎是完全陌生的。一时之间，对于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出去看一下他们。”这个理由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然而楚风楠却并没有拦着，只是在她要走出厨房之前低声开口说了最后一句：“小郁，我很早以前就已经放弃了。这么长时间给你造成困扰，对不起。”

那一瞬，叶知郁觉得自己眼眶有些发热，脚步也跟着顿了一下，最后有些胡乱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从背后看见的楚风楠看明白了没有。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摇头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一点都不困然。

因为比起困扰，随之而来的回忆更珍贵。在警校四年的时间里，能遇到你，能成为交心的朋友是多么幸运。

叶知郁在那个瞬间才发现，其实她也是自私的。

一直以来死不承认，也不过是因为害怕。

失去这个朋友，失去眼前的笑容，再也没有一起喝酒畅聊的两人，有的只是彼此之间看不见的高墙。

可是直到这一瞬她才发现，其实她的自私并没能粉饰住两人之间的情谊。内心深处，她已经开始变得拒绝太过接近他了。

这么久没有联系，警校毕业后，明明是一个人，自由身，她却再也没有找他一起过圣诞节。现在想来，他可能也是想要保持这份默契，才好像消失了一样，再没有任何消息。

暗恋，怕那个人知道，又怕那个人不知道，更害怕那个人明明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啧，”楚风楠思及此处不由啧了一声，唇边弧度有几分苦涩：“这么矫情还真不像我。”

而今，都结束了。

叶知郁出去的时候，正好听见李沉的惨叫声，那声音委实凄厉，倒是吓了她一跳。

“老大你一定是作弊的对不对作弊的！”

曲项天没说话，只是脸上神色甚是嘲讽。

叶知郁闻言赶忙凑了过去，就被苏瑾笑着告知三家都在输，只有曲项天一家赢的凶。

叶知郁当即不可置信地看向坐在自己身边面无表情摸麻将的男人，“你连这个都行？”她知道他象棋厉害，能把自家老爸那种老棋骨杀的满盘剃光，却不知道他竟然还精通麻将。

就在这时，曲项天淡淡开口了：“当然，男人不说不行。”

“……”你一刻不流氓就会死么……

叶姑娘腹诽的当下，众人也是默默跟着汗了一把，这个笑话着实有些冷。

“碰。”曲项天倒是不顾周遭突然古怪的气氛，干净利落地要牌，当即作为对家的李沉脸色愈发凄苦了。

“老大，你一定是故意的。”

“你的手气不好。”曲项天一本正经陈述事实。李美人当即泪流满面，你妹啊！老大你什么时候信过运气这么飘渺的东西过了？

“啊，我又成了，清一色。”就在李沉吐槽的当下，曲项天再次摊牌，13张牌，全是东西南北风，六番牌。

“卧槽风清！你妹啊……”

“嗯，我就差一张牌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顾君莫也跟着摊牌，语气有着掩饰不住的遗憾。众人一看，对方手里显然也是在做清一色，但没有曲项天的牌番数大。

“……”李沉有些郁闷，“老大，输的钱能从我下个月工资里先预支么？”

曲项天抬眸斜睨了对方一眼，对于对方的装可怜很是不以为然：“大地主，要不不赔款，割地吧。”

“哈哈哈哈！”叶知郁忍不住率先笑了出来，紧随其后众人也是一起笑，就连苏瑾都跟着笑成了一团。

“苏苏……”媳妇不帮自己，李沉很是委屈。苏瑾见状，她自然是没办法像曲项天那般对于李沉的心理战术油盐不进，顿时有些心软，咬了咬唇，道：“要不这样吧，这局我来替你。”

“你也会？”李沉有些吃惊。

苏瑾一向皮薄，被对方这一问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嗯，会一点。”

“我建议你不要让她——”叶知郁刚想出言阻止，却见得李沉闻言如获特赦，赶忙让座将苏瑾迎了过来，然后站在对方身后替她捏肩。

对于其躲在女人后面的狗腿行为，引来众人一阵嘘声。李美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妖孽的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看看，都是嫉妒啊……”

“……”如此厚颜，众人当即连鄙视的心情都没有的。叶知郁更是神色古怪，欲言又止，然而最后愣是没有说话。

这一把，由于苏瑾的加入，战局倒是开始对原宿希不利起来。

连着一圈下来，原宿希输的不比之前李沉少，当即泪流满面。

“为毛……”

“希丫头，我来吧。”楚风楠也站着看了好一会儿，当即开口道。现在牌桌上的人，水平都远在原宿希之上，这样下去原宿希自然捞不到什么好。尤其是苏瑾，比他想象的要厉害，虽然手气平平，但牌捏得死死的，又是原宿希的上家，导致了原宿希总是要不到自己想要的牌，极其艰难。

果然，楚风楠一上，战局立刻变得混乱起来。

“太天真了。”就听见苏瑾这么一句，那语气很是阴森，听得众人一愣。

叶知郁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讪笑着解释：“小瑾她一玩牌类游戏……就会变得……呃，跟平日不太一样。”

“呵，我会弄死你们。”苏瑾似是没听见，目光死死盯住战局，又自言自语般补了一句。众人闻言皆是下意识瞟了一脸尴尬的叶知郁一眼，这特么哪里是“不太一样”，这丫的简直已经精分出第二人格了好么……

“西风。”苏瑾打出一张牌，唇畔噙着冷笑，而顾君莫则是眉头一紧。

糟糕，是他失误了。

“碰。”曲项天倒是依旧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单是坐着便有给人一种威严的霸气。

苏瑾看也不看他，眼神凌厉非常，“自摸，五番。”

众人哗然。

李沉自然是最兴奋的那一个，又是一通骚包，可惜这次是真的没人看他了，纷纷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再一个走神，被苏瑾钻了空子。

又是连着两圈牌下来，局面依旧曲项天家的一面倒，但偶尔苏瑾和顾君莫也能赢上一把。其中楚风楠依旧是输得厉害，原宿希很认真地在旁边喊着“楚表哥加油！”楚风楠却不由苦笑，这特么是人打的牌么……

转眼间，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多，叶知郁赶忙先去哄着两个孩子睡了，下楼却发现除了曲项天依旧面无表情，顾君莫显然也对于这让人莫能奈何的局面有了退意。

然而苏瑾可不是那么简单能满足的，“太弱了。”她冷冷道。

“呵，你赢过我？”曲项天毫不客气出演讽刺。

两人之间瞬间眼神交火，看得叶知郁都跟着顾君莫等人开始心生无力，偏偏李沉那厮又推波助澜，惹得苏瑾战意更浓。

“我觉得，要不这样吧，输的人罚喝一杯。”叶知郁不动声色地提议道。

曲项天自然是当即了然她的意思，有意无意地淡淡看了她一眼，倒是众人纷纷表示这是一个不用出血的好办法，当即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