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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逢看到她,笑了笑,跟没事儿人似的。尤明许也不露声色。冠军把手机游戏一丢,说:“总算回来了。”招呼大家吃饭。
殷逢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定定看了两眼。尤明许突然很想要靠近他,也不管那几个还在,一手抱着他的腰,把脸埋进去。他只是轻轻摸着她的头发,轻笑着说:“受委屈了?”
嗓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只不过旁边那几个,哪里见过尤明许这样小鸟依人的样子,统统瞪大眼,觉得尤明许今天是不是脑袋发热了?
尤明许松开他,说:“我能受什么委屈,也就是回家陪你两天。先吃饭再说。”
殷逢听明白了,看来连尤明许都受了牵连,情况发展只怕是更糟糕了。说实在的,对方的这点手段,他还真没看在眼里。他也没想到殷尘突然玩出这一手,内心隐隐对惩罚者接下来的动向,已有个猜测。不过,尤明许回家了,在他看来更好,两个人在一起,总比分开无法互相支持好。说不定丁雄伟让她回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难道还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任惩罚者抹黑,不会暗中去查证?他是小绵羊吗?
尤明许这么说,他便拉着她走到餐桌旁,脚一勾,把她的椅子勾到自己身前,让她坐下,再搂进怀里。这旁边还有人呢,尤明许要挣开,他低声说:“管他们干什么?我想让你贴着我。”
尤明许突然心一软,想起今天他不在,别人对他的议论纷纷。又想,有的时候,他分明还是尤英俊那样,心中对她有依赖,只是很少承认。于是她依从了,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别人。
除了小燕反应迟钝,冠军几个是什么人?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女场面都见过,所以大家根本就没注意到两人比平时更靠近一些。
冠军最快吃完,放下碗,说:“外头怎么多了两个警察?难道是来盯着我们的?”大家都看着尤明许,尤明许想,看来今天发生的事,殷逢还没跟他们说。她看一眼殷逢,见他没有阻止,就以尽量平静陈述的语气,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件件都说了。一直说到自己卸枪回家。
冠军“腾”一下就站起来,阴恻恻地咬着牙。
殷逢:“坐下!”
冠军和殷逢对视了几秒钟,这才脸色铁青地坐回来。
涂鸦“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到桌上,一张虎脸因为愤怒已涨红了:“殷老师,需要我们做什么?他妈的我以为自己已经见过最卑鄙无耻的了,没想到堂堂惩罚者,还能这么无耻!”
小燕脸却是白的,吓的。他这辈子最怕警察冤枉,他知道警察冤枉意味着什么。他小声说:“我们应该怎么办?殷老师要怎么洗脱罪名?能不能洗脱罪名?我们要不要走?”
一直沉默的陈枫,这才开口:“都慌什么!听殷老师和老板娘说!我们照做就是了!”
大家这才一静。
尤明许见殷逢没说话,就先开口,看了看陈枫,又看殷逢:“苏子懿自称是殷逢的前女友,还说殷逢从西藏回来就忘了她。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枫闻言一愣,下意识看向殷逢。
这两个人的关系,当时他还真的没弄清楚。殷逢当时也不是事事都跟他说的。
殷逢开口,平静无比:“听她瞎扯,不要脸。她是殷尘的人,当年来了湘城,我才顺手照料一二。后来我怀疑殷尘的死有问题,就借机试探她一二,只是没什么收获,所以就不远不近放着。”
尤明许一听就明白了。难怪苏子懿敢借机声称是前女友,模糊两人关系。以殷逢当年的花名,说不定外界很多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想了想,又说:“李明棣呢,你们有没有见过?或者有没有印象?”
殷逢干脆地说:“没见过。”
冠军冷笑:“要是见过,早就剥了他的皮,还等现在?”
小燕摇头。
涂鸦也冷冷道:“没见过!要是见了,我也会杀了他!”
这还是尤明许第一次听到涂鸦这么冷酷地说杀人,微微一怔。
陈枫也摇头,看着尤明许说:“我也没见过。”
殷逢说:“谁说你们可以去杀人了?”
一时间,大家都没了话。
尤明许见状就打圆场:“局里正在查,这种时候,我们反而不宜轻举妄动,到时候说不清就更麻烦了。如果有需要,肯定要请你们帮忙的。就像之前那样。”
几个人脸色这才松弛下来,却都很怕殷逢发火的样子,不太敢看他,匆匆吃完饭,全跑回房间了。
吃完饭,尤明许牵着殷逢的手去院子里散步。
两个人安静走了一会儿,她说:“现在心里是不是不好受?”
殷逢冷笑一声,说:“他们不是盼着我这样?我偏不让他们如意,当我是什么刚极易折的人吗?”
尤明许本来心里还压着事,闻言失笑,殷逢有时候的骄傲还真的透着幼稚劲儿,可他偏偏又能是个很有心机的人。
她温声说:“详细的口供,各种资料,我这里都有,老丁他们也不会瞒着我。回头我们再仔细琢磨,找到击破他们阴谋的办法。”
殷逢“嗯”了一声,却似乎并没有很在意。
尤明许就问:“在想什么?”
两人走到了那片小鱼塘边,暗暗的水面映着一抹灯光,晃晃悠悠的,四周很静,树枝摇曳,仿佛也藏着什么寂静的秘密。殷逢拉着她在长椅坐下,把她抱在怀里。
尤明许其实是挺不习惯被人当个小东西一样抱着的。可是殷逢就喜欢,又执拗得很,一来二去,她也就习以为常了。
第308章 惩罚者(2)
殷逢在夜色里,摸着她腰和手,低头无声亲着,说:“我在想,这么一张好牌,埋了这么久,现在他们打出来了,宁愿牺牲两个人,只为了牵制住你我,意味着什么?”
尤明许心念一动,说:“意味着,他们要做出最后的反击了!”
殷逢赞许地亲了一下她的脸,说:“阿许,总是明白我在想什么。那将不止是一次反击,是他们倾尽剩下的全部力量,想要做的事。也许会有很多人死!”
尤明许心一沉。
殷逢握着她有些冷的手,在掌心轻轻揉着,说:“就让丁雄伟他们去给我们洗脱嫌疑,慢慢拖着,最好对外把情况说得严重点,譬如我们俩被关起来了之类的,当然也不能太过,他们会不信。让惩罚者放心动手。咱们俩现在能做的,就是等。一旦惩罚者有所动作,咱们就和丁雄伟打个配合,把他们一网打尽。”
尤明许没想到,他今天一个人被“驱逐”回来,还被警察看管着,居然还在算计这个。也是,是她关心则乱,一心想着怎么替他洗脱罪名,却没想到将计就计,以攻为守。她立刻给丁雄伟打电话,把殷逢的想法说了,丁雄伟也觉得可行,会去安排。
但挂了电话,尤明许还是安慰道:“你放心,老丁和梦山心里都有数,他们也不是吃素的,一定能帮你洗清嫌疑。”
殷逢神色却是淡淡,说:“等抓了惩罚者的创建者,自然水落石出,证明了我的清白。”
尤明许心中不知怎的浮现个念头——他就是这么倔,这么骄傲的性子。他逼问她:“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你就半点没有怀疑过我?”
尤明许想都没想,就说:“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尤明许骤然想起,尤英俊抬头冲她笑时,那澄澈的眼睛;想起老九死时,殷逢痛苦的表情;还有他说自己是个偏执狂非要得到她时,那落寞孤独的样子……她摸摸他的脸,说:“因为你是我的殷逢。”
——
两人回到房间,夜色已深。尤明许今天情绪大起大落,疲惫至极,很快就睡着了。殷逢搂着她,却半天没有睡意,到了半夜,才昏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毫无预兆地醒来,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房间里昏黑一片,家具的轮廓影影绰绰。他们睡前没有拉窗帘,此时窗外的树影,模模糊糊映在床对面的墙壁上。
殷逢睡不着了,看一眼尤明许,她低头蜷首,靠在他的手臂旁,睡得正香。殷逢低头,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她全无知觉。
殷逢干脆坐起来,双臂搭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有的时候,人反而是在半梦半醒间,对于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或者一些细节,印象变得更清楚鲜明。譬如刚刚,他想起今晚大家吃饭时的情形。
当时,他们谈及苏子懿,谈及李明棣时,每个人的表情、反应,殷逢都尽收眼底。当时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可现在想起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的,表现得过于激动。或许是因为情绪濒临失控。
有的,却表现得异常冷静。甚至几乎没有存在感,也没有平时与他心领神会的眼神交流。
一股寒意,自殷逢心头缓缓升起。他知道自己今晚,忽略了一个人。
殷逢下床,穿好衣服,悄无声息,又回头看了眼尤明许。如果有人隐瞒了什么,又想要做什么,说不定就是今晚了。
整个别墅,每个角落,都在冠军的监控安防系统之下。殷逢决定去书房,看看他们每个人,现在在做什么。
谁知道刚把主卧的门,拉开一条缝,他就看见对面的楼梯上,闪过一道黑影。
殷逢静默不动,一双眼,透过门缝望着。
那人平时很少这么打扮,穿了件黑色外套,黑色长裤,戴了顶鸭舌帽,几乎和夜色溶于一体。他闪身就下了楼,飞快走出大门。
殷逢静立片刻,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走到书房,拿出把枪,下楼。
别墅占地很广,尽管大门外守了两个警察,可别墅里的人想甩开警察出去,是轻而易举的事。
殷逢推开别墅院落一角的侧门。这侧门平时被繁密的树枝挡着,颜色又与墙体相近,外人根本注意不到。
没多久,殷逢就上了辆出租车,此时是夜里3点。殷逢如果想跟踪什么人,是不可能被人察觉的。更何况前头那人,已跟了他好几年。他了解那人的心细周密,就像了解自己。
那人搭乘的出租车,在一家医院的住院部停下了。
殷逢让司机把车停在门诊楼这边的回廊下,远远望着那人,压低帽檐,下车上了楼。行色匆匆,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殷逢抬头看了眼医院楼宇上方印着的院名,正是尤明许今天提到的,李明棣被送来的那一家。那人和警务系统熟,又拥有他的专家证权限,如果要查到李明棣入住哪个病房,轻而易举。
殷逢下车,尾随而入。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避免有什么突发状况,打草惊蛇。
深夜里,医院的电梯也没人了。殷逢走到电梯间时,看到只有一架电梯往上,数字不断攀升。他按下电梯,耐心等待着。最后,电梯停在了15楼。
殷逢上了电梯。
“叮——”一声,殷逢慢慢步出电梯,打量周围环境。右前方,是一条走廊,有护士站。后方,是灯光幽暗的一排病房。他慢慢走到墙角,刚要转身走向护士站询问,眼角余光却瞥见那一头的走廊,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那背影,不是他要跟的人,可却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殷逢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过去,追到了走廊转角,这边却已到了尽头,只有几间紧闭的房门,没有看到人。
第309章 惩罚者(3)
殷逢看一眼几间屋子:设备室、维修间、储物间。他没有犹豫,一间间去拧门。设备室打不开,从里头锁着的,维修间他一推就开,只不过是间10来平米的屋子,放着几个柜子,墙角堆着一些工具,柜子都上了锁,无人。
他又推开储物间,里头黑漆漆的,又是几间柜子,堆满整叠整叠的毛巾、医护服,还有几大包全新的医疗材料。他看了一圈,不可能藏人,可刚才那人影仿佛还在眼前。
或许,是进了别的病房。
殷逢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去了两分钟。他不能再耽搁,必须追上那个人,掉头就走。
殷逢走回护士站。
他的专家证自然还在,向护士出示了,护士立马明白过来,说:“还有两个警察在那儿守着呢,就在1553病房。”殷逢点头致谢,走向1553。头顶,医院走廊上的摄像头,正对着他,他的神色平静无波。
这医院很大,医疗力量雄厚,否则李明棣也不会被送到这里来。殷逢走到这边走廊的尽头,又转了个弯,只见两边所有病房的门,几乎都紧闭着,灯光熄灭,只有走廊上,有着暗暗的光。
1553病房就在前方,门口有两把椅子,一把空着,另一把上歪着个警察,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殷逢顿时知道,情况已经不妙。他几乎是立刻拔腿冲过去,首先一按警察的脖息,幸而还有力跳动着,他注意到警察脖子上有个小红点,看来是中了麻醉枪。冠军那里不缺这些东西。
病房的门在他面前虚掩着,殷逢拔出枪,抬头望去,就见光线扑朔的房间里,黑衣黑裤的那人,举起手里的枪,几乎是无声地射入床边守着的,应当是李明棣父亲的脖子里。李明棣父亲本就是睡着的打着呼噜,中了麻醉枪后,哼都没哼一声,头歪得更低了。
那人将麻醉枪插回腰间,换了另一把枪,沉默地装上了消音器,走向病床边。
床边,只开了盏暗暗的台灯。李明棣的脸洗得干干净净,睡得死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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