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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没准,沈羡之所说的这些话,还真有可能。只是如果真是这样被她说中了的话,那自己这些皇兄们,甚至是母妃外祖父,他们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是笑话。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高月觉得出生在这个皇室的可悲,整个人也一下萎靡了下去,因为她忽然又想到母妃说,那德妃能得宠,不过是仗着一张脸像那个贱女人罢了。
而母妃口中的那个贱女人,不就是三皇兄的母妃素素么?于是只转头朝沈羡之看过去,“三皇兄的母亲叫素素,听说是个普通的猎户之女,当初我父皇还是皇子的时候,被人刺杀重伤,被她所救。”
所以,素素进王府的时候,因为身份卑微,她自然不可能做侧妃,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妾罢了。
后来生下三皇子后撒手而去也只是一个卑微的侍妾而已。而当今圣上登基后,也没给她追封,加上她所出的三皇子又一直都在相国寺里,所以他们朝中无人,自然是没有人提起此事。
母子俩,就像是彻底被遗忘了一样。
逐月和宋月知晓身份被沈羡之知道后,还是有些后怕的,只是如今见姐姐不知道被沈羡之问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到底还是担心,壮着胆子靠近了过来。
却不想刚过来还没来得及询问高月的状况,就听高月说道:“她没有被追封,三皇兄也在相国寺,无人见过,几乎所有的人都将他们遗忘了,大部份人甚至不知道他们存在过。”
逐月二人听这话没头没尾,一点没懂。
但沈羡之明白呀,很自然地接过高月的话,“所以,这样一对比,他才是那个被真正保护着的人,至于十七,不过是靶子而已。”可怜的十七啊。
一面也忍不住拍手叫道:“妙啊,这三皇子简直就是话本子里的主角,咱们试想一下,如果这位三皇子以后才是储君,那这么多年这素素没有任何品阶,到时候是不是一举追封为皇后太后的?”
公孙无音一直都紧随在沈羡之的身后,她是寒甲军所有的希望,而且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也让公孙无音觉得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比她合适的。所以哪怕知道沈羡之武功不错,但是他不放心这高月公主几人,自然也就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如今听着她这些言论,忍不住瞥向了这四下的荒芜,他们这多少也算是在逃难吧?二小姐怎么还这样欢乐?而且胆子如此之大,把当今圣上后宫掰开来细说就算了,如今还编上了话本子。
后来的逐月和宋月隐隐明白沈羡之和高月在说什么,吓得小脸苍白。
她们是再也没见过这样大胆妄为的人了。
可沈羡之明显来了劲,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三皇子的母妃出身以及和皇帝年少时候的相遇,也是话本子模板,你们想那时候你们这父皇,天之骄子,自小眼里都是数不尽大家闺秀贵族仕女,个个都闭月羞花,见多了难免是觉得烦腻了。”
所以忽然遇到这素素,简直就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正觉得腻味,来了一盘小白菜,吃得多香啊!那叫一个清爽。
那这素素自然也就受宠。
不过小白菜一直吃也不好吃,所以这素素死了,在狗皇帝还没吃腻的时候就没了,这么多年不就更加让狗皇帝念念不忘么?
而且人都是犯贱的,得不到的就越是觉得珍贵,久而久之就成了那触碰不到的白月光,心头的朱砂痣。
逐月宋月对于沈羡之的这些高谈阔论,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哪里敢附和?哪怕她们也觉得沈羡之这个说法是有些理据的。
但高月这会儿大抵已经适应了,只苦笑一声,叹道:“所以,活人永远都比不过死人,对不对?”
“是啊,就像是家花没有野花香一样。”沈羡之说完这话,下意识摸了摸下巴,也不晓得夏侯瑾在外面有没有野花野草的。
如今正安排好一切,从西南启程往江南赶来的夏侯瑾,只觉得鼻子忽然有些莫名其妙发痒,打了个喷嚏。
身后的贪狼听了,只担忧道:“王爷您也是,都说在早上露重,咱们就算要赶时间,也不差这一丁半点的。”这下好了吧?喷嚏都打上了,没准是着凉了。
夏侯瑾听着耳边呼呼风声里夹杂着的啰嗦,想着从前自己身边这些人不是这样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怎么一个个开始这样喜欢碎碎念起来了?跟个老太太似的。
自然也没做理会。
本来听说沈羡之身上有蛊毒,他立即就联系了阿布他们帮忙打听苗人的踪迹,希望能帮沈羡之找到接触蛊毒的办法。
虽然蛊母就在沈羡之手里,可这蛊毒不解,夏侯瑾终究是不放心,就怕出个什么意外。
可没想到这苗人的消息还没找到,反而是江南那边的噩耗一件又一件地传来。
然后他最担心的事情也就发生了。
沈羡之居然去了江南。
江南是鱼米之乡,是那富贾之地,同样也是险地,尤其是这天灾过后,朝廷又如此不作为,少不得是会出现疫情的。
若真染上疫情,脑子再怎么好用,武功再高,都是没用的。
可是仅凭着他的一封手书,怎么可能将沈羡之劝回来?于是乎只能将西南的一切都安排出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往江南赶去。
他这里心急如焚地赶朝江南,就怕沈羡之有个万一。
然而如今的沈羡之踩在焦土上,正兴致勃勃地与这高月姐妹三说着‘假如这三皇子未来的储君’的话题。
“他要是储君,历史就由他来撰写,那他肯定就是个英雄。不过俗话说的好,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历史里若是只写那些丰功伟绩也不好看,到底还得添些儿女情长,没准这会儿他的身边就有个美人相伴,而且可能还不止一个,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美人里,绝对有一个是你们所认识的,世家容貌学识都是上上乘的。”
高月这会儿已经彻底地适应了这个话题,更何况沈羡之不是在这话题前面加了一个‘假如’么?还有这长路漫漫,头顶着烈阳烘烤,脚踩着龟裂大地,如果不说些话转移注意力,的确是难熬得很。
所以听到沈羡之这么说,“那这人以后会是皇后么?”
沈羡之想了想自己看的小说,“是肯定会是的,毕竟出身和世家都摆在这里呢。不过我觉得三皇子身边应该还有一个与他母妃一样出身的女子才对,也有可能是从小在外结识的青梅竹马,应该是他的心尖尖。”
“既然是心尖尖,为什么不立为皇后?”那宋月也忍不住小声嘀咕,显然也被这个沈羡之综合自己所看过的多本小说而现编出来的故事给吸引了?
而她才问完,那逐月就道:“出身不行,朝堂上群臣会反对。”毕竟是一国之母,身份不能太低微,而且出身太卑微,身后无人也不见得能掌管后宫。
不过逐月却想道:“兴许不能立她为皇后,三皇子会更宠爱她。”
高月点头,很是赞成,“那到时候权力给了世家女,宠爱却给了这青梅竹马,似乎也是能平衡后宫的。”
哪里料到沈羡之语出惊人,“还有一个可能,这个皇后其实是垫脚石。”
“什么垫脚石?”宋月不解。
于是沈羡之便将那些籍籍无名的皇子,为了争夺储君之位,从而利用世家女的感情,让对方帮自己铺起这青云路,借用起母族的势力为己用,等目的达到,权力在握后,第一时间将这位世家女踢掉,然后将对方的母族也一起灭族,在扶持自己的真爱上皇位。
而那时候的年轻帝王连皇后的母族都能灭族,想来已经是大权在握,又有如此铁血残酷的手段,群臣们就算是对这位出身卑微的皇后不满,也不敢多言一句。
毕竟什么能比得过自己项上人头身家性命重要呢?
几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道喜一口冷气。
不是因为觉得沈羡之说得太夸张了,而是类似的事情,历史长河里也是有的,虽然没记载得这样清楚,但也差不了多少。
而公孙无音觉得沈羡之是真无聊,这个‘假如’也说得未免太夸张了些,且不说这后面新皇会杀皇后一事,便是这位三皇子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都还无从考究呢!
如今就只知晓有这么一个人,而且人家身后也的确无权无势,她却已经编排出了这么多。
让公孙无音也坚定地认为,果然女人真是恐怖,才走了一个时辰而已,她们就把一件莫须有的事情说出这么多花样来。
但这个故事还没有说完,还在继续中。
也有可能是沈羡之说得太真切了,加上的确也有相似的历史,所以这高月姐妹三还真有模有样地筛选起京城里极有可能帮到三皇子的这位世家女。
出身要好,家世要过硬,容貌也要出众,更要惊艳才绝。
其中甚至还有那已经被革职,险些被流放的前太子太傅钟太傅家的女儿钟玉嬛。
不过她刚被提起就被推翻了,钟太傅一个文人,也没结党营私,不合适。
于是挑来挑去,觉得高相爷家的独女高水汀就挺合适,对方不是也和王玉臣退了亲么?
沈羡之已经把王玉臣这一号人给忘记了,如今听她们提起,方才想起来这个一身葱绿的自恋狂。
至于这高水汀,也的确有那端庄之相,至于才华这种东西,多宣传宣传就有了,最重要的是她相府小姐的身份很合适啊。
而且高相爷也是一个十分擅长经营人脉的大佬。
三皇子要是不选高水汀,那就是他没眼光。
于是越说越像是那么一回事了,这宋月还透露,听说这高水汀近一年来,总是喜欢去相国寺里拜佛。
没准就是去与那三皇子私会。
不过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明三皇子还真就在相国寺里?
公孙无音听着这说得越发没谱,如此玄乎,忍不住干咳一声,“二小姐,聊了这么久,大家要不要歇一歇?”他就好奇了,这群女人嘴巴就没听过,这样炎热她们就不会觉得口渴么?
然后大家都在兴头上,只摆摆手,“不必,我们还能走。”她们这些女人都还能走,向来公孙无音他们就更没问题了吧?
因此公孙无音继续听她们这无边无际地说,说到最后这高月三姐妹明显是被二小姐带偏了,竟然公然指责起她们的父皇,不该生这么多儿子,不然的话哪里来的这么多勾心斗角和算计?
又说起这男人就不该三妻四妾,没有三妻四妾一夫一妻,哪里有什么三心二意呢?
几人和沈羡之中间的距离,一时间就被这个问题一下拉近了几分,高月等人也改口叫她阿羡或是羡姐姐。
早没了之前对她的害怕和恐惧了。
如此,这关系拉近,心扉打开,沈羡之又从她们口中了解到了更多关于后宫中的状况。
而这宫里宫外,总共就一个皇帝,所以这宫里宫外的事情,看似是没有什么关联,但事实上却是环环相扣。
因此第二天,沈羡之就分析出来夏侯绯月和夏侯翼为何一同被派遣到这江南的缘由了。
且说这夏侯翼,是因被当做杀了那刘菩萨的杀手,刘尚书就这么一个儿子,痛失爱子,必然是不顾一切后果想要为儿子报仇,如此将夏侯翼弄到这江南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纵然夏侯翼在宫中还有贤妃娘娘,可是贤妃娘娘母族明显不如这刘尚书啊。
至于夏侯绯月,也一同被派遣到此,只因他从梧州归去后,公孙家的那帮女人想借机趁着他这功勋,替他请一个王位。
他们是不肖想那皇权,但到底想让这外孙能有个未来。
所以就趁着她们那些老人都还在,老太君亲自上书。
但这明显就触到了狗皇帝的逆鳞,这么多年他真有意封儿子们王爷,早就册封了?能拖到现在?明显就是没打算留这些儿子,所以难得去麻烦罢了。
所以,夏侯绯月也来了江南。
公孙无音听到沈羡之分析得有理有据,本还觉得这女人间的友谊实在是来的奇怪,生怕沈羡之被那高月三人蒙骗了。
如今看来,恍然大悟道:“所以昨天二小姐是为了获取她们的信任,才与她们聊了那么多。”
也不是,她也好久没人这样畅所欲言地聊天了。不过见公孙无音这样认为,也懒得与他多解释,只是有些担心,“那夏侯翼是死是活,我倒是不操心,可是这夏侯绯云是我给小白相好的未来夫君,不能叫他死了。何况他和你祖上也算上是一族,四舍五入你们也是兄弟。”
这扯远了,更何况他们投靠了夏侯一族,公孙无音更是对这京城的公孙氏不满,哪怕也同情他们的遭遇,如今满府只剩下一帮孤苦伶仃的女人。但让他去保护这夏侯绯云是不可能的事情。
转眼过了两日,这沿途也遇了几波难民,沈羡之救不了,只能避开些走,不然徒添自责之心。
可是这山被蝗虫啃噬光了,连个遮挡身影的地方都没有,所以还是遇到了难民。
大小总共七人,虽然一个个都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从他们身上那已经划破的衣裳来辨别,想来从前也是富足人家。
他们也没像是之前遇到那些难民一样上来就哄抢,所以沈羡之一行人在这石崖下休息的时候,还是分给了他们一些干粮。
但他们自己所带也不多,因此只能给这一顿的。
不过对方也是对他们千恩万谢的,也在隔壁的崖下休息。
这一行人没有什么行李,如今吃过后看到沈羡之他们挖坑,很是不解,直至见到他们将油皮纸扑在上面后,才反应过来,是用这样的办法积水。
于是晚上借着火塘的微光,便将自己的鞋子给割开,也效仿着沈羡之他们的办法来积水。
翌日发现果然是有所收获,激动得一家子欢呼不已,不过眼见着沈羡之他们启程,虽然也不知沈羡之他们到底要去往何方,但如今无处可去的他们,便紧随其后。
只求跟在他们身后,得个庇佑,自家孩子不要被抢了去。
这样的世道,没了粮食,各种所谓的肉菜层出不穷,所以为了保护孩子,那夫妻两便领着孩子们跟在沈羡之他们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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