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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漠把一包杏干塞齐玉怀里,乐的哈哈大笑,真是贼拉可爱。

齐玉臂弯被塞进来一包杏干,他慢慢把敞开的油纸包起来:“你们同在一个马车上,说了些什么?”

回想董寒玉的发癫,季子漠抱着胳膊又打了个冷颤:“他开玩笑说让我把你休了,他把赵大勇弄死,让我入赘到董家......”

“当时差点没把我吓死。”

刚包好的油纸包坠落到地上,几颗杏干跑出来沾了泥土,齐玉思及季子漠想吃软饭的念头,如坠冰窖,手指无力蜷缩,像是风中落叶。

季子漠猜不准齐玉惊怕的缘由,他蹲下身捡起油纸包,拍打掉上面细微的尘土。

站起身,用肩头撞了撞齐玉,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我上次是不是跟你说过,我想要的爱人是无论我如何算计都不会防备我的?”

齐玉回神,嗯了声。

季子漠:“我收回那句话。”

齐玉转头看他:“为何?”

季子漠分析道:“因为我发现我自己也做不到,如果我当时入赘的不是你家,而是董家,就冲董寒玉这么疯魔的样子,我铁定也防着他。”

“再如果是我有钱娶了他,我更是要防着他了,他说把赵大勇弄死的时候,说的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吓的我一激灵。”

最后感叹道:“还是你家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齐玉张了张嘴没告诉季子漠,其实他娘,好像,似乎,大概,也存了太糟糕就弄死他的想法。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进了董宅,董寒玉还未进院子,就见小厮疾步走来。

“少爷,姑爷又在青楼玩上了,刚才让人回来支八百两,我借口说没现银,取了两百两给他。”

油纸伞挂着流苏,红的那般艳丽,董寒玉立在雪中闭上眼,遮住里面的恶心与悔恨。

“你去看看我大哥现下忙不忙,不忙我过去一趟。”

小厮忙跑去。

房间的红梅暗香浮动,下人忙着加炭煮茶,董寒玉想着一团糟心的事,指尖落在红梅上,无知无觉间把一支红梅毁了个彻底。

“出了事?”董寒星因受的伤,气质稍显阴柔,嗓音也不复以往低沉。

知董寒玉找他,他便和王氏直接过来了。

董寒玉把碾碎的红梅丢在桌上:“大哥,赵大勇我想处理了。”

王氏拿着帕子上前,给他擦拭掌心的红梅汁液。

董寒星点头:“可以,我这就去安排。”

董寒玉用自己做谋算他原本就不同意,只是拗不过他罢了。

还未跨过门槛,董寒玉就喊住了董寒星,现在不是收拾赵大勇的时候,容易把自己折进去不说,之前的打算也前功尽弃了。

董寒玉自己又改了口,董寒星和王氏都有些无奈。

现如今,已经分不清选赵大勇是对还是错。

赵大勇是很好摆布,可是丝毫无脑,妾室庶子那边随便使点手段,就恶心的人想吐。

还不如当时找个品性良好的,哪怕是齐家夫婿那样的也不错,虽然说谈不上品性如何,但对齐玉是好的,如此处境也没说休郎科举。

董寒星站在阴影中,负手而立,沉了两息问道:“你去了杏花村,齐玉可还好?”

董寒玉恨不得踹齐玉两脚,想和大哥说齐玉是如何的狼心狗肺,又恐说起那事他哥难受,只道:“挺好的。”

董寒星点点头:“那就好。”

出了董寒玉的院落,王氏低头不语,董寒星停住脚:“我去书房。”

王氏忙道:“快要用饭,不若回院里吃过饭再去书房?”

如珠似玉的人抬着头看他,眸中闪着期待的光,董寒星轻声说好。

青石板的小道上,王氏拽过他背在身后的手,和他大掌对小掌,缓慢的十指相扣。

董寒星想抽出,她强势的娇嗔:“就要牵着,不准躲。”

洋洋洒洒的雪落在脚尖,落在发间,王氏抱着他手臂,轻轻倚靠着,裙摆的桃花开的正艳。

杏花村

因有雪,钱多来就没去县里,季子漠让季安去喊钱多来来杀鸡,去掉内脏三斤左右的鸡加上萝卜白菜的炖了一锅。

季子漠又让季安端了一碗给赵傻子,季安回来时关上院门,跺着脚上的雪说:“大哥,狗蛋爷摔了。”

狗蛋爷?哦哦哦,季子漠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他爷吗。

今天多了个钱多来一起吃饭,灶房就有些坐不下了,冒着雪把饭菜都端到了堂屋。

季子漠让季安把堂屋的门关上,边拿起筷子边问:“怎么摔了?严重吗?”

季安和季丫坐在一边:“赵傻子说摔在了那个大粪坑旁边,还是他给背回来的,狗蛋爷不让狗蛋去喊人,现在疼的躺不住,狗蛋才去叫了坏心肠家的,现在那个坏心肠的人正在狗蛋家里骂着呢!”

季子漠边吃边给季丫夹了个鸡腿。

齐玉筷子轻盈的落在碗沿,扭头问季子漠:“狗蛋和坏心肠都是谁?”

季子漠:“狗蛋爷,就是我爹的爹,也就是我们几个的爷爷,狗蛋呢,是我们爷爷捡的哥儿,当孙子养的,今年多大来着忘记了,比季安大。”

钱多来插了一句:“十七。”

季子漠:“这么大了?坏心肠呢,就是我爹的大哥家,也就是狗蛋爷爷的大儿子家。”

看齐玉有些懵,季子漠把上一代的恩怨说了一遍,这事不是什么私密,杏花村都知道,也就不在乎钱多来是不是外人了。

齐玉听完更懵了,当是齐母只告诉他季子漠与族人无来往,内里如何却没细说。

现下听着,里外里都是季子漠父母的错。

齐玉睫毛浓密,连眨两下略显呆萌,季子漠轻笑道:“如你所见,确实是我们爹娘的不对。”

季子漠说的随意,桌上的其他人瞪大了眼睛望他,钱多来夹了块萝卜,点头说了句:“村里人都是这样想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季子漠爹娘不是个东西,但是架不住人家孩子争气。

有人说父母坏话,季丫听的似懂非懂,季安放下筷子想生气又不敢生气,闷着脸连鸡肉也吃不下去了。

若是之前季子漠会问两句,让他把话说出来,现在......算了,尊重每个人的性格,能憋说明事情不重要,真的忍不住就是哑巴也能想办法比划出来。

被风吹的粗糙的脸闷在饭碗里,桌上的人自是能看的出来,齐玉撇了眼季子漠,见他不理装没看到,又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季子漠吃饭的动作一顿,无奈的放下筷子,用下巴点了下季安:“听着,我要考科举,你年后去把大勇叔家的五亩地租过来,明天起,和钱多来一起去县里扛货,赚来的银子都归我,你累死累活的我不管,反正要供我十几年,等到我考上了,你不准沾我的光,因为我嫌你笨,会拖我后退,所以到那个时候,咱们要断绝关系,听懂了吗?”

神明俯视蝼蚁,语气最多也就这般淡漠了,季子漠装的太像,他容颜俊朗,无悲无喜,像是日月之巅遥不可及。

季安傻傻点头:“听懂了,我明天去码头扛货。”

???手中的筷子摇摇欲坠,季子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和想象中的不同。

“可是大哥,你要是不休弃嫂嫂,你是没办法科举的。”季安小声提醒,虽然他不讨厌齐玉,但是要是大哥肯休夫郎去科举,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木讷的眼里闪了光,季子漠痛苦的朝一边倒,齐玉忙伸手扶住他,不知怎的,季子漠的头就倒在了他的肩上。

“齐玉,你一刀捅死我吧!教孩子太难了。”特别还是一个三观跟着大哥走的孩子。

虽然这个大哥现在是他。

季子漠拉着尾音喊齐玉,谈不上撒娇,却让他怦然心动。

钱多来傻傻的看向两人亲密的姿势,夹的萝卜块啪叽一声掉在桌上。

齐玉脸上臊的发热,放在季子漠腰间的手像是着了火,推了推他的后背,催促道:“快起来。”

季子漠从他肩头起来,顺手给他拍了拍肩膀:“我刚洗头没多久,不脏。”

依旧大雪不停,季子漠点了下家里的食物,还有季丫的药,想着还能撑几日,便也不急着去县里。

身上有了一百两银票,心里的焦虑自然是得到了缓解,他自己无所知,齐玉却盯着他看了几次。

老虎的事报了衙门,暂时也没个说法,村里人小心注意着,睡觉前必是反复检查着院门,查看是否已关严实。

睡的森*晚*整*理警醒不说,床前也是必放着农家武器的,如铁锹,长棍,菜刀等。

院门关上,灶台收拾好,季子漠护着手中的蜡烛,和齐玉出了灶房。

季子漠:“怕吗?”

脚步踩在积雪上,寂静中有细微的沙沙声。

齐玉转头看他:“怕要如何?不怕又要如何?”

季子漠诧异道:“我以为你会斩钉截铁的说不怕。”

“你要是怕...”季子漠想了想道:“要不挪一个屋睡?”

是床并非炕,搬过去也废不了多大的力气。

第54章

季子漠越想越是个好办法,齐玉拒绝道:“不用。”

抛除季子漠不说,季安已经十岁,齐玉无论心中是否害怕,都不好去睡一间房的。

当日初回杏花村的那夜是没法子,更何况他贴着季子漠睡。

只此一夜无妨,要是搬到一个屋,多有不便。

季丫的房中有着烛光,齐玉欲接过季子漠手中的烛台,季子漠身子侧了下,上前一步靠近他,低声问:“真怕?”

烛光跳动在两人眉眼,季子漠如诱哄着孩童,语气那般轻柔,齐玉无知无觉间同样软了语气:“不怕。”

季子漠把烛台给他:“怕就大声叫我名字,我肯定连鞋都不穿的跑过去。”

齐玉随着他的话低头看去,在齐家黑色的靴子变成了农家的棉鞋,不知道有没有被雪打湿。

齐玉说等一等,端着烛台进了房,不过片刻就拿着一个包裹出了来。

“上次你去县城就想给你的,你走的快没追上。”

季子漠不用打开就知里面是何物,指尖搓揉了两下,抬手接过:“行,那我到时候拿去典当,办点年货。”

季子漠提着装着齐玉锦衣的包袱回了房,季安和季丫趴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看书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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