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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他们一直在从前得罪过的人里寻找幕后主使,这没毛病,无冤无仇谁闲得没事收拾他。他们一直揪不出这人的原因,是因为对方根本不在国内。
袁子琛找到那伙打手的头头,而那头头说,这活儿是别人转手给他的,就像外包公司又委托更小的外包公司一样,收拾李天的任务到最终执行阶段,已经转了好几手。
为找到根本源头,袁子琛可谓大费周章,每天都有新结果汇报上来,又都不是终极答案,调查拐了山路十八弯,最终才锁定一个人,就是被李天设局拉下马的H领导。
H领导家有发妻和独子外加一老父。妻子知道他管不住裤裆,但能接受设定,睁一眼闭一眼。儿子不怎么省心,表面是出国念书,实则是在国内惹了事,闹出人命官司,被H领导想方设法洗白了送出去躲着。妻子借口陪读跟着出国,眼不见他心不烦,儿子是爷爷带大的,祖孙俩分不开,老爷子就也去国外养老了。
再坏的人也有优点,H领导的优点就是把家人保护得很好。他出了事,妻儿老小一点没受牵连,但消息不知怎么还是远渡重洋传进老父耳朵里。那耄耋老人得知儿子出事,一口气没顺过来直接驾鹤西归。
H领导那些行径,妻儿都知道几分,更清楚他精得很,轻易不会被人拿捏住,必然中间出了岔劈才有这样的结果。
一家老小在国外生存的经济来源半数要靠H领导,他一落马,相当于他们口粮断了,还急没命一个。全家跟老爷子最亲的就属H领导的儿子。这位官二代不是省油的灯,从小惹事到大,狐朋狗友一群。爸爸倒台断了粮,爷爷去世没人疼,此仇不报非人哉,便委托国内的朋友查清究竟是谁设计了他爸。
打李天的人正是他查明原因后安排的。
出来混迟早要还,李天也明白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料到来得这么快,他以为自己能像师父那么运气好,干了这么多年还太平无事。
袁子琛讲完这些,人就低头沉默。
万晴听完袁子琛的话,跟他道声谢,转头安慰李天:“知道是谁干的就好,要出气他也出过了,应该不会再有事。”
李天点点头,拍拍她的手说:“我想吃冻梨,媳妇儿去给我买点呗。”
万晴交代袁子琛有事叫护士帮忙就好,一溜烟出门给他寻么冻梨去了。
袁子琛皱眉头咂舌:“霜降还没到呢,哪儿有冻梨给你吃?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当她面说啊?”
“大舅哥英明,我猜你应该也有话想背着她告诉我。”
“所以我还得谢谢你想招把她支走呗。”
确认万晴走远,袁子琛小声告诉李天:“这事儿根本没完,那官二代要的不是你的腿,是要你给他爷爷偿命。当然了,究其原因是他爸行事不端,可他总不能拿他爸怎样,只能对你下死手出恶气。”
估计是钱没给到位,也是万晴神勇救了李天一命,让他逃过一劫。官二代知道当日让李天跑了,觉得遥控的方式不靠谱,正准备回国亲手安排收拾他。
袁子琛拽过椅子凑到李天身边,继续小声说:“我要背着她说的说完了,该你了。”
李天垂头犹豫一会儿,再抬眸已经换上副坚定面孔,一字一句交代袁子琛:“既然你当万晴是妹妹,那我这当妹夫的拜托大舅哥一个事。一旦我有什么意外,我是指类似我弟弟遭遇的那种意外,你替我照顾好她,保护好她。”
这话惊着了袁子琛,满脸狐疑问:“咱俩什么时候有这种托妻献子的交情了?你那几个兄弟担不起这责任么?”
李天摇头道:“他们当然担得起,但多一个人护着她我就多一份放心,而且你和他们还不一样,论能力和手段,我只服你。袁子琛同志,保护弗洛伊德女孩安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咱能不提这事么。”想到这茬袁子琛就来气。
说话工夫万晴回来了,手里真拎着一袋子冻梨,气喘吁吁兴奋地邀功:“跑了好几家水果店,都说没到季节没冻梨卖,最后去超市买瓶水,看见人家冰柜里冻着一盆,说是冻着自己吃的,硬让我买来了,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我媳妇儿最厉害!”李天还能说什么,夸就完了。
为防狗粮吃过量中毒,袁子琛起身告辞,离开前打趣万晴:“你俩好好的,哥哥去努力赚钱给你们挣大红包。”
他前脚一走,后脚李天就变了脸,嘬着冻梨汁嘟囔:“你说这都什么事,打一炮打出个大舅子来。”
隔壁床病人和家属脸都听绿了,万晴没好气儿拧他一把,让他说话注意点,别啥都咧咧,不是谁都像他们似的玩那么开。
李天不以为然,反正也快出院了,出了病房谁认识谁啊。
到了晚上,万晴留下陪夜,隔帘一拉,李天让出来一小溜床,她小心回避着那条伤腿躺上去,俩人一挨上就抱着开亲。
刚住院那阵子,李天虚得连晨勃都没有,这几天开始返阳了,一到万晴来陪夜他就惦记搞黄色。记挂他身体状况,万晴对他盛情邀约一直严词拒绝,最多容他亲亲抱抱,连撸都不给他撸,还不知从哪儿学来一套中医理论应付他。
“肾是主骨的,撸管泄肾气,对你康复不利。”
李天死皮赖脸争取:“那我就不射呗,你摸摸它,让我过过干瘾也成吧。”
万晴不从,还说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连嘴都不让他亲了,这才让李天老实下来。
求婚的喜悦还没过劲儿,今晚李天稍微放肆了点,万晴也开了特赦,虽然仍没往他下半身伸手,但由着他一边接吻一边把手伸进上衣里揉胸。
不过再揉下去肯定要出事,万晴发觉内裤湿了,松开嘴,脑袋搭在他肩头,压下声低喘。
李天虽然舍不得,可也只能忍,搂着万晴吩咐她:“明天你回家把咱俩户口拿出来,出院咱们直接去民政局领证。”
万晴点点头,嘻嘻笑着又往他怀里贴了贴,自嘲一句:“我要二婚了。”
“净扯没用的”,李天佯装生气拍她胳膊一下,“你是有经验了,哥没有啊,万一将来哪做的不对不好,你可得提点提点我知道不。”
“你很好啦,不然我才不敢把自己交代出去,怕了。”
“哥有信心,肯定能当个合格好老公,挂锦旗拿奖状那种。”
说着李天就开始对婚礼展开联想,好像他才是要当新娘子的那个。他吧啦吧啦说一堆点子,每一样万晴都满意得很,直到伴娘环节她卡了壳,小声哔哔:“咋办呀,我就冰冰一个伴娘,你有三个伴郎,这也不对称啊。”
“你把小梦子叫来呀,还有小涓,她不也没结婚么,这不对称了嘛。”
这伴郎伴娘阵容绝对世间少有,亏他能说得出口。
她睡过的,他睡过的,她俩一起睡过的,她前夫睡过的,还有差点睡了她的,也就郝家安和李全跟她清清白白。
想到李全,俩人都沉默了。
李全这几天一点好转都没有,医生对此也没有新的解释。
李天摸出电话,想告诉爸爸他要领证了,或许能让老头稍微开心点。
解锁屏幕,他看见袁子琛发来一长串的消息,就刚刚发的,当时他们正腻糊糊亲着,没看见消息提醒。
H领导的儿子即将回国,目前他们在医院,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但为保他俩绝对安全,袁子琛建议他出院后,带万晴躲出去一段时间。
李天握手机的手瞬间绷紧,人也呆望着屏幕不动,万晴发觉异样,抬头问他怎么了。他忙转移话题,捏捏万晴做孕埋的胳膊说:“我在想,这个东西可以取出来了。”
以为李天着急当爹,万晴扭捏了:“我还不想这么快要孩子。”
“那哥戴套呗,多大点事儿。”
万晴脸一红,说:“用套……不爽。”
“那哥就结扎去,现在医学发达了,这玩意有半永久,想要崽了再做复通就OK,反正不用你遭罪,我查了一下,孕埋对女人也不是一点危害没有。”
俩人就此开始东拉西扯聊夜话,唠到万晴打哈欠的时候,李天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陪着李天挂完点滴,大夫过来说他恢复得很好,差不多明天就能出院,于是万晴乐颠颠叫来崔明朗接她回家,准备把户口簿拿过来,出院直接去民政局登记。
他俩没把这事透露给郝家安和崔明朗,准备领了证再吓他们一跳——
报应不爽,因果循环。
118深渊尽头
李天满腔欣喜等万晴回来,等来的却是拿着手术知情同意书的大夫,告知他万晴正在手术。
眼科手术室,万晴正在里面,她的左眼球需要摘除。
二三兄弟闻讯匆忙赶过来,看李天正瘫坐在轮椅里,伤腿搭在椅子上,人僵得像尊石雕。
郝家安急得跳脚,大声问他:“怎么回事?五万怎么啦?”
李天置若罔闻,纹丝不动,郝家安死命摇晃他逼问,他才缓缓抬头看看兄弟俩,木然地哼哼出一声:“我不知道。”
崔明朗抬头看看手术室的红灯,转身跑去打听,问了一圈有了答案。
就在距离医院一百米都不到的地方,万晴被人袭击,凶器是一把瑞士军刀,有锯齿的刀头直戳进左眼。她被人搀着跑进医院时候,那把瑞士军刀还插在她左眼眶里,眼球肯定是保不住了,没伤到脑已是万幸。
一个二十几岁马上要当新娘子的女孩,忽然之间没了一只眼睛,居然也是种万幸,果然医院才是人间炼狱,一点点的幸运都值得庆贺。
崔明朗跑去办理交费和住院,郝家安冷静下来点后握紧李天的手,冰凉的,手心全是冷汗。
有件事他不得不问:“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么一天?”
李天强憋着眼泪不掉出来,咽了口唾沫把袁子琛昨晚的话重复一遍,说八成是那位官二代回国了,他安排人干的。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讲,打算出院后再说的。
说完这些李天当场崩溃,用力捶着头咆哮:“都是我害的,都怪我啊!”
李全和万晴接连出事,对李天而言无异于天塌地陷,他自己又是这样的状态,就算祸不单行,也来得太过集中点。郝家安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万晴也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同样心如刀绞,只能摁下李天捶打自己的手,陪他一块抱头痛哭。
万晴没了一只眼睛已成定局,有件事李天必须弄清楚,究竟什么人对她下手,是那官二代,还是另有其人。他缓和下情绪,稳住声音,拨通袁子琛电话,把事告诉了他。
袁子琛大为震惊,问他打算怎么做,需要他从旁协助的事,他义不容辞。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李天声音里都是苦,“我打算报警。”
他在明,敌在暗,警察弟弟不在身边的李天能力有限,虽然调取街路监控的事郝家安能做到,但对比凶器上的指纹,他们谁也没这本事。
袁子琛还能保持理智,叹口气说:“不是我打击你,凶器上恐怕不会留下有价值的指纹了。假设指纹还有,立案侦查找到行凶者,如果只是受雇来伤人的替罪羊,那他肯定做足了认罪的准备,问不出什么,如果不是,就是你曾经坑过的人亲自动手,那么警方追问下,势必会带出你从前做的事。”
此事非同小可,李天的手并不干净,一旦牵扯到过去,不光自身难保,更会连累李全。
他们兄弟合伙干的桩桩件件,表面上打着政治正确的旗号做点为民除害的事,实则扒到内核逃不开私自执法和法外执行,是一种亵渎法律的堕落正义。
这一点李天可以不在乎,但李全不行,他豁出性命换来的立功不能因此丢了,更不能让他人还昏迷着,就背上“黑警察”的恶名。
人生第一次,李天茫然无措。
袁子琛安抚他,说他那边会想办法查,李天这头也别闲着,监控该调就调,最后又叹口气说:“这医院的眼科有我熟人,我马上过去安排一下,等我。”
挂断电话不久,万晴的手术结束,病床一推出来,郝家安立马推着李天迎上去。李天急得话都说不出来,死死扳着病床边不松开。
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有气无力拍了拍李天捏到起青筋的那只,李天忙喊着:“媳妇儿你醒啦!”
“我本来也没睡啊……”万晴声音细得像蚊子。
推床的护士先是夸了句“你老婆真坚强”,接着告诉李天,因为事发时万晴吃过东西不到半天,不能全麻,只能局麻,到最后缝合时麻醉剂已经不能再打了,她抓破了床单都没喊一声。
“大傻子,疼就喊啊,挺个屁啊!”李天心疼得直接哭出声,嘴里还埋怨她。
万晴嘴角一咧,应该是在笑,反去哄他:“知道你肯定在外面等我,我不喊你都哭成这样,我要是喊了,你还不哭得更难看?”
她说的对,李天确实哭得更难看了,鼻涕都快淌到牙龈上,还咧着大嘴嚷嚷问她疼不疼,是不是特别疼,是不是疼得难受,难受不许忍着,止疼针管够。
“小点声,吵死了,我睡一会儿,醒来再说。”
也不知是太虚弱还是真嫌李天聒噪,万晴使劲儿一拉被子,把自己的脑袋盖了个严实,搞得旁边路过的人以为推出来个尸体,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眼科也会有死人的?”
“医院么,正常,你看那家属哭的。”
谁也不知道,万晴躲在被子里一路忍着哭,她的看似满不在乎只为不让李天太难过。
他肯定在自责不已,认为她惨遭不幸都是他害的。他明天就能出院,出院就去登记结婚,户口本她都拿过来了,自己却又住了进来。
万晴回家取了户口本,还把当初崔明朗给他俩拍的假结婚证件照找出来,等不及二三哥儿谁俩送她就自己往医院跑,侥幸地以为出门就上公交车,一路人流都很密集,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偏偏意外专挑人最为侥幸的时候到来。
眼看医院就在前方,万晴却被人捂住嘴拖到背人处,挣扎间伸手去摸防身喷雾,才想起为保证李天安全,她把那些东西都留在了病房。
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长相,一个尖锐物体就戳进眼睛,她本能的尖叫声引来路人,那人慌忙逃走。她在路人搀扶下跑进医院求救,大致了解自己伤势,签好手术知情同意书,进了手术室,才让医院的人通知李天。
她不想李天看见她眼里插着刀子的样子。
俩人昨晚的所有美好期许,全被一把瑞士军刀毁了,这把凶器正装在一个自封袋里,被大夫交给李天——
不会再狠了,刀已收鞘。
119真凶是他
把万晴送回病房,李天细细听完大夫所有嘱咐,把她交给郝家安先照顾着,跟崔明朗说:“老二,先把我推出去一下,我要给我爸打个电话。”
崔明朗听命,把他推到无人之处,确认他腿还撑得住,闪身回避。
电话拨通,那边李爸爸刚唤了声“天天”,李天嗷一声就哭出来了。他这一嚎把老头吓够呛,上次听他哭还是在前妻葬礼上。
李爸爸很懵,懵过之后涌上点欣喜。父子俩多年来跟仇人一样,因为李全出事才重归于好,他突然和自己哭得这么放肆,让李爸爸恍惚回到从前,李天还不是独挡一面的男子汉,是那个受了点委屈就跟他哭诉耍赖的小不点。
他温声细语问着:“怎么了天天,哭什么呀?”
李天抽搭着说:“爸,我错了……”
昨晚才告诉自己马上要结婚,怎么今天好不央认起错,李爸爸不明白,暖着声线问:“出啥事了,跟爸说说。”
李天涕泪横流把这几年他做私家侦探和李全共谋的事交代了个清楚。他从事什么职业,他爸早就知道,但李全也参与其中这事,一直瞒着他。
“爸,我真的错了,我太高估自己的运气,总是揣着侥幸,总觉得我师父干这么多年啥事没有,我也会一样,可现在……不光坑了我自己,还害了我媳妇儿,她刚被人捅瞎一只眼睛!”
要说运气,李天是差到极点又好到极点,二十几年前命悬一线时天降弟弟救命,做私家侦探入行没多久就成业内佼佼,可混了好几年终没能逃过被报复。
电话那头的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他认为不错的准儿媳遭此横祸,远在他国的父亲怎能不跟着上火。
李天给他打电话,是因为他实在忍不住想找人哭一哭。这人不能是兄弟们,不能让他们看见团队主心骨的崩溃状,小姨也不行,哭给天上的妈妈又收不到回应,只能找爸爸,或许他会给自己指点迷津。
自李全出事,李爸爸像变了个人,过去隐藏在威严面孔下的慈爱收不住地爆发。他今天的温和是李天也想不到的。
“天天,咱不能光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揍,就说你师父吧,你看他这些年风风光光,其实年轻时没少吃苦头,他没告诉你而已。别的不谈,就说他当年跟踪偷拍我,我都找人去收拾过他,只是这事后来没成,谁也不知道。”
为开解儿子,李爸爸把这陈年旧事都翻了出来。
“你这么聪明,难道没发现你师父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吗?”
李天不懂,便问是什么。
“他一直单身,到现在一把年纪了还是老哥一个。”
师父独身至今,李天知道,他也问过师父为啥不成家,师父说他讨厌女人。当时李天还打趣,说既然讨厌女人,那要不要找个男人。
“不是他没有爱的人,是他不敢有爱人,怕有朝一日会拖累人家。”李爸爸继续耐心开导:“干你这行要面临的风险,想必你师父早就跟你讲明白过,走上这条路,遇到风浪是早晚的。听你说要转行时候,你不知道爸多高兴,两个儿子都是高风险的工作,我这老头子有多少颗心够给你们操的。”
转行等于亡羊补牢,可事已至此,真的为时未晚吗?
断了一条腿,李天觉得马上金盆洗手还来得及,可万晴没了一只眼睛,他又觉得一切都太迟了。
“及时止损”,李爸爸又说,“任何时候停止做危险的事,照比拖延下去都是及时的。”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李天此刻对这话深信不疑。他把眼泪憋回去,清了清嗓子,又征询他爸的意见。
“爸,我现在觉得四周都是危险,说不定啥时候就大难临头,我们有多少腿和眼睛够扔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爸爸沉默一瞬,斩钉截铁告诉他:“我建议等小晴恢复好了,你们去外地躲一躲,任何事都是有时效的,等一切风平浪静,咱们一家再团聚,你们不再受伤害比什么都重要,爸可以等,全儿也是。”
他的建议跟袁子琛的差不多,难不成见过风浪的人物也相信“惹不起,躲得起”是硬道理?
“全儿怎么样了?”李天把话题岔开。
“还是老样子,应该到了瓶颈期。”
“辛苦你了爸,替我跟他妈带个好。”
挂了电话平复下心情,李天打电话给崔明朗,让他过来送他回万晴病房。
袁子琛已经在病房里等他,和郝家安坐一起,一个研究着那把瑞士军刀,一个端着平板调取监控。
“我猜的没错”,袁子琛捏起装着那把凶器的自封袋朝李天晃晃,“这上面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指纹。”
万晴插着瑞士军刀去的医院,血把凶手指纹完全覆盖,医生取出时也做了一些常规处理,从这东西上找不出任何凶手身份线索。
“有了!”郝家安那头有了发现。
附近一处监控头拍下万晴被人掳走的全程,几个人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到屏幕上,仔细地看着那人。
是个男人,个子高挑,身材颀长,虽高却单薄得厉害,也因此万晴在过程中能挣扎得动,甚至感觉能抵抗一阵,若非如此,恐怕伤的不只是眼睛。
“这人你们认识吗?”袁子琛问。
仨人同时摇头。
袁子琛捏着眉心思考,嘴里念叨:“这就怪了,如果是仇家雇凶报复,不可能派这么个五级风都能吹倒的货色,而且你们看,路人刚发现他俩,他就逃了,跑步姿势拖泥带水,又怂,不像专业打手。”
李天也发现这点,认可袁子琛的说法,把视频又回放好几遍,还是没能认出这人是谁,不是他经手过的任何一个目标,难不成是谁的亲朋好友?
崔明朗喊了声“停”,让郝家安把画面定格,指着屏幕说:“我知道他是谁了。”
他让郝家安把画面放大,指着那人手臂处的黑色像素点告诉他们,这人是桩先生。在他们疯狂补课桩先生的片子时,崔明朗记住他手臂处有个纹身,就在这个位置。
“桩先生?”袁子琛一皱眉头,“拍国产A片那个?”
袁子琛和万晴的视频在52porn上传得疯狂,他在平息风波之时知道了这个网站,后来升级成VIP用户。那时桩先生他们团队已经被端,袁子琛对相关作品仅有所耳闻,看过的不多,更不知万晴居然还和他有瓜葛。
李天想起李全曾经说过,委托他端团队的社会大哥把桩先生给弄出去了,没想到再见到他的作品,是他主演的凶案现场实录。
他又是怎么知道万晴会出现在这里?他人现在何处?他会不会再次出来行凶?若真有下次,他会用什么法子伤害她?
无人得知。
李天紧握的拳头卡在齿间,狠狠咬着就快出血,用最恶毒的话心里骂着自己,这又是他造的孽。
即便那次的事万晴是直接参与者,充其量不过是助纣为虐,什么仇什么怨冲他李天一个人来就好,他现在就是个瘸子,要杀要剐都没反抗能力,何故去伤她!
眼看李天要再度崩溃,万晴醒了,哼哼着叫他:“哥……”
崔明朗忙把李天推过去,万晴艰难睁开右眼,看看他们几个,小声问:“袁总怎么也来了?”
袁子琛让她快闭上眼睛,别牵动旁边的肌肉,轻声告诉她:“哥哥有位发小是这医院眼科的主任,你放心养着,给你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万晴道声谢,听话把眼睛闭上,摸过李天的手抓紧,问他:“是那个官二代干的吗?”
李天没吭声,他犹豫该不该告诉她凶手另有其人,担心她知道这事后,会加重心里的恐慌。
察觉到他踟蹰,万晴小声笑了笑,主动开口:“不是他,对吧?那是谁?哥你说实话,没事的,我已经这样了,总得要个说法。”
李天多希望万晴表现得不这么平和,她越是这么理智冷静,他就越难受,最好她破口大骂自己连累了他,他才好过一点。
“是桩先生。”郝家安实在看不下去这俩人僵持的煎熬,脱口而出。
听完后万晴没头没脑发出质疑:“是他?居然是他?他怎么变这样了?”
趁自己状态尚可,万晴给他们陈述在眼睛受伤前最后看到的画面。
“我只看到那人很高很瘦,胳膊比我的还细,如果不是他拿东西戳伤我,我未必打不过他。”
说到这万晴右眼又睁开一下,像忽然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他拖拽我的时候,身上掉下一个东西,被我踢到路边草丛里,好像是一盒药。”
药,这就难怪桩先生会出现在医院附近,八成是来看病。
事发时间距离现在并没过去多久,那盒药极有可能还没被环卫发现并收走,二三兄弟当即跑出去寻,果然见它在草丛里藏着。
药名很奇怪,但郝家安却认得,晃着药盒咂舌说:“这个桩先生被大佬弄走后,看来是没少受苦。”——
你还愿意娶我吗?
废话,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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