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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之后就变成孤魂野鬼的萧骋怀,没办法回答孟金窈这个问题,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孟金窈。

孟金窈的耐心似乎也耗尽了,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打了个酒嗝,用折扇敲了陆宥鸣一下:“陆兄,我们回去继续喝。”

说着,摇摇晃晃朝前走,走了两步,又一顿,扭头看向立在原地的萧骋怀,道:“短命相公,快活够了就赶紧回去,人鬼殊途,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向来不苟言笑的萧骋怀,被孟金窈最后那句话气笑了。

啧,这女人究竟是从哪儿觉得,自己逗留这么久是因为她!?

看到萧骋怀笑的陆宥鸣,心里突然有些发毛,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拽住孟金窈快步走了。

萧骋怀从春色满园出来后,站在大街上出了一会儿神,便回了顾家。

刚下马车,就看到怒气冲冲的顾耿提着戒尺从府里出来。

瞧这架势,八九不离十是要去捉他。

萧骋怀原本是不想搭理易怒易爆的顾耿,打算直接入府的,可一走近,看到顾耿满面怒容的模样,当即膝头一软,这具身体不受控制就跪了下去,求饶的话张口就来:“爹,孩儿错了。”

自己竟然叫了顾耿这个老迂腐爹?

萧骋怀有些生无可恋。

自从‘顾楷林’醒了之后,就再也没喊过自己爹了,突如其来这一声爹,让提着戒尺的顾耿僵在原地。

顾夫人由下人搀着,跌跌撞撞出来,看到门口这一幕,当即以为顾耿又要打顾楷林,忙扑上去将楷林护在身后,眼睛通红看着顾耿:“老爷,你要是再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林儿,我就带他去江陵找老夫人,让他替我们母子做主。”

顾家祖籍是江陵,顾耿有一个八十岁的老母,目前在祖宅中安度晚年。

顾耿气的眼睛瞪的老大,用戒尺指着萧骋怀,怒声道:“你今晚干什么去了?”

虽然顾楷林已经死了,但这具身体怕顾耿的程度已经可以和好色媲美了,顾耿声音陡然提高一个度,他当即就抖了起来:“去春色满园了,不过孩儿就略坐坐,什么都没干。”

顾母在旁帮腔:“他出门到回来,也就半个时辰,这点时间能做什么?”

顾耿被发妻的话噎了一下,握着戒尺还是一脸怒不可遏:“君子不立危墙,就算你去了什么也没干,也要罚。”

“是郑文煜下帖子邀请我去的,不信您问我娘。”

萧骋怀眼睫垂了一下,已经彻底放弃挣扎了。

时隔这么久,顾母听到儿子终于叫了一声娘,当即喜不胜收道:“那帖子我见过。”

“你见过,你……”

顾母一脸不耐烦打断顾耿的话:“老爷,你差不多就行了,是不是非要我翻出,你前两天跟隔壁街孙秀才喝酒的烂账,这事才能过?”

顾耿身子不好,大夫叮嘱不能喝酒,但他就馋这一口,常常偷偷去和自己昔日同窗孙秀才喝酒。

被发妻当着儿子面这般说,顾耿当即脸色涨的通红,甩着袖子骂了句:“慈母多败儿。”转身怒气冲冲进了府。

“别理你爹,他就那样。”顾母扶着萧骋怀起身,关切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是银子没带够吗?娘……”

顾母娘家是商人的,顾母亦很有经商头脑,这些年她将自己的嫁妆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但凡顾楷林出门厮混,都是她私下给的银子。

“觉得有些累,就回来了。”萧骋怀截了顾母的话。

“那就早点回去歇息,娘让厨房炖了参汤,等会儿让人给你送回去。”

萧骋怀应了之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花楼不觉得,一出来,就能闻到身上一股脂粉味,萧骋怀不喜欢这种甜腻的味道,回院子第一件事便是沐浴。

沐浴过后,听到外面有风声,便推开窗。

顾家虽然世代迂腐古板,但院子却修葺的很是风雅。就连顾楷林的院子里都广植着竹、梅,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树,如今刚开春,院子里的红梅还在竞相绽放。

萧骋怀在窗边站一会儿,走到床边,正要掀被子时,手一顿,朝后退了几步,怒声道:“滚下来。”

一个只穿着亵衣的丫鬟从床上下来,跪到萧骋怀脚下,仰着精心涂抹过的脸,一脸不明所以:“少爷,您以前也是让阿秀这样帮您暖床的啊?”

顾楷林以前做没做过这么荒唐的事情,萧骋怀不知道。

但他暂居到这具身体之后,便让顾母将院子里所有的丫鬟都换成了小厮。

萧骋怀脸色刚沉下来,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骂声:“不要脸的贱蹄子,还敢攀咬主子,来人,拖下去即可发卖了。”

顾母来给萧骋怀送参汤,刚好看到这一幕。

这个叫阿秀的会说话,仗着顾楷林宠她,成天在这院子里作威作福的。顾母原本懒理她,现在见她明明被打发出去了,还偷偷溜进去爬床,当即怒气丛生。

“去,把赵三娘找来。”

赵三娘是京都有名的牙婆,她手上过的都是下等娼妓馆的生意。

阿秀当即被吓的跪在地上,连连向顾母磕头求饶:“夫人,奴婢错了,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少爷,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阿秀手还没碰到萧骋怀的衣角,他就迅速躲开了。

跟着顾母的嬷嬷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几个小厮进来粗鲁的把阿秀拖了出去。

那嬷嬷回头冲萧骋怀福了福身子,道:“少爷若不嫌老奴手笨,老奴替少爷换一床新被褥?”

萧骋怀本想自己换,但鉴于顾楷林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他不能做跟他人设不符的事情,便轻轻颔首。

嬷嬷将新被褥铺好,萧骋怀的参汤也喝完了,顾母叮嘱几句,便扶着那嬷嬷的手走了。

出了顾楷林的院子,顾母才叹了一口气,对那嬷嬷道:“你觉不觉得,林儿这次醒来之后,变化有些大吗?”

以前顾楷林对阿秀的宠爱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可今天阿秀手还没碰到衣角他就迅速避开了,顾母觉得这不像儿子的行事作风。

“受了那么重的罚,有所变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依老奴看,少爷就是气不顺,前段时间不还同您和老爷怄气,今晚不也喊爹娘了吗?”

顾母虽然心有存疑,但也觉得嬷嬷说的在理。

“这倒也是,不过这孩子年龄也不小了,我怕他再被老爷打,若真打出个好歹来……”

“那便给少爷说一门婚事,娶了亲,兴许就好些了。”

顾楷林今年已是二十有一了,按说他冠礼之后便要给他张罗娶亲的,可偏生顾楷林是个不愿意拘着的主儿,再加上顾耿那边说,娶亲不急于一时,让他先挣了功名再说,这事就暂时被搁置下来了。

如今再提起来,顾母觉得此法可行,便道:“梅园的梅花开了,明天给各家夫人下个帖子,邀她们过府来赏花。”

第19章

孟金窈醒来时,脑袋嗡嗡的疼。

床榻旁的灯笼已经熄了,屏风外隐隐有亮光,看屋内的陈设,她还在春色满园,但外面却很安静。

糟了。

晕晕乎乎的孟金窈一瞬间清醒了,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因起的太急,一阵晕眩感袭来。

守在外面的陆宥鸣听到声音,快步进来:“孟兄,你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

“子时刚过。”

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真是喝酒误事。

孟金窈着急忙慌穿鞋袜,陆宥鸣见她要走,忙道:“我送你。”

“不用,我骑马回去。”

“可是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

“我这个姑娘家可跟你身边那些温香软玉不一样!”

一句话堵的陆宥鸣哑口无言。

想着秋禾那丫头应该还在等她,孟金窈也没跟陆宥鸣废话,穿好鞋袜就下了楼,解开系在门口歪脖子柳树上的马,冲陆宥鸣潇洒挥挥手,英姿飒爽骑上马走了。

现在子时刚过,街上空荡荡的,只有清脆的马蹄声,夜雾层层叠叠笼上来,周遭的景致全被罩进雾里,看的不大真切。

孟金窈浑身疲软,冷风一吹,人却格外清醒。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想到,书上说,子时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人在这个时候休憩,而鬼便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觅食。

鬼觅食除了香烛,大约就剩下吸食人的精气了吧!

呜咽的风声吹过,像是有人在幽怨的哭。

孟金窈攥着缰绳的手猛的收紧,有些后悔没让陆宥鸣送她了。

如果说看不见,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可偏偏她娘的,她能看见啊!

孟金窈抖的跟只鹌鹑一样,飞快朝四周瞄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趁着鬼没出现,还是抓紧时间赶回府里吧!

抱着‘看不见就没有’的心态,孟金窈迅速闭上眼睛,狠狠在马背上拍了一巴掌,嘚嘚的马蹄声响的比刚才快了很多。

跑了好一会儿,孟金窈才慢慢睁开眼睛,想看看走到哪儿了,刚睁开眼睛,瞳孔猛的一缩,又迅速把眼睛闭上了。

不远处的夜雾里,有一群抬着轿子的鬼。

娘的,今天点儿怎么这么背!

孟金窈有些想哭。

□□的马还在疾速奔跑,孟金窈生怕追上那群鬼,手忙脚乱拉住缰绳让马停下来。

马倒是如她所愿停了下来,可却重重打了个响鼻,孟金窈吓的都快从马背上摔下来了,眼睛死死盯着那群鬼,打算架势不对就立马转头跑路。

不过幸好,那群鬼好像没听见,一直在朝前走。

拐过前面巷口,经过一棵大银杏树就到孟家了,可这群鬼走在孟金窈前面,孟金窈不确定在她到孟家之前,他们会不会发现自己。若此时返回春色满园,则还需再走好一会儿,而且难保路上不会出现什么别的鬼……

纠结了好一会儿,孟金窈还是选择苟一苟朝前走,只要她同那群鬼保持距离,他们……应该不会发现自己的吧?

打定主意的孟金窈,为了降低被发现的可能性,甚至还弯下腰搂住马脖子,远远跟着。

拐过巷口,眼看快到到大银杏树时,一只野猫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孟金窈□□的马受了惊,仰蹄嘶鸣一声,将孟金窈摔了下来。

孟金窈觉得自己的尾椎骨都要摔碎了,龇牙咧嘴捂着腰正打算站起来时,面前冷不丁多了几只脚。

猛的抬头,就看到两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凶神恶煞围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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