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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抱一抱。”男人话音刚落,顾眉生已经完全被圈进了他的怀里。
“瘦了。”栾亦然说,“晚饭怕是没有好好吃吧。”他带顾眉生去了一家夜间馄饨铺子,点了两份黄鱼汤馄饨。
栾亦然也不问顾眉生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只对女孩说,“再生气,也不能饿了自己的肚子,记住了吗?”
顾眉生一边吃馄饨,一边点头。
栾亦然望着她,问,“好吃吗?”
顾眉生依旧是点头。
栾先生笑,头朝着她凑近了一点,“也给我吃一个?”
顾眉生看了眼他自己面前的那碗馄饨,问道,“你不够吗?”
栾先生摇头,“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好像你的那碗比我的好吃一些。”
顾眉生于是说,“你要是不嫌这碗已经被我吃过,我跟你换。”
栾亦然凝着她,问女孩,“我要什么,你都愿意跟我换?”
顾眉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对栾亦然说,“这世上哪有什么是我拥有而你却没有的呢。”
栾亦然轻轻叹了口气,他对顾眉生说,“红尘凡人,每一个都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贪嗔伤痛。”
“你怎么能只赠予我喜悦温暖,却吝啬与我分享你所有的疼痛和难过呢?”
栾亦然觉得世人对于顾眉生都很不公平。他说,“欺负人怎么了?伤了人怎么了?”
对方欺人太甚,难道还不许眉生反击以自卫了?
后来,两人牵着手坐在车里看星星。顾眉生看着看着,倚在男人怀里渐渐打起盹来。
栾亦然将身上的大衣盖在她身上,又伸出大手,轻揉着女孩在不知不觉间微蹙起的眉心。
他在她耳边轻声恐吓,“下次再见你莫名皱眉,我就吻你。”
顾眉生闻言,竟调皮地故意轻皱了皱眉头。
栾先生笑,口中轻啧了一声,“小色女,又被你找到一个光明正大亲吻我的理由。”
两人在玩笑间唇齿相依。
世人都说:情缘似流水。但顾眉生觉得,栾亦然于她,是流淌于身体中与她的生命紧紧相依的血液。
惟有他,能治愈顾眉生心中所有的伤;也只有栾亦然,才能平复她心中所有的怒意难纾。
☆、聪明糊涂心
人世无常,命运这只大手将芸芸众生都牢牢地玩捏在掌心之中。
顾鸿华经过四天的长途来回,再见到张小曼的时候,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他抛下所有的一切飞去美国找她,而张小曼呢?明明知道他会去找她,明明他才是那个陪伴她整整18年的人。
她却因为栾倾待再一次将他丢在了身后。
新年的第一天,顾鸿华回到秋波弄,推掉了所有的应酬,陪着顾云礼下棋喝茶。
大约下午4:00左右,陈越来秋波弄找顾鸿华。
顾鸿华带着他去了书房,问:“她这几日还住在张家?”
“是的。”陈越又将董秀雅的事也告诉了顾鸿华。
他听完后,轻轻颔首,“这些人是该教训一下。栾倾待情况怎么样?”
“一直昏迷。医生说怕是有成为植物人的危险。”
顾鸿华轻轻把玩着面前的一副水晶制成国际象棋。这个僵局他花了大半生想要去打破,如今倒是真的如愿了。
但他却觉得倦了。
“顾先生,这件事多半是白家夫妇做的。你看我们是否要做些什么?”
顾鸿华将手中象棋轻掷在棋盘上,抬眸看向陈越,“什么都不做。”谁有工夫去参和他们夫妻的那点破事。
他吩咐陈越:“以我的名义,向唐家发出正式邀请,请他们全家人明天来秋波弄做客,我亲自接待。”
“好的。”
是夜,白沫先听说顾鸿华将唐家人请为座上宾,心中大为光火,“好一个顾云卿!他这是要彻底于我撕破脸了?!”
蒋梨坐在一旁,一脸的事不关己。她垂眸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闲闲道,“我听悦然说,唐家的那个大儿子,喜欢顾眉生,喜欢得不得了。”
白沫先垂眸睨了蒋梨一眼,“你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随便与你聊聊天罢了。”蒋梨起身,看了眼别墅外清冷的夜色,“今年这冬天实在太冷了。”
蒋梨上楼后,白沫先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喝着酒。他在揣测顾鸿华在短短半个月内邀请两次唐家人去秋波弄做客,究竟是什么用意。
年过四十的男人,如他,如顾鸿华,每做一件事之前都会仔细去推敲这件事背后会带来的利益和影响。
他们早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男人,自然也不会再去做意义单纯的事情。
就像白沫先,他不仅想要得到属于顾鸿华的财富,他还想要得到那个年华如水,潋滟美好的顾眉生。
白沫先到现在还记得栾亦然牵着顾眉生的样子。后来连续好几天,报纸和网络上还有在登载他们的照片。
白沫先承认:顾眉生和栾亦然看起来很登对。
正是因为他们看起来太登对了,所以才越发碍了他的眼。
第二天,一些八卦新闻中开始刊登出了关于张小曼和栾倾待的话题和照片:
张小曼从医院走出来,面色苍白的照片。
张小曼与栾倾山夫妇一同去张家的照片。
媒体说:豪门婚姻,能像张小曼这样勇敢地离婚追求真爱的女子实在是不多了。
也有人说:张小曼太傻,放着好好的豪门贵妇不做,偏偏要去照顾那个已经成了植物人的旧情人。
还有人说:这几家人之间的渊源实在太深,如今顾眉生又与栾亦然相爱,这对年轻情侣的未来是福是祸,真是令人担忧。
同样是这一天,唐家人来秋波弄做客。顾鸿华全程热情接待,将他们当成了最重要的客人。
吃过饭,唐家夫妇陪着顾云礼一起画画,唐胥则在顾鸿华的建议下,与他下起了象棋。
这一天,顾眉生不在家。唐胥时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顾鸿华偶尔抬头看他,说,“年轻人,最忌躁动难安。”顾鸿华的话音还未落,唐胥已经再次落了败。
他朝着顾鸿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顾先生,您太厉害。”
“暂时落败算不了什么。”顾鸿华对他说,“人生长着呢,一时的得失不必看得太重。”
唐胥听出来了,顾鸿华这是话中有话。
顾鸿华望着唐胥,微微笑着,“你这孩子性子不错,温温润润的,我那女儿啊,也就是模样还过得去,脾气性子太顽劣了。像我。”
唐胥对顾鸿华说,“这世上个性温婉的女子太多了,但像眉生这样的女孩,我却是头一次见。”
顾鸿华望着唐胥,“看起来,你很喜欢我家眉生。”
唐胥没想到顾鸿华竟会如此直接地道出了自己的心事。他在短暂的尬尴过后,大方地对顾鸿华说,“像顾眉生那样的女孩,又有几个人能逃得过呢。”
“眉生喜欢栾家的那个孩子,你知道吧?”
唐胥沉默颔首。
“怎么办呢?这可不比下棋,你还没开始努力,就已经输了。”
“没关系。”唐胥望着顾鸿华,眸光平和却坚定,“我能时时看见她,守着她就够了。”
顾鸿华笑起来,“年轻人啊,那你可曾想过:若干年后,你也许会看着眉生嫁给别人,到那时你连想守着她的那份资格会没有了。”
“这……”
顾鸿华轻拍了拍唐胥的肩,“你也是读金融的人。资本的原始积累靠得是什么呢?”
唐胥望着顾鸿华,一向平和温润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几分纠结和矛盾。他轻轻开口,答:“掠夺。”
是的。
每一个从事金融的人都知道,无论现代社会,金融秩序被修缮得多么好,每一个巨贾在成功之前,他们的面目都是丑陋而狰狞的。
掠夺,哄骗,算计。
世人都说金钱脏。其实,脏的不是钱,而是人心。
这么多年,顾鸿华身为荣城首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呢?但他偏偏爱上了张小曼,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干净。
在张小曼的身上,顾鸿华从来闻不到半点铜臭腥味。
爱上张小曼之前,顾鸿华从来不觉得自己心上堆满了浊世污垢。
认识张小曼之前,他身边已经有了何美琪。何美琪跟着他们父子一路从葡萄牙来到荣城。
彼时,何美琪已经为他生了两个儿子。
顾礼墨3岁的时候,顾云礼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娶美琪进门呢?”
顾鸿华当时对顾云礼说,“不,何美琪背景太复杂。娶了她,不知道要引来多少是非。”
顾云礼叹息,“她到底救过你我的命,咱们不能这样待他们母子。”
顾鸿华说,“她是礼墨和子墨的亲生母亲,我这一辈子都会善待她。”
但要顾鸿华娶一个与他自己一样善于弓藏心事,又懂得算计谋划的女子,还要与她夜夜睡在同一张床上,顾鸿华自问做不到。
认识张小曼之前,顾鸿华也从没想过要娶何美琪。
有一次,何美琪哭着骂他,“云卿啊云卿,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顾鸿华不是没有良心。他是根本没有心。
他望着何美琪哭得歇斯底里,他看着她将福佑公馆里的一切砸得粉碎。他看着她从一开始的狂怒到最后匍匐在他脚下服软。
顾鸿华根本不为所动。
“男人都是这样的。若面前的那个女人不是你爱的。哭是她自己的事,痛也是她自己的事。”
“报应。”顾鸿华对唐胥说,“当年我对何美琪有多决绝,现在张小曼对我就有多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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