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 视而不见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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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空动乱爆发后的第六个月。

遥远的，充斥高能的混乱禁地中，象牙天所率领的星空侧群体，正在疯狂逃窜。

起初躲在这里，还很安全，一般不会有谁来到这片暴乱之地。

这里的可怕旋涡数不胜数，特大能级的邪神能量团，就像是草原上的小花，到处都是。

四元以下，理论上连进入的资格都没有，碰到一点都会死。

象牙天为此制作了巨型战舟状七元宝具，这才安顿了所有人，并且利用前期的安宁，召集全体成员大肆修筑工事，不停地扩建战舟。

偶然有六七元的虚空来到这里，他们也足以应付，这令他们信心大增。

相比起来，黄极那里作为战场中心，吸引了大批大批的强大虚空，简直是群魔乱舞。

他们每天都观测黄极所在，虽然那里被屏蔽了，内部空间看不真切。

但前前后后几个月，有数千万虚空涌入那里，估摸着那片时空已经是人间炼狱。

所有人都断定黄极已经死了，毕竟整个宇宙，都不可能有人能挡得住这么多虚空。

这令跟随象牙天的三百万人军团，心中庆幸没有跟着黄极在那等死。

本来他们还有点后悔，和忐忑的。毕竟在动乱期间分裂，没有全体团结，这种事前所未有。

仅仅三百万人跟着象牙天离开，理论上想要熬过深空动乱，无异于痴人说梦。

尤其是他们都是聪明人，才不会相信黄极选择留下，是真的愚蠢。

堂堂紫微天，怎么可能是个无脑自大狂？逻辑上来说，黄极定然有惊人的底牌。

可最终，他们还是选择离开，因为放弃眷族这种事，他们实在接受不了。

别看才三百万人，可算上眷族，实际上有五十亿邪神战力，其中光六元眷族，就有一千万只。

星空侧的精英大多都在这里了，这也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想跟着黄极的底气。

然而，这份底气，在遭遇到虚空三角体后，一碰就碎！

“完了！我们的眷族全军覆没了！”

“几何强殖场还在膨胀！”

“象牙天快想想办法啊！”

最近一个月，他们观测到黄极那边，不再有虚空涌入，反而在极力地远离那里，朝着各种宇宙边荒四散。

这就导致，原本较为安全的混乱禁地，一下子就不安全了。

好几个八元虚空，来到了这里，其中最可怕的，就是虚空三角体。

祂在星空侧老一辈人心中，鼎鼎有名！此刻如宏伟的钻头，杀进了禁区，所过之处，不断吞吸这里弥漫的种种暴乱能量！

象牙天的等人的战舟，一下子就藏不住了，被迫与其交战。

可是他们一丁点信心都没有，此乃整个宇宙最顶级的古老支配者，根据经验判断，应该是8.8元！仅次于神圣宿敌。

同时祂也是极度残暴的反社会虚空，最著名的武器，被叫做几何强殖场。

威力极为可怕，只要能量足够，它能把任何事物的几何表达……也就是体型结构，强压成三角体！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实际上这是宇宙最为罕见的……数学武器。

首先它改变了一个物体的形体，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属性，等于破坏了原有的结构，再也无法行使原有的功能。

不管是邪神树，还是白洞猎犬……象牙天这帮人率领的无数眷族，统统被这种力量摧毁。

只要它们抵抗这种力场的能量不够强，就被强行压成三角肉块，那自然是死了。

除此之外，这种力量还有一个可怕的地方，就是它打破了‘维度模具’。

所谓维度模具，通俗点说，就是一个时空的资讯，不可能表达出总角低于自身维度数的几何图形，除非没有角。

比如三维时空，就不可能有‘二角形’和‘一角形’。同理，六维时空，连五角形都不可能有。

只有一种几何可以存在于所有时空，而不受限制，那就是理论上零个角的圆。

零维就是十维，就是宇宙本体，点、圆、球，就是它的几何象征。

除此之外，所有图形都会受到一种数学限制，仿佛有个无形的框架，约束着整个时空，像个模具似的，故而曰维度模具。

当然，自然规律总会有缺，相互协调和制约，在编外的暗科技中，就存在着打破模具的力量，借此得以缔造出‘超模物体’。

一个物体在现实中‘超模’，观感上极为震撼，与电子游戏中的事物超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如同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在时空中抽搐、闪烁，乃至无视功率、无视阻拦，可以忽然变得极大，又变得极小。

它能穿透所有物体，仿佛虚幻的东西，除了依旧会被引力影响外，不会受到任何事物约束。

当然，它也无法影响任何事物，继而可以直接当做是个虚化不存在的东西。

继而，被超模化的物体，也不可能再被利用。

它没有温度，没有碰撞体积，乃至连熵都没有，相当于被排除出了宇宙的自然系统。

无数被超模化的眷族仿佛还在，但却等于没了，尸体不能被利用，就算宇宙有一天熵值回归，它们也依旧在那里舞动着。

如果把删除程序进入回收站叫做死亡，把磁盘垃圾视为熵，那么这些超模物体，就像是硬盘中顽固不化的流氓，永远无法清除和利用，让缓存空间永远少了那么一点。

这甚至都不能叫做死亡，而是成为了被宇宙遗忘的存在。

永远不会再参与化学反应，什么都没有留下，如同只知道在时空中不断震颤的形状。

被如此可怕的力场追杀，象牙天等人已经走向穷途末路。

“可恶，绝大多数生产力都在紫微那边。”

“如果我们有更多人，就能制造更多战舟，分散逃离……”

“届时至少也能有一半人活下来的！”

看着越来越接近的三角体，象牙天颇为懊恼。

历来星空侧能在动乱中存在，靠得就是全体的团结。

如果所有人的生产力绑在一起，他现在乘坐的这种超级七元载具，可以建造成百上千艘。

到时候分散逃跑，三角体也不可能团灭他们。摆脱危机的人再重新聚合，如此反复可熬过动乱。

可他总共才带了三成的人分裂出来，大多数还是不事生产，专精战斗的眷族养殖者。

如今眷族全军覆没，灭顶之灾近在眼前了。

咻咻！

有一群六元邪神在死亡的压迫下，飞速脱离了战舟，朝着其他方向逃窜。

虽然外面环境可怕，而且单兵跃迁速度绝对比不上七元载具，但现在这情况，聚在一起就是一起死。

脱离大部队，则还有暂时苟活的可能。

“蠢货！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

“孤悬在外，随便一个六元虚空都能杀了你们！”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拼了命地再生产一艘七元载具，”

象牙天怒喝，并很快稳定住局势。

大部分人还是不敢跑的，也就六元顶尖强者敢独自漫游，横渡真空，其他四五元，乃至更低的邪神，出去随便撞见一个虚空，可能就得死。

他拼命督促众人帮他制造宝具，可谓争分夺秒。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象牙天你看！前方那是什么！”

一座超乎想象庞大的圆盘状事物，忽然出现在极遥远处，随后又一个闪烁，出现在他们前方两光年的位置。

在他们这群超维者眼中，两光年算什么？随便一只小虚空都有一光年直径了，大型古老支配者，也是动辄千百光年的。

这简直就是近在咫尺！

“又一只八元虚空！”

“是来自宇宙深处的吗？以前没见过！”

来者晶莹剔透，外圆而内方，似巨大的圆盘或玉璧。

当然，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直径十万光年，所以也可以称之为超级宫殿。

无数复杂的纹路遍布其中，那是一个个五维世界。

而在这些光怪陆离的低维光栅中，又镶嵌着无数四维世界。

彼此夹缝间隙中，又氤氲着数量更为磅礴的三维世界。

长！宽！高！台！叠！悬！六轴衍生，纵横交错，形成一种无尽展开的网状世界海。

从六维十万光年直径，疯狂延展到一种无尽深邃的微观极限。

如此层层叠叠的时空网络，浮沉难以计数的恢弘星光，极为震撼，即便是超维者看到，也不禁升起宇宙浩荡，身如蝼蚁般的感慨。

古往今来，没人闲得没事，在六维时空收集这么多低维世界本体。

更没人将它们以特殊方式展开，镶嵌在身上。

“这是哪尊虚空？”

“样子从来没见过，倒像个宝具。”

“纳万界于自身，而且收集到的灵魂海碎片也极为雄浑庞大，这一定是最顶尖的古老支配者之一！”

“三角体还没摆脱，又来个虚空玉璧，我们被夹在中间了！”

来者很像宝具，但像宝具的虚空多了！譬如虚空水瓶，继而他们以同样的命名方式，称其为虚空玉璧。

如今前有狼后有虎，原本穷途末路的绝望局面，变得更加糟糕！

“还生产个屁啊！快降维！”

“降维不就是找死吗！”

“不，这个虚空玉璧喜欢收集低维世界，那里面就有生命世界活得好好的，我们可以降维躲入其中！”

许多闷头生产的低级邪神，士气彻底崩溃，开始自己想办法活命。

还别说，一个最好的办法就在眼前。

以往降维是找死，但如今蹦出来一个会庇护低维世界的怪虚空，恰恰这又成了生机。

虚空玉璧与三角体，两强相遇，必有大战，谁赢谁输不好说，虚空玉璧能不能在大战中保全身上镶嵌的无数世界，也不好说。

但总比夹在中间，等死要强！

“唰唰唰！”

机不可失，许多弱小的超维者不敢多等，立马冲出战舟，挑出自己心仪的低维世界，降维！

五六元的强者，可能还有一丁点自保能力，他们在虚空面前那是一点没有，所以决断极为迅速！

他们这一带头，很多人也想起来，临走时，黄极说过的话！

“紫微天曾言，若是无路可走，可以降维活命！”

“难道说，他当时就料到了我们如今的局面？”

霎时间，又有很多人随之降维，象牙天麾下人数锐减，不足百万了。

这一连串的士气崩溃，让许多上位邪神急了：“象牙天，扩充战舟已经来不及了，快想办法啊！”

“我不想降维，那是取死之道！”

能混到五六元，自有一股傲气，鬼知道这虚空玉璧收集这么多低维世界是干嘛的？进去了，也许就是比死亡还可怕的牢笼！

纵然苟活，也可能再也无法超维求道了。他们绝不愿意终身像一帮低维蝼蚁一样，共度残生。

一时间大家都把目光看向象牙天，希望这星空第一人拿个主意，扭转乾坤。

象牙天苦思冥想，同时操控战舟，竭力地想要逃出两大巨无霸的包夹区。

然而三角体出手了，某种毁灭性的因果律，轰然降临。

这一招，是冲着虚空玉璧去的，显然面对突如其来的八元敌人，三角体也感受到威胁！

象牙天等人纷纷被波及，这因果律范围太大了，他们尽管不是主要攻击对象，也还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这也想杀我？”象牙天声嘶力竭，效率飙到巅峰，改变周围时空的资讯，化解了这因果律，将其威力压到最低。

而即便如此，象牙天也受了重伤，身体几乎湮灭殆尽，只剩下泡沫般的几点星光。

“还好我只是七元，若是过去，我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象牙天飞速修复身躯，可他虽然抵抗住了，其他人就遭了殃。

除了几万名强者及时飞到象牙天身边，得以苟活，其余追随者，全部灰飞烟灭，死得干净！

“那虚空玉璧还手了！”

“三角体一个照面，我们就死了百万之众……如今两大虚空神圣厮杀，我们如何抵抗！”

只见虚空玉璧在三角体的打击下，没有受到多少损伤，反而瞬间还以颜色，生成出一座壮观漩涡。

那旋涡色彩斑斓，蔓延膨胀，如宇宙压顶般横推而来，给人一种极具震撼的冲击感。

仅仅是感受到，众人体内的能量，就在以‘阶梯式’递减！

“我绝不会死！”象牙天没有惊慌恐惧，手足无措。

尽管也没办法，但他求道之心甚是坚定，坚定到很早以前，就已经丧失了对任何事物的敬畏心。

越危机就不会有任何情绪！

“哦？不愧是象牙天！果然有办法！”众人大喜，还道他有救局之策。

然而象牙天的身体却在不断发生异变，同时冷冷道：“既然你们没有办法了，那我只能表示遗憾了。”

“什么！”

“象牙天你……”

“不好，他要虚空化！”

仅剩的数万追随者，目眦欲裂，他们坚持到这一步，都没有如其他人一样自顾自地跑。

就是他们坚信团结在象牙天身边，还有希望。

结果象牙天直接‘拥抱虚空’了，众人心态瞬间爆炸。

“呃啊啊！”

须臾之间，就有数千人死在疯魔象牙天的手中。

其他人拼了命地冲出战舟，竭尽全力地沿着两大虚空夹缝地带向外逃离。

然而象牙天变为七元虚空，战力暴涨一大截，直接迅猛追杀，不断吞噬，尽可能地增强哪怕一丝力量。

“啊啊啊啊！我不甘心！”

许多象牙御座的旧人，嘶吼咆哮，前有狼后有虎，旁边还有个大疯子。

三大虚空夹击，每一个都碾压他们，这是必死无疑的绝望。

“咦？虚空玉璧的武器，不是毁灭性的力量！”

“祂只是削减我们的能量，而不是瞬间杀死我们！”

随着他们如无头苍蝇般逃窜，忽然就发现，局势并没有他们先前想象的那样，两大虚空厮杀，波及之下毁天灭地。

三角体的攻击确实可怕，但虚空玉璧的招数就很奇怪了，不是抹杀型，而是削弱型。

只见不可一世的虚空三角体，已经被玉璧折磨得气息衰弱，能量波动黯淡了。

“快往玉璧那边跑！”

“降维！降维真的可以活命！”

穷途末路的他们，又升起一丝希望，有些人想起黄极的话，顾不得什么傲气了，疯狂想要降维。

然而降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就在他们降维的关口，象牙天掩杀上来，轻而易举又消灭了数千人。

吓得其他人连忙打断降维，只能朝着玉璧那边疯狂跃迁。

他们已经错过了降维活命的最佳时机，现在启动降维进程，就是找死。

“嗡！”

一股力场呼啸而来，所过之处，所有物质变成三角体的形状。

“强殖场又来了！”

幸存的千余顶级强者，见到三角体赖以成名的可怕招数再度袭来，若针芒在背！

当然，这不是专门攻击他们的，磅礴的力场如云海般冲击虚空玉璧，他们只是被夹在中间。

关键时刻，虚空玉璧蔓延出了金色的深邃线条，构成无数神圣几何图案，从玉璧边缘滋生，迎上了这力场！

“叮！”

几何强殖场被挡住了，并且被转化为了一种金色物质。

在两大巨无霸的交锋中，大片大片的金色物质，如粉刷墙壁般涌现、蔓延，横贯在虚空玉璧与三角体之间。

构成了长达十万光年的金色城墙！

见到这熟悉的力量，幸存者们大声惊呼：“紫微天！”

“是黄极！”

“他在虚空玉璧中？这是他的宝具？”

这实在是标志性的绝技，就如同虚空死刑、虚空恐惧、虚空三角体等存在一样，秩序基本力，给了众人极大的印象，堪称不可磨灭。

此时此刻，这一抹金色的闪光，简直把他们的灵魂都要照哭了！

这是黄极的专属力量，可称紫微之力。

“紫微天没死，这玉璧不是虚空，是个八元载具！”

众人后悔不及，黄极留在战场中心，被数以千万的虚空包围，竟然都没死。

还缔造出如此宏伟震撼的宝具，以至于都让他们误以为是个虚空。

想来，当时留下的超维者们也都没事，都待在这庞大的载具之中。

早知如此，当初就留在他身边了。

“快救我，紫微天！”

“我知错了，我放弃所有的眷族！我要助你重塑灵魂海！”

他们竭力呼救，且逃窜到了玉璧边缘。

这些人不得其法，不知道如何进入，只得疯狂敲击，震得无数低维世界轰轰作响。

不过，疯魔象牙天不敢追了，祂还记得黄极！简直强得离谱。

众多星空侧幸存者敢去砸门，祂作为虚空，可不敢靠近。

在虚空心里，除了自己，都是敌人。

“咻！”只见疯魔象牙天，舍弃剩下的上千名邪神，扭头就跑，朝着极远处瞬移。

幸存者们见状大喜，心说活下来了。

可紧接着，他们就脸色剧变，因为黄极并没有把他们收进这玉璧宫殿中。

不仅如此，虚空三角体可不怕黄极，作为顶尖八元，单从本源圆满度上来看，祂要强多了。

黄极的力量，反而激起了祂凶性。

“撕拉！”

金色城墙被摧枯拉朽地破灭，三角体如恐怖的钻头，瞬间怼在玉璧表面。

这石破天惊的碰撞，溅起毁灭性的花火，随着祂如电钻般螺旋，周围的真空持续破灭，不断辐射出时空粒子乱流。

“呃啊啊啊啊！”

“大帝救命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开门啊！”

本以为能得救的顶级强者们，声嘶力竭。

而就在他们即将被三角体凶性大法的力量波及，尽数荡平时，心中响起了黄极的声音。

“无数低维世界敞开，摆在你们眼前，却要骂我不开门吗？”黄极的语气，甚至都替他们感到悲哀。

这些强者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黄极早就说过的生路。

这条路已经有许多人实践过了，甚至他们自己，之前都要降维，只不过被疯魔象牙天打断。

如今疯魔象牙天都被吓跑了，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降维，但因为知道玉璧内的是黄极，却又不屑于这条生路了。

数之不尽的低维世界，曦曦煌煌地展开着，可以说到处都是门，到处都是路。

他们却对此视而不见，宁可在外面疯狂敲砸这些世界，祈求黄极亲手襄救。

错失良机，死到临头，还要说黄极不开门，只能说真的没救了。

“不！”

虚空三角体的能量，毁天灭地，瞬间令他们荡然无存。

无数年科学生涯，就此道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