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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一瞬间,在场三人脑袋嗡嗡的不说,周围人的视线也开始在这三个人的身上逡巡。安远的话无疑在这寂静的小院中投下了一颗炸.弹,众人麻木的、昏昏沉沉的心灵一个激灵,全部活泛起来了。
大司马与安城太守深夜了还聊得起劲吗?这……昨日酒宴也未见这二人有什么交谈呀?他们本以为,这二人是毫无交集的。深夜密会,是在谈些什么?陛下可知道此事?
众人的视线悄悄挪向那冷着脸的年轻陛下,得不出任何结论后,后移向了司马。众人眼巴巴瞅过来,显然是想要听一听司马的解释了。
都是久混官场的老油子了,结.党.营.私啥的,谁没干过谁还没见过怎么滴。有什么事不能大白天的说,晚上有啥好谈的?听响吗?
众人看向司马,眼神各有探究。也是这个时候,喜塔腊安图才发现。这陛下带到安城的人中,与他相熟的有,但是完全站在他这边的却是无。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这些人在心中是怎么编排他的了。
而只有原启明白,滑不溜秋的安远,又在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了。他虽不知道安远是通过什么方法得知,心中却有了几种猜测。
如果安远的身边有着类似于韩山这样的人,那么有可能是通过梦境得知。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也许是某些暗卫在神不知鬼不觉之时,将昨夜之事汇报给了安远。
想到这里,原启不免会想到昨日的安远。靠岸时大出风头,酒宴上更是肆意妄为。
若是在昨夜之前,他会以为安远本性如此。许是船上安分了那么多日,性子躁了。
可是一经昨夜喜塔腊安图之事,原启有了不一样的猜测。在早知有“安城之乱”时,他做了什么。
他事先派人来打探情况,并且放出消息吸引安远的注意力。以安远的性子,一定会跟上来。安远若是跟上,那么他留在京中的人便可以有大动作。虽过程与他所料相差很大,但结果还是在预料之中的。
他虽表面上没带什么人马,但该带的一点都没有少带。在出发之前,他也曾起过让安远丧命在此处的打算。但是最终……他也没有下令。
如同安远好奇他来安城的原因,他也同样好奇安远。离了京城,表面没有人手。他想要一个王爷消失,也不是多难的事情。食物、水、暗器等等,都可以让一个人丧命。
可是安远来了,仿佛一点都不怕。他可不相信安远是因为什么粮草遗失才来到安城,因为安远不是那种会隐忍的人。
若是有人敢截胡安远的粮草,这个人一定当场就将仇给报了。
可……知道“安城之乱”的安远做了什么呢?出发时铁骑而来,震慑了船上的所有人。到了船上之后却安静的很。每日在大船上练武垂钓,像是出游来了一般。
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准备,也好像不畏生死。安远的一切做法,让他琢磨不透。而越是这样,原启就越是好奇。想要知道安远的想法。
船上行程多日安远都安安分分,却在上岸之后立刻气焰嚣张。吓懵了刘青,也让安城的百姓们议论纷纷。明知安城表面和平,内里危险。这个人还是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么,安远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原启唯一能想到的是吸引注意力、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然而此时,安王还未“叛乱”,安城将士还未“平乱”,安远的援兵岂不是就变成了叛军?
他越来越看不透安远这个人了。
而此时被安远点名的喜塔腊安图,嘴唇都有些发黑发紫了。他的手指摸索着袖中之物,情绪焦躁。本以为安远是在诈他,原来安远是知道了。
想到昨夜陛下房梁上下来的人,喜塔腊安图心中甚至隐隐怀疑,是不是这位陛下透露出的消息?可是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这么做,对这位新帝一点好处都没有。
所以,喜塔腊安图更加相信,不小心走漏消息的是安城太守刘青等人。喜塔腊安图内心焦灼,他现在有点不敢去看陛下的神色,昨夜他还胸有成出的说了那么一通,如今的陛下怎么看他?
这事若是成了,他尚可挽回颜面。若是败了,即便牵连不到他的身上,他日后应该也不会得到新帝的重用了。
事情已败露,喜塔腊的眼中狠厉闪过。被安远发现了,今日事恐怕不那么好继续下去了。而更糟心的是,安远呲牙必报的性格。
喜塔腊安图心中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除掉安远。无论用何种手段,都必须除掉。不过,他还是义正言辞的反驳安远道:
“老臣不知安王在说什么,昨夜老臣可是早早的就睡下了。”
昨夜喜塔腊安图睡的并不算晚,为了撇清嫌疑,他将如何做都交给了刘青。这也是怕刘青没杀成安远,安远回过头来算账也找不到他的头上。
可如今局势,不给喜塔腊安图多想的机会,因为安远又开口了。
“哦?是吗?那司马说,这军备,本王还要不要去看?”
安远笑眯眯的看着喜塔腊安图,这难得不含阴霾的笑容,倒是将喜塔腊安图给整懵了。更不用说,安远话中的意思了。
这去与不去,都不是他可以做主的,他也不会去挑这个担子。想要杀安王的是陛下,他只是递了一把刀而已。
况且,他说过去,安远就会过去送死吗?若是安远这么愚蠢,早就尸骨无存了。
喜塔腊安图垂目,声音依旧惯有的调调:“老臣一切听凭陛下吩咐。”
这话题兜兜转转,似是乾坤大罗移一般,将看热闹的臣子全给整蒙圈了。不说别人,现在连安城太守刘青也不知道安王此时心中在想什么了。
喜塔腊安图将话头扔给了原启,安远自然是看向原启的。
安远直视原启,脸上笑意不减。不过,他没有像喜塔腊安图预料的那番询问原启的意见,而是直接开口道:
“陛下自然是想要去看一看的。”他直接替原启下了决定,后转头对着那扔跪在地上的刘青说:
“刘太守怎么还跪在地上?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就去看看吧。”
安远虽然说了去看看,却未立刻转身出发,而是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刘青。而同样跪在地上的主簿邢征,直接被他忽略过去。而且,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叫过邢征的名字,仿佛他是个不存在的人一般。
跪在地上的邢征将脸深深的埋在雪地上,他面上的表情比起平日里阴毒的安王更是煞上了几分。他好像并不像面上的所表现出的好相与,若是大臣们能够看到邢征的这番神情,应该能明白安王为何针对他。
这一个大.棒.子,一个小甜枣,将刘青整的晕晕乎乎一身冷汗。到此刻却还觉得安王喜怒不定,本该如此。刘青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正常了……
安王虽然笑眯眯的,但是刘青觉得安王的视线中似乎含了银箭,刺的他全身难受。想到安王说要去军备处了,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觉得虚的不行。
这一圈绕下来,刘青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他觉得安王知道了什么,可是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去呢?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还是安王已经有了什么退路?这位阎王爷的事迹他听过不少,绝对不是个轻易会被擒住的主。即便已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可刘青不能保证安王会不会逃脱。
越想越觉得,那喜塔腊安图,将他拉入了深渊。刘青明白,他们真的输不起。因为,根本没有后路。
大司马会为算计今日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无论他会不会成功;无论安王,是生是死。
安城太守扯了一下干裂生疮的嘴唇,试探的说道:
“是!是!车马已备好,您看……?”
安城太守此话是对着安王说的,像极了是在讨好安王。而新帝,好似直接被他给遗忘了。京城而来的大臣们脸色不是很好,但是因安王淫.威不敢张嘴。不过,他们看向安城太守的目光中已经带着鄙夷了。
又是一个趋炎附势的!
院中很是安静,原启好像在神游天外,安远听了这话却是转过头看向原启的方向,勾唇瞧着。周围的大臣们看天看地,却并不敢去瞧这两位祖宗。
最后,还是新帝身侧的三宝公公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凑到主子的身边,伸手悄悄的拉了一下主子的衣服。
其实原启并未走神,周围的对话一字一句他都听得清楚明白。想要杀掉安远却不想担责任的喜塔腊安图,不想要动手却被逼得没办法的刘青,知道一切却依旧挺胸要往前走的安远。
即便知道了最后结局,他还是无法推测这其中会发生什么。而这一切,又会不会像韩山“梦”中所说的那么发展下去。
他抬头与安远对视,后抬脚朝着院外走去。
他也很想看一看,安远是怎么在这必死的局中活下来的。
原启就这么与安远擦肩而过,未再与安远说些什么。而安远好似也毫不在意,笑意盈盈看着那个人距离他越来越远。
低低的笑声,在院中回荡着。那是专属于安远的声音,而院中的大臣们,因着新帝的离去也陆陆续续的跟着往院外走去。这没有抬脚的有几个人,一是眼巴巴等待着安王移驾的刘青与邢征;二是腿脚不便的韩山;三是心有迟疑的喜塔腊安图。
而在上马车的前一刻,那个年轻的帝王转过了身,看向院落。因为建筑物的遮挡,他无法看到里面的人。
他的嘴角稍稍勾起着、微小的弧度却泛着森森的寒意。
再护他一次吗?他早已不需要人护着了,而他想护的人也早已不在了。
众人没有抬头,否则会大吃一惊,因为原启此时的神情,与那安王是那么的相似。
……
而此时,韩山又被安远给堵住了。
院中的一番对话,韩山虽然极力不让自己面上露出什么惊愕的神情,但是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安王竟然知道大司马与美人皇帝的密谋吗?惊讶无比,却又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不然,安王又怎么平了安城之乱呢?
看着现在还好好站在不远处的安城太守,再想想历史上一笔带过以挂城墙为结局的安城太守。韩山突然有这么一种感觉,也许这去看军备处不会那么危险。
被一双淬毒的眸子盯着,心中滋味可想而知。不过在昨夜与美人皇帝投诚以后,韩山慢慢的坚定了自己的立场。当然,这其中也有安王过于恐怖的一部分原因。
毕竟与安王相比,美人皇帝温和太多。所以,此时的韩山是没有临时倒戈的想法的。虽然安王会是“安城之乱”的胜利者,但是他丝毫没有要投靠安王的意思。
韩山下颚一痛,已经被安远钳制住了下巴。这手上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韩山竟然拿不住拐杖,拐杖掉在了雪地上。
韩山的身影有些晃晃悠悠,痛这个表情在脸上表现的明明白白。不过他没敢出声,哪怕觉得自己下巴没了,也没敢吭声。
此时他的大脑疯狂旋转,都快窜出火星子来了。这今天来了以后,安王就对着安城太守和大司马他们一顿炮.火轰.炸,现在轮到他了吗?
天知道他是无辜的,他没有参与这种密谋。他只是被迫“垂帘听政”了一下下而已。
韩山保持着伸着脖子仰着头的动作,脸和脖子皆是通红。
“啧”的一声从安远的嘴中发出,他看向韩山的神色有一点好奇也有着更多的看不上。这一声似是嫌弃的“啧”音,让近距离站在安王面前的韩山打了一个哆嗦。可见,多日以来安远给韩山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安远上下打量着韩山,丝毫不在意周围那几个人的目光。而原本扶着韩山的侍卫也已经放下了手、低下了头,仿佛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
安远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既往的好听,话中含义也是没让人失望。
“咦?原来你还活着啊……”
那略带可惜的语气,让当事人打了个哆嗦,让旁边的几个人垂下了眼睑。
安远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无法无视的人,有他在的地方呼吸都会带上一股子沉重感。
韩山被捏着下颚,腿疼,下巴也疼。安王的话断断续续的传到他的耳中,他甚至无法分辨其中的含义。
而安远却是将那人又往上提了两分,那嘶嘶的抽气声音再也压抑不住了。安远的声音不大,却正正好好的能让周围的几个人听清楚。
“你若是想要升官,路子随你挑。可你若是想要通过媚圣来得到什么,本王会亲自拆了你的骨头,吃了你的肉。”
毫不掩饰的阴森语气,安远与韩山对话的时候眼中可没有一点的柔情。也可以说,这个人只有面对原启的时候,才会勉强的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
安远说道此处,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一些,也因此韩山渐渐回神。安远前面说了什么,韩山一句都没有听到。
不过此时安远凑近韩山说的话,他听到了。
“待我出发后,你想办法出城,否则……你的陛下可就没了”
“啪——”人摔在地上的声音,随后是凄惨的嚎叫声音。因为安远不仅将韩山推倒了,还在韩山的伤腿出踩了一脚,碾了碾。
韩山的痛呼声音,都似劈了叉一般。让不远处的刘青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让大司马忍不住脸色难堪、甩袖离去。
显然他们都已经信了,安远留下来与这韩山对话,只是单方便的教训一下韩山而已。而韩山的独特性他们都看得到,安王想要欺辱一下陛下看在眼中的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毕竟他们二人很不对付。
安王转身离去,邢征扶着刘青赶紧跟上。他们没有注意到,此时还在痛苦嚎叫的韩山,已经在偷偷的打量他们远去的背影。
韩山摸着手中还带着温度的令牌,脑袋是麻木的。其实他的腿并不是很疼,除了摔倒那一刻剧痛了一下后,后面都在可忍耐的范围。
他也以为安王要踩断他的腿,可事实却是那脚落在他腿上轻飘飘的根本没有用力。而他竟然一下子脑袋灵光,就叫了出来。
如今看着那离去的几人,摸着手中的令牌,脑中回荡着安王刚刚的话语,他有一种……一种安王在护着美人皇帝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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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后事如何,嘻嘻哈哈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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