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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来了?
他心中一怔,却没过多理会,依旧沉浸在笔下,按照谢扶玉所言,试图将她与那幻妖一同拉入画中。
谢扶玉与黑气缠斗之际,突然觉察到有一阵熟悉的晕眩感。
这是入画出画时的体感!
也就意味着宫流徵的事情办妥了,接下来,这方天地间,除了她与幻妖,不会再有任何活物。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屠戮这里的一切。
自那次江山月的火凤洗礼后,她经脉中的灵力比从前要磅礴不少,只是她为免旁人起疑,从没用过。
今次在画中,她识海大开,灵力暴涨,七星剑身在灵力下泛着流光,剑魄一颗接一颗地缓缓亮起,而后,她带着开天辟地的气势,一剑轰向前方。
除了生生撕裂了那团黑气,甚至连带着冲击到了远方的山石,一座山头瞬间分崩离析,石块自高处纷纷滚落至云彩里。
“哦?倒是让我意外。”
幻妖的声音回荡在山间,黑雾再次缓缓重组。
“你闪避了一路,不愿与我正面交锋,怎么如今却开始反击了?”
谢扶玉没说话,只默念心诀,趁黑气没有完全重组之前,再挥剑划出剑阵。
只见一柄剑瞬时幻化出万千剑影,那架势誓要把那团黑气彻底钉死!
幻妖并未慌张,干脆反其道而行之,彻底四散开来。
气流涌动得飞快,谢扶玉的四面八方彻底被黑气裹挟。
只听它接着道:
“让我猜猜看……你定以为这里是虚幻之地,才敢如此不计后果,我说的可对?”
它的声音依然飘渺在天地间,谢扶玉咬紧了唇,不作理会,沉下心思挥出剑阵。
刹那,万道剑光齐发,顿时将此间照得耀如白昼。透过茫茫雾气,她瞧见了远远立在山上的宫流徵正在提笔作画,而他身旁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魑魅。
魑魅捏着帕子,妩媚地瞥了她一眼。
只消这一眼,让谢扶玉的后背顿时冒出一片冷汗。
她眼底有黑气,她是被幻妖所操控着的!
宫流徵视她甚高,若有魑魅相扰,自己定不可能身在画卷之中。
若自己如今不在画卷里,那么,是在现世吗……
可万剑法阵已然打出,绝无回头之路。
她眼睁睁地看着剑气穿透了宫流徵的胸膛,他神情痛苦,蓦地呕出一口血。
紧接着,剑光如雨般朝脚下落去,刹那间地动山摇,无尽的痛苦哀嚎便透过云层传了上来。
她呆呆地立在原地,不敢往下去看。
“看啊,他们皆因你而死!谢扶玉,我早就说,你与妖为伍,早晚悖逆天道!”
幻妖讥讽的声音自上空传来。
“谢扶玉,你才是这天地间最大的劫难。你看看,生灵涂炭……都是你造成的!”
“你还记得他们吗?是你亲手杀了他!”
“是你亲手杀了他!”
……
听着幻妖的回音,她呆呆抬起头,看着眼前闪回的一张张面容,有的过于久远,她甚至忘记了是谁。
忽地,一些熟悉的容颜开始浮现在她面前。
只剩花身的姜萱,变成人鱼的白玉璟,浑身是血的金灿灿,倒在锁妖阵里的江陵,还有被囚在虚无中的师父……
“你以为你在替天行道,实则你坏事做尽!”
“不,不是的……不是的!”
她的心神已然大乱,随着一声大喊,原本颇有章法的灵力顿时不受控制地爆出,以她为中心,在半空扩散开来。
宫流徵始终没理会一旁魑魅的勾缠,定下心神,感知着石画中的变化,石块却忽然猛烈地震了起来,而后瞬时碎成粉末。
他诧异地挑了挑眉。
“呆子!”
随着一声娇咤,他被猛地扑倒在地。
蓝色灵光将魑魅瞬间割裂成两瓣,旋即化成一缕黑烟,散去了。
“我知道那不是你,所以我没理会她。”
他小心偏过头去,对身旁人轻声解释。
“你早说啊,吓死老娘了!我一路赶来,看见一个与老娘一模一样的人在你身边,还那般亲昵!”
彻底拥有了实形的魑魅紧紧握着宫流徵的肩,微微松了口气。
宫流徵因突如其来的变故显得有些狼狈,他顾不得覆眼的缎带有些偏移,忽地想起仍在画中的谢扶玉。
“石画碎了,笔,笔,谢姑娘!”
“笔在这儿。”
魑魅赶忙将丢在一旁的笔递给他。
“石画碎了,谢姑娘便会在画中受到重创,我得尽快重画一幅!”
“……先别急着画。”
魑魅扶着他站起,望向不远处半空中的谢扶玉。
谢扶玉的神情格外淡漠,无悲无喜地执剑立于云端,只是周身萦绕着黑气。
“我是鬼界之人,我再清楚不过!她这个样子,是被邪祟侵蚀,成了宿主!”
魑魅攥着宫流徵的手,紧张道,
“怎么办?你是仙族中人,你有什么办法吗?”
“找我爹没用,绝音谷人手不够……”
宫流徵头脑中飞快盘算着,
“去神族,神族有可以自如穿梭六界各处的镜子!”
*
天门前,江陵正想着破解结印之法,却见谢扶玉的灵光远远散来,瞬间将结印击了个粉碎。
他被余震击得猛地后退数步,堪堪稳住身形,有些不可置信,喃喃出声:
“阿姐……”
白玉璟放下昏迷不醒的金灿灿,忙起身来到他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
江陵刚要走,却听见远方一声呼喊:
“留步!”
他抬眼一看,见来人是宫流徵与魑魅。
两人落在他面前,宫流徵气喘吁吁道:
“谢,谢姑娘出事了。”
“我自然知道她出事了!”
江陵抬脚便走,却又被魑魅拉了下来。
“别,别贸然去,她邪气入体,成了宿主。”
“你是说幻妖?”江陵抬高了声音,眸中满是忧色。
“应该是吧!”
魑魅显然比宫流徵有条理的多,
“我和阿徵前来,就是为了从六世镜中求援的。那种场面,不是一人应付得过来的!”
“好,你们先去,我去稳住她。”
魑魅再欲拦截,却见白玉璟紧随其后:
“她与我师兄妹一场,我同你一起!”
江陵与白玉璟一前一后,往黑气最为浓重之处奔袭,刚停在一处山头辨识方向,他腰间的葫芦却震颤起来。
白玉璟率先留意到:
“江小兄弟,这不是师妹的葫芦吗?”
江陵将无涯壶取下来,拿在手里:“是。”
这是阿姐那天给他施咒后逃跑时留下的,他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粗心忘下,只是她的东西,他习惯帮她带着。
“笃……笃……笃……”
颇有规律的敲击声从葫芦里传来,江陵有些不敢置信,把它放在耳畔,却见其中声响越来越清晰。
他与白玉璟对视一眼,拔下了塞子。
一阵白雾过去,却浮现出了摇光的魂魄。
江陵眸中带着惊讶:
“那日阿姐去见你,你便只是一缕不可触碰的魂魄?”
他温声笑笑。
“是啊,我本就是从你身上分离出来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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