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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父一走,被打的腹痛如搅,面目紫青的玉母撑着一口气也跑出了门,心中悔恨交加,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告诉那死鬼她手里有这样的好东西,若非他从中阻拦,早在娇娘被买走时她就该把那东西给娇娘,让她带走。

玉母忍着腹中剧痛,一边问人一边往青阳侯府跑,她卖了小小姐已是不忠,如今她只希望能把那对信物及时找回来。

且说玉父到了东市,先是打听了一番哪家当铺给的钱多,做了一番比较之后选了位于集市主干路路东的李记大当铺,正当他在路上唱着曲儿慢悠悠走着时,便听身后有人敲锣,紧接着便听一人一声一声重复的喊道:“公主驾到,肃清路面。”

玉父先是被那华丽的十二抬大轿子上贴的金箔晃了一下眼,随即便跟着旁人跪到了路边,他左右一看,便见他们都惶惶不安的,非但屏息敛气生怕弄出一丁点的声响,便是连身子也紧绷着,他心中好奇,不免抬头去看。

便见那两人坐的肩舆上,不仅贴了金箔,还嵌了各色美玉,银顶珠,明黄盖,朱红的帏,上面更是绣着祥云,祥云里还飞舞着千姿百态的凤凰,玉父一顿咂舌,心想真不愧是公主,只这一顶轿子便得花费千金不止吧。

他禁不住又去看肩舆上坐的人,这公主珠环翠绕且先不说,最吸引他的却是那白花花的前胸,她穿了一件裹胸的裙子,绣着的那朵牡丹花正堪堪包住一对鼓鼓囊囊的大胸脯,玉父禁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想着,这公主可真是浪啊,眼珠子几乎都不会转了,始终盯着那处看。

忽然坐在公主身边的人动了,拿出一件披风来就给披了上去,立即挡住了那大片的春光,公主还回以一笑,玉父有些生气,这才拿正眼瞧坐在身边的那男人。

只见他下巴上留着一小撮胡子,俊眉修眼的也是难得的一副好相貌,玉父忽然愣了愣,皱着眉仔细看了看,猛一拍大腿,心想,这人他肯定从哪儿见过啊,还想再细看时,轿子就打从他眼前过去了。

公主一行一走,后面的百姓就拍拍膝盖上的尘土站了起来,该干嘛干嘛,玉父不甘心追着轿子往前跑。

待要经过状元及第楼时,关青岳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看是万安公主,便笑着上前来行礼道:“给长公主请安。”

“免礼。”万安公主身边有夫婿陪着,心情极佳,一扬手让轿子在此停下。

关青岳见此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公主身边,拱手道:“冯世伯好。”

“嗯。”冯绍梁抚须点头。

关青岳没想到万安长公主会为了同他说几句话而专门停了下来,深觉受宠若惊,忙嘴甜的道:“公主这是去往何处?不,公主先别说,让臣猜一猜。”他笑着一瞥冯绍梁,“不用说了,定然是公主夫妻情深,冯世伯想着好玩儿的什么特特抽了今日沐休带着公主出来耍耍的。”

“你这猴儿就是嘴甜。”万安公主笑着望了他一眼,“不过你可猜错了,你冯世伯他才没那个闲情雅致给我惊喜。是我怕他在家里为弄他那个诗集闷坏了,这才硬拉了他出来耍。我一番苦心为他着想,他倒好还老大不乐意的和我扭着呢。”

冯绍梁摇了摇头无奈的道:“我为何不愿同你出来的缘故就不用说了吧。青岳,你自己瞧,长公主这排场,谁人能享受得了。”

万安公主脸色一沉,语气便不好,“你自去忙你的。”挥手打发了关青岳,扬手起轿,便冷瞪着冯绍梁道:“我贵为长公主,这点排场又碍着你了?你若不想坐就给我滚下去。”

冯绍梁顿时紫涨了面皮,顾不得自己的面子,忙就去哄万安公主,“公主息怒,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如今长安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我这不也是为了公主着想吗,我们该收敛时便得收敛不是?”

望着公主的肩舆走远了,关青岳才嘲笑道:“唐朝有个怕老婆的房玄龄,我大齐朝就出了个畏公主如鼠畏猫的驸马爷。”

“你说那个人是驸马爷?”不知何时窜到了他身边来的玉父问道。

“和公主共乘一轿的男人,不是驸马爷是谁。”关青岳随口一答,不想转眼就看见了一个穿粗布麻衣,身上有浓重汗臭味儿的穷庶民,心中嫌恶,面上却不显,这会儿正是在人来人去皆是士子清贵之流的状元及第楼门口,他身为翰林院学士,更是天下饱学之士的表率,万万不可被传出轻视庶民的流言,便和颜悦色的道:“这位大叔,你拦住我可是有事吗?”

“有、有。”

此番按下暂且不表,且说玉母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青阳侯府,和无暇娇娘见上了面,不顾身体的疼痛,开口便道:“娇娘,快让人去找你父亲,他拿了你们母亲留给你们的信物要去卖呀。”

说完这话,玉母便悔的哭了出来。

娇娘无暇震在当场,什么叫做“拿了你们母亲留给你们的信物要去卖”?

娇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道:“母亲说的什么傻话,你难道不是我们的亲娘吗?”

这会儿玉母正躺在无暇的床上,因见她被打的极惨,守门的水生一听她自报是娇娘的母亲,不敢怠慢,立即进去通报,那会儿凤移花正枕在娇娘腿上,让她给挖耳朵,一听如此,娇娘立即穿了鞋往外院来,凤移花紧跟其后。

这会儿一听玉母说的话,他暂且抛开其他,抓住重点便道:“什么样的信物,又去了哪里典当的?”

玉母捂着腹部,急得猛烈咳嗽起来,来不及说话一口浓血就吐了娇娘一手,娇娘立即吓白了脸,忙道:“落霞去叫扁先生,快去。母亲,您先别说话,咱们不急。”

无暇也涨红了眼眶,紧紧攥着玉母的手喊:“母亲。”

“来不及了,来、来不及了。”玉母直勾勾的盯着凤移花,努力的抬起手比量起来,“是一对、一对白玉,扣起来是圆、圆的,上面有玉兰花和小姐。”

边说着话,玉母边吐血不止,娇娘只觉她的身子越来越凉,抽搐的越来越狠,她束手无策,急的眼睛泛红看着凤移花,“大爷怎么办,怎么办啊。”

凤移花虽心疼娇娘难过,可他也无力回天,看玉母这番境况,怕是被打伤了内腑器官,只能搭上她的肩膀,轻拍了拍。

娇娘懂了他的意思,心头蓦然发凉。

无暇望着疼的几乎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小团的母亲,出奇的冷静了下来,用肯定而几近冰寒的语气道:“母亲,是父亲打伤了你,是他对不对。”

玉母紧紧的回握住无暇的手,没点头更没有摇头,可答案早已陈列在了无暇的心里,如同用铁水将那答案牢牢的浇筑在了他的血肉里。

“我去杀了他。”无暇浑身发抖,咬牙切齿。

“胡闹。”凤移花猛的将无暇按在了床榻上,转身便道:“银宝,让人去各大当铺去找人,务必将人和信物一同带回来。”

“是。”银宝转身而去。

床上的玉母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吐了一大口血出来,这才能够重新开口说话,一手拉着无暇一手牵住娇娘,艰难的道:“小小姐,小少爷,奴婢对不起你们。”

娇娘摇了摇头,无暇泪落滂沱。

凤移花听着玉母的话不禁沉思起来。

“咳,咳咳。”玉母被血水呛的咳嗽,再度抽搐起来,剧烈的粗喘如同老风箱,她蓦地抓紧娇娘和无暇的手,陈清道:“你是哥,哥哥,你是妹妹,你们是、是双胞……胎!”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

玉母大睁着眼便去了。

娇娘惊愣,无暇蓦地搂住床上已然死去的玉母痛苦嚎哭。

扁素马不停蹄而来,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尴尬的看着凤移花道:“似乎晚了哈。”

“去看看死因为何。”凤移花把娇娘抱离床边,又强硬拉开无暇。

“好。”扁素放下药箱,对玉母一番望闻问切,又在玉母的胸腹部摩挲了片刻,发现了一处明显的凹陷,起身拱手道:“大爷,据我判断,是胆囊破裂致死。”他又看了玉母一身明显被殴打过的痕迹,“该是被硬物捅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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