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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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不知道怎么能够安慰到柳永年,只能取出一艘纸船,在上面写着:节哀,人终有一死,无需过多伤心。
放入水中后谢文才想起,小侠客还在厨房烧水,暂时看不到他的这个纸条,他转而继续听小侠客念叨自己的奇遇。
田螺姑娘,林姐姐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她们全村的人都死了,甚至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也没有。
柳永年用瓢把开水从锅里舀到盆里,开水咕嘟嘟的冒着泡儿,他接着说道。
我打算帮她在附近建一个小房子,这样和她互相照应,也不至于没有什么依靠,这世道,她一个柔弱女子该往哪里去呢?
舀完水后,柳永年突然想到自己这么做好像没有顾忌田螺小仙女的感受。
毕竟在他的意识里,这么多天的相处,或者说田螺姑娘帮了他那么多忙,让他已经把田螺姑娘当成了七月谷的一部分。
那么如果他现在打算让林姐姐也搬过来的话,总也得请求一下小仙女的同意才行,不然好像有点失礼。
这样说,他好像做错事了诶!
谢文见柳永年突然不说话了,好像变得更难受了,脸上全是不开心,还有一丝丝不好意思。
谢文也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小侠客虽然天真,所有想法心思都表现在脸上,但是有时候的心思也挺难猜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想到了什么。
正想着为啥,谢文就听见柳永年低头抱歉道:对不起,我没有询问你的意见,就擅作主张让她搬进七月谷了,我该提前问问你的。
谢文恍然大悟,心里感觉到丝丝的温暖,这样说,不管怎么样,小家伙儿心里还是有他的。
既然人家真正的主人都做出这样的姿态了,谢文也不好意思在说什么,于是他再发一艘纸船表示自己知道了,并不反对。
虽然小侠客现在看不到纸条,但是等之后看到了,心里应该也能舒服一些。
小侠客将舀好的水端起来道:不过田螺姑娘你应该也会同意的吧,帮助别人,我辈责无旁贷,就像你帮助我一样,嘿嘿嘿。
接着小侠客说了声去忙了,开开心心地端着水盆去找林姐姐了。
门没有关,只见林姐姐正在收拾床铺,从里面掏出了好几本话本小说,被她整整齐齐码在了桌子上。
林姐姐,水烧好了,你来洗洗吧,不够再去厨房,还有大半锅热水呢!
柳永年见到这些书,不好意思地将盆放下,然后挠头憨憨道:林姐姐我能进去把书拿走吗?
他觉得自己不能轻易进女孩子的闺房,虽然这里只是林姐姐的临时住所,但也想着提前出声询问为好,免得唐突。
直接进来呀,你我没这么见外,想你小时候穿开裆裤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更何况我如今是客,哪有让着主人的道理。
林妍虽然是个富贵人家的闺阁女子,但是从小和村里的小孩一起长大,又和柳永年是老熟人,自然和他不很见外,有话直说便了。
虽然林妍不甚在意说些笑话,但是直说的柳永年羞红了脸,他可禁不起这样戏弄调笑,于是呐呐了两声,将书搬走了。
柳永年把书搬到自己房间里,不经意间看见窗外的流水上有两个纸船。
他兴高采烈地跑到河边去取,想着田螺姑娘是个好心人,上面一定写着同意林姐姐住进来的话。
柳永年屁股撅着,往小纸船那里伸手,谢文期待着柳永年看到小纸条时能够心情好一些。
却没想到这一幕又被林妍看了去,她正抱着被子出来,打算把这被子稍微晒一下,却看见自己的小伙伴正打捞着什么。
于是她好心问道:小年,在捞什么好玩的呢?需要我帮忙吗?
柳永年听到声音,忙将捞上来的纸船背到身后,不是不想让林姑娘知道,而是这些事情确实奇奇怪怪的。
刚刚上山回来路上的怪事便罢了,如果贸然说有仙女在给自己写信,那就真的要被林姐姐当成疯子了。
柳永年道:没什么,我看河里有小虾,所以看能不能抓到。
哪有你这样捞的,别人都是用网,你这样多久才能抓到一只。
说着林妍将被子挂到了门前空地的晾衣绳上,她打了打被子道:想吃虾了吗?也是,夏天就要到了,虾子正要紧俏,赶明儿我们做个网,比你用手抓来的快,还抓得多。
柳永年倒没注意到林妍说些什么,但是她好像没有觉得什么怪异之处?比如,这一直响着的笛声?
难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听得到,这样的想法让柳永年很是兴奋,田螺姑娘只想认识自己一个人耶!
于是他出声确认道:林姐姐,你有听到笛声吗?
林妍闻此,停下手中的活,仔细辨认了一下,然后道:哪有笛声?
她又想到刚刚回来的路上,柳永年说听到了林家大姐的呼救声。
林妍先是怀疑了一下自己的听力,于是沉下心来打算再听一遍,最后还是没有什么笛声传来,唯余雁鸣哀哀,风动槐叶。
莫不是小年真的撞邪了,这样想着,林妍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柳永年。
虽然柳永年被林妍看得心里毛毛的,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于是他别过头看其它地方道:是吗?可能是我听错了,现在已经没有了。
林妍这才收回了眼神,她想着小年莫不是被今天山下的场景吓着了,才这个样子,看来得好让他养养神了。
她将被子挂好,打了声招呼,回去继续收拾房间了。
柳永年见林姐姐进房间了,才把背后的纸船拿出,又看到里面纸条上安慰的语句,顿时心里感觉暖暖的。
田螺姑娘人真好,又体贴,又会做饭,又会耕地,肯定是一个好漂亮的小仙女。
这得亏谢文不知道,但是他也不否认就是了,自己就是真的贴心,没毛病!
柳永年将这两个纸船一并放到了亭子里,全都用一个匣子装好,摆得整整齐齐。
他满意地点点头,只觉得这纸船漂亮极了,而且沾水不湿,真是神仙法术,神奇得很。
柳永年正赞赞有词,却被饿肚子的咕咕叫煞了风景。
谢文听见柳永年的肚子叫声,会心一笑,并在心里叹了声小笨猪,这么能吃呢,于是想要去厨房给柳永年做点饭吃。
正欲拉扯镜头,就见林妍从房间里出来,往厨房走去,手里抱着在院子里劈好的木材。
林妍看到亭子里的柳永年,招呼一声,说今晚只能将就吃点,毕竟也没什么能吃的,他们带上山的只有粮食而已,再多的就带不上了。
柳永年听见林姐姐叫他,回头答应了一声。
他看见林妍抱着那么多木材,显得很吃力,于是放下手里的纸条又喊道:放着我来,我可会烧火啦!
说完,柳永年想到田螺姑娘还没走,于是小声道:田螺姑娘,我要去做完饭啦!今天就不用麻烦你了呢!你今天可以早早休息哟!
谢文见游戏里,小侠客现在也不缺粮了,还有这么个林姐姐照顾,自己好像没什么用了,忽然觉得游戏没什么玩头了,有点意兴阑珊。
作者有话要说: 柳永年:仙女姐姐,我饿啦!
谢文:你不是有林姐姐给你做饭了吗?
柳永年:可是她做的饭和我一样难吃哦!
程序员:我这大饼你要吃不啦?
17.你怎么来了
谢文将游戏退掉,留下柳永年自己一个人在湖边,脸上全是茫然,笛声怎么突然消失了。
田螺姑娘怎么突然走了,自己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了吗?
很快,柳永年就说服了自己,也许田螺姑娘突发急事,去忙了吧。
林姐姐,我们蒸一锅馒头,就着咸菜吃吧!柳永年想着自己也该准备晚饭了,于是蹦蹦跳跳地去找林姐姐商量晚上该吃什么的事情了。
馒头配咸菜,那怎么能吃得下去,我向来吃不下这个,我来看看能炒个什么菜。林妍把柴递给柳永年,取来墙上挂着的围裙穿上,然后在厨房扒拉看看有些什么。
谢文将手机扔在沙发上,他的身体也随之瘫在了沙发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感觉提不起劲来,浑身软绵绵地,脑袋发昏,想不清任何事情。
谢文闭目养神,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很累,他想逃避,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在躲些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在往下坠落,而且不知道要往哪里去,脑中千万思绪拧成一团。
他想让自己的灵魂沉底,得到安定,但是这冥冥黑暗之中并没有实物,没有供他停歇的地方。
慢慢地,他逐渐熟悉了这股堕落感,从而在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未感到过的快乐之感,既惊险又刺激。
直到像是浮在天空上的云里,柔柔的,甜腻腻的,轻飘飘的,令人沉醉,又令人窒息。
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再没有比这重感觉更舒服的了。
未几,谢文渐渐睡着了,他睡得很沉很沉,却得到了相印的安稳。
直到黄昏,日光渐浅,月光渐明,日月光辉交织相映,慢慢编织出醉人的夏夜,上面点缀着些飞虫。
谢文恍然间听到了门铃声响起,打扰了他精神世界里的闲适和安宁,他觉得就差一些了,就快了,就快到终点了。
但是这铃声嗡嗡作响,一直不停,还有拍门声夹杂在其中,他忽然感觉自己身下的云仿佛被扎破了一样。
谢文感觉自己再次向下坠,这次有些不一样来,不再是无底洞,这趟云间之旅有了终点。
哐当一下,谢文感觉自己的脑仁像核桃一样被砸碎,意识流了满地,头痛欲裂,宛如刀割。
谢文艰难地睁开眼睛,一双柳叶眼中满含迷离和水汽,一向冷艳的他此时像一只被遗失路边的小猫,可怜而无助。
他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振作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两年前再大的坎坷都走了出来,怎么这回偏想不来了。
谢文告诉自己要振作,等清醒了一些,他心里生出来疑惑。
这两天怎么回事,来自己家的人络绎不绝,前脚刚走了项大哥,今天却又有人拜访。
他明明已经声明过了,不让自己的朋友打扰自己,最有可能来的项大哥和妹妹昨天已经来过了,现在还能有谁?
这一觉,他的意识昏昏沉沉地,虽然很舒服,但是让他想不明白很多事情,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被重装系统了一样,既显得流畅,但又出现了新的不便利。
而且谢文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很不踏实,像被粉身碎骨揉在了一起,现在重新摊开,却浑身酸痛,但还是可以忍受的。
谢文拖起身体前去开门,懒懒散散,漫不经心。
但是当他看到门外这个身高刚到他肩膀的人,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刚生出来的清醒被碾得一干二净。
谢文伸出自己僵硬的手指,想要拒这人于门外,但是这人却抬手放在了他紧攥门闩的手上,阻止了他。
两人四目相对,谢文躲闪这人的目光,低下了头,什么也想不清楚。
良久,谢文反应过来,顿时忍受不了,胃中涌上一股胃酸,催他远离这个人,他疯狂抽出自己的手,直往卫生间奔去。
谢文爬在洗手台上,大约是一天没有吃饭,一觉睡到晚上,这时又受到刺激,于是呕出酸水,嘴中不是滋味。
他漱了漱口,然后接了满盆的水,猛地将自己的脸浸入水中,这窒息感让他感觉好受了一些。
憋在水里,谢文感觉时间过的很慢,但是事实上也许只有几十秒,他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肩膀,朦胧中还有声音,他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直到几乎不能忍受,谢文终于把头从水中拉出,他两眼被水遮挡,头发一绺一绺在滴着水,他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慢慢地他的听觉回来了。
怎么,受不了了,再憋一会呀!这才几十秒呢。
谢文拿起毛巾擦脸,水珠一滴一滴不时落下,砸在他的脚尖,他抬头看见这不高而来的人正站在门口,脸上全是嘲弄,如看戏一般。
你来干什么?因为睡了太久,谢文的声音有些喑哑低沉,但是丝毫不掩他嗓音的质感,像是老唱片,一字一句皆蕴含着独特的风味。
谢文平复自己的心情,将水擦干后,就越过门口的人,目不斜视,直接往沙发去了。
他沉重地砸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眉眼微皱,手中把玩着自己的菩提手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只听见那人向这边走来,一下一下全都敲在谢文心上。
不似晨钟暮鼓发人深省,却似小曲用书鼓伴奏,勾人心弦。
那双熟悉的脚出现在谢文的视线里,并在谢文对面停了下来,然后坐在了对面,接着这人跷出了个二郎腿,舒舒服服地向沙发上靠去。
谢文不语,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没把这人赶出去算他最后的忍耐和温柔了。
原来这人正是李元,那个谢文既恨又无奈的人,不过两年过去,大约两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恨也好,无奈也罢,具是两年前的事了。
在谢文退隐以前,他并没有戳穿李元的打算,所以李元才能有今天的逍遥自在,否则凭谢文的人脉,埋葬封杀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岂不手到擒来。
但是谢文没有选择这样做,他默默地退出了,他本以为只要他不去追究,就可以当事情没发生过,这样也许以后两个人再见面时,他依旧可以笑着面对李元。
那时他想着,即使他狠下心删除了李元的联系方式,大概李元这个傻小子也不会察觉什么。
只会偷偷来找他问为什么,然后他再水到渠成与其和解,两个人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谢文为了维持这段友谊,真真把自己的身子骨低到了尘埃里。
他那时想着,自己现在身败名裂了,自己现在退隐了,总不会惹李元的嫉妒了吧。
按他以前对李元的了解,这个人不会有什么真的坏心眼,只是被嫉妒迷了眼睛,他终究会回来的。
谢文想着,只要自己不戳破李元的小动作,李元会再次接纳这样被万众指责的人,就像以前在孤儿院里,李元对他们姐弟伸出手一样。
然而谢文写的没想到,令他极为绝望的是,李元居然从没想过假戏真做,而是直接生生撕破了脸皮,这两年来,他真的就一次就没来找过谢文。
如今李元正坐在谢文对面,谢文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又回来了。
毫无意外,谢文心中依旧是有恨的,但是这个恨不足以支撑现在的他原谅李元,但也不足以支撑他向不共戴天一样对待李元。
所以他没有决心距李元于千里之外,这毕竟是他年少时的念想,虽然破灭了,但是总也很难忘记,于是他只能紧紧攥着菩提手串默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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