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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颂刚才一直专心汇报,现在才开始忧心:“宁总有好的建议吗?”

宁末离笑了笑:“我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

乔裴卓这一手是狠,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脑残粉,已经有人跳出来问了一句:大家只关注乔裴卓说的是谁,没注意她这么暴露她人家庭隐私的做法很不道德吗?

然后,立即有人帮转,转发速度还很快,基本上可以断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对宋颂而言是好事,转移了部分视线,但还是有不少人盯着宋颂不放,拐弯抹角想要从她或者她身边人打听消息。

其他人她都可以置之不理,但梵戈这边,无论如何都没法打马虎眼。

这小子不该精明的时候,贼精,打电话直接来问,说是好多记者都问到他那里去了,到底怎么回事。宋颂本想掩饰一下,却被单凛拿去了手机,事到如今,小舅子是自己人,有些事不能再瞒着自己人。

宋颂看着单凛一脸冷静地讲电话,也不知自家小弟在那头是个什么反应。过了好一会,单凛才走回来,把手机还给她,说是讲明白了。

这并不是一个让人很好接受的事实,果不其然,很快梵戈发来了微信,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他的激动,提到了几年前在医院外头碰到单凛,觉得他状态不对,现在回想起来,细思极恐。

“不过,说这么多都没用,你肯定是知道了才要嫁的,这小子哪里来的福气,之前还胆敢这么对你,算了,算了,现在只能这样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根本没法接受。”

吐槽了一万句后,还是得帮。

宋颂从z城赶回s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在路上给单凛打了电话。

“你在公司?哦,那我直接过去找你吧。饭吃了吗?”

“还没。”

“在加班?”

“嗯,在讨论跳水馆的设计修改。”

“那你先忙。”

听单凛的声音,情绪应该没怎么被影响,宋颂稍微放心一些,事件爆发后,她跟单凛紧急讨论了一番,现在外界仅是猜测,他们大可否认,慢慢让这件事淡化。

宋颂到单凛公司,这个时间点,加班的人不在少数,宋颂来的次数不多,但公司的人对她的存在有所耳闻,单总突然结婚,这么大的新闻不可能不爆。单凛啊,生活里只有工作,眼里没有性别差异,不跟人说废话,几乎所有人都一致默认单凛这种人是不会恋爱的,就这样的人,有人敢收?可碍于老总威压太强,没人敢多提,只有在私下里八卦,跑去传说中的老板娘微博下悄悄观察,顺便吃了好几个瓜,真是又美又酷一女的。

宋颂来到前台,林蕾已经在等她,想必是单凛打过招呼。

林蕾带她进电梯,有些拘谨地打量她。作为最早见过宋颂的人,林蕾压根没想到这位漂亮的女设计师日后会成为老板娘,几个月前她和大boss见面的时候,哪里像是有暧昧,单总恨不得把她丢出去的模样,林蕾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她也偷偷去看了微博,惊诧于他们相识于高中,立马按照她多年看韩剧的经验,脑补了一出破镜重圆的大戏。

宋颂察觉到林蕾的目光,友好地冲她笑了下,她大概能猜出对方在想什么。

电梯在中途停了一次,上来两个人,看到林蕾都跟她打招呼,又朝宋颂看去,只觉得脸生,没太在意。电梯很快停下,刚出去就遇到了庄海生,庄海生正在接电话。

那两人看到庄总,正要打招呼,却发现庄总看向了宋颂,再看一直陪在她边上毕恭毕敬的林蕾,这俩才后知后觉,察觉到宋颂的身份,不由想要多看两眼,又碍于身份场合,只能后悔没在电梯里看清楚。

庄海生将手机拿开点:“找单凛?”

“嗯,还在开会?”

“是啊,估计还要一会,你要不去他办公室等一会?”庄海生边说边招呼林蕾过来带宋颂。

“他今天还好吧?”宋颂拉住庄海生,往边上站了站。

庄海生立刻明白:“没事,正常,就是下午跟项目组的人开会,说了几句不好听的。”

下午有人打听单凛的身体情况,毕竟项目的强度很大,主设计师可不能倒下。虽说话很委婉,但会问出这种话,肯定是受到网上流言的影响。

单凛心里明白有人在怀疑他的精神状态,他只回了一句:我所有作品都是靠这具身体创作,以前是,以后也是。

他的作品无可挑剔,质询的人无话可说。

可是,宋颂听了还是觉得心里很难受,单凛的才华毋庸置疑,却要为流言受累。

庄海生重新推门进会议室,另外两人跟着他进去,宋颂在外面看到单凛,白衬衣下的身影略显单薄,他神情专注地听着他人发言,并未往门口看。

宋颂没有打扰他,独自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他的桌面很干净,两台显示屏,中间是键盘,右手边搁着无线鼠标和钢笔,一如他的风格,简明冷峻。宋颂的双手抚过桌面,拿起他握过的钢笔,脑海里是他伏案工作的身影,过去的年数里,他每日除了吃饭睡觉治疗,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工作,于他而言,无法治愈的疾病和永无止境的治疗中,唯一值得感怀的是他做出了自己想要的作品,那些质疑他专业和能力的声音,对他是极大的不公。

可这就是社会和人性,结构复杂,变幻莫测,大多数人都是这其中的一份子,看看热闹已算是

仁慈,更有甚者,暗箭难防。在经历了许多误解和争辩之后,宋颂早已明白,与其求人高抬贵手,不如自己坚守内心。

门开了,单凛在门口跟人低声交代了几句,很快走了进来。

宋颂坐在位置上没动,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一身白衣,转过座椅,朝她俯下身的时候,黑睫黑瞳,宋颂在他的眼镜里看到自己微笑的样子,怎么还跟少年时一样,看到自己的男神就乐得冒泡。

宋颂搂着他的脖颈,一手摘了他的眼镜:“还好吗?”

简单的三个字,饱藏暖意和关切,只有彼此之间感受得到的爱意。

单凛直起身,稍一用力,将宋颂从座椅里带了起来,宋颂搂着他,借力站起来,可还未站稳,就被单凛的重量和气息压到,宋颂单手扶着桌沿稳住身形,随之而来的是听到耳边的低声答应:“还好。”

其实是累了,不愿多说,但在你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

“先吃饭,爸妈的航班还有三个小时,来得及。”宋颂摸摸他的后脑勺。

宋颂远在美帝的父母赶在春节前回来,原本今年是计划宋颂和梵戈赴美,但没想到这年关出了这么多事,做父母的等不及要回来看看自家的孩子。

单凛带着宋颂出门,宋颂还在那嘀咕今天给他穿少了,这天降温,外头很冷,说了一半,发现周围很安静,刚才的会议室门口,还站着三四个人,正朝他们看来。

庄海生冲他们招手:“走了?”

“嗯。”单凛牵着宋颂的手,略微往边上站,“我太太。”

这句话是跟其他人说的,没人料到他会直接介绍,反应最快的那人脱口而出:“宋老师好。”

这显然早就查过人家背景,一下就暴露了。

那人有些尴尬地笑了下,宋颂大方地回应:“大家辛苦了。”

就连单凛也偏过头,轻轻抿起了唇线。

电梯很快到了,单凛牵着宋颂走了,他们刚离开,这帮人当即面面相觑,眼神里只透露出一个信息:这是单总吗?

只有庄海生淡定地整了整大衣,看透一切似的说:“单总毕竟是结了婚的人。”

单凛和宋颂简单解决了晚饭,驾车前往机场,计划接上父母后,先回新家,明天梵戈会从剧组请两天假赶来。

这本不是件什么大事,可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人放出了机场图,这都没什么,照片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但这个配文实在没有底线:宋颂身现机场,丈夫精神不佳,恐病情加重。

这简直堂而皇之地在恶意中伤单凛。

不用宋颂出手,乔寒深已经找人处理了。

“乔裴卓还在搞事情吗?”宋颂不断地往咖啡杯里加糖,被一旁的单凛阻止了。

他将自己的咖啡杯递到宋颂手里:“爸妈在那边看。”

言下之意是让宋颂情绪别太外露。

宋颂和母亲也有很长时间没见了,两人因为再婚的事关系一度降到冰点,好不容易和解,今年宋颂结婚的事再次闹出不小的矛盾,母亲一句她在美国,女儿就翅膀硬了,结婚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自作主张决定了,男的长得是圆是扁都没见过,怎么让人放心托付终身?

这段时间,宋颂和梵戈一直在做父母的思想工作,还是继父为人包容,从中调和,又把他们自己当初结婚的事拿来当教材,将心比心,宋颂到最后都妥协了,做母亲的,这时候应该多试着去体谅女儿。

这番话总算是起到了作用,加上单凛这人硬条件着实不错,宋颂又添油加醋一番,两人是同学,知根知底,到最后,反倒让丈母娘越来越觉得这门亲事算是宋颂撞了大运。

可宋颂这颗心刚放下,事情就来了,自从女儿参加了国内综艺,国外的母亲就成为了头号粉丝,大大加强了对国内八卦的关注,注册了各种社交媒体账号,乔裴卓的口无遮拦宋颂想瞒都瞒不住。

这一顿午餐安排在家里,单凛这人话不多,直接亲自下厨,给宋颂长脸。

宋颂父母调整时差,一直在休息,晚上起来,宋颂母亲吴琴也不知是身体不适造成,还是心里有事影响,脸色不大好,每次有话要说,目及女婿挑不出错的招待,就是再着急想要跟宋颂发问,也还是忍住。

“他看上去……挺正常。”趁着单凛进到厨房,吴琴凑上前轻声问宋颂,“你好好跟我说说,他的病情究竟如何?”

宋颂听了不高兴了:“他有在好好治疗,生活工作都没问题。”

吴琴并不是个很强势的母亲,这个女儿,她心存愧疚,女儿18岁起撑起了家里半边天,后来女儿在国内发展,她在国外也帮不上忙,她最关心的就是女儿的婚姻大事。

宋颂不想在这个时候多说,一旁的樊戈很有眼力见地插话:“网上都是造谣,我还不是一天被造七八个绯闻,不值一提。”

吴琴不吃樊戈这套,反手挡住他的嘴巴:“你别插话,我要听你姐说,你们说知根知底我才放心,现在搞出是个精神状况有问题的人,你是婚前知道,还是被骗,婚后才知道?”

宋颂脸色一沉,这是有点生气了:“妈,你说什么呢,这些我都清楚,而且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还是我来说吧。”

单凛端着果盘出来,在餐桌旁坐下,拿餐巾擦拭了手上残留的水渍,忽然间整张桌子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手上,并非在欣赏他修长的手指有多好看,而是在缓解这短短的尴尬和紧张。

单凛身上有一种很沉冷的气质,让吴琴的声音小了下去。而单凛在这短暂的空白期间,竟有种等待被命运宣判的紧张感,他回忆了过去,大概只有两次类似的经历,一次是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幻觉,一次是与宋颂求婚。

但在座的人大概都看不出他有多紧张。

半晌,他开口道:“我有病,家族遗传。”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归来,更到完结,每日上午9点,不见不散

第90章 第九十枝百合

起了头之后,后面似乎就能容易许多,单凛简单将自身的情况和家庭病史陈述了一遍,他语速不快,语调冷静,没有煽情,只是原原本本将情况做了一次白描。

宋颂的双手一直交握着,捏得紧紧的,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逼着单凛把自己剥开来给他人围观,还要自带讲解,以取得旁人的信任。

他说到当初并不想让宋颂知道病情的时候,宋颂忽然按住他的手,打断道:“我早就知道,不存在欺骗,他其实不想跟我一起,是我追着他不放。”

单凛立刻插上一句:“是我先喜欢她。”

“不是吧,是我才对。”宋颂诧异地转头看他。

“是我。”单凛很肯定,“你还只把我当弟弟。”

“……”

“是我先求婚。”

“是我先要复合。”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吴琴听得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

“行了,别撒狗粮了,”梵戈一边喝酒,一边听着,忍不住牙酸,出言打断他们,“你们俩的内心戏我是不太想知道,太复杂,脑仁疼,反正都结婚了,皆大欢喜,是吧,妈,婚都结了,再纠结这些也没用。”

梵戈说到了吴琴的痛点,正是因为婚都结了,才令人焦虑。

单凛看出对面这位母亲不安的神色,他向来不喜欢多做解释,但这回他一反常态地解释道:“我的精神和身体状况近年来维持在比较稳定的状态,偶尔会有反复,但总体上,能够正常工作生活,如果需要,我可以让主治医生开具证明。”

同样不安的还有宋颂,她深知,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单凛不可能把自己放低,说这样的话。

单凛再说下去,她都快急了:“妈,可以了吧,大过年的,大家好不容易聚一起,开心点不好吗?”

吴琴也很矛盾,一边后悔,当初自己沉溺在丧夫之痛,过于关注自己的情绪,没有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孩子身上,做好女儿情感教育引导工作;一边自省,她也不想做女儿婚姻的恶人,可越想越觉得女儿可怜,少年起就波折不断,现在嫁人了,还是不顺遂。

吴琴心里头百转千回,最后只能先退一步:“我们这次回国,也不急着走,什么时候跟亲家一起吃个饭,小单,你来安排下。”

宋颂心中一紧,这又是一出难题,之前宋颂只是大致说了单凛父亲过世,母亲身体不好,其他的没敢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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