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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成亲?不,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自我剖析了一番,方漓再看着这祈石,就决定不管它到底是什么原因什么原理,能用就行了。
“看来我们默契不错,要不要出发?”她晃了晃祈石。
祁远从自己的祈石上移开视线,带着一丝恍惚去看她的祈石,然后哦了一声,隔了一会,又问:“你说什么?”
方漓把祈石放下,五彩光晕渐渐消失,她重新问了一次:“我说,要不要出发?”
祁远也将祈石轻轻放下,忽然恢复了初见时的爽快:“好,出发。”
小鹿妖在一边用力咳。
太子这是怎么了,这哪是他们说出发就出发的,他们要去的定屿洲的地理环境,魔石之灾的前人总结,这是要学习的啊!
还有配合他们行动的队伍,就算不能跟他们走到最后,也要尽量帮他们扫清一路的障碍,不让他们提前消耗实力。这同样也需要时间准备啊!
太子真是!小鹿妖真情实感地担心了起来,妖皇陛下忧心的事情,不会成真吧?
一片丹心为主的小鹿妖正纠结着,正主两人说说笑笑地已经走了。
也不叫我!生气!
小鹿妖急忙小跑着跟了过去,决定替妖皇当好探子,坚决阻止太子与人族女子有超越友谊的感情。
他是近几年才调到太子身边的人,可是别看他人身长相是个小孩,这是他这一族的特点,幼年期特别长,其实他已经十五岁,在人族那也算大人了!他什么都知道。
他听说过,太子的伴读和玩伴里,有好几个与太子感情极好的朋友,还有传说中将会是太子妃的鲲族女子。他们难道都不能与太子合作吗?就算暂时不能,难道不能再试一试?
为什么一定要找一个人类姑娘。
而且……为什么她真的能与太子一次就激发了祈石的五彩光晕,成为最终的人选。
她和太子,在灵域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鹿妖越想越难过,想到大家期盼的小鲲鹏可能再也不会出生了,终于难过得掉下了眼泪。
猛地,他撞到了人身上,然后一只手摸着他的头,温和地问:“你怎么哭了?”
“哇”地一声,小鹿妖真的大哭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那个人族姑娘已经走了,他们已经回到了行宫的临时寢殿,太子本来大概是回身想叫他干什么的,被他撞着了。
但是自他侍奉太子以来就知道,太子性子爽朗开明,从不因为这些小事苛责手下,所以他一点也不怕,反而两只手揪住太子的衣袍,抽抽嗒嗒地恳求:“太子,你不要跟那个姑娘好,镇海王会反对你当太子的。”
镇海王鲲点银,就是那个天资出众的鲲族姑娘鲲诗叶之父。
鹏振衣成为太子,在小鹿妖看来是天经地义之事,他就是这一代中最强的那个。
然而万年以来,皇位的传承总在王族之内轮换,今日你这一支有出色子弟,下一次我这一支也争气了一把,大家都觉得这样很好。
渐渐的,有时候即使是妖皇的子女比同辈人优秀,大家也倾向于让其他人继位。历代妖皇为了维护王族的团结,也默认了这种规矩。
这就给鹏振衣的地位带来了隐患。
现在,王族内的主流意见仍然是由鹏振衣继位,因为他不是一般的超过同侪,而是肉眼可见毫无争议的远超同辈。
但也有一小部分人,担心这会坏了多年来的公正。这一代鹏振衣强于同辈,成为顺理成章的继承人,到下一代呢?
两三代父子相继,再想让最强者为皇,恐怕也很难再实现了。
有些人确实出于公心,有些人却是怕自己这一支再也轮不到成为妖皇的机会,坚决反对,要求妖皇服从于长久以来的习俗,从两支王族中选一名年青人为继承者。
好在鹏铁翎与妻子鲲千川本就是他们这一代中的强者,又各有族人支持。镇海王的女儿鲲诗叶从小跟鹏振衣一起长大,小时候算是两小无猜,后来渐渐明白自己等一群鲲族少女被选为玩伴,其实是为了让她们与太子培养感情,以后太子的妻子多半就是从她们之中选出。
知道这事之后,鲲诗叶不但不像有些闺蜜那样害羞或是抵触,相反,她窃喜不已。因为她早就对鹏振衣有了朦胧的好感,现在更是芳心暗许,只等着做他的新娘。
幸好,鹏振衣似乎也流露出与鲲诗叶的好感,这就成了大家乐见其成的事情。
因此,王族中重要的一支力量,镇海王,就成了太子的坚决拥护者,更是天天做梦都想着自己的外孙能恢复祖上容光,下海能与他这个外公遨游海域,上天展翅若垂云,令人仰望叩首。
所以小鹿妖急啊,要是太子喜欢上了别人,镇海王不但不会再支持他,恐怕还会成了最恨他的人,到时候太子的地位还能保住吗?
但是他哭得太急了,把自己哭得喘不上气,话都说不清,所以太子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才明白他在讲啥,先是怔了怔,然后哈哈大笑:“你想到哪去了。我们只是朋友,只是朋友而已。”
“那你最近也不跟诗叶小姐来往了!”小鹿妖自认不瞎,诗叶小姐自从与太子试用祈石失败之后,总是郁郁寡欢。再加上现在她来找太子十次,倒有五六次见不着,小鹿妖亲眼看见她神色郁郁地回去。长此以往,多少感情也磨灭了。
再说诗叶小姐多好啊,太子和她一起长大,怎么就用不来祈石呢?
鹏振衣哭笑不得,这么个小不点,居然对他的婚事讲得头头是道,一脸的“你不听劝,你要吃亏”的样子。
他不禁摇摇头,先扯了块布把小鹿妖脸一抹,顺势两手一拉,给他拉出一个笑脸,然后自己笑道:“关心的事倒不少,放心好了,我有数。”
究竟有什么数,小鹿妖还是不知道。不过他红着眼睛想,太子一向睿智,他应该相信太子。
其实妖皇那里,总以为就算方漓与鹏振衣就算激活祈石,也得再磨合一阵,达到五色再出发,他那边的准备工作正有条不紊地在组织。
哪知道他们直接就激发了五色虹彩,这下就忙乱起来了。一边准备着,一边通知方漓和鹏振衣去上课。
要学的很多,还好方漓最不怕的就是这种靠背就可以的东西。记不下来?不要紧,她晚上进空间去背呀,比别人多花十几倍的时间,就不信还背不出。
将要去的定屿洲地理环境有点小复杂,有破碎大洲之称。因为它以海域为主,大型海岛却很少,尽是让人嫌弃又弃之可惜的小型岛屿。
鹏振衣没继承母亲的血脉,在海里没什么优势,只能以这些小岛为圆心,一处处找过去。妖皇给他准备的护卫与同伴,则以鲲族和其他海族居多,希望能补上不足。
至于定屿州的地理,则由当地逃出来的妖王和手下为他们讲解。
鲲鹏二族与其他大妖那里流传下来的关于魔石之灾的经验教训,也同样要在短时间内让他们记住。
鹏振衣并不用上课,他早就经过了这一遭。但方漓需要,所以耽搁了十天才出发。这十天里,鹏振衣并没有来陪同,因他已学过,方漓也不觉得奇怪。只其他人略有些不满,孟铭就薄怒之下险些去找鹏振衣,责问他究竟有没有把深入魔石区域当回事,不趁着这几天互相磨合,连面都不露了是什么意思?
还是方漓将她拦下来的。
“娘,我跟这位大少爷本来就不熟,怎么能激发祈石的也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天天见面导致的。这几天不见面也不会妨碍到哪去。”
方漓嘴上劝着,心里却不急,反有点甜丝丝的,也不知是为什么。当然,更直接的是有点好笑。
她娘,聆月宫清冷如月,令人仰望的孟仙子,这时候瞪眼拧眉,在屋里走来走去,一副一定要去闹上一场的架势。
让那些心存爱慕的男修看见,一定会吃惊地把下巴掉在地上吧。
方漓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却还是让孟铭发现了,一板脸:“你笑什么,这是事关生死的大事,一丝半点也不能疏忽。”
“是。娘。”方漓细声细气乖乖巧巧地答应。
任苒仍是被徒弟拉着当背景,此时也正尽职地坐在一边当背景,却没浪费时间,手里握着方漓的功课之一——一枚玉简,正在全神贯注地用功。
孟铭瞅了他一眼,忍不住道:“阿漓要和鹏太子一起去,你还能找到别人一起?”
任苒放下玉简,认真想了一会,摇头:“师兄不来,大概是没有人了。”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孟铭差点冲口而出,幸好忍住了,没得罪女儿的师父。
“有备无患。”任苒说。
方漓主动帮师父解释:“师父要是能去还是会去的,先看,万一有人呢。”
说着她也心虚起来,瞄了眼师父。师父这么认真,可是找不到人和他一起去啊。
任苒并不在意,他一向的处世之道就是尽人事。然后听天命,或是与天争命。
该准备的准备好了,实在无人也没办法。但徒弟遇险也就罢了,真是魔石之灾需要更多人手去帮忙,他回去把师兄拉来也得走上这么一遭。
如今看孟铭失了平常心,焦躁不安,徒弟规规矩矩地劝,又劝不好。他拿起另一枚玉简递过去:“没别的事,就看看。”
孟铭一愣,接过来,突然想起聆月宫里自己合作的同门师姐,这两天她光顾着盯妖皇和鹏太子的动向,都没与师姐见面。
刚刚她还说什么来着……孟铭脸上一红,拿过玉简,问方漓:“这个你现在需要么?”
“我都记下来了。”方漓自信地说。
“那好,我先借去看一看,有备无患吧。”说到最后,她还是叹了口气。
前途未卜,到底不能放心。
方漓送走母亲后,带着点心事回来,在师父的注目下揉了揉鼻子,“我没事,我只是想,我还没去,我娘就担心。我去了之后,她也有任务的,记挂太多分神了会有危险。”
任苒想了想,安慰她:“她有分寸。”
孟铭只是一时情急。方漓真不在身边,她自然会冷静下来。
师父说话都是很认真的,不会信口开河安慰人。他这么一说,方漓就放心了,课程一结束就正式出发。
她也是自幼独立惯了,却不知目送她离开之后,孟铭仍怔怔地望着她离开的传阵送,仿佛那最后被空间力量扭曲的身影还在一样。
任苒也注视了一阵,转头淡淡地道:“我骗了阿漓。”
“你骗她?”孟铭不解。
“告诉她你有分寸。但你没有。”任苒说。
他没说什么事,但孟铭还是明白了。
她又怔忡了半刻,呼出一口浊气,恢复了镇定。
“多谢。她这时不能分心牵挂,我亦有重任在身,实在不该如此小儿女情态。”
说到此,她甚至微微一笑,又是聆月宫那个疏离而不失礼貌,清高而孤远的孟仙子了。
任苒却不语,又不知怎么说,半晌才道:“阿漓倒是喜欢你如此。”
顿了顿,又道:“她年幼,该是你有所作为。”
这些天,他这个背景也不是白当的,母女俩的相处全落在他眼中,看得他暗暗摇头不已。
师兄总说他不通人情世故,他却觉得这事情即使是他也知道要解决,偏偏两个当事人一个比一个客气小心,侍母如主,待女如宾,也就比主宾之间稍亲热那么一两分。
阿漓年纪小,是女儿,这种事,本就应该由母亲来解决吧。
忍到今天没说话,是因为严野专门叮嘱过他,徒弟的家事不要掺和,复杂。别弄巧成拙,弄得徒弟怨他。
“你可就这么一个嫡传的宝贝!”他还记得当时师兄几乎要把这句话写下来贴在他打坐的静室里,要他记住别惹事。
但这两天看孟铭好容易流露出一个当母亲的情不自禁,偏偏今天又来反省什么小儿女情态,任苒觉得,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孟铭被他说得愣了。好在她与女儿见面,多有任苒在一边。加上有时与方漓独处,方漓也没什么好说的,翻来覆去也就是说她的朋友、师父、阿无。
阿无那孩子不用说了,她已经暗暗存了考察的心,将来见到定要好好审视一番。
朋友和师父就那么些人,方漓最了解的还是师父,说得最多的也是师父。任苒实在也是个无趣的人,孟铭听得都乏味了,但也对任苒有了几分了解,愣了一愣之后,居然听懂了他的意思。
“我……我明白,只是难啊……”叹息的尾声越来越轻,渐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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