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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匣子也就巴掌大,在手里的分量却非常重,裴清泓原本想看看里头是什么东西,却发现上头上别了把做工极其精巧的雕花银锁。他便准备把匣子放下来,结果目光触及锁头处一个小小的雕花印记,又是心念一动。
那上头分明是宫里东西才会有的印记,不过转念一想,这些年,宫里的赏赐在库房里头也堆积了不少,而如今库房的钥匙在兰珉那管着,对方要取个东西用着,也没有必要每次都要告知。
裴清泓又把玩了那小匣子一会,这个时候就听得有鸟翅膀扑棱的声音,原来是院中裴清麟送给他的那只猎隼被白毛毛招惹了,作为凶残的鸟类,它并不害怕这么一只小小的猫。
被惊动了的猎隼张开巨大的翅膀,一个气势汹汹的俯冲就直接把白毛毛给叼了起来,就听得喵喵的惨叫,那只猎隼就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庭院冲进裴清泓的房间,又直接从打开的窗子飞了出去。
裴清麟给他养出来的这只猎隼还是很有分寸,这种做也不是第一次了,裴清泓把窗子打下来,结果就在窗棂处发现了一把银制的钥匙,是猎隼风一样得掠出去的时候惨叫的白毛毛松了爪子掉下来的。
钥匙的样式很简单,但刚好能够开那个小匣子,裴清泓把钥匙插进小银锁,啪嗒一声,小匣子就打开了。里头放的东西不多,一块月光石做的玉,是他送的生辰礼物,几片风干的瓣莲兰花的花瓣,一小截已然枯萎风干的红梅,还有一枚四四方方的翡翠印章。
在看到前几样东西的时候裴清泓的嘴角还是噙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但在看到那枚印章上刻着的字的时候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
在皇宫里勤奋处理这阵子积压的政务的太上皇右眼皮突然就猛烈的跳起来,他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来为太上皇诊脉的太医表示:“陛下这是用眼过度引起的身体不适,陛下心系江山社稷,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民间一直有“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不过作为一国君主,太叔澜对这种说法并不相信,要真那么相信鬼神之说,他早就在午夜梦回之际被自己下令处死的人化作的厉鬼索命而死了。在太医用熟练的手法给他按摩了一二之后,他的右眼皮也不再跳得那么厉害了,太叔澜也就没有太把这个小细节放在心上。
就是在批阅奏折之后需要盖章的时候,负责盖章的公公遇到了一个小难题:“陛下,您平常用的私人印章上次拿走了这次没有带过来,是否能够用另一枚和田玉印章代替?”
太叔澜这才想起来那个章子,之前他和裴清泓出使大齐,顺带着就把那枚印章锁在他用来放东西的小匣子里了。不过钥匙和匣子他是分开放的,而且放在十分隐秘的地方,除非是大清扫,根本不可能把东西给翻出来。
裴清泓也并不是那一种会去翻箱倒柜的人,就是找到了小匣子看到锁了也不至于想方设法的打开里头的东西看。因为去拿反而显得刻意还麻烦,他也就点了点头示意宫人拿了备用的章子来盖。
等处理完积压的政务,太叔澜出去的时候已经不算晚,等他到书局换了身份出去,负责书局管理的掌柜就借着给兰珉训话的身份把人带至隐蔽处汇报:“主子,今儿个二公子来过了。”
裴清泓曾经陪着兰珉来过书局,这书局的掌柜是认得裴清泓的,作为兰珉的夫君,这位年轻俊秀的裴大人是他重视对象名单上的头一位。
兰珉挑了挑眉:“沐之来寻我,是为了什么事?”
“您那个时候不是不在吗,小的便对二公子说您在内阁整理新的书,然后带着他进了内阁见了影七。”
影卫就是为了应对这一种突发情况的,所以即使兰珉不需要像之前没有工作的时候特地和影卫换身份易容出府,在他作为太上皇待在宫里的时候,影卫扮的假的兰珉还是会待在书局做事以混淆视听。
兰珉皱了皱眉:“把影七唤来。”
“诺!属下这就喊他下来。”掌柜的便打开两个人单间的门朝着外头喊了一声,“小尹,快下来,我有事找你。”
在太上皇出现的同时就迅速改头换面的影七便蹭蹭蹭的从楼梯上下来,顺带着关上了单间的门。
影七在书局是默默无闻的杂工,真实的模样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相普通,单眼皮小眼睛,鼻子边上还有两三点雀斑,属于掉进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大众长相。不过他有一把清朗的好嗓音,模仿起兰家公子的嗓音的时候真假难分。
在见到太上皇的时候他立马就行了标准的死士礼,恭恭敬敬地唤了声主人。
兰珉的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他左手上的一枚白玉扳指,声音听起来冰冷得近乎参考:“把你和裴家二公子相处的具体情节说出来,他说了什么,面上的表情和眼神变化一个都不要给孤漏掉!”
等影七详详细细地把事情叙述完毕,兰珉方松了一口气,回裴府的路上他特地停下来给裴清泓带了一份他爱吃的点心。
裴清泓觉得自己脑子里像是有两个人在吵架,一个冷静至极,抽丝剥茧一般推理出对方这样做的原因,以一种镇静又略带讽刺的口吻在阐述着对方对他的欺瞒,又是怎么把他当傻子一样玩弄股掌之间的。
但是另一个声音又试图以情动之,同样是以严密的逻辑来推断,但另一个声音是在替兰珉说话,让他来理解对方的苦衷。毕竟对方在很多细节上的体现都表明了对方并不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的,不然堂堂太上皇,何必以真身臣服于他。
一旦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就能够轻易的从几个细节辨别出他和其他人的不同,裴清泓还是能够肯定每日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是同一个人,也能在几句话的试探中轻易的分出来在书局工作的那个人和陪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兰珉的不同。
而且以兰珉表现的占有欲来看,对方也根本不能够忍受他和代替品待在一块,哪怕那个代替品是对他完全没有感情的影卫。
这两种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吵得厉害,裴清泓握住印章的手也越发的用力,他用的力气太大,印章的棱角直接就划破了他的手,鲜红的血珠顺着玉质印章的一角滴滴答答的跌落下来,在椅子下头的白色羊毛地毯上染上点点红梅。
被猎隼放过的白毛毛也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能够体会到主人的心情不好,自个爬到小窝里盖上篮子的盖子,乖乖巧巧的一声也不吭。
裴清泓也无暇顾及白毛毛的心情,他有些痛苦得压了压自己的额角,最后脑海里吵得厉害的两个声音终于汇聚成了一个,不能原谅!不能原谅!
他素来对那种在感情拖泥带水之人没什么好感的,更是厌恶旁人来骗他。轮到他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变成自己往日最瞧不起的那种人。
因为裴清泓的要求,屋子内没有和往日一般点上灯,兰珉从外头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裴清泓不在,结果一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心里咯噔一下,伸手点了灯。屋内一亮起了,坐在椅子上的裴清泓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俊秀的青年腰杆挺得笔直,只是头低着,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兰珉自然也注意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顺着地上的点点的红色,他的目光移到了裴清泓的手上,他三步并作两步往前,拿了搁在矮柜上的药箱,伸手去捉裴清泓那只往下滴着血的手,口中几分疑惑几分嗔怪:“怎么不小心受了伤?”
裴清泓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原本有心清朗的嗓音变得沙哑:“这么点伤,不碍事。”
在下意识解释完后,他又顿了会,缓慢地站起身来。他把那只紧握成拳的手徐徐摊开,那枚染了血的印章静悄悄的躺在他的手心上,尽管极力压抑自己的感情,但他的声音中还是充满了愤慨:“陛下既然有心捉弄微臣,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第77章 好好谈谈
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裴清泓把那枚印章狠狠的掷到地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竭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的手再次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在表情平静下来之后,裴清泓抬起脚从对方的身边准备离开。
兰珉的声音有几分艰涩:“你去哪?”
裴清泓的脚步顿了顿,声音平静道:“我去书房,为陛下写份东西。““我不准。”染了鲜血的印章在地上摔破了一个角,但没有人去理会他。
被兰珉伸手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裴清泓的眼睫微垂,往边上挪了挪还是要离开。
兰珉的声音多了几分冷硬:“孤不准!”
裴清泓便停下了脚步:“陛下这是拿皇威压微臣?”
兰珉语气柔和下来:“你明知道我只是想让你留下。”
裴清泓便坐了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是怎么知道孤的身份,就凭一枚印章?”说了第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就算这一次能有理由圆过去,也迟早也揭开,还不如现在摊牌来的好些。
裴清泓还是止不住面露讽刺之意:“有很多的地方陛下做得不够干净,先前只是不注意,回想联系起来自然能够肯定。说实话,得出结论的时候我,不,微臣也是惊讶的很,陛下真是有闲心竟然纡尊降贵的扮成个兰府书生进我裴家大门。”
青年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握成拳的手又捏得紧了紧:“孤不是为了裴家才进的裴府,兰珉是我,太上皇也是我。”
裴清泓面露些许疑惑之色,兰珉便接着往下讲:“兰府家主的妹妹,确确实实是我的娘亲,而我的父亲,便是当年的建隆帝。我在宫中的时候在兰府中的是影卫,在我嫁进兰府之后,与你相处的也一直是我。从身份上来讲,我未曾瞒你。”
裴清泓闭了闭眼,因为情绪太重的缘故,声音显得沙哑压抑,他一字一句念得极重:“你可曾记得,在你对我说新婚之夜下药一事的那个晚上,我在入睡之前对你说了什么?”
兰珉原本有很多话想说,只这一句便教他把话重新咽回肚子里,他沉默半晌,十分艰难地把话说出了口:“你说过,莫要骗你。”
“莫要骗我。”裴清泓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语气无波无浪,听起来很是平静,只是这句话放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是讽刺至极。
兰珉也是沉默,他来回变换身份,虽然和对方在一起的是他,但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确实说了很多的谎,而那个关于新婚之夜的解释,原本就是一个谎言。
裴清泓见他沉默,也不多言,再次起了身,走到屋内放着的一个沙盘模型边上。那是他特地从自己工作的地方搬出来的,用沙堆砌起来的宫廷楼阁每一处都十分的华美,花了他好几日的精力。
就着烛火的光,他伸手只轻轻一推,那华美的建筑就轰然倒塌,徒留一盘散沙:“陛下与微臣的感情便是如同这沙楼,感情建立在虚假的欺骗之上,轻轻一推,再美的事物也瞬间化作虚无。”
裴清泓也做了无数次的内心挣扎,很多的细节让他难以去否认感情的存在,但身份一开始就是欺骗,对方又在相处的时候撒了无数次的谎。他很难让自己不去想,会不会那些甜蜜的相处也只是一个欺骗,是对方有意的引导。他也很难让自己不带着恶意去揣测兰珉做这些的用意,他花的那些心思,倾注的每一份心意,对方表现出欢喜内心却在讽刺。
兰珉看着他:“你现在心情很乱,才会说出这种胡话。我们可以慢慢谈,谈清楚了,你也就想明白了。”
裴清泓长呼了一口气:“微臣刚发现事情真相的时候,心情确实很乱,但就在陛下回来之前不久,微臣已经想通了,陛下是陛下,兰珉是兰珉,我可以接受兰家的公子作为我的妻子,无论他的身世坎坷受过多少伤害,却不能够接受我的妻子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
“为什么不可以,你就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吗?我不会把作为太上皇的那一面带到裴府来,你的妻子可以永远是兰珉。”因为愤怒的缘故,兰珉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尖锐。
裴清泓的眸光又暗淡几分,眼里带了显而易见的失望:“陛下是在欺骗自己,还是让微臣欺骗自己?事实都摆在面前,陛下又何必勉强自己,勉强微臣。”
裴清泓觉得对方简直是脑子不清楚了,两个身份是一个人他也并非不能接受,如果说,太上皇以兰珉的身份进入裴家,他不会对对方做出任何失礼之处,只要不是让他献身,做对裴家不利之事,他就会老老实实的听话,对方想做什么他也会配合。
他想起自己前世看过的故事,有身价百万千万的富翁为了寻求真爱,给自己塑造了一个苦逼的身份,结果找到了不嫌弃他清贫的真爱,结果在富翁说出真相之后,女友却坚决和他分手。多少人觉得不理解,但当事人却很清楚,因为感情一开始就建立在欺骗之上,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欺骗。
他自己处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是一样的,虽然在兰珉口中,太叔澜和兰珉本就是一个人,可在全天下的眼中,他的妻子兰珉和太上皇就是两个人,兰家公子能够下嫁给裴清泓,太上皇下嫁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兰家公子清雅知礼,虽然对待恶人时不手软,但心里始终存有善意,太上皇高高在上,天赋卓绝,他欣赏甚至是敬佩,但并不会对之动心。两个人表现出的是两副面孔,他又哪能肯定哪个是对方的真性情真面孔,让他再自我欺骗下去根本就不可能。
兰珉的声音带了几分危险,原本清雅的面孔也染上了几分阴郁:“你觉得那些都是假的?还是说……”
裴清泓打断了他的话:“假不假的事情,我们先不讨论,微臣斗胆问陛下一个问题,当初您答应嫁进来的时候,是为了什么?既然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和兰府的二公子是同一个人,裴家提出的婚事,陛下也可以拒绝吧。不用说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比起嫁为人妻,悔婚受到的非议会小得多吧,裴家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兰珉哑然,他当然不可能给出一个让裴清泓信服的理由。
见他沉默,裴清泓又接着道:“你要说,那咱们就一件件的摊开来讲,当初画像的事情,你说是兰依依把画像送进来的。这个是真,还是假?”
“这事情,自然是真的。”兰珉这话说的还是很有底气,但是对挽回这一段关系并没有多少用处。
“那在我宣布和兰府公子兰珉的婚事时呢?陛下应该知道了这一件事吧,就算是不知道,我相信作为太上皇的你也绝对能够轻易的把这婚事毁掉。”大权在握,把小皇帝牢牢控制住的太上皇要是连这么点本事都没有,那说出去都能教人笑掉大牙。在他手中拿到那一张画像,到他教人去兰府求娶,再到最后的迎娶,这中间多少过程对方都可以毁了这一婚事,便是没毁,太上皇也完全可以教影卫来代替他嫁过来。
“兰依依当初被捉奸在床,想必也是陛下的手笔?”
“这一点当时我和你解释了,若是她不犯我,我也不会主动去毁了她的名节,那药,本就是她准备的。”兰珉的语气有点冲,他已经在尽量的压抑,可是裴清泓的话语,让他总觉得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一旦想到这些,他的冷静理智就消失无踪。
裴清泓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他又问了之前相处的一些细节,这一次兰珉也没有多做隐瞒,对方问多少,他就如实的答多少。
差不多谈了小半个时辰,裴清泓面上的那种愤怒也渐渐消失,等到最后,他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要问的问题,我已经全然问完了。即使陛下今天在这里对臣说的是假话,臣也会把它们都当成真的。”
“你想明白了?”兰珉还是隐隐不安,他费了那么多的唇舌,也完全不觉得裴清泓这是要谅解他的态度。而且裴清泓一口一个微臣,叫的他心里越发的不舒服。
裴清泓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来一封未封口的信,坦然道:“臣想明白了,臣感激陛下屈尊降贵下嫁到裴府,但裴家不过是小庙,供不起陛下这么一尊大佛。若是陛下真的对臣有感情。今儿个就请你接受我这一份和离书,放过我吧。”
休书是因为做妻子的犯了大错,不管是冲着感情还是兰珉另一个身份,他都不可能写休书。那和离书上写的都是偏向兰珉的内容,拿了这一份和离书,兰珉得到也只会是同情而不是非议。在谈话之前,他就把这玩意写好了,而在问完了他想知道的东西,他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但兰珉压根就没有看里头情真意切的内容,他当着裴清泓的面,就把那封和离书给撕了粉碎:“裴沐之,和离,你痴心妄想!”
第78章 冷战模式
裴清泓扫了一眼,散了一地的碎纸片:“撕了,我可以在写。”
兰珉看着他:“你写一封,我便撕一封。”
“那臣若是写休书呢?”裴清泓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你敢!”这两个字几乎是触动了兰珉的逆鳞,他竭力平复的情绪顿时波涛汹涌,一下子被勾起火来。
裴清泓却是极为平静的接了一句:“臣确实不敢,说了这么多,我也累了,现在天也不早,明儿个臣还需早朝。寒舍简陋,就委屈陛下要在这度过一晚上了。”
说完这几句,裴清泓便去收拾自己床上的枕头,直接拿了自己换洗的衣服出了门。
他的这态度,兰珉有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他要是真的和裴清泓发火,或许对方会温温顺顺的全部照做,但是那绝对不会是他想要的那样。
在裴清泓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兰珉原本是想拦他,在看到对方面上的神情又缩回了手,沉默地站在那里一直注视着裴清泓离开。
在对方出门之后,他又跟出门去,一直目视着对方把书房的大门给关上,在裴清泓整个人都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后,他还在原地站了许久,才重新回了两个人的卧房。
裴清泓出门的时候,脚步只是顿了一顿,始终没有回一次头。当天晚上兰珉一个人睡在那张床上,意料之内,他整宿都合不上眼。
裴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裴清泓就这么搬出去一晚上,那边叶氏就知道了。不过她也只以为次子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完全没有想到两夫妻闹不和方面去。
她一直以来是不大喜欢这个男儿媳的,与对方的性格无关,只是单纯因为对方是男子有所别扭。但这一次大齐归来,她对后者的感觉好了不少,因为兰珉也算是护了裴清泓一次,而且两个人还在山崖下同甘共苦了些时日。没有哪个父母是不盼着儿女好的。
就像裴延开解的那样,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见裴清泓喜欢,兰珉也算是乖巧守礼的,也就终于死心把这事情给认了。
结果没想到,她没发作,倒是两个人之间先出了情况。第一日的时候她没放在心上,等着过了几日她无意问起下人的时候,才知道两个人竟然已经分房睡多日。
她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等着裴清泓回了府,便直接找了人过来,私下问起原因来。虽然外头春寒尚未褪去,不过屋内少了地龙又点烧着银丝碳,裴清泓一进屋额头上就冒出汗来,叶氏放下自己手中的账本:“瞧你热的,先把外头的衣裳脱了,坐到娘的身边来。”
裴清泓便解了外衣,穿着一件灰色的羊绒衫子坐在了叶氏的跟前:“娘亲今儿个穿得可真美,简直宛若二八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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