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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萍这两年仕途不算特别顺利。
这让她看什么都不顺眼, 明知道这件事和罗嘉鸣无关,真要是找缘由事情还要落在他们汪家人身上。
可她的臭脾气还都撒在了罗嘉鸣身上。
大周末的, 两人因为午饭的事情吵了一架。
说吵架并不合适, 这是汪萍单方面发起的战争。
而且还被她转移了战场——
没有分出个所以然来,汪萍摔下筷子走人。
罗嘉鸣怔怔地看着这空荡荡的家,忽然间觉得有些累。
他和家里头依旧关系淡的很, 有些什么时候都喜欢找阮姑姑去说。
这次也不例外。
只不过阮姑姑并不在家, 倒是周建明正在跟阮文商量什么。
这让骤然闯进来的罗嘉鸣觉得自己似乎破坏了这四合院里的静谧。
他就像是叽叽喳喳的麻雀,惹人烦。
可即便如此, 罗嘉鸣还是没有离开。
兄妹俩在说什么, 其实他听不太懂, 但是站在这里被晾着, 他心情也好多了。
周建明有些看不下去了, 趁着聊完当下这个话题, 问了罗嘉鸣一句,“你跟汪萍吵架了吗?”
罗嘉鸣一脸的委屈,“我哪敢?”
那是祖宗得供着, 他平日里就是受气包。
受气包三个字, 被罗嘉鸣写在脸上。
周建明见状摇了摇头, “多大点事, 看你委屈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他看着都觉得罗嘉鸣在大题小做。
“哥, 我想吃稻香村的点心, 你去给我买点呗。”
“你最近怎么这么贪嘴?”
嘴上埋怨着, 但周建明还是出去买点心了。
罗嘉鸣看着坐在那里的阮文,一时间神色悻悻,让他跟阮文倾诉委屈, 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这样太丢人了。
阮文倒也没着急,从抽屉里抓了一把瓜子出来,在那里剥瓜子。
她只剥瓜子不着急吃,耐性十足到罗嘉鸣都没了耐心,“你没出去忙啊?”
阮文如今在退役军人事业部工作,不只是要寻访退役老兵,安排临退伍士兵工作这些事情,这些哪样不需要花钱?
偏生财政上又不给与支持,所以就得阮文自己挣钱。
初期好歹还有银行的无息贷款给与的政策支持,阮文的新工厂开的也算顺利。
这些事情琐碎的很,占据了阮文太多的时间精力。
她比之前在日本美国还要忙。
好在谢元元小朋友如今已经在读高中,那孩子向来被教育得的很好,离开母亲的照看一样能很好的生活。
罗嘉鸣想,如果是阮文,他大概早就离婚了吧?
阮文轻轻地瞥了眼,“劳逸结合,不然过劳猝死岂不是更不负责任?”
这话说的。
年纪轻轻怎么可能过劳猝死呢?
罗嘉鸣觉得这简直是满嘴胡说,倒是符合阮文一贯的习惯。
“你跟汪萍闹别扭了?”
这话引得罗嘉鸣倒苦水,可不是他向阮文诉苦,这是阮文在关心汪萍,而他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这次组织推荐,她又没能上去,这都第四次了,我之前劝她要不要调岗,她死活听不进去,觉得我在害她似的,可这能怪我吗?她大哥生活作风出问题,被江雪梅闹成了那样,老爷子脸面都跟着丢了个干净,她二哥当初那事虽然了了,但是前程也没了,现在自己创业,给不了她助力。至于老四就更别说了,定居在美国不拖后腿就算好得了。”
汪老爷子退下来之后,汪家子女的工作势必受到影响,到底是人走茶凉,不是你不承认就可以置之不理的事情。
“我知道她着急,可那也不能总把邪火往我身上撒吧?”
阮文瞥了一眼,“那照你这么说,日子没法过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罗嘉鸣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实上他觉得现在不对,很不对。
“阮文,我们过日子不可能总是那么激情燃烧,最后还不都是变成了白开水?虽然没有当初那么沸腾有滋有味,可谁又能离得开白开水呢?”
没了那入火的激情他们依旧可以继续过日子,“我并不是说我不爱汪萍,只是感情经不起消耗。”
阮文赞同这话,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那如果这人是祝福福呢,你也会这么严苛吗?”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可这一套,阮文向来不在乎。
她的话不能再明白,“要是我没记错,当初你可是一而再的为祝福福辩驳,甚至为此怀疑谢蓟生。我想知道,如今你又为汪萍开脱了几次。”
阮文不是心理学家,她并不想处理这些感情上的事情,有这时间倒不如跟他哥或者谢蓟生好好聊聊,新生产线的事情。
可这事牵扯到汪萍。
“罗嘉鸣,色衰而爱弛,这很正常。可是别为自己找那么多理由借口,这并不坦荡。”
罗嘉鸣几乎是下意识地辩驳,“我没有。”
他只是最近一再的被这么憋着一口气,心里头不舒服罢了。
只不过阮文的眼神总是这么锐利,似乎早就看穿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这让罗嘉鸣又有些惶恐,“我知道她事业心重,当初我就知道,我也不是觉得女人追求事业不好,可是阮文,她是汪萍不是你,没必要处处跟你比。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知道让你去说她也不合适,可我压根不能提这件事,一开口她就跟我生气。”
好像自己瞧不起她似的。
怎么会呢。
罗嘉鸣敢发誓,他从来没有瞧不起汪萍的意思,哪怕她曾经犯了一些很低级的错误。
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能挽救就很好。
阮文看着一脸郁色的人,她指了指门口。
罗嘉鸣顺着看过去,瞧到站在那里的人时,他整个人都傻了眼。
“汪萍,我……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就……”
“我想的什么样?”
汪萍神色平静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我在听,你说就好。”
她不是就在这里吗?
儿子周末出去郊游了,不用担心两人的争吵会影响到孩子。
这样挺好。
罗嘉鸣看着那平静的脸,忽的觉得有些难过。
他宁愿汪萍跟自己发脾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阮文看着站在那里的两口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尽管最开始她并不觉得罗嘉鸣配得上汪萍,可这些年下来,这人是最适合汪萍的。
真要是找个门当户对的,汪萍怕不是早就离婚千八百次了。
毕竟她性格太过强硬。
并不是说强硬不好,但是在婚姻中总需要有人做出让步。
看着僵持着的两人,阮文打破了夫妻间的静寂,“汪萍你来的正好,给我长长眼,我有些拿不准这几个颜色哪个更好看些。”
阮文这是给他们两人台阶下。
汪萍看着坐在那里的人,“你也过去看看。”
她像是女王一般发号施令,让罗嘉鸣忙不迭的应下。
“你这又是在捣鼓什么?”
“做旅行包啊。程佳宁不是头段时间收购了一个轻奢品牌吗?程先生等着看她成绩呢。这不问了我两句。”
汪萍觉得阮文和香港那边牵扯的有些太多。
“轻奢品牌做旅行包,你不觉得奇怪吗?”
阮文笑了起来,“那做手包?还能竞争得过那些大牌?我们想要占据市场,当然得另辟蹊径。你觉得这个怎么样?我之前找美院的人做了些设计,总觉得还差了点。”
汪萍看着那些手稿拧着眉头,“我对这个没什么概念,怕是给你拿不了什么主意。”
她都快把拒绝写在脸上了,阮文倒也不介意,“正因为你没什么概念,所以我想知道你怎么才会花钱买。”
阮文要的是纯顾客的反应,这种体验刚巧汪萍能够给她。
这话让汪萍有些迟疑,“我……不会买。”
她向来对这些身外之物没什么兴趣,而且轻奢品牌也不是自己能消费起的。
她刚说完,手被人抓住了,“你不是说想要一套十二生肖的印章吗?阮文你们这设计能定制吗?要是十二生肖各一个,倒也挺好玩的。”
十二生肖各一个。
阮文笑了起来,“还真是,不止一个,可以弄很多。”
她倒是有了些想法。
这些设计稿远远不够,还得再来。
阮文撇下院子里的两口子,她进屋去跟程佳宁打电话。
庭院里。
罗嘉鸣看着那一株早已经凋零的牡丹花,他小心捏了下汪萍的手,“是我不好,知道你心情不好该顺着你才是,别气了,生气伤身体。”
他小心晃动着汪萍的小指,“别生我气了好不好老婆?”
汪萍觉得罗嘉鸣这些年来一直都没变,他依旧还是那个有些冲动,但满腔赤诚的人。
虽然不如谢蓟生会照顾人,可已经竭尽全力去做一些事。
去学做饭,去做家务,去带孩子,还去了解她的工作。
罗嘉鸣不是完美的丈夫,但她同样也不是完美的妻子。
“我没生你气。”
只是恼怒自己,如今本事没怎么涨,反倒是脾气见长。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罗嘉鸣也没冤枉她,她的确是乱发脾气,为了晋升不能再单位里发火,最后这些邪火全都撒在了罗嘉鸣身上。
“是我自己的问题。”
罗嘉鸣看着那一脸懊恼的人,“这跟你没关系,你还年轻,同龄人中有几个比你优秀的?”
汪萍苦笑了声,“阮文比我还小几岁呢。”
瞧着阮文在屋里打电话,罗嘉鸣小声嘀咕了句,“她又不是正常人,你干嘛跟她比?别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放松心态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呢?”
汪萍看着一脸小心的人,她想自己是应该放松点才是,事业上已经这么不如意,要是再把这个家庭搅得支离破碎,那她岂不是输的一败涂地?
“我知道了,等过两天我跟单位告个假,我们带小虎出去散散心。”
罗嘉鸣反倒是有些迟疑,“能请的下来吗?”
“没什么事,上面一心想要提拔郑威,我请假正合他们心意。”
原本这就是一个坎儿,她也清楚。
可就是过不去她也没什么办法。
如今想开了,索性听天由命。
罗嘉鸣松了口气,“实在不行就调动下,树挪死人挪活,说不定就否极泰来了呢?”
汪萍点了点头,“到时候再说。”
他们两口子没着急走,把周建明买回来的点心吃了个干净。
等阮文好不容易打完这通电话出来,就看到一桌点心残渣。
向来优雅的人忍不住国骂了一句,“回头把这账算在罗嘉鸣头上,找他要钱!”
两口子吵架自己做说客也就罢了,还把她的下午茶都吃光。
她不好意思找汪萍算账,宰罗嘉鸣可丝毫不手软。
周建明忍不住笑了起来,“回头我找他要。我打电话让人又送过来一份,正好现在有空,你再帮我看看这个的可行性如何。”
阮文有些郁闷,“哥,我好不容易过个周末,你这就逮着我当牲口使,合适吗?咱俩不是亲兄妹对吧?”
周建明看着一脸埋怨,但又把那文件拿过去看的人,他们的确不是亲兄妹,但比亲兄妹还要亲。
……
汪萍的请假很快就得到了准许。
她每年都能在单位拿到三八红旗手的那种,加班工作从无怨言。
如今请假休息几天,领导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何况领导栽培另一个男同志的心挺明显的。
汪萍请假,这也算是间接给了他台阶。
“好好休养,身体养好了,才能继续为人民服务。”
汪萍看着语重心长的领导,神色很是平静,“我知道。”
她请假后其实也浑身不怎么自在,毕竟忙碌惯了的人,忽然间手上没有什么事做,一时间不适应倒也正常。
家里有保姆,平日里家务也多数是罗嘉鸣做。
汪萍想要收拾下家里头都没得下手。
她在家闲得无聊,索性去看望老爷子。
换了义肢后,老头有些不太能适应,前两年这才习惯了这义肢的存在。
不过家里头还是有保姆和警卫员陪着,汪萍周末得空过来看看。
大部分时间都是罗嘉鸣带着罗小虎过来。
她今天来的不凑巧,正好遇到了她二哥汪成武。
汪萍和家里头的兄弟关系都一般,原本三人都在外地,偶尔打电话联络下倒也说得过去。
可自打二哥出事后来又被放出来后,他就回了首都。
早前在那边的经营一败涂地。
他那会儿蹲在里面,和二嫂协议离婚。
后来虽说出来了,但二嫂已经找了其他人,孩子都跟着改了姓。
听说是那个男人早前下乡时伤了身体不能生。
妻离子散,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打击。
不过也是他咎由自取。
单是因为他害得谢蓟生过去几年一直饱受那寄生虫的困扰,她要是阮文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点教训,又算什么呢?
汪萍只是随便打了个招呼,但汪成武有话要说。
“我打算跟人合作,在中关村那边做一个公司。”
汪萍对开公司这件事向来没什么兴趣,“那你好好干。”
她没打算借钱,也没钱能借给他。
汪成武看着往书房方向去的妹子,连忙说了句,“我想跟阮文见个面,你能帮忙给安排下吗?”
早前,她二哥出来的时候,去过一次。
感谢了谢蓟生。
后来阮文回国安稳下来,他也有意去拜访,但被阮文拒绝了。
如今在中关村做公司……
去找阮文,怕是想要找阮文投资赞助什么的吧。
毕竟中关村什么属性汪萍还是清楚的。
“阮文最近比较忙,我也没怎么跟她联系,你要是想见她,不妨打电话去问问。”
汪萍对牵桥搭线这种事情没兴趣,哪怕是亲哥也不帮忙。
汪成武倒是没怎么在意,“那行吧。萍萍……你最近还好吗?”
今天是工作日,汪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还好,身体不太舒服跟单位请了假,打算和罗嘉鸣出去转转,怎么了?”
汪成武看着站在书房门口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汪萍的眼神仿佛是在质问他,可再去看时又太过于平静。
他牵连了汪萍。
甚至于连大哥都被他牵连了,生活作风出问题是管不住下半身,大嫂为这事闹了好几次,说都是因为他才晋升无望,没了指望就心思歪了。
就差说出那句“你怎么不去死”。
“钱够花的吗?”
看着要往外掏钱包的人,汪萍蓦的眼眶一酸,“管好你自己就行。”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跟谢蓟生不对付,又打不过谢蓟生,就撺掇大哥二哥和老四他们,每次二哥都帮她出头。
老头知道后,不打她,拿着一指宽的腰带抽二哥。
那些本该被尘封的记忆忽的就涌向了脑海,汪萍转过头去,手搭在书房门把手上。
背后是二哥的声音,“那你好好玩。要是钱不够花了,就跟我说,别委屈自己。”
只是她这次出去,并没有玩好。
时值七月,银河号货船在沙特的达曼港滞留。
汪萍看到内部消息,说阮文要去谈判。
她怎么可能孤身一人前去?
汪萍撇下罗嘉鸣,从杭州飞回首都,她要趁着阮文还没出发前回去。
回到首都,和阮文一起去那边。
她们汪家亏欠阮文诸多,二哥欠的债,她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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