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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你怎么了?”
程佳宁又一巴掌甩了出去, “我今天还就是要打你,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我看你是忘了我姓什么, 又是谁的女儿!”
这一巴掌去的极快,方巧莲哪料想的到?
生生又挨了一巴掌。
一时间左右两张脸上浮起一片红肿,方巧莲看程佳宁的眼神透着狠毒, 恨不得把人给生吞活剥掉才甘心。
“怎么, 你还想打我不成?”
程佳宁抱臂站在那里,气势上一点都不输给方巧莲。
她倒是打啊。
方巧莲敢动手, 就别想再在程家待下去。
她倒是看看方巧莲敢不敢!
阮文坐在那里神色不动安稳如山,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而同样没有半点触动的, 正是程达胜。
他甚至还端了一杯茶, 茶水还有些烫, 直直地泼在了方巧莲的脸上, 惹得女人尖叫出声。
“聒噪。”
简单两字像是判刑一样,方巧莲哪还敢说什么?
借口楼上孩子醒了,捂着脸跑开了。
她以为, 自己给这个老男人生儿育女, 到底是不一样的。
可他拿自己当什么?
他只不过把自己当作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 证明他程达胜如今依旧雄风不倒的工具罢了。
方巧莲不傻, 不然也不可能二度上位。
只是在遇到程佳宁时, 总是想要压一头, 摆一摆自己程家庄园现任女主人的谱。
却忘了程达胜是一个极为重视规矩的人。
会客室内陷入短暂的静谧, 程佳宁一改方才的骄纵,可怜巴巴的跪在父亲的膝前,“我错了, 爸爸您别生气, 大不了回头我跟她赔礼道歉。”
程达胜看着女儿,良久之后这才发出声音,“起来吧。”
若是当年,当年她能够像佳宁这般,或许他们之间还能再当几年恩爱夫妻。
可是妻子的性格是那么刚硬,她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程达胜知道,佳宁气不过,所以趁机找机会拿小方撒气。
若做这事的是她母亲,那他势必会觉得太过于强势。
可这人偏生是他女儿。
有句话佳宁说的没错,她姓程,是他程达胜的女儿,别说是打人了,便是杀了个把人,谁又能奈她何?
“阮小姐刚才说,是想要和程某合作?”
看向阮文时,程达胜神色和蔼。
佳宁性格骄纵,早些时候没什么头脑。
如今说出这般话来,不管是不是阮文的调`教,却也被他一并算在了阮文这里。
会客厅里适才的不快似乎被所有人忘记了,阮文笑容满面,“当然,程先生是我最好的合作伙伴,我自然是想要与您洽谈合作事宜。”
……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程佳宁过了把瘾,把方巧莲掌掴了两巴掌,而她也付出了代价——
手有点疼。
“你说我爸是不是看透了我?”
难得的享受阮文的照看,程佳宁躺在沙发上,两个手摊平给阮文,“你说我要不要去找她聊聊?”
“聊什么?”阮文推开了红花油,“和她里应外合把你父亲弄死?”
程佳宁觉得手心冰凉,目光幽幽看着阮文,“阮文你这是不是太狠了点?”
“我还以为这是你们豪门常态。”
程佳宁强烈反驳,“哪有!你真是八卦小报看多了!”
阮文没再就豪门斗争这件事讨论,“你们没什么好合作的,程先生最看重的还是你这个女儿。汉武帝能去母留子,他未尝不会,不过上了年纪的人总想着身边有个能照看自己的,管家能伺候的事无巨细,但到底不是女人,懂吗?”
程佳宁叹了口气,“男人的劣根性。”
有人照顾就好了,还得发泄下自己那点欲望,都六十多的人了,能有几分钟?
何况还一身酸臭味。
亏得方巧莲能忍得了。
“行了,你和方巧莲不是一路的,没必要自降身价和她扯头花。”
和程达胜的谈判很顺利,程佳宁的发脾气固然促成了谈判,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在程达胜本身的立场。
阮文促成协会背后有电子工业部站台,与她方便便是与电子工业部方便。
这可不就是程达胜一贯的立场?
于情于理他都会同意这次合作,只不过把程佳宁牵扯进来,阮文是想要程佳宁稳固自己在程家的地位。
而程达胜,无非是想要借助女儿之手卖人情给自己。
挺好,他们都达到了各自的目的。
……
阮文并没有在香港呆多久,年关将近,阮文马上要忙起来。
她先回了趟省城,去找涂安国说起了晶圆生产线的事情。
人多力量大,国内几个半导体研究所联合起来,在十月底就把几笔订单交付。
眼下倒是还有几个订单,不过明年四月份前交付就行,时间上并不是那么着急。
涂安国听阮文说要承接国内那些工厂研究所的订单,他第一反应有些让阮文意外,“多大的?”
阮文想了想,“三英寸或者四英寸的吧,国内没有配套的设备,六英寸的给他们也用不了。”
这一事实很扎心。
涂安国神色都黯淡了几分,而在听阮文提到电子工业部提供的预算时,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哪用得着这么多?”
一条生产线,哪里用得着这么多?
而且还是即将被半导体行业淘汰的三英寸生产线。
“进口嘛。”阮文笑了笑,“人财大气粗咱也没办法。”
涂安国也跟着骂了两句,他越想越生气可又觉得哪里不对,“你怎么跟我说起这件事了?”
是啊,无缘无故的阮文不可能跟涂安国说这件事。
之所以特意提到这么一件事原因倒也再简单不过,“这笔大订单我谈下来了,但是这六千万美元的预算我不能全都给你。”
涂安国听到这话还真一点都不奇怪,“你是不是缺钱?”
“倒也不是缺钱,但现在我急需一笔钱,这笔钱越多越好,差不多到后年我就会连本带利的归还。”
阮文已经打算动手了。
广场协议签订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不过她一次性购入大量日元势必会引起某些方面的关注。
拉长战线,多批次小数额的购入,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涂安国稍有些迟疑,“你打算用多少?”
“三分之二,我可能需要四千万。”
电子工业部一共给了一个亿的预算,但其中四千万美元被调拨到了计算机院的那个超大集成电路研究室,最终只剩下了六千万美元。
三十条晶圆生产线,阮文要拿走其中的四千万美元。
这让涂安国眼皮猛地一跳,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其实阮文,你不跟我说也没关系的。”
这件事阮文大可以私底下处理,以她对金钱的把控能力,可能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但是瞒住涂安国他们倒不是什么难事。
“该说还是得说,不过我也坦白跟您说,我不止要从这笔订单里拿钱,年后还要向银行大规模借贷。”
大规模?
多大的规模?
涂安国稍有些迟疑,“多少?”
多少?
如果银行敢借给她钱,阮文倒是不介意多借点。
她说的很是含蓄,“多多益善。”
涂安国在战场上见过枪林弹雨,这会儿却是被阮文这一句话给唬住了。
多多益善。
换句话说,不就是上不封顶吗?
上了年纪的人多少也有些慎重,“阮文,能跟我说你想要用这笔钱做什么吗?”
阮文点头,“当然可以,要购买外汇。”
购买外汇?
其实涂安国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美元有什么好买的?”
“不是买美元。”阮文笑了笑,“买日元。”
涂安国傻眼了,日元更没什么好买的啊!
这处于涂安国的知识盲区,他不是很明白。
“这件事的确是我莽撞了,您也不用着急,毕竟这笔钱想要出国,我还得再去首都一趟。”
要炒日元,阮文有三个选择,要么西德,丹尼尔是证券经理,可以帮她操作,在某些程度上这将会省心的多。
要么选择香港,她前些天去香港,特意去踩了点,在那里炒外汇倒也合算。
当然还可以选择去日本,又或者美国。
阮文思索再三,觉得最要紧的还是能够让这笔款项顺利流出国外,方便她来操作。
其实现在国家没那么严控资金外流,但万一被人抓住小辫子……
阮文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涂安国目送阮文离开。
他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太冒险,但阮文做什么不都是极为大胆?
至于结果,显而易见。
要不,跟着阮文来干这一把?
他只见过阮文把钱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倒是没听说过她赔钱的事情。
……
阮文在家里呆了两天,享受了老公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后,就回了首都。
去对外贸易部是第一要务,当然也还有其他零星的事情,比如说九三学社那边还要忙活一通。
之前九三学社的成秘书长给阮文找了精通外语的社员,可以说是帮了阮文的大忙。
她的专利业务代办公司已经成立了,公司里正式员工没几个,毕竟这业务时有时无。
有活的时候直接联系那些兼职的“业务员”就行了,阮文有钱但也都花在刀刃上,坚决杜绝浪费。
她这次去九三学社,单纯的开会,具体议题是什么阮文都不知道。
九三学社到底是学术为重,阮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了沈老。
会后她跟着沈老离去。
“你今天安静的过分,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哪能啊。”阮文笑了笑,“我明明听的很认真,但您也知道我也不是什么研究人员,你们讲的那些内容,我听了个一知半解。”
沈老笑着摇头,“能听进去就已经很不错了,你总不能只是为了来听我们这些老头子在这里说大话吧?”
阮文倒也没瞒着,“没,是过来办点事。”
她这个办点事可不见得是什么小事。
沈老也没再多问,只是带着阮文去自家吃了饭。
饭桌上不免提到了东北那边的事情,“你这次做的倒是大手笔,阮文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现在的身份做这些,有些不方便?”
不止一个人跟她这么说,阮文面对长辈倒也十分的坦荡,“其实我真的没这个心思,何况要真是走了仕途这条路,反倒是会被那些规矩约束着,很多事情都不能做。”
沈老闻言微微错愕,但很快想通了阮文说的什么意思,“你说的很对,是不方便,不过人的精力有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这是他们看着出生的孩子,在老许两口子去世后,是他们唯一的后代。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沈老都不想阮文有事,大事小事最好都不要有。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阮文做出承诺时十分的慎重,但刚从这红砖楼里出来,她就被人带走了,这也是自己不曾想到的事情。
看着坐在左右的人,阮文也没着急。
“你们挤着我了。”
左右两人看了一眼,默默的挪开了一些,让阮文有更大的活动空间。
她一个人占的位置,比另外两个人都要多。
着实是在欺负人。
试探之后,阮文反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真要是对自己不利,谁听她的话啊。
她有些累了,倚在靠背上闭目休息。
左右两人看了眼,又默默挪走了目光。
小半个小时候,阮文这才被喊醒,她有些茫然,“我会到家了吗?”
看着周围的建筑,显然并没有。
从车上下来,阮文哆嗦了下。
十一月的首都本来就凉飕飕的,何况是夜里。
“我没回家,家里人会着急的,能让我先打个电话给他们报平安吗?”
挟持她的两个人没吭声,只是带着阮文往里去。
“你们这样就没意思了,程部长想见我喊我过来就是,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
左右两人脚下一顿,对视一眼,他们从阮文眼中看到一丝异样,很快就明白。
他们又被阮文诓了。
阮文现在十分的激动。
两次试探已经让她心里有了数,自己还没去拜访,倒是先被人掳了过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对外贸易部这边也想找她讨论一下炒外汇的事情?
两层小楼格外的安静,阮文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太过于静谧的环境。
好在很快她就听到了声音。
被门挡在外面,听得不是那么清楚。
长廊里拐了一下,阮文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不认识。
那人冲她笑了笑,“请进。”
这折腾的还挺……像回事。
阮文进去后看到了正在那里看报纸的程部长,里面还有个人,阮文觉得有点眼熟,可又实在记不清到底在哪里见过。
“你这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阮文倒是没跟他客气,“本来还挺怕的,不过这两位兵哥哥人还挺好,给我让座十分的体贴,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程部长听到这话大笑起来,“我还想着能吓唬你一下,看来倒是我想多了。”
“那您下次派两个长得凶神恶煞点的,一看就凶巴巴的很容易吓唬住人,还有别让他们坐着的时候都腰背笔直,这样很容易就露馅。”
程部长盯着阮文看,“你观察的可真仔细。”
“那是。”阮文有些好奇,“这位领导是……”
“中联部的郭秘书。”
中联部!
阮文眼前一亮,中联部其实负责的是对外工作。
内有国安外有中联。
她眼睛闪闪发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找我来是想拉我入伙?”
程部长瞪了阮文一眼,“什么拉你入伙?”
早前阮文找他说过在海外屯工厂的事情,但当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十多年前贸易部联合中联部趁着布雷顿森林体系崩塌屯黄金的时候,他还在地方呢,哪知道这种事情。
而国庆节的时候,程部长去拜访老部长,闲扯到说起了黄金市场,他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桩事。
程部长当即明白,阮文这个专注于做出口贸易的,怕不是嗅到了什么消息,所以这才想着屯工厂赚差价。
这的确是个极为难得的机会。
为此程部长又特意去拜访了老部长,深入的了解当年炒黄金的事情。
他倒是耐得住性子,没着急忙慌的去找阮文。
不过知道阮文来了首都,当即让人去沈老家楼下等着,把人给带了过来。
“阮文,你有把握吗?”
“把握自然是有的,但您也知道短时间内大笔金钱流入市场势必会造成波动,所以我想得沉得住气。”阮文忽然间想起来,“对了我改主意了,屯工厂未免把时间线拉的太长了些,我想倒不如直接炒外汇。”
利用汇率变化来回买卖,赚取汇率波动的差价。
美元作为世界货币一直在变动,这势必会造成国家外汇储备的变动。
讲什么以不变应万变,那纯粹是骗人的把戏。
不趁机赚上这么一笔,抵消美元汇率波动带来的影响,他们只能坐等亏钱。
程部长敢把阮文喊来,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过他还要再三确定才行,毕竟这件事可不是他对外贸易部一个人能做的,势必会牵扯到中联部还有国`务`院。
有了万全的计策,这才好拿着这跟国`务`院商量不是?
中联部的郭秘书一直在听两人聊,等到阮文喝水缓神时,这才开口,“阮文你怎么一定有这个把握呢?我们现在还没听到什么风声。”
郭秘书眼神锐利,仿佛想要把阮文看透。
这样的眼神,阮文遭遇了没有十次也有八遭,倒是习惯了。
“我经常去美国和日本,虽然打听到的消息不如中联部的同志详细,但多少也算是眼见为实。郭秘书您知道底特律的城市大道上,跑得最多的是什么车吗?”
郭秘书稍有些迟疑,这个问题……
中联部的人也不会研究这个啊。
“是日本车,本田和丰田在美国畅销,甚至在底特律畅销。您是中联部的秘书,想必不用我来跟您介绍底特律这个城市了吧?”
底特律是美国的汽车之城。
可就是这么个汽车城,如今被日本货占领。
这岂不是荒唐?
这还只是汽车而已。
其他产业呢?
“我最近在忙数控机床的事情,顺带着也打听了下,现在日本的数控机床出口创造巨额外汇,其中半数以上的数控机床是出口美国。”
“前段时间我跟413所那边忙,对半导体产业也算有了解,如今国际市场上,日本的半导体产业占据的可不是半壁江山,他们几乎占据了百分之七十的市场份额,据说在美国这个比例还要再往上走。也是拜日本半导体的强势所赐,413所和硅谷芯片制造商的合作才能格外的顺利。”
在座的另外两人都不傻,自然明白阮文的弦外之音。
和日本半导体产业的合作维系多年,美国没必要舍近求远。
可他们偏生和413所合作,固然是看中了那6英寸的光刻机和晶圆生产线,怕不是也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接机摆脱对日货的依赖。
而阮文,利用的赶巧是这个机会。
所以才能够在美日之间左右逢源,两边通吃。
“美国人想要摆脱日本半导体产业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一战二战中美国的工业生产力大规模输出,这让他们吃尽了两次世界大战的红利。”
如今国内消费市场被日货占据,美国怎么肯?
即便是和毛熊家的军备竞赛中,美国都不曾落后,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家小弟崛起?
“有一句话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虽然咱们与美国国情不同,但人性总是有几分共通之处,我想这点郭秘书您不会反对吧?”
郭秘书当然同意阮文这个观点,“那你怎么确定就在这两年呢?”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想您应该注意到了,美国这两年的通货膨胀很厉害,财政赤字也达到了一个巨额数字,国内货币紧缩政策却依旧没什么效果。再这么下去,美国政府没办法交代民众交代,所以他们会采取行动,开发海外市场无疑是最好的,想要占领被日货占据的海外市场,那可不就得让日元升值吗?”
“当然想要促使他们尽快采取行动,那也需要动一点点手脚。”
毕竟是靠宣传起家的执政党,作为要员的程部长很快就意识到了阮文所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你是打算搞舆论宣传?”
但把宣传搞好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对,找人写文章。”
程部长有些犯愁,“你要写文章也得在美国写吧?小郭你们那里有没有同志,能写这篇文章?”
郭秘书摇头,中联部的同志更擅长对消息的提取,让他们写一篇美国人读的顺畅的文章,这不是难为他们吗?
“阮文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
阮文笑的从容,“当然,不然我哪敢在您二位面前卖弄呢?”
时间倒是差不多,阮文借用房间里的电话,“我能拨打国外的电话吗?”
程部长请她随意。
他知道阮文跟一个外国人来往密切,就前段时间还跟一个英国人在上海那边共进了午餐。
这是想要找那个英国人,还是找谁呢?
“嗨,赫尔斯好久没联系了,听到我的声音惊喜吗?”
斯拉夫人刚起床没多久,他穿着睡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端着咖啡杯,“这么早打电话过来的,我真想不出来会有别的什么人。坦白来说,我一点都不惊喜。”
“别这样老伙计,我带给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相信你一定很乐意听到。”
阮文的确经常给他带来惊喜,可更多的时候还是拖延症所带来的麻烦。
“你若真想要给我一个好消息,那倒先不如……”
阮文打断了德国男人的话,“我过段时间就要去美国,大概会待上半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我们的计划可以启动了。”
赫尔斯手一抖,咖啡洒落在地毯上,冒着热气。
“你说的是真的?”
上帝知道,他等待这一天有多久了。
“当然。”阮文很认真,“我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过去两年的等待让赫尔斯度日如年,他终于等到了阮文说的这一天到来,这的确是一件再令人高兴不过的事情。
“不过赫尔斯,我还需要你办一件事。”
斯拉夫人的手在抖动着,肩膀夹着话筒,他左手紧紧握住右手,放下了咖啡杯。
“什么事?”
“詹妮·刘易斯怎么样?你和她还保持着联系吗?如果还有联系,那就让她写一篇文章。”
当年依靠着阮文的安心纸尿裤,詹妮·刘易斯采访到了茱莉亚小姐的扮演者,成为了杂志社的主编。
阮文并没有直接和这位单亲妈妈联系,一切事宜都是交由赫尔斯来处理。
而她也不知道詹妮·刘易斯如今怎么样。
赫尔斯倒是知道,“她现在不比当初了。”
“怎么了?”
倒不是阮文八卦,只是她想着让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写这么一篇文章,自然有必要关心下詹妮·刘易斯的现状。
“遇人不淑,被男朋友坑走了钱,有不小的亏空。”
阮文觉得这倒是有些巧合,“那刚好,把这几篇文章发表出去,我可以帮她还了欠款。”
斯拉夫人稍有些迟疑,“你想要她写什么样的文章?”
什么样的文章。
“当然是美国人的生活被日货所包围的现状咯。”
当然,这么一篇文章想要写出来并不容易。
何况是好几篇。
如今的詹妮·刘易斯能不能办成这件事,又是另一说。
挂断了电话,阮文看着房间里的另外两个男人,“过两天我可能要去美国一趟。”
程部长稍有些迟疑,“你这是打算亲自过去监督人写稿子?”
“也不完全是,我想要去美国那边再考察一下,只不过这次待得时间可能会长一些。”
她倒是也不怕被驱赶,毕竟不同意那些偷渡者,阮文若是想要移民美国,相信当局很乐意接纳她。
何况她也不见得一直待在美国,届时去欧洲一趟,再飞往美国也不怕自己滞留超时。
“在美国消息会更灵通一些。”
“阮文你的身份不太合适,如果单纯以游客的身份并不合适,我在想你不如挂上一个学者的身份?”
“我又不在学校里教书。”阮文笑了笑,“不过郭秘书您的建议倒是不错,我想我可以以求学的身份,要是在美国待得时间长了点,或许还能再读个研究生呢。”
程郭两人都被阮文这话给逗乐了,不过求学的确是个好的理由。
“那你想过去哪个学校吗?”
阮文想了想,“哈佛吧。”
哈佛就在波士顿,距离纽约倒也近。
“麻省理工也可以,我先回去写个申请,看哪个学校肯收我这个学生。”
如今入学来不及了,不过只要对方肯收她,阮文到时候就可以以学习为目的留在美国,这的确比游客身份好一些。
哈佛出政治家,麻省理工偏向于研究,不管哪个学校,都是好的选择。
“那行,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程部长察觉到自己有几分催人的意思,他微微的歉意,“我是觉得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
“我回家跟厂子里交代一下,就这周末吧。”
这么快?
他原本还以为阮文多少会选择在元旦后离开。
“早早过去,还能跟美国人一起过感恩节嘛。”
两人都听出阮文话里的嘲讽,毕竟了解点美国历史的,都知道感恩节可一点都不感恩。
反倒是,恩将仇报。
……
谢蓟生没想到阮文这次回来的这么快,看着一桌子的菜他有些奇怪。
“李阿姨身体不舒服?”
“那倒没有,我就是想着让她放个假。”
阮文让人送来的菜,毕竟她就是炸厨房的人,完全没必要折腾。
晚饭十分丰盛,四菜一汤还有条红烧鱼。
谢蓟生看着在那里吃大虾吃的十分开心的女儿,看向阮文的眼神带着几分忧虑。
“喜欢吃这个的话,往后让你爸爸多做点。”
谢元元小朋友重重的点头,“我喜欢的有好多。”
“那就让爸爸给你做,爸爸不做的话就让李奶奶给你做,晓得吗?”
谢元元稍有迟疑,“反正妈妈就是不给我做饭吃呗。”
“谁让我不会呢。”阮文刮了刮女儿的鼻子,“妈妈笨,不会这个,元元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那等我长大了,我给妈妈做饭吃。”
阮文亲了亲女儿的脸颊,“乖女儿,可真是妈妈的小棉袄。”
她其实是舍不得的。
小朋友成长过程漫漫,阮文不曾做一个好母亲,过去几年时间大部分都在外奔走。
即便是在家中,做的也不够。
她不是一个好的母亲,亏对这一身份。
谢蓟生看着眼角含着泪光的人,给阮文加了块锅包肉,“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阮文看着放在自己碗里的锅包肉,她冲着谢蓟生笑了笑,“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早回来?”
“忙完了就回来了呗。”
谢蓟生又是给阮文加了块红烧肉,这是阮文最喜欢的一道菜。
毕竟谁不是从缺粮缺肉缺油的七十年代过来的呢?
糖肉油总是大家的心头好。
“是忙完了。”
阮文看着正在那里乖乖吃饭的女儿,“有空陪你们两天。”
谢蓟生低头吃饭,只是眉头紧皱着。
……
晚上的时候,阮文十分主动热情,像是一滩水能把自己扭曲成各种形状。
本来阮文乐得打配合,谢蓟生应该高兴才是。
但他想起餐桌上阮文说的话,忽的就停止了动作。
“怎么了?”
阮文嗓子有些哑,这边家属楼建造的时候,特意用了三层砖,隔音效果还是可以的。
但元元三岁多了不能一直拿她当小孩子看,万一吵醒了可就不好了。
她苦苦挨着,愣是让自己嗓音都哑了几分。
“你和程部长谈得如何?”
阮文没有立刻作答,使了个巧劲儿,翻身到上面去。
奈何男人并不愿意配合,这让阮文有些头疼,她索性趴在谢蓟生胸口,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牙印,“还算顺利。”
下巴抵在谢蓟生心脏处,“我过些天要出国,到时候你就得独守空房了,你确定不跟我多来几次?”
所谓夫妻,至亲至密不外乎当下。
谢蓟生看着那浑身都染着薄红的人,“要很久吗?”
“嗯。”阮文慢慢地动作起来,“月中的时候西德那边有个博览会,我之前答应了沈所长过去,这两天我得去日本,欧文给我联系好了几个厂家,我要去那边参观一下。”
这么一折腾十一月份就过去了三分之二,到了下旬阮文打算直接飞往美国。
那时候,詹妮·刘易斯的文章也应该写出了点头绪。
“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去美国读书深造下,小谢老师你为人师表,支持我读书求上进吗?”
阮文的声音断断续续,她想做这个掌局者,奈何谢蓟生总是在捣乱。
“我要是不同意呢?”谢蓟生直接坐了起来,将阮文紧紧抱在怀中,“你这次不一定非得自己亲自去。”
阮文低声笑了下,“我又不是一去不回。”
她这次要出去的时间长,最对不起的莫过于谢蓟生父女俩。
即便是再通情达理的人,此时此刻都有些胡搅蛮缠,阮文拿他没办法,“你要是不想,那我就去洗澡了。”
说实在话,她也有点累了。
谢蓟生哪肯啊。
他不想阮文出去,其实更多的是担心。
届时一旦爆出来,阮文的人身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她一个人在海外怎么过?
可她又不会因为害怕而选择放弃。
那不是阮文的作风。
谢蓟生将人抱了起来,“我去给你洗。”
里里外外,都要洗一个遍。
让阮文即便是一个人在外面,洗澡的时候都会想起他。
阮文被男人的眼神吓着了,“小谢老师,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谢蓟生抱着人出去,“你哪天走?”
阮文原本想说明天,但看到谢蓟生的眼神,她咽了口唾沫,“大后天。”
总得在家多待两天,不然她大后方不稳啊。
“嗯,我正好请假休息两天,在家陪你。”
阮文:“……”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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