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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
何鸿雪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握着枪的手保持平稳,亲眼目睹戴着面具的泰瑞尔拿下面具以后的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他有一种整个人生观都被颠覆了的错觉。
就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一瞬间无法呼吸的同时头也彻底晕了。
他猜测过泰瑞尔和铭尘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是铭尘被泰瑞尔绑架的时候被泰瑞尔控制了,铭尘身上那些和泰瑞尔相似的动作习惯会不会是故意用来迷惑他的,可是在一千一万种的猜测里可没有一条是泰瑞尔是铭尘的猜测。
如果铭尘就是泰瑞尔,那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都将得到最为合理的解释。
比如说为什么在十二区守墓人会莫名其妙的死在他们防御重重的屋子;比如说为什么在十二区森林里的地下室里,被麻醉弹击中的泰瑞尔为什么会凭空消失;比如说……为什么他会对铭尘有心动的感觉。
但眼前的这个人分明是铭尘,一个人可以伪装易容成另外一个人,但自身的基因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在铭尘的身上,泰瑞尔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觉得呢?”大大方方地摊了摊手,铭尘朝何鸿雪身后看了看,微笑着说道,“只有你一个人吗?你最信任的兄弟们呢,他们去哪里了?”
这幸灾乐祸的语气还真是让人生气。
“从一开始你就想挑拨我们兄弟三人之间的关系。”何鸿雪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一点了,“你的演技可比你当年当明星的时候好太多了,从外表看起来你是铭尘,但看起来又像是泰瑞尔,你到底是铭尘还是泰瑞尔?”
铭尘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仔细想一想,应该是铭尘自杀醒来以后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的。
只是当时不管是谁都没有太过在意一个自称失忆的铭尘,一些和从前不一样的行为举止也可以用失忆做解释,等何鸿雪渐渐觉察到铭尘和以往变化太多的时候,何文宣都已经对铭尘产生了认认真真的情愫。
不是没有怀疑过,也不是没有暗中测试过,但是直到上一次铭尘公然对他挑衅的时候,何鸿雪才发现铭尘确实有问题。
现在的铭尘已经不是当初可以任凭他随意处置的男人,就像现在的何文宣和何文瀚也不是当初完全信任听命于他的兄弟。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被设好的局,这个设局的男人就站在他眼前。
“泰瑞尔已经死了。”
淡淡瞥了眼何鸿雪手中对准了自己的冰冷枪口,铭尘指了指房间里连接亚瑟所在的屏幕:“我很高兴有人可以陪我一起见证这个颠覆的开端。亚瑟死了,很快艾瑞克也会死在那里,当天亮的时候整个三区的人都会知道他们所拥护的艾瑞克被来自一区的护卫队给杀了。”
优雅地转过身,铭尘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说道:“平衡的关系会被打破,对于其他地区的绕治者而言这将会被他们认为是来自一区的一个警告,国王可以杀了三区的权力者也可以处死其他地区的绕治者,这种不安而愤怒的情绪就像是看不见的无法阻止的病毒一样蔓延开来……”
平静的语气里透着淡淡的兴奋,仿佛一个充斥着无声硝烟的战场已经被摆放在了他们的眼前。
这还是铭尘吗?
一个疯狂至极却又冷静至极的男人,骨子里的歇斯底里令人指尖微颤。
“你真是一个疯子。”
“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你的父亲报仇?”铭尘微笑着停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开始揭何鸿雪的伤疤,“所有威胁到皇室绕治的人都必然要被除去,你父亲所爱的女人不过是皇室派遣的特工,本应该爱你们的母亲却是一个冷血杀手,她杀了你们的父亲,试图暗中控制何家。”
停了一下,铭尘打量着何鸿雪:“告诉我,你下定决心动手除掉你生母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铭尘,我们有一点是相似的,比如说该心狠手辣的时候就不会手软。”
何鸿雪毫无预兆地扣下了板机,子弹从枪口中旋转着飞出穿透空气精准地没入铭尘的腿里,鲜血从子弹带来的伤口里归归流出,伤痛的腿部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在差一点跌倒的同时身体被人从后面轻轻抱住。
铭尘冷眼朝身后的何鸿雪看了一眼,不再冰冷的黑色枪口正抵在他的后腰上。
一股热气暧昧地轻轻喷洒在铭尘的后颈上,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铭尘微微抿起嘴唇扬起唇角,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带动身体微微颤动:“为什么不直接冲着心脏或者是脑袋来一枪,心狠手辣的何鸿雪舍不得杀我吗?”
何鸿雪微微收紧了揽住铭尘身体的手,低沉沙哑的声音和今晚冰凉的夜色格外相配:“不想下半辈子坐在轮椅上就不要乱动。”
枪口移到了后背,抵在了铭尘的尾推骨上,何鸿雪把人押到了墙边:“双手放在墙壁上。”
手在铭尘身上上下摸索,何鸿雪拿掉了铭尘身上的枪,单手把弹夹取出来以后丢在地上一脚踢到了墙角边。
任由何鸿雪拿掉了自己身上的武器,双手放在墙壁上,铭尘微微偏头朝后看了一眼,浅笑里几分勾人的戏谑:“你硬了。”
听到了这句话,何鸿雪故意贴近男人顶了顶。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被我耍了很生气吧,何鸿雪。”
小腿上的西装面料湿乎乎的,粘粘的非常不舒服,没能得到止血的伤口不停地往外冒着猩红色的液体,干脆把额头抵在了冰凉的墙壁上,铭尘缓缓呼出一口气,何鸿雪是故意的,故意打他的腿让他跑不了,故意不止血能让他有多虚弱就有多虚弱。
这家伙不会放过他的,铭尘也不指望何鸿雪会让他见到何文宣或者是何文瀚。
“我现在只想操你,狠狠地操你。”
过于露骨直白的话音里夹杂着喉结上下滑动吞咽唾味的声响,愤怒和欲望混杂在一起成了一剂浓烈的猛药。
腿上的伤,腰后抵在尾推骨上故意顶他的枪口,那些带有侵略性的话语仿佛一颗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他的身体,过于刺激的感觉让铭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
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让人绝望的、疯狂的、陷于生死之间的原始欲望。
微微弯下了腰故意轻轻蹭了蹭何鸿雪,铭尘偏过头看了眼西装裤都没办法掩盖某个地方的何鸿雪,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狭长的眼睛里尽是让人又爱又恨的戏谑:“硬成这样,待会儿何文宣上来了可怎么办。”
既然没办法逃走,与其被何鸿雪抓住不如选择一个折中的办法。
“你可真是一个……聪明的混蛋。”隔着西装布料用力顶了一下,何鸿雪抬手就朝铭尘的后颈上用力敲了下去,伸手把晕过去的男人给抱住。
才刚刚把铭尘给敲晕了,屋子的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何文宣果不其然的出现在了门口。
“何鸿雪?”似乎惊讶会在这里看到何鸿雪,但不管再怎么和何鸿雪有矛盾,一看到熟悉的大哥何文宣随即放下了手里的枪,一眼看到了被何鸿雪抱在怀里昏迷不醒的铭尘,何文宣连忙大步冲了过去。
“他怎么了?”
有些复杂地看了眼一脸焦急紧张的何文宣,何鸿雪沉声道:“我顺着亚瑟的踪迹找到了铭尘,他受伤了,你快把他送到医院去。”
二话不说,何文宣连忙把昏迷不醒的男人给抱了起来转身就离开,走到了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还半跪在阴影里的何鸿雪,眼底闪过一丝担心:“你受伤了?”
“小伤,你赶快带他去医院吧。”
犹豫了一会儿,见何鸿雪慢慢站了起来似乎的确没什么问题,何文宣才有说道:“那你小心。”
直到何文宣抱着铭尘离开了,何鸿雪才有彻底站起来靠在墙壁上松了一口气,暗骂了一句拉开了自己的裤子拉链。
第一百二十八章 幕后黑手(四)
“你昨天是怎么解决的?”
靠坐在病床上,腿受伤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最新的报纸低头翻看着,亚瑟死了,艾瑞克也死了,整个三区都乱了,铭尘的心情非常好,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就算是吃了何鸿雪的一颗子弹腿受了伤暂时没办法下地也不用着急。
站在门口的何鸿雪缓缓将门合上,手里拿着一束新鲜的还沾有露水的白玫瑰走了进来,一边将鲜花放进花瓶里,一边说道:“以后会加倍的要回来。”
“是吗?真是可惜没看到你自己动手的精彩画面。”
铭尘翻过了一页书,窗外楼下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他抬起头朝窗外看了一眼,何鸿雪也抬起了头,目光停留在了铭尘的身上。
苍白的冰凉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打在了铭尘的侧脸上,干干净净的五官都被笼在了一层薄薄的光晕里,像一张泛白的速写纸,轻描淡写,勾勒柔和却又棱角分明的线条。
浓墨浸染过的刘海柔软地搭在光洁的额头上,嘴唇是淡淡的粉红,狭长的眼尾因为困倦而微微下垂,看起来虚弱而无力。
想去亲吻他的额头,他微微翘起的鼻尖,那双饱满而柔软的嘴唇。
“腿还疼吗?”何鸿雪强制性的让自己的目光转移到铭尘包裹着的伤腿上,铭尘绝佳的演技有一半要归功于铭尘过于无害的外表,尤其是当那个男人直勾勾地一脸茫然地看着你的时候,温暖而无害,仿佛金秋九月带着果香的暖风。
下意识的想要去亲近,想要和他聊天,想要靠近他。
直到你彻底信任他以后才会发现,这些假象背后都是一把把冰冷而眸利的刀子。
“你闻到了没有?”铭尘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泛起一丝惬意而满足的微笑,轻柔的声音是拂过小雏菊的风,“是新世界的气息。”
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离病床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的位置,何鸿雪抬头瞥了眼安置在墙角的摄像头,与其说是监控不如说是何文宣生怕铭尘再突然失踪而设下的保护措施,当然了,也正是因为这个摄像头的存在何鸿雪才能被允许单独和铭尘见面。
何文宣总是很关心铭尘,很信任这个男人。
“你是怎么和何文宣解释你昨天夜里莫名其妙失踪的事情?”何鸿雪问道“如果我昨天凌晨没有赶到,你是不是会在艾瑞克死以后离开三区。”
离开何文宣,离开他们所有人。
“突然间肚子有点饿了……”
“铭尘,还是我应该叫你一声泰瑞尔?”眼前的男人似乎完全没听他的话一直在自话自说,何鸿雪看着一脸无辜微笑的铭尘,几乎可以想象监控器后面何文宣的心情。
何鸿雪嘴角扬起的微笑有一丝僵硬:“你可真是一个残酷的男人,我和何文宣一起长大,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清楚我这个兄弟,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动情的人。你很厉害,你真的很厉害,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就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的心。”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一旦何文宣发现了你的真面目,他会有多么的受伤,多么的痛苦,你真是一个残忍的男人。”
“你还没有告诉他吗?”铭尘浅浅一笑,把书本放到了一旁,终于肯认认真真的和何鸿雪说话了,“还是你有自知之明,文宣现在已经不会信任你了。”
艾瑞克和亚瑟的死带来的是三区的巨变,现在不仅仅是机场和火车被封死,甚至连通往外地的公路也被封住。
这里看起来像是要打战一样,四处都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每一个来自一区的人都被视为是奸细和敌人,即便是何鸿雪他们现在在三区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幸好他们在三区仍然有自己的势力,可以暂时躲避在安全的区域里免受打扰。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他们没办法立刻回到一区,而铭尘随时都有可能会逃走。
何鸿雪陷入到一个两难的境地里,是暂时隐瞒何文宣直到把铭尘带回一区,还是冒着不被何文宣信任的可能去告诉他的兄弟这个残酷的真相。
“同样的问题这是我第二次问你,为什么没有和我们联手的打算?”在码格丽特订婚的那个小岛上,这个问题何鸿雪已经问过铭尘一次了。
微微歪了歪脑袋,铭尘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样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合作?你们何家人可一个个的都是彻头彻尾的混蛋,你如果了解泰瑞尔,不会不知道泰瑞尔是一个……十分记仇的男人。”
“你承认自己是泰瑞尔了?”何鸿雪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在心里何鸿雪已经认定铭尘就是泰瑞尔,然而这一切根本无法用科学去解释。
“泰瑞尔已经因为绝症死了。”
“那你是谁?”
“我是铭尘啊,何鸿雪。”铭尘微笑着看着男人,干净清澈的眼神有一瞬间让何鸿雪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泰瑞尔的影子也依稀看到了过去的铭尘。
就像是,两个人糅杂混成了一个人。
死而复生?
真是个大胆的想法。
指望铭尘告诉他答案在目前看来是不可能了,这个狡猾而富有心机的男人指不定在心里计划着什么,毫无疑问铭尘还有其他同伙,仅仅只是靠何鸿雪一个人的话,何鸿雪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困住这个危险的男人。
“好好养伤,我们会一起回家的。”
故意加重了“一起回家”四个字的语气,何鸿雪起身打算离开铭尘的病房,自始至终,都没有从铭尘身上找到半点破绽。
这种不安的感觉在他离开病房看到一直守在外面的何文宣时更强烈了,何文宣戴着耳麦,监控室里的人会随时向他报告刚才在病房里所发生的一切,除了对话。
只有视频监控,并没有声音监控。
深深吸了一口气,何鸿雪大步朝何文宣走了过去,沉声道:“让人看好铭尘,我有话和你说。”
“何鸿雪,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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