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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笙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片狼藉。
这是这一处唯一的一片村庄,说是村庄,也不过就是几间房子而已,瞧着已经荒废,是没有人住的。
外头有辆被砸碎的马车。
虽然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但是能看出这马车的窗户都盯的死死地,像是防着什么人逃跑。
而再往前看,鲜血蔓延,还横躺着几具尸体。
他的心陡然一紧。
他是好不容易得了这马车的踪迹,便是随着一路追来,可是眼前的变故,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千阳一带,时有匪徒出没。
残暴成性。
那瞬间裴笙紧皱着眉头,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起来,一双大手紧紧簒住了心口,不给人半点喘息的机会。
手捏在缰绳上,已经是紧的泛出了血丝。
那模样可怖到了极致的程度,让人看了都心颤不已。
第97章 寻到
一整夜, 沉鱼都躲在柜子里一动不动。
先前的时候, 外面突然有人一下就推开了门,只幸好, 他不过就是四处看了一眼,许久的沉默......之后便没有再多的动作。
天晓得那一刻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柜子实在晃荡,人在里头, 只要是轻轻一动, 柜子就嘎吱嘎吱的直响。
就像是把命提在了刀口上。
只幸得是逃过了这一劫。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不敢放松警惕。
那些人不知道有没有离开,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来。
而且就算她想跑, 带着白锦瑟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还不如就在这待着。
待着等裴笙来找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马上就会过来找她,会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深秋的夜里, 实在是凉的厉害,只那么待了一会儿就浑身冰凉,因为太凉, 再加上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似乎是血液都凝固住了, 难受的厉害。
后半夜的时候,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实在是困的不得了,差一点,就快撑不住了。
但是抬着眼里, 硬是一点儿都不敢合上。
就这么过去了很久。
大概她自己也不知道有多久,硬撑着抬眼,眼帘里有一抹亮色的光线,思思点点的,似乎是天已经亮了。
她尝试着推了推柜门。
柜子不可避免的晃了晃,当时“嘎吱”一声,惊的她马上把手给收了回来。
又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确定了没有动静之后,才憋着一口气,直接推开了门。
屋子里这扇门原本是从外边被锁着,但是现下只剩下了半扇门,另外一半就倒在地上,被砍成了好几块,足可见其中之人,有多暴虐。
院子里杂草丛生。
昨晚天黑,对这周围的景况看得并不真切,不晓得是如此的荒凉,而在这一片的荒凉中――
有两具尸体。
她认得躺在门口的那一个,就是昨天晚上带她进屋的那个男子。
一身的血,胸口一个大洞,血糊糊的一片似乎都已经完全凝住了,沉鱼还从未见过这般的景象,惊吓的当时差点就要喊出来。
幸好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身子往后退了两步,跌倒在地。
但外面似乎已经是没有人了,沉鱼回头往柜子那边看了一眼,想着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给白锦瑟找大夫过来。
拖了太久了,若不是她有毅力,一直强撑着,怕是料不定会有怎样的下场。
于是她没再犹豫,一脚跨过去,直接绕开了尸体,然后拔腿就朝前头跑。
她不认路。
但她晓得,就这么一直往西跑总归是没错的。
千阳镇应当就在前头。
只是她蜷在衣柜里整整一夜,手脚早就僵硬的不行,方才跑那几下是僵硬到头了,身上的酸麻劲没上来,拔开腿,倒还叫她跑出了这个院子。
但是接着那股子劲来的也快。
急促的往上蹿行,瞬间便席卷了全身的每一处,让整个人都难受的厉害,当时不过一脚迈出去,人就已经不稳当的倒下了。
这山里的泥土地,比不得外面的大道,除了黄土泥尘就是石头,冒个尖尖的小角儿出来,一碰上能直接镶进人身子里头去。
沉鱼的手掌是瞬间就冒了血的,但是身上的酥麻之意实在太厚重了,厚重到让她可以暂时忽略那些疼痛。
太难受的,噬骨啃咬的感觉一点点袭上,密密麻麻的,想站起来继续却是左右没这个力气,挣扎了许久只感觉浑身软软的。
接着有脚步声传来。
隔得尚远,沉鱼眼帘中出现一抹玄黑的衣角,衣角下边隐隐显出靴子的衣角,沾满了黄泥,甚至是破旧的厉害。
让她想起了那匪徒的传言。
一块石子就在手边,她缓缓的伸手过去捏住,虽然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实在没什么用处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意义。
可当那脚步陡然加快朝着她这边过来的时候,她完全顾不得那么多,抬手,直接把手里的石头朝那人扔过去。
她这一慌扔的倒是准,闷闷的一身便砸在了他身上,然后她想站起身来,想马上跑开。
但是抬眼的那一瞬间,她却怔住了。
眼前人一身黑色衣裳,是他不经常穿的颜色,所以才叫人越发的陌生,而一向挽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几缕发丝垂下,凌乱极了,特别是面容上的一片倦色,胡茬满面,显然是没时间去收拾,才会变成这样。
这完全不像是裴笙了,可是如今他站在她面前,她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是裴笙,就是她的夫君。
眼泪瞬间溢出眼眶。
裴笙手里捏着她方才扔过来的石头,清冷的面色中,是灼灼闪耀着,不那么容易能压制住的眸光,看得出来,是欣喜的过了头,便全归为了平淡。
当时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一脚踏出去怔住,便未再动了。
脚上有如千斤重。
他喉咙微动,缓缓捏着手上的石子,启唇,声音嘶哑,像是沉然了许久才开口,但却听了让人无比安心。
“叶沉鱼,能耐了?”
沉鱼这时候脚上的酸麻终于是缓了过来,她脸颊上还挂着泪,上前两步,伸手,紧紧抱住了他。
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眼泪流下来就使劲的蹭,许久,似乎是缓和了一些,出声,道:“夫君。”
......
陆湛这人识路的本事不太好。
他昨儿夜里一路骑马,都是跟在裴笙后头的,也不晓得他要往哪去,要走哪条路,他唯一晓得的,就是自个儿跟紧他就是。
可是裴笙也不晓得怎么了,趁着他没注意,突然就改了道,马儿跑得又快,转瞬间便没了影。
把他一个人落在后头。
所是这厢没法子了,他也只能一个人顺着大道往前头跑,偏生这马还要跟他作对,跑到半路就没了力气,越来越慢,幸好他是死勒了缰绳,顾不得那么多的往前边跑。
日头渐渐大起来的时候,才是隐隐瞧见了裴笙的踪迹。
是他留下的记号。
陆湛想,他既然有这个工夫留下这些记号来,那想必,是已经找到人了。
心里的迫切越发的明显,在那一刻有什么东西破芽而出,之后,便是缓缓生长。
那是再难抑制住的情感。
第98章 “车夫”
也不晓得裴笙从哪儿寻了一辆破马车来。
说破那是实在破, 旁边木板子松松垮垮的不说, 里头连个可以垫着让身子更舒服点的物什都没有。
可是沉鱼却并没有说旁的,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
大概是之前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这会子虽然看见裴笙,觉得心中异常委屈,但顾及眼前的状况, 便晓得, 是要该所思虑一些的。
白锦瑟现在的情况很是紧急,不能再耽搁了,要快些去前面镇上, 找了地方落脚,再寻了大夫来才是。
除开裴笙寻来的这马车,破落的院子外头,还有一辆已经破的不成样子的车辆, 大块大块掉了黑漆的木板散落在地,而在那一片黑色中间,有一片湖蓝色的锦布。
这是......
沉鱼这才想起另一个人来。
“阿瓷。”沉鱼呢喃着出声。
昨儿晚上她和白锦瑟被送进了屋子里管着, 阿瓷应当就留在马车里了,然而匪徒来过之后, 杀了那两个男人 ,却没看见阿瓷的身影。
她是跑了, 还是......被匪徒带走?
“什么?”裴笙这边给陆湛留了记号,听见沉鱼的声音,以为她有什么事, 便是回头,询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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