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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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大寿倒是想要跟豪格建议用反间计对付袁崇焕, 从而不战而屈人之兵，直接打开山海关的大门, 可是第一, 祖大寿本来就是袁崇焕的兵, 如此对待自己以前的上官，让十分推崇忠义的女真人所不耻，会让他的生活更加艰难。

另一方面, 祖大寿从皇太极还在的时候，就一直是所有人防备的对象, 突然提出这样的计策, 很难不让人身死，他到底是想对他们后金投诚, 还是想要使用计中计，彻底消灭他们。

就连祖大寿本人都知道，他现在可以算得上是进退两难，每天抓耳挠腮想办法，却一无所获。

原本还有袁崇焕时不时的书信往来让他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被放弃,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 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从山海关内流传出来的信件和消息了。

其实祖大寿不知道，袁崇焕原本对他并没有任何的怀疑，可是自从夏雪宜搅乱后金回来之后，带回了不少消息, 其中就有祖大寿这个细作已经开始慢慢倾向敌国, 对袁崇焕和大明不再像以前那样忠诚了。甚至连锦州总兵、祖大寿的妹夫吴襄, 也已经开始左右摇摆，似要随他投降敌国！

袁崇焕一开始有些不太相信夏雪宜带回来的消息，但是后来他派去遣送吴三桂的亲信‘无意间’发现了吴襄似乎对大明开始有了二心的证据，并‘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回到袁崇焕的面前，才让他无奈的承认，自己曾经最相信的兄弟，竟然真的忘记了他们一同参军时许下的誓言了。

这边袁崇焕在自怨自艾，那边丁当则带着红药一起，将他们带来的土豆地瓜等种子分发下去。此时边关无战事，士兵们每天除了训练无所事事，正好可以将剩余的过多精力和体力放到种地上，不仅可以解决他们的温饱，还能尽可能囤积粮食，为随时有可能开始的战斗做好后勤准备。

安剑清因为崇祯的命令，每天不是跟在丁当身后一同参与劳作，就是守着袁崇焕，看着他研究兵法，或者单纯的发呆。

没错，是发呆。自从知道丁当的真实身份之后，这就是袁崇焕经常会出现的状态。就连跟儿子一起用膳的时候，都能端着碗走神，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对此，人小鬼大的承志却是知道的，自从知道自家师父是女子之后，爹爹经常会晃神，然后露出傻乎乎的表情，一点都不像以前的大将军。

不过承志对此却是乐见其成的。娘亲已经走了，他是男儿，做不到像女子那样细心照料父亲，而且孩子长大了总归是伊奥离开父母的，到时候父亲一个人该有多孤单啊。

正好师父也是一个人，正好能够跟他作伴，而且承志能够看出来，虽然爹爹看上去还一无所知，但是其实已经开始对师父有了别样的关注。既然已经有了不同，那不如就多一些不同，做最不同的哪一个。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那个姓夏的叔叔，对师父可也关注的很呢，要是爹爹还不赶紧行动的话，师父可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了！

小承志在心中吐槽脑补，袁崇焕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最近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他也可以抽出时间来跟其他人一起参与劳作，却发现以往被人夸赞文武双全的自己，竟然连最简单的播种都不会！

不过这也不奇怪。袁崇焕虽说是从基层做起，但是好歹也算得上是世家子弟，哪里做过这样的粗活呢？

索性这地瓜土豆什么的比传统的植物更加好养活，也不需要像水稻小麦那般仔细小心，再加上身边还有经验丰富心灵手巧的丁当，因此没费多长时间他就学会了该怎么做。

一切就绪，丁当决定带着红药离开。

至于为什么，看着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两只眼睛却时不时往红药身上瞄的孙仲寿，丁当有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红药孤独终老不是丁当想要看到的，但是这也不代表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小白菜，这么简单就可以被大猪蹄子拱走了！

听到丁当要走，袁崇焕比孙仲寿还不能接受！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不管做什么身边都有丁当陪着的生活，也已经下意识的将她彻底划为自己人范围。尤其是从他无意间发现了丁当身份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真的将丁当当做普通的军师或者朋友了。

可是人家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如今边关暂无战事，何青霜也已经开始计划带着刚刚带回来的各种植物前往京城。他们兄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这次说什么她都想回去看一看。

实际上，如今已经过了原本袁崇焕应该身死的时间，丁当确定已经改变了他的命运，且目前他的身边有不少人可以保护他，自己回一趟京城也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丁当可还是记得的，虽然魏忠贤已除，但是如今朝中魏阉余党依然不可小觑，丁当可不想自己这边拼了老命的前进，那边却被一群废物拖后腿。

还有一个原因是，皇后已经深了一个公主，若是丁当没有猜错的话，便是后来被崇祯削去一只手臂的阿九，鹿鼎公韦小宝的师傅之一九难师太。

这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好女儿，丁当觉得这样一个好孩子，让程青竹去教，有些可惜了，还不如交给她呢。反正她的手里各种高深的武功秘籍都有不少，害怕不能教导一个小小的公主吗？

红药倒是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安剑清可以算得上是暗中兴奋了。不为别的，他出来的时候，自家娘子已经孕期过半，在这里待的这几个月，回到京城说不定娘子已经生了。

若是错过了孩儿的出生，安剑清简直要狠狠地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他们夫妻成亲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要不是皇命难违，他说什么都不会离开这么长时间的。

老人妖丁当也看出安剑清看似冷静沉稳之下的急躁和不安，也不过多逗留，将事情对袁崇焕和承志两父子交代了一番之后，便包袱款款离开了山海关，马不停蹄的赶向京城。

因为有一个归心似箭的安剑清在，所以丁当和红药并没有多说什么，日夜兼程，用了短短三日便回到了京中。

安剑清原本还想跟着丁当一同进宫来着，却被不容拒绝的两姐妹直接赶回了家。

笑话，他们这么赶路就是为了让安剑清能够尽早回家的，这回禀崇祯什么的，这里这么多大活人，哪一个不能做？

看着丁当姐妹和属下们如此坚持，铁汉子安剑清眼眶微微湿润，对着众人深施一礼之后，急不可耐的转身，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头儿这样毛毛躁躁的吧？”

“头儿一直都很沉稳，哪里是这样急躁的人呢？”

“哎，这话不对。人总有牵挂的人和事物，遇上他们，再怎么沉稳，都会失了方寸。更何况我听说头儿家的嫂嫂如今身怀六甲，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要生了，你说头儿能不着急吗？”

“头儿要当爹了？这可是大喜事啊，回头咱们兄弟凑凑，给小侄儿买件礼物怎么样？”

丁当身后渡厄几个锦衣卫都是从一开始就跟在安剑清身后的，也是安剑清为数不多可以将后背交付出去的人，因此在安剑清离开之后，便开始急不可耐的商议着。

看着这样的锦衣卫，丁当觉得，这传说中杀人不眨眼、冷酷无情的锦衣卫，看起来也挺可爱的嘛。

“咳咳……有什么咱们回头出了宫再商量不迟，如今还是抓紧时间进宫面圣吧。”

一听是正事，锦衣卫们也不再多说什么，跟在丁当身后进宫。

原本崇祯见安剑清没有跟着丁当一起回来是有些疑惑的，但是一听安剑清是因为家中夫人即将临盆不放心而先回了家，当下赞同的点了点头。

“能够如此重视妻儿，安剑清是个好样的。回头朕让人收拾一些适合小孩和产后妇人食用的补品和布匹，你们几个给送过去，就说是朕恭喜他添丁进口。”

安剑清可是崇祯初登大宝之前就一直忠心耿耿追随左右的，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实属不易。再加上自己的皇后也才生产没多久，此时正是父爱泛滥的时候，对于同样初为人父的安剑清十分理解，这才没有怪罪，反而赏了不少东西。

而听说丁当一行人一到山海关便传出皇太极遇刺重伤，后来更是气急攻心，突然去了，不免开始在心中感叹，丁当果然是他们大明的福女啊，这不一到了中原，就有各种好事接踵而来。尤其是前段时间红药带来京城的作物，崇祯已经让人在京郊实验了，结果颇为喜人，更是让崇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趁着崇祯高兴，丁当顺势提出了想要去拜见一下皇后和刚刚出生的小公主。因为皇后这一胎是丁当看出来的，且是崇祯的救命恩人，所以她的这个要求并没有让崇真为难，而是直接让心腹带着她去了皇后的寝宫。

皇后刚刚出月子没多久，身体在红药和顾阿亮的调理下十分康健，小公主也白白嫩嫩的，让人十分喜爱。

“妹妹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你去边关的这段时间，我这一天天的，提心吊胆，生怕你有个什么意外。要不是妹妹的胞姐打包票你的本事一定能无事，我都想让陛下派人把你接回来了。”

“娇娇的姑娘家，哪里该去那样苦寒的地方，哪怕再有本事，天天跟那些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待在一起，总归也是不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女儿，皇后一见到就开始不停念叨，哪怕丁当也没有办法阻止这样的皇后。

终于，趁着皇后歇口气的功夫，丁当提出想要收小公主为徒，教她各种本事。

其实要是按皇后的意思，她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跟江湖有什么关系的，但是她更知道，在这个皇宫中，根本没有人能够保护好她的女儿。

哪怕她的父亲是九五之尊，她的母亲是后宫之主，也没有办法在这风雨飘摇的宫廷中，保证女儿永远平安。

思考了半晌，为了女儿好，皇后还是答应了丁当的这个要求，只希望丁当不要将女儿带走太长时间，让他们一家三口能够有机会共享天伦。

“娘娘请放心，之前我已经收了袁崇焕大将军家的公子为徒，这些年都是要留在大明的。等到山海关的战事一了，袁大将军一家还是要回到京城，到时候公主自然是要生活在宫中，只每天白天出宫学习就好。”

不光是小公主，丁当还盯上了安剑清的女儿，娇俏可爱的安小慧。这两个女孩都是丁当从以前就比较欣赏的，如果可以，她希望这样的姑娘能够有更多的机会和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

而自由选择人生的前提，就是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这样的实力，丁当完全有能力给她们。

有了皇后的应允，丁当也跟崇祯提了一句，得到了他的同意之后，便和那些捧着赏赐的锦衣卫一起，直奔安剑清的家。

一到安剑清家门口，众人就听见响亮的孩童啼哭的声音，不用说，安家娘子已经生了。

“安大人可在？何白芍何红药姐妹携安大人同僚前来道贺！”

丁当站在大门口，气运丹田，清亮的声音顺着内力直直飘到后院，安剑清的耳边。

一听是丁当姐妹还有自己的同僚们来了，刚刚喜得千金的安剑清依依不舍的将女儿重新交回给稳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的娘子女儿，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来到前面，打开大门将人迎了进来。

不过看到同僚们手中满满当当的东西，安剑清还是有些困惑的。

“头儿，白芍姑娘跟陛下说你担忧家中即将临盆的嫂嫂，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入宫，陛下心中喜悦，特意赏下了这许多东西，都是给嫂嫂和小侄儿的补品还有布匹什么的。”

“对啊，头儿，刚才在门外我们可都听见了，嫂嫂已经平安生产了吧？是小侄儿还是小侄女？”

“是个女儿，”提到女儿的安剑清笑的一脸得意，“我们家女儿长得可好看了，跟我娘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安剑清如此接地气的一面，既惊讶又觉得这样的安剑清才更有人气，不由得七嘴八舌的说着祝贺的吉祥话，并且催促安剑清赶紧给小侄女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丁当见众人聊的兴起，便提出去看看安家娘子和小宝贝，毕竟她们姐妹从小研习医术，医术高于宫中御医甚多，给她们看看有益无害，所以安剑清当即带着众人去了后院。

当然了，锦衣卫们还是知道一些人情往来的，他们一大群外男，哪有这样大咧咧跑到人家后院亲眷处的呢？便推脱道让安家庆请他们喝酒，大家今天不醉不归。

安剑清也从喜悦中回了神，知道带着一群大男人去娘子的院子有些不合规矩，当即赶紧高声让家中仆人准备酒宴，今天要跟同僚们不醉不归，然后着急的带着丁当和红药姐妹去了安娘子的产房。

“二位姑娘，这便是内子所在。安某原想进去探望一二，却被内子与稳婆一同制止，”说到这里，安剑清觉得有些委屈，“安某便不进去了，多劳累二位姑娘为内子与小女查看一下身体。”

“安大人放心，刚才从那么远就能听见小姑娘的哭声，可见是一个康健的孩子，不过我们姐妹会好好替安夫人检查身体的，安大人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红药跟安剑清相处的时间更长，自然之道这个看似认真尽职，实际上对自己的妻儿十分重视，也不多说客套话，直接拉着丁当进了产房。

产房内，安娘子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是这房间中浓重的血腥味，还是让丁当和红药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你们几个，去找个帘子，挂在安娘子床前，然后将远一些的窗户打开几个透透气，这样的空气，就算是没病的人都要捂出病来了，更何况是这么虚弱的产妇呢。”

刚才众人在房间里已经听见了安剑清的话，自然知道这两个姑娘是专门来替他们家娘子检查调理身体的，当即找出了合适的帘子挂上之后，打开了房间另一端的窗户。

新鲜空气吹进来，没多久就吹散了房间里的血腥味，原本精神有些萎靡的安娘子脸上的表情也好了一些。

“多谢二位姑娘，请原谅小妇人此时身子不方便，不能与姑娘见礼了。”

“安家嫂嫂这是什么话？”红药快人快语的说道，“产妇此时最需要好好休息，哪里还要在乎这等虚礼？之前安大人与我一同前往山海关的时候就时时念叨思念嫂嫂，说嫂嫂是再爽利不过的人了，若是不嫌弃便将我们当做自家妹子便是。”

安剑清一会来的时候，自己还未曾发动，安娘子听了不少关于何红药和丁当姐妹俩的事情，心中对这两个身为外族却一心为了和平不停奔波的姑娘抱有极大的好感。如今两个大姑娘不顾忌避讳专门进来看望自己，替自己和孩子检查身体，这让同样是孤儿的安娘子如何不敢动呢？

丁当看着安娘子和红药两人亲亲热热的说话，便去了小宝宝睡觉的摇篮床，伸手开始探查她的身体。

安剑清和安娘子的身体都不错，而且在怀孕期间安娘子十分注意身体，再加上安娘子生产的岁数在当时看来是有些大了，却是科学研究表明最好的黄金时间段，母体和孩子都没有受太大的嘴，身体素质也不错，虽然依旧跟小猴子一样，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清秀的眉眼，以及健康的身体。

“小姑娘身体不错，呼吸心跳强健有力，头发浓密，眉眼细长，将来准时一个艳若桃李的娇俏可爱的女孩。”

听到丁当说自家女儿的情况很好，安娘子的心这才算是放下了。虽然刚才听见女儿的哭声洪亮，知道这孩子的身体肯定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有一个专业人士如此肯定，还是让安娘子欣喜不已。

至于安娘子的身体，在丁当检查孩子的时候，红药就已经默契十足的伸手搭上了安娘子的脉。

安娘子的身体底子不错，但是毕竟是从鬼门关外走了一遭，又一直提心吊胆深怕丈夫在外遇见危险，安娘子还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索性之前进宫的时候崇祯赏下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安娘子此时最需要的补品，调养着吃几天，再做好月子，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过去坐月子十分遭罪，还有很多对身体不好的陋习，因此丁当特意让嬷嬷跟丫鬟过来，将坐月子的方式和禁忌一一告知，听得几人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红药，她和丁当从小一起长大，当然知道她从来没有生过孩子，但是为什么自家小妹对生孩子坐月子这么了解呢？

一看红药这个模样，丁当就知道她这个时候的脑洞不知道又飞到哪里去了。

“阿姐，你是不是忘了，哥哥嫂嫂成亲这么长时间了，也差不多该有小宝贝了。不多学一点，难不成还要让哥哥一个粗心的大男人去照顾月子不成？”

这当然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丁当已经穿越了这么多世，生了好几回孩子，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其中的窍门和奥妙。

丁当这么一解释，红药等人便一脸恍然大悟状，一点没有怀疑丁当，让她不由得开始猜测，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总是这样时不时的忘记自己有脑子这回事呢？自己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但是对于这样毫无保留毫无底线的信任，丁当依旧觉得十分窝心和熟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被人如此信任着。

因为已经确定安娘子和孩子无恙，丁当和红药还要去前面告知安剑清这个消息，并且安娘子已经有些困顿，所以丁当和红药没说多久话就起身离开了。

知道自家娘子和女儿没有大碍，安剑清兴奋不已，酒都多喝了不少。要不是锦衣卫们都知道他们的职业不允许他们酗酒宿醉，估计安剑清得把家里所有酒都喝光了不可。

定下了女儿满月众人一定要来喝杯喜酒的约定，众人这才离开安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丁当和红药在京城没有家，因此十分自觉又不客气的去了袁崇焕的府上。

府上的小厮不认识女装版的丁当，见自己拦不住她们，忙不迭的请了袁伯过来。

袁伯颤颤巍巍的在小厮的搀扶下来到门口，看到的就是两个娇娇俏俏的姑娘家亭亭玉立站在面前，其中一个眉眼间还带着自己十分熟悉的模样，当即笑出了声音。

“是苗先生和您的姐妹吧，赶紧进来赶紧进来，这天都晚了，估计你们都饿了，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准备热水和食物……”

至于被袁伯扔下的小厮们，则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说什么都不相信那看上去风度翩翩的苗先生，竟然是女扮男装的！而且看袁伯这个样子，明显就是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难不成他们家将军也是知道苗先生的身份还将她留在府里的嘛？那是不是就说明，他们很快就要有新的主母了？

丁当虽然已经猜到袁伯应该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了，却不想就这样大咧咧的大庭广众被戳穿，有些心虚和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心的看了看一脸看好戏的红药。

“阿姐，你这是什么表情？”

“看好戏的表情啊。”

红药一脸戏谑的看着难得有些不自在的妹妹，心中既好笑又心酸。妹妹长大了，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乖巧的拉着自己的衣袖的妹妹了。这段时间她也观察到了，袁崇焕对自家妹妹有那么一点意思，可是这两个家伙，一个是真傻感觉不出来自己的心意，一个是真憨觉得对方就当自己是兄弟朋友。

这让原本有些心酸妹妹很快不是自家的红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想要敲一敲两人的脑袋，看看他们的脑袋里是不是都是面粉和水！

别看袁伯的年龄大了，但是这行动力可不是盖的，刚刚带她们姐妹去了各自的房间没多久，就有人端着食物进来，身后是抬着一桶桶热水的仆妇。

“苗先生……不是，是何姑娘，”一直照顾丁当的叶青一脸欣喜笑容的放下手里的托盘，“这是袁伯让伙房刘大娘特意给二位姑娘准备的，姑娘吃些东西之后便好好泡个澡解解乏吧，那边袁伯已经让姚黄去照顾了，姑娘不必担心。”

能够泡个热水澡是再好不过的了，丁当先吃了一点点东西，然后就舒舒服服的坐在了浴桶里，喟叹了一声。

换了一身新衣服，丁当心满意足的躺在松软舒适的床上，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这边丁当和红药过得舒适至极，另一边离了这姐妹俩的袁崇焕和孙仲寿可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孙仲寿还好一点，虽然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是整个军营中有哪个不知道他们的孙副将对苗先生的胞姐一往情深，所以哪怕时不时的流露出来，也没人多说什么。

反而是一直不开窍的袁崇焕，时不时的就会呆呆的看向丁当曾经居住的房间和营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爹爹这样魂不守舍，小承志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爹爹，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回家啊？师父回京城肯定会回家的，承志还有很多问题要请教师父呢。”

“承志不要着急，等到这边关的战事一结束，爹爹便带承志回家找师父，好吗？”

“可是战事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啊？我们都已经来好久了，也没有打仗啊？”

“我们只能等对方打过来才能打吗？要是他们一直不动手怎么办？我们要在这里等一辈子吗？”

“我不要！我还要回去跟师父学本事呢！我还有好多东西都没学，师父说回京城要给我找小师弟小师妹，我还没把见面礼物送给师弟师妹呢！”

面对敌军百万而面不改色的袁大将军，在面对难得强词夺理无理取闹的儿子的时候，难得的露出了窘迫的表情。从小承志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自从娘亲去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对着自己撒娇耍赖了，袁崇焕难得的感觉到了头疼。

不过儿子的想法也是他的想法。虽然他从很年轻的时候就立志报国，可是这跟他的某个想法并不冲突。而且这后金最近虽然十分老实，可是跟他们打了半辈子交道的袁崇焕可不相信他们从虎视眈眈的豺狼变成了乖巧听话的小白兔。

而且豪格登基之后，虽然停下了对中原的攻打，却开始用尽手段拉拢蒙古各部。若是说皇太极就是用联姻的方式将蒙古最大的科尔沁绑上了他的贼船，那豪格可以说是将自己‘卖身’给了蒙古四十九部，这蒙古的妃子一个又一个的进宫，整个蒙古俨然成了后金的粮仓和后盾，只要时机成熟，他相信豪格一定不会甘心偏安一隅。

想到偏安一隅，袁崇焕的思路又一次不小心离家出走，走到了某个跟着姐姐回了京城的人身上。也不知道这个姑娘是怎么想到的，明明是个不谙世事不通俗务的小姑娘，竟然能因为大明和后金开战而想到他们自己的身上，如此未雨绸缪，用自己稚嫩的肩膀试着为族人扛起一片天……

这样的姑娘，莫说是见过，袁崇焕在认识丁当之前可以说是闻所未闻。在他的意识中，女子或者应该像是自己的妻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的小家就可以了；或者是像他听说过的那些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只顾着当时的痛快和开心，从来不会想到更多的后果。

可是丁当，用自己些言行举止，为袁崇焕上了一课，让他知道，这个世上，不是只有只关心眼前的女子，还有那般心怀百姓，甚至天下的奇女子。一个小小的苗疆竟能培养出这样的姑娘，那他泱泱大国，谁能保证没有这样既有想法又有能力的女子呢？

越想，袁崇焕越觉得自己曾经这么多年的教育是错误的。从小，他就被教育，女子不如男子，地位不如男人，能力不如男人，天生就应该匍匐在男人的脚下。可是事实证明，这不过是一条谬论。

如今对女子的教育如此束缚，还能培养出那样的女子，若是女子能够得到跟男人同样的教育和机会……

索性袁崇焕虽然是个武将，却从来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这样想着也只是为将来可能会多出众多能力出众心怀天下的可造之材的开心，若是那些穷酸儒生，恐怕早就开始大肆批判女子天生低贱了。

不过一想到这么多年他们中原竟然损失了这么多人才，袁崇焕的心中开始各种心疼和愤恨了。若不是那些所谓的念书人，那些所谓的士人，害怕女子能力出众超过自己，用各种办法打压女子，他们大明怎么会出现现在这种无人可用的地步？

如此想着，袁崇焕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了了，他需要赶紧上书给圣上，将自己的猜测和想法全部告诉他，希望能够得到皇帝的重视。

至于承志撺掇他主动攻打后金的事情，这不是他一个臣子能够决定的，袁崇焕自然也会在奏折中请示崇祯。

因为丁当带来的源源不断的好处，尤其是陆陆续续从苗疆方向送来的各种作物的种子，还有西方国家如今快速发展的情况，崇祯此时十分矛盾。一方面，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忧心忡忡的百姓民生的事情得到了很好的解决；另一方面，海外蛮夷如此快速的发展，让他有了危机感，若是大明依旧停滞不前，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时代所抛弃，到时候，地大物博的华夏大地，将会成为西方蛮夷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崇祯的这个想法是对的，如果丁当又读心术，就会大加赞同。历史上的清朝不就是因为闭关锁国，自认强大，科学技术百年来停滞不前，再加上统治者的愚昧无知，自大又自卑，才导致了最终的百年国耻吗？

不过崇祯虽然心急，也知道一口吃不成胖子的道理，跟自己的心腹商议许久之后，终于叫来了丁当，想要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对于丁当的存在，作为崇祯心腹的众位大臣自然是知道的，尤其是崇祯和皇后以及他们的小公主的性命就是这个不足双十年华的少女保住的，还为他们带来了那么多神奇的作物，让他们对着这个异族的少女并没有那么多的排斥。

即使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又是个异族人，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大明，其心实在可待查证，可是看崇祯如此信任，丁当的眼神也清朗正明，也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听了崇祯的担心和想法，丁当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这是一个好皇帝，只是生错了时间罢了。

“陛下，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攘外必先安内，虽然不是时时都有用的，但是民女觉得，这个时候是有一定道理的。海外番邦的具体情况我们没有人真实见过，只是从别人的口中道听途说。而从以前就来到中原的外国传教士，也已经多年不曾回国，对番邦的情况了解比我们多不到哪里去，可是从他们的口中不难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从很久以前，番邦外国就十分重视研究开发各种仪器，不光是为了提高产量，也为他们提供了更加多的武装力量。曾经的印度，也成了他们的东印度公司，为他们提供香料、奴隶、金银宝石。若是我们自己一直停滞不前，保不齐什么时候，曾经雄霸一方的华夏大地，也会成为第二个东印度公司。”

丁当毫不客气的话直接激怒了不少大臣，要不是顾忌着这是在皇帝面前，估计此时他们都要大叫着妖女误国了。

可是就是丁当这样毫不客气的话，引起了崇祯的注意。印度啊，他可是听过不少印度的事情，再加上历朝历代对佛教礼遇有加，更是让他们从心里觉得印度是一个很高贵的国度。

但是他们心目中的佛教圣地，高贵国度，如今竟然已经成了西方蛮夷的殖民地，这让一直自认为是世界中心、泱泱大国的崇祯以及众位大臣如何能够相信？

可是丁当拿出来的各种证据，以及何青霜给她写的信，却详细的记录着外出寻找高质量产物的众人在印度等地方的所见所闻。如果他们真的还不愿意做出改变，谁能保证那些利益至上的西方蛮夷，能够放过眼前这块美味的巨大的肥肉呢？

思考半晌，冷静下来的崇祯和众臣将期待的眼光放到了站的腰板笔直的丁当。从这个小姑娘出现开始，大明就开始慢慢的从下坡路重新走回了正规，再加上她刚才鞭辟入里的分析，众人相信，这个给他们带来好运的姑娘，还能再给他们带来一些新的期待。

看着面前众人慢慢放下了对女子和异族人的偏见，将她放在了一个平等甚至更加高的地位，丁当心中满意的点头笑了。

看来这群人还不是真的无可救药，只是一直以来的闭关锁国让他们慢慢跟外面的世界脱轨了，只要有一个引导，他们就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如今，大明的民生问题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只要陛下和众位大人上下一心，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听到好消息。而大明内部的乱象，大多数都是因为百姓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只要他们能够吃饱穿暖，相信就能够解决了。”

“同样的道理，有了充足的粮草，大明兵强马壮，相信稍微有些眼色的，都知道大明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不过依民女看，这后金多年来野心勃勃，只是震慑恐怕不能起到好的作用，反而会让他们更加觊觎大明，只有将他们真的打怕了，他们才会吃教训，不会在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肆意挑衅。”

丁当的这一番话正好合了崇祯的胃口，他也觉得其他的都好说，只是这现实情况暂时不允许他们有太大的动作，让他觉得十分憋屈。

“好妹子，你这可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崇祯高兴的拍案而起，直接从龙椅上走了下来，走到丁当的面前，激动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个举动可是吓坏了周围的朝臣们。他们什么时候见过皇帝陛下如此失态的模样？而且刚才那句脱口而出的妹子，说明私下里他们的皇帝跟这个小姑娘的关系十分亲近，不是亲人却也不差。再一想想皇帝皇后还有小公主的命都是靠着人家小姑娘才能平安保全到如今，便也不觉得奇怪了，反而开始恭喜皇帝喜得皇妹。

不得不说，论察言观色，这在场的一个个都是个中高手，三言两语说的崇祯喜笑颜开，说着就要下旨封丁当做大明的公主了。

最终，还是丁当拦了下来。即使再怎么有本事有功劳，丁当还是一个异族的女子，而且她做出的这些事情都没有昭告天下，如此大张旗鼓的封赏实在不合时宜，还是等有了成果之后再说吧。

而且丁当言明，自己做这些只是希望将来自己的族人能够平安度日，不受外界的打扰，这些所谓的封赏从来不是她考虑的事情，只要能够让她的族人们能够安居乐业，那她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更是惹得一众以天下百姓为责任的老臣们热泪盈眶。

见此，丁当顺势提出，苗疆多年偏安一隅，却也有不少为了族人和家园愿意付出一切的奇女子，这大明地大物博，人才济济，想来这样的人才更是比比皆是，只是多年来男尊女卑的思想作祟，女子不能做出更大的贡献。若是能够给她们一个平等的机会，相信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惊喜的。

听到这里，原本还觉得丁当是个女子难堪大任的众位大臣们开始反思了。一个小小的苗疆，竟然就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子，而且听丁当的话，像她这样心怀大局的女子还不在少数，而且从崇祯那里得来的消息中可以看出来，外出番邦寻找种子打探消息的，有不少是身怀绝技的女子，再回头想想大明这些年对女子的束缚，不由得心中一惊。

若是大明也有如此多各怀本事又心怀大局的女子，那他们这么多年是错过了多少良才啊！心中对丁当说的给女子一个平等的机会却没了那么多的意见和不满。

崇祯惊讶的是，她提出的意见，跟前一天自己看到的袁崇焕递上来的奏折的内容，基本上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是崇祯知道，丁当和袁崇焕之间这段时间可是一次通信都没有，也就是说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个问题，看来这的确是一个需要好好思考的问题。

同时，崇祯也欣喜于丁当和袁崇焕的默契。原本他就打算着等后金的事情一解决，就给袁崇焕和丁当赐婚来着，如今见到他们两人如此有默契，更是让他惊喜有自得，自己早早就看出这两个人是天生的一对，如今一看果然如此，他果然是一个英明的帝王。

“之前元素（袁崇焕的字）也上书说了此事，朕深以为然，所以决定等今年收成结束之后，便在各地开启新式学堂，不论男女贵贱，一律可以入学堂学习。若是有一门技艺，也可毛遂自荐参与各项研究，众卿以为如何？”

崇祯的想法很好，却被众位大臣给泼了冷水，就连丁当也有些不赞同的看着他。

“陛下，您的这个想法很好，但是千百年来，固化的思想已经将男女有别男尊女卑的想法深深印在了中原人的脑海中，贸然做出如此决定不仅不会有好结果，反而会引起以南方士人为首的不满。陛下若是有心做出改变，不如就从女子们擅长的方面开始吧。”

丁当的建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却让崇祯皱起了眉头。

一见崇祯这个表情，众人包括丁当就知道他们这位皇帝陛下是嫌慢了。若是没知道西方国家的事情，估计这些大臣也会是这样的表情，甚至会觉得丁当的想法异想天开，可是仔细想想，丁当的这个做法反而是更加稳妥的。

“陛下可是觉得民女这个办法太过慢了？”

见崇祯点了点头，丁当这才笑了出来。

“陛下，相信在场所有大人都跟陛下想的一样，希望大明能够兵强马壮，无人可犯。但是须知心机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徐徐图之。如今天下动荡，若是太过激进，说不定还会引起更多的反对和动乱，不久与我们自谦的想法背道而驰了吗？一点点改变所有人的想法，在他们注意到之前，改变他们的观念，之后的事情也能够更加顺利。等到看到所有人都能够吃饱穿暖，女子也能够在各自的领域大放异彩，还会有那么多人反对吗？”

丁当的想法是，如今中原民间流通最多的织物就是棉麻，可是这两样夏季透气清凉，冬季保暖的性能却还略逊一筹。虽然棉衣棉裤棉被什么的十分暖和，但贫苦人家哪里舍得用那么好的棉花制衣制被呢？最多是棉花芦花混着用，勉强保暖罢了。

可是北方的蒙古，有着大量的牛羊，这羊毛羊绒，可都是保暖的好东西啊。而蒙古缺衣少食，否则也不会跟着后金一起攻打中原了。

若是他们能够用极低的价格从蒙古人手中收购羊毛羊绒，制成保暖轻便的毛衣毛裤，毛毯绒被，不仅能够解决百姓的保暖问题，还能平衡中原和蒙古之间的关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了足够的利益，蒙古人还会跟后金一条心吗？

听了丁当一石二鸟的办法，不光是崇祯，那些大臣的眼睛都已经开始冒出绿光了。都说皇家都有三门穷亲戚，这话不是假的，在场的家中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不知道有多少，虽然平日里没有什么来往，但是不代表他们愿意看着这些挂着亲戚名头的人因为冻饿而死。如果能够找到更加轻便保暖的办法，还能够拉进大明跟蒙古的关系，让后金没有了后盾和粮仓，那简直不要太好了！

至于曾经就是蒙古人奴役了中原百年。别搞笑了，如果当时的大宋是个有能力的，即使再来十个八个的蒙古，都不可能推翻宋廷，更不要说奴役汉人和中原了。此时已经被眼前利益迷了眼的众位大臣，早就忘了不知道多久以前的国仇家恨了，毕竟靠着这些仇恨，不仅不会让他们过得更好，还像是随时随地都能够落到头上的巨剑一样，有了解决办法，他们有怎么会说别的呢？

丁当见他们已经开始兴致勃勃的研究应该如何跟蒙古人做生意，该如何定价，如何处理，由何人来负责什么的，不仅有些好笑。曾经大明洪武皇帝，推翻了元朝，将蒙古人赶回了草原，很长一段时间，汉人对蒙古人都有极大的仇恨。可是如今看到了利益和好处，这些曾经的旧恨就能够抛诸脑后。

或许这就是人类被利益驱动的本能吧。丁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从一开始，她就只是想要过平淡安稳的日子罢了，只是条件不允许，她才使出各种手段，只为了给自己创造可以平淡度日的条件。

过了好半晌，众人的议论声才慢慢低了下去，崇祯也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方向。丁当不负众望的拿到了带领女子改良纺织工艺、优化羊毛制品纺织工艺的任务，毕竟只有女子才最了解这些，若是交给那些大老爷们儿，估计技术还没有进展，整个环境都得搅得乌烟瘴气的。

而跟蒙古人交易的任务，崇祯交给了自己的心腹，也是皇后的娘家。明代历代皇后都出身平民，只是为了防止外戚坐大，崇祯的皇后母族也不是高门望族，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交给他们总比交给外人要让崇祯放心的多，顺道也可以给他的宝贝小公主多攒一些嫁妆什么的。

对于将生意交给皇后母族，大臣们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作为崇祯的心腹，让他们在朝堂上舌战群儒他们可以做到，但是要让他们去跟人虚与委蛇做生意，可算得上为难这些文人学士了。至于朝廷上的其他人，抱歉，崇祯还真的不太敢用呢，谁知道他们谁是哪一党的人呢？登基之后的这几个心腹，还有好几个是他的好哥哥担心他初登皇位无人可用留给他的人手呢。

定下了计划，崇祯便让所有人离开了，并且三番五次告诫他们，一定要守口如瓶，在有了成果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告诉，就算说梦话也不能说出来。

虽然知道皇帝这话是有了夸张的成分在，但是知道事情严重性的大臣们也知道该怎么做，回去之后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个字都没有漏出去。更有夸张的，担心自己嘴不够严，晚上独宿在书房，睡觉时还有棉布塞住嘴巴，唯恐一个不小心说梦话秃噜出去，害的家中悍妻以为他有了二心，两人打了半宿的架，自家男人才勉强解释了清楚。

得了新差事的丁当，马不停蹄的在皇后的介绍下，认识了皇后娘家的当家人，也是她的兄长。知道面前的少女便是救了自己唯一妹妹的大恩人，周氏当家人当即对着丁当深施一礼，表示感谢。

跟周大哥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还有皇帝的旨意，丁当便表示自己要先去蒙古收购一些羊毛羊绒，回来带到南方，寻找一些在纺织方面有天分的女子，开始改良纺织的工艺，被周大哥直接揽了下来。

“何家妹子，这点小事就交给哥哥我，想我周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是多年来走南闯北，就算是蒙古那一边，也有一些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不过是羊毛羊绒的生意，没有多大的难度。至于织造工艺高的女子，大多都在江南，苏杭为最，有不少女子以此为生，养家糊口，妹子可以先去苏杭二地进行寻找。等到哥哥我将羊毛羊绒带回，立马就可以实验。”

周皇后的这个兄长是一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这边刚跟丁当他们说起，那边就已经派人开始接触蒙古方面了。这些年走南闯北，也曾从蒙古人手中买过一些牛羊马匹一类的东西，认识一些门道，因此没有花多少功夫就买到了不少品质上乘的羊毛羊绒，顺带还有很多牛羊肉、皮子什么的，可以说是发了笔不小的财。

而丁当也在崇祯的支持下，顺利在苏州找到了不少精通于纺织刺绣方面的女子，跟她们说了自己的要求之后，这些心灵手巧的女子妇人们，便摩拳擦掌开始研究如何能够将原始的羊毛羊绒变成柔软美丽的毛线了。

在这些方面，丁当可以算是一窍不通，即使曾经跟蒙古有过接触，却也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个方面，尤其是那时候的蒙古对这些东西的处理都十分粗狂，干不干净一回事，即使是处理好的羊皮羊毛，也是带着浓重的气味的，让人望而却步。

不过不得不说，世人常常轻视女子，却不知道她们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和丰富的想象力。经过多次的实验，最终她们知道到了一个办法，可以去掉羊毛上面那浓重的腥膻气味，并且为羊毛染上了美丽的颜色。

因为羊毛不像蚕丝那样纤长，想要纺成细线十分困难，因此在丁当的建议下，众人开始集思广益，将原本的纺车进行改造，终于做出了能够纺出粗毛线的纺车。

有了毛线，丁当终于拾起了被遗忘不知道多年的织围巾技巧，用两根筷子粗的木棒，织出了一条柔软又保暖的围巾。

有了丁当的示范，这些脑子越来越灵光的姑娘们，更是发挥出了她们的特长和天赋，普通的毛线和木棍在她们的手里变出了各种花样，织出来的围巾帽子、毛衣毛裤、毯子甚至被子不知道比丁当那粗制滥造的技术高出多少来。

有了成品，丁当自然将第一批送到了崇祯的面前。见到丁当的设想真的成了真实，尝试着穿上之后感受到温暖的崇祯对此大加赞赏，不仅丁当被封了一个郡君的身份，就连那些女子，都得到了不少赏赐，功劳最大的两个，还直接破例给了官职，虽然是最低等级的从九品，也代表着女子已经开始慢慢的走到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对于崇祯封女子为官，满朝文武议论纷纷。可是看到崇祯让人拿出来的东西，一个个都闭了嘴。

“你们都说区区女子哪里能够跟你们同朝为官，可是看看这些，这就是那些‘区区女子’，一个个费尽心力做出来的东西！有了这些，我大明子民有多少可以避免寒冷，这些你们所谓的‘区区女子’，哪一个不算是我大明的功臣！”

“再看看你们，一个个吃着朝廷的俸禄，可曾为朕、为大明、为百姓做出什么贡献？！若是朕的臣子都是你们这样尸位素餐之人，朕宁愿手下都是这样的‘区区女子’！”

崇祯的话可以说是毫不客气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有胆子反驳，毕竟人家不过一介女流，都能够做出这样有利于百姓民生的好东西，他们这些当官的，整天除了勾心斗角，一点贡献都没有。

倒是有人想要针对女子的身份说些什么，可是明显此时的崇祯对他们的怒火比对别人的更加旺盛，此时若是敢说些什么，估计下一刻他们的头就要挂在午门外了。

虽然口中说着陛下生命，但这些大臣们不约而同的决定，等到回去，就让人去江南，好好‘协助’这些‘大明功臣’继续她们的研究。

只可惜啊，他们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也付诸了实践，却不知道，在江南，等着他们的，还有一个人间大杀器的丁当。

丁当在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就猜到了肯定会受到明里暗里的针对，因此暗中让何青霜派了几个心腹过来，又让崇祯派了一队锦衣卫，明里暗里的将这些做出了贡献的女子保护了起来。

安剑清夫妇就在这其中。本来安剑清在接旨之后，还想瞒着自家娘子的，可惜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安娘子简直就像是包公再世一样，对于丈夫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也知道了他这次任务的目标，坚决表示自己也要参与其中，否则就要带着女儿离家出走。

在自家娘子面前从来都没有地位的安剑清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安娘子，带着手下出发的时候，身边跟着的带着襁褓的妇人，简直不要太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