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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夫人声泪俱下,琇琇所受的伤害,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由始至终都毫不知情。
她该有多么的失败?
她在看完琇琇的全信后,内心激愤交加,一刻也无法冷静。将信笺揣进袖袋里,准备出门,上公堂告发郑玉和潘亦文这两个禽兽的所作所为。
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潘亦文一脸阴郁的站在她面前。
潘夫人神色惊慌的瞟了一眼倒在门口的春桃,人已经晕死过去了。
潘亦文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潘夫人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她恨恨地瞪了潘亦文一眼,二话不说,推开他的身子,走出房门。
潘亦文一把抓住了潘夫人的手臂,大手就像钳子一般箍着她,让她动弹不得。他的双眸森冷如涧,阴沉如水的面容漾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哑声问道:“夫人,你要去哪里?”
他那令人作呕的嘴脸让潘夫人无法理智地与他周旋,心中的怒火就算是倾江河之水也无法将之浇灭。她咬着牙,积攒的怒火在那一刻如火山爆发,一条条细数着潘亦文与郑玉对琇琇造成的,不可挽回的伤害......
潘亦文顿时就像魔术一般变了脸,没有了虚伪的掩饰,他终于在颜菁面前露出了自己的本质。他反手暴力地扇了潘夫人颜菁一巴掌,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潘夫人被他那一巴掌打得头昏目眩,腥甜的气息在口腔里弥漫着。
她冷笑着看他:“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害了我琇琇,我就是拼了个鱼死网破,也要指证告发你们的恶行.....”
颜菁的话无疑触动了潘亦文的神经,他疾走过去,一脚踢中潘夫人的心口,她哦了一声,在地上翻了一圈,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快说......”潘亦文蹲在颜菁面前,恶狠狠的捏着她的下巴逼问。
潘夫人笑了,鲜血将她白瓷一般的门牙染得嫣红,血丝顺着嘴角蜿蜒淌下。
她不会说的。
潘亦文也不是傻子,颜菁刚刚是在潘琇的房间里呆着的,那么她知道些什么,自然是在琇琇房里发现的。他凝神扫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内厢的木榻上。榻上凌乱的放着一叠信,匣子边上有一把打开的锁,毫无疑问,颜菁就是在那个匣子里找到了证据。
该死,之前他已经在房间里搜了几遍,为何没有找到这个木匣子?
潘亦文大步走到外厢,见潘夫人颜菁正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试图逃走。
他从后面揪住了她的衣领,潘夫人重心不稳,往后仰倒。
砰的一声,随着这一摔,潘琇的那一封控诉信,便从潘夫人的袖袋里飘了出来。
潘夫人惊叫一声,扑出过去,而潘亦文却快她一步,一把抢了过来。
他打开那一张密密写满字的纸,脸色从铁青到惊恐,又从惊恐到狂喜。
这一纸控诉递上去,他焉有活路可走?
老天有眼,终于还是落在了他手上。
“还给我,把琇琇的信还给我......”潘夫人颜菁大声的哭喊道。
潘亦文眸中闪过一丝冷厉的精光,笑道:“还给你,可以!”
他当着颜菁的面,将潘琇的血泪书整整齐齐地折叠好,然后一点一点地慢慢撕开......
“不要啊......”潘夫人抬头看着空气中漫天飞舞,犹如白蝶蹁跹的纸片,痛呼出声。她忍着疼痛起身,想要接住那破碎的纸片,悔恨的泪水,沾满了衣襟。
是她的错,是她识人不清,嫁给了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才会害死自己的女儿......
纸片从指间滑落,颜菁放声痛哭了起来。
而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潘亦文狂烈的笑。
... ...
赵虎在凌晨审讯完老汉七叔后,今晨在衙门里请示了金元的缉拿令,便赶到了潘府。因为他手中有着公门的缉拿令,所以不必小厮通传,便可长驱直入。
只是他们到底是晚了一步,赶到潘琇房门口的时候,便是看到了这一幕。
婢女春桃昏迷在地。
潘夫人痛哭流涕,脸上血泪交错、很是狼狈。
而潘亦文,却笑得畅快。
氛围一片诡异。
赵虎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赵虎将缉拿令送到潘亦文面前向他展示,同时大声说道:“潘老爷,现在怀疑你涉嫌教唆利用七叔做伪证供,诬陷江郎君奸.污谋杀潘娘子一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潘亦文心头一跳,可他很快便平静了下来,笑道:“赵捕头不要含血喷人,证据呢?”
赵虎冷冷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七叔虽然是脸盲症患者,但他却能凭细节去记住一个人。昨晚他已经招供,当时闯进他家中,用匕首逼迫他做伪证供的人,掌心有一块椭圆形的黑斑,而这个证据就在潘老爷的手中。”
赵虎说完,不由自主的瞟了瞟潘亦文的手。
潘亦文脸上笑意不减,不慌不忙的摊开双手,在赵虎和一众捕快面前晃了晃:“各位看清楚了,老夫手心可有你们所说的黑斑?”
赵虎怔住了,他定睛看了看潘亦文的掌心,果然没有七叔所说的黑斑。
难道被耍了?
这是赵虎的第一感觉。
他还是不死心的多看几眼,接着外头灼灼的日光,他发现潘亦文的左手后掌,确实有些异样,中间有块皮肤比较浅,像是曾经受过伤,结痂后再长出来的新皮。
七叔没有说谎,但他确实是看错了。
潘亦文的左手掌心应该是曾经受过伤,椭圆形的伤口是结痂,因为在夜色中,七叔辩不清晰,便以为是黑斑。而时间过去了几天,他的伤口的痂便开始脱落,所谓的黑斑,自然就不存在了。
潘亦文没有错过赵虎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得意的笑问道:“一个做过伪供的人,赵捕头也相信他的证词?官府就是这样办案的么?”
赵虎一时语噎。
潘夫人哭了半晌,终于从悲伤的情绪中醒过神来,她顾不上狼狈,膝行到赵虎身边,抓着他湛蓝色的公门袍服,哽声道:“赵捕头,我要控诉潘亦文,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琇琇是被他害死的,一切都是他做出来的......”
赵虎心念一动,忙蹲下身子,扶起潘夫人,低声问道:“潘夫人,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赵虎看她的情绪既不稳定,略有些担心。
潘亦文一把推开了赵虎,将潘夫人颜菁护在怀里,一副怜惜的做作表情,说道:“拙荆因思女过度而得了癔症,胡言乱语,做不得数,还望见谅!”
潘夫人在他怀里使劲儿挣扎,喊道:“我没有病,我也没有发疯,赵捕头,我要告潘亦文,是他和郑玉糟蹋了我家琇琇,是他......”
赵虎精神一振,潘夫人的眼神坚定,再加上刚刚来时看到的那一幕,他深信,潘夫人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当即便让人将潘亦文拿下。
“你们想干什么?”潘亦文怒吼道。
赵虎嘴角一抽,笑道:“请潘老爷上衙门喝茶!”
... ...
这就是一大早发生的事情。
辰逸雪和金子到了堂屋门外的时候,正听潘夫人讲述今晨在潘琇闺房里发生的事情。
潘夫人讲得泪如雨下,金子听得心头酸楚,但更多的是气愤和不甘。
那么重要的证据啊,可以直接指证郑玉和潘亦文这两个混蛋的最有力的证据啊......就这样被毁了......
辰逸雪没有多少情绪上的起伏,他由始至终都是一脸淡漠。
他见金子气愤的抿着嘴,连垂在身侧的手都攥得紧紧的,不由侧首看她,蹙眉说道:“证据已经被毁,事情也已经发生,再生气也没有用。若我是你,就冷静的想想接下来该怎么查下去。”
辰逸雪的嗓音低沉如水,带着一丝磁性的微哑,很悦耳,让金子躁动的心情,渐渐平缓了下来。
他说的极有道理,证据没了,但案子不能就这样僵持着,一定要想办法继续查下去,将郑玉和潘亦文绳之于法。
“接下来该怎么做?”金子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迎着他冥黑清澈的眸子问道。
“逐个击破!”辰逸雪说完,敛容,大步走进堂屋。
金子一怔,旋即明白了辰逸雪的意思,逐个击破,先将潘亦文这个老匹夫搞定再说。
潘夫人的证供再加上小月的尸体,春杏她们的口供,所以,要入潘亦文的***罪应该是不难的。但他教唆七叔做伪证供企图诬陷江浩南的罪名,需要更多的证据支持。
未免公开案审对春杏春梨这些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所以,衙门并没有对外开放堂审过程。
金元换了一袭铁锈红的官服,端坐在明镜高悬的公堂上,拍打了一下惊堂木,凝着堂下被赵虎强行押跪着的潘亦文问道:“潘夫人领着一众内院婢女,状告你***内宅,凌虐女眷一事,潘亦文你认不认罪?”
潘亦文冷笑一声,应道:“老夫无罪可认!”
金元沉着脸,命师爷将从潘亦文府中找到的烟杆、鞭子等物事呈上公堂,并将婢女身上所留下的伤痕描画了下来,与烟杆镂刻的图腾进行必对,证实了潘亦文曾经犯下的,无法抹去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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