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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喜,疑惑的消息在姐妹群里轰炸。

方韵起初没懂喜从何来,直到有人截图了沉宴的朋友圈,一股怒气直冲大脑,她在办公室险些背过气。

为了稳住沉宴的人设,以及她多年来创建的威信,她连亲姐妹都没说过沉宴的事情。

如今沉宴竟然不管不顾地选择了和范思思结婚,她脑子疼得要炸了。

颤抖着打开沉宴的微信朋友圈,赫然独立的朋友圈,交迭在一起的手指,带着同款戒指,她愤怒地几乎要把手机摔了。

方韵始终无法理解沉宴的决心为何如此强烈,而她就好像是棒打鸳鸯的恶婆婆一样。

她有种窒息的感觉,颤颤巍巍地给沉力打了电话。

“沉宴领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户口本是你给的吧。”

沉力刚开完会,身心俱疲,听着她莫名其妙的话,眸光颤了下:“你说什么?”

“不要跟我装,沉力,你就那么希望沉宴把范思思娶回家给你做儿媳妇吗?伦理,道德在你们眼里是什么?!”

沉力眸光冷冷的,推开市长办公室,示意秘书稍等。

他坐在办公椅上,闭了闭眼睛,压着胸腔里怒意,克制住情绪,说:“阿韵,你非要把事情闹到人尽皆知吗?这件事只是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你如今非要扯出范佳来。谈恋爱有分有和,随着他们去,你逼着他们分,他们总归是要做出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来向你证明什么。”

“他们领证了!沉力,你满意了吧,你作为父亲,不用你的严威去震慑女儿,只是一味地责怪我的儿子,这种事情,一个巴掌能拍得响吗?”

沉力眼底露出震惊,他确实没想到沉宴会这么的冲动。

“你别哭了,我马上还要去视察,我尽量今晚赶回去。”

他对方韵的感情复杂,或许不若初恋来的纯真美好,这些年,她为自己的付出,他是看在眼里的。

方韵咬了咬牙:“你把他们叫回来。”

沉力嗯了声,挂断电话揉着鼻梁,年轻造的孽,总归是要还的。

范思思就是来讨债的吧。

讨当年他抛弃她妈妈的债。

他想受也得受着,不想受也得受着。

*

范思思朋友圈炸了。

陆庭浩盯着两条时间相近的朋友圈,望着那不太显眼的情头,再看群里炸掉的消息,默默地抽了根烟。

年轻人做事情,果然够猛。

沉家估计今天要乱了。

范思思接到沉力电话时,沉宴正好在旁边,他接过手机淡淡地回了句:“我们晚上回去。”

不同于两年前被方韵发现时的紧张,如今领证合法了,反倒更加地小心了。

沉雯今年高考,填报志愿被方韵干涉,爱情被方韵搅黄了。

她更是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她有时候觉得可笑,上小学时开家长会,她给方韵打电话,她说没时间,让她的下属去帮忙开会。

她生病时,方韵忙着和别人应酬,高烧差点烧迷糊了,是哥哥半夜背着她去的医院。

有年阑尾炎犯了,她以为方韵会出现在医院里,忙前忙后的只有哥哥沉宴。

小的时候,她需要妈妈,方韵忙着事业。

她长大了,需要自由,妈妈出现了。

方韵在孩子的教育上无疑是失败的,她没有包容心,同理心,更是刻板,迂腐的。

她初中时喜欢玩英雄联盟,和男生打游戏居多,被她发现后,电脑砸了。

早恋这个字眼,贯穿了她整个青春期。

她好像是方韵拿来平衡沉力的武器,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按照她的想法生存,否则就是斥责。

沉雯并不是不理解母亲,在母亲与哥哥僵持的这两年,她曾经试图说服哥哥放弃范思思,老婆可以有很多,妈妈却只有一个。

她曾经在母亲被哥哥气得头晕时,替她揉捏肩膀,试图去缓和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哥哥出国的那两年,范思思几乎每个节日都会让沉雯以沉雯的名义给方韵准备礼物,哥哥更是。

对于范思思这个人,她讨厌不起来。

她温婉知性,除了爱上不该爱的人,沉雯想不出范思思还错在了哪里。

范思思从未主动挑衅过母亲,哥哥更是在母亲面前只字不提感情上的事情,没有人想要去刺激方韵,更没有人想要去逼她死。

是母亲钻进了死胡同里,总觉得范思思是替范佳来索命的。

沉雯有时候想,如果范思思没有范佳女儿的身份,是不是母亲就没有这么的强势了。

高中三年,她为了躲避家里的纷扰,住校了3年。

如今她只想离家里远点,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光芒,而不是按照方韵铺好的路走。

*

晚上,沉宴和范思思到家了。

方韵下午听说沉宴回来,就把吴妈打发回家了,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丑闻。

“回来了?”她看向范思思的目光咄咄逼人,特别是沉宴将她护在身后的样子,刺眼伤人。

她假装无事发生,继续说着:“上次要接你回来的,但沉宴说你学校还有事情,先走了,这么久不回家,不想你爸爸吗?你爸可是真的想你啊。”

范思思觉得她笑里藏的如果是真刀,她早就死千百遍了。

沉宴眸色平静:“妈。”

“闭嘴。”方韵眸色渐冷,“我没有跟你说话。”

沉力蹙了蹙眉头,张嘴想说什么,又收住了。

方韵需要宣泄情绪,她压抑了整天的情绪即将爆发,他不管说什么,在她的眼里都像是在帮他们两个说话。

最好的方式就是沉默。

方韵冷艳的笑绽放在唇角,直直地盯着范思思:“思思怎么不说话,跟阿姨没有说的吗?两年没见,变得不爱说话了?”

沉宴冷眸扫过桌面上的茶水,眸子震颤了下,沉声道:“结婚是我提出来的。”

“啪!”重重的巴掌落在他的脸上,他歪了歪脸,范思思急忙去查看他的伤势。

方韵再次提起的手被沉宴攥住,冷岑岑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要发火冲我来,我已经跟她结婚了,你祝福也好,诅咒我也罢,我都不会跟她分开。”

方韵手腕被攥得生疼,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沉宴冰冷的眸子,眼底沁出湿热的水雾颤声道:“沉宴,你什么意思?”

沉力起身,拉住沉宴:“沉宴!她是你妈!”

方韵凄厉地喊了声:“她是你亲妹妹!!亲妹妹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你为了她,还要跟我动手是吗?”

沉宴脸上的红印分外明显,范思思侧过身子,与沉宴并排站着:“方阿姨,如果您不想见到我,我以后就不回来了。”

“闭嘴!你闭嘴!!”方韵挣扎着手腕,想要把巴掌结实地拍在她的嘴上。

沉宴攥紧了手腕,眸色暗淡:“你可以恨我,骂我,打我,是我让你失望了,是我先爱上的她,引诱着她跟我一起犯错。包括结婚,都是我提出的。”

他抿了抿唇角:“她不只是我的妹妹,更是我的爱人,请您不要伤害她。”

两年前他说过同样的话。

方韵冰冷的眸光流转到沉力身上,冷笑起来:“好!好!你的爱人,你们的爱人!我的儿子,我的丈夫,到头来都是姓范的,真是可笑。”

“你松开吧,我不打你们了,我不争了。”方韵精神失常般地笑着,“再也不争了,你们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失望到极致便是心如死灰,方韵抬脚缓缓走向楼梯,沉宴心脏发疼,嘴角蠕动,喊了声妈。

方韵顿住脚步,没回头:“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沉力追上去,扶住她,被她推了推,嗤笑:“沉力,我下午的时候想了很多,我苦苦经营的婚姻,家庭,从你接到范佳那通电话开始就开始分崩离析了。争了半辈子,回头看,感觉就像是笑话。”

沉雯站在二楼,清楚地听到了母亲的低喃,心脏颤了下,下楼搀扶住她。

方韵扫了眼沉雯:“你是不是也讨厌妈妈,你和刘睿是我跟学校领导说的,他家庭背景不好,妈妈有精神疾病,爸爸身体残疾,他本身或许足够优秀,原生家庭的影响根深蒂固,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去那样的家庭受罪。”

沉雯和男朋友早恋的事情在学校里闹得沸腾,男友提出分手时,哽咽着说他配不上她。

她早就知道,母亲是始作俑者。

这一瞬,沉雯说不上来任何谴责她的话,她的丈夫心中留有初恋的痕迹,她的儿子和他丈夫与前妻的女儿乱伦,她如何也说不出口。

方韵见她不说话,继续说:“妈妈是不是很失败?”

“没有。”沉雯把她搀扶回房间,蹲坐在她的脚边,“如果思思姐不是爸爸前妻的女儿,你还会这么难受吗?”

方韵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

“妈,我陪你出去转转吧。”沉雯没再纠缠话题,安抚着她的情绪,“我哥那个人认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人能左右他的决定,正是他这种性格,他才能如此优秀的。”

“妈,我们不想这个事情了。”

*

楼下,范思思拿冰水给沉宴敷脸。

沉力叉着腰,语气不悦:“你非要逼她这么紧干嘛?思思才退多久,你就这么急的要结婚!?她是你妈,至今你们的事情,她都憋着没有跟其他人说过,她的情绪几近崩溃,你为什么非要刺激她呢?”

沉宴薄唇抿着,脸色阴沉,良久的沉默后,他起身。

沉力拉住他:“你是不是不把她逼死不如意?”

沉宴回眸,唇角露出讽刺:“她真正在意的是什么,爸爸,你不清楚吗?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给过她安全感,你是她抢过来的,她担心别人也会把你抢走。她前半生几乎都在为你而忙碌,这几年的工作重心回到家庭中,也是因为你要求的。”

“她闹了这么久,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您真的不知道?”

“我在跟你说你的事情,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沉力眉间拢起,抬起的手想要落下,却因为挡在沉宴面前的人而顿住。

范思思抬眸,坚韧:“既然当初选择了方阿姨,就不要再惦念故人了,我妈她早已经释怀了和你的爱情,婚姻。她弥留之际,仍不愿意见你,足以说明一切了。”

沉力没再吵下去了,家里因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弄得鸡飞狗跳,他很烦躁。

“上楼休息吧。”

沉力坐在楼下的客厅,香烟一根接着一根,陷入回忆里,眸子里流露出痛苦。

他把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点燃,抽完,捻灭在烟灰缸里。

起身上了楼,方韵背对他躺在床上,他缓缓出声:“我们好好聊聊吧。”

方韵在床垫凹陷下去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她并没有回应,等待着沉力继续往下说。

“沉宴的事情我保持中立是我认为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说起来,沉宴的脾气更像你,做出了选择,不管过程多难,都会坚持下去。”

“至于你觉得我不责怪范思思,你看沉宴那个态度,把什么是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如果我骂范思思,他也早就把我拉黑删除了。”

“阿韵,我不想骗你,范佳从大学陪着我,当时我们一无所有的时候,在50块钱的出租房里,她陪我度过了我人生中最艰难的最低迷的日子。”

“如果不是她陪着我,鼓励我,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沉力。”

“后来我们条件越来越好,住的地方越来越高端,也让我们的距离越拉越远,我们结婚的第二年,我遇到了你,就算是没有你,我和范佳的婚姻也差不多到了尽头,她当时已经多次向我提起离婚的事情,我不敢面对她,借着应酬,喝酒来缓解心中的压抑。”

“你的出现加速我和范佳婚姻的终止,你总觉得我不爱你,是你逼着我和你结婚的。”

“阿韵,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真的不爱你,早就跟你离婚了。”

“我知道你介意我把范思思接回身边来,觉得我对范佳余情未了。归根结底,是我对不起范佳,范思思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看不得她在范家受罪,范家媳妇你见过的,当初跟泼妇一样地去你单位闹。”

枕巾被泪水打湿,方韵抽噎着:“那时候你还知道把我护在身后,现在呢,我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对我冷眼相看了。”

沉力叹了声气,上床拥抱住她:“我每次想跟你说点事,你就情绪激动,沉宴是我们的儿子,不是我们的仇人,他思想有问题,我们要慢慢帮他矫正。”

“还矫正什么?他们的结婚证你没看到?”

沉力拍了拍她:“过几天没什么事的话,我带你出去散散心,不要去理沉宴他们了,让他去折腾吧。折腾够了就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

方韵回过身拥抱住他,满腹心酸和委屈在心间窜动,和沉宴的僵持,更像是和沉力在较量。

“阿宴走了?”

“没有,我让他们休息去了。”

她嗅到了他身上浓重的烟草气息,皱了皱鼻子:“你又抽烟了?”

“有味道?”沉力拿起衣服嗅了下,烟味浓郁,他蹙了蹙眉,“我去洗洗。”

方韵已经很久没和沉力这么温馨地拥抱了,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可以欺骗别人,却欺骗不了自己。

她紧紧地箍住他的腰:“我以后只有你了。”

一如24年前,她拥抱着他哭泣说着:“沉力,我以后只有你了,爸爸他不认我了。”

沉力抬手把她紧紧抱住,心中五味杂陈,范佳是他心里的刺,这根刺只有藏起来,或者连根拔起,才能让他和方韵之间的芥蒂越来越小。

先前他不想去隐藏,更不想连根拔起。

连儿女都能看出他的心思,方韵又怎么会不介意呢。

他揉着方韵的后脑,心里想着要把范佳这根刺早已经腐烂在他的肉里,想要拔起,太难。

为今之计,只能将刺埋得更深,直到带进坟墓里。

清晨。

范思思睡得极不安稳。

本是洞房花烛夜的领证日,争吵与质问深深扎在两人的心窝里,谁都没有心思主动提做爱的事。

沉宴动身时,她睁了睁眼睛:“哥…”

“把你吵醒了?”沉宴温柔的眼神将她融化。

她抬了抬手,抱住他:“我不下去了吧,免得你妈生气。”

沉宴用手指刮了下她的鼻梁:“什么你妈我妈的,准备什么时候改口?”

她脸上的表情凝固住,眼神迷离,家里都翻天了,他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要是被方韵听到她喊她妈妈,那不等于在赤裸裸地向她挑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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