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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卢八娘笑道,露出一对小虎牙,“与十七娘交好,便是与我交好。”
崔清不觉有些诧异,又欣慰,几次接触后,她发现十七娘性子沉闷,如她在现代所见过的宅女一般,不爱与陌生人接触,有卢八娘这样活泼开朗的闺蜜,也是件好事。
和她们道别后,崔清坐上马车,车轮轱辘轱辘地转动,很快将歧王府抛在身后。
她在马车上还没坐稳,便听到一声熟悉的“滴”响起,崔清骤然惊醒,睡意全无。
[所以,这样就可以了是吗?]不得不说,有陆帆玄这个内应在,突破研究所的防火墙简直毫无难度,本来直播间的本体接口只存在于陈仁的电脑上,但因为研究小组的扩张,基本上每个小组的电脑上都复制了可以发送弹幕的程序,叶雨时毫不费力地拷了一份下来,用上天南地北的好几个跳板,抹掉自己的入侵痕迹。
“陈仁?”崔清在脑海里问,“是你吗?”
[我是一名黑客]叶雨时兴奋地打量着这个古怪的直播间,可惜因为对方在车上,又有车帘挡住外头的光线,模模糊糊的一片,只能看到物体的轮廓,[你好。]
“你好,”崔清也很新奇——自从住进研究所提供的小房子,她已经很久没跟正常人类这样交流过了,“我能问问,你是怎么进入直播间的吗?”
陆帆玄挤开叶雨时,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敲打,[看管直播间的人换了一批,好像说跟一封信有关,我们就趁机进来看看。]
一封信?崔清迷惑不解。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我们怎么帮助你呢?]叶雨时抢走键盘,[老实说,我还想去大明宫见识见识呢,现在的长安那边只剩一堆废墟了。]
然而,这条弹幕还没发出去,一个提醒他被房管禁言的提示出现在他的屏幕上。
房管?叶雨时吃了一惊,转头问陆帆玄,“你们研究所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有房管?!”
“我也不清楚,”陆帆玄和他面面相觑,仿佛猛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说,“一定在陈仁那里,不知道周筝拿到了没有,不然……我们恐怕已经暴露了。”
“什么?!”叶雨时叫道。
“我早该想到,应该有后手的……”陆帆玄咬一下下唇,起身往门口走,鞋印留在大理石地板上,分外显眼。
“你去哪?”叶雨时站起身来问。
“我去摊牌,”陆帆玄坚定地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和你无关。”
“你莫不是个傻子吧?”叶雨时没好声气地说,“他们查你难道不会查到我身上?”他重重叹了口气,“还好刚才我们没透露什么重要消息,事到如今,只能闹大了,这样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们头上。”
只是他心底还有着一点对牢狱之灾的担忧,没敢把接口大摇大摆地拿出来,而是放在暗网里他之前做过的一个网站上,这样,只需要在匿名论坛和聊天室里发布链接,就能直接观看直播。
但是,使用暗网的人除了叶雨时这种“人畜无害”的黑客,更多的是毒贩、军火商、骗子、杀手……把直播间的端口放在暗网上,很有可能会给崔清带来困扰,可是现在为了救陆帆玄,他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我的朋友陷入了麻烦,我不得不把这个直播间发到暗网上去,]叶雨时换了个ip,继续用弹幕和崔清沟通,[很抱歉,你的直播间可能会涌进来一批坏人。]
“我现在的状况你也看到了,”崔清苦笑道,“还能坏到什么地步呢?比起空空荡荡的弹幕,我倒宁愿来些坏人。”
叶雨时心里微定,双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着一串串字符,开了一个又一个窗口,陆帆玄在边上看得眼花缭乱,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对方。
把直播间端口放在暗网上,对叶雨时来说再简单不过,放好之后,确认运转无误,第二个ip果然又被封了,正好印证他的猜想,周筝果然派人时时观测直播间的一举一动,再不尽快行动,恐怕她很快就会把端口流失的嫌疑范围缩小到陆帆玄身上。
他试探性地在自己常驻的聊天室里发了一条消息,说他的网站有新内容。
[亲爱的叶,]聊天室里,一个熟悉的id“eric”跳了出来,用英文问他,[你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从华国一个最高保密等级的研究所弄出来的,最新研究!]叶雨时身披马甲夸张地回复道,[据说它有可能改变人类现有的认知!但我只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一个小女孩?]另一个id接茬了,[多大的小女孩。]
这个id属于一个恋童癖,不管在什么地方,这种只会对孩子下手的猥琐男都让人很看不起,叶雨时不客气地怼他,[滚,我的网站不欢迎你。]
[别那么生气嘛,我很喜欢小女孩,一定会去看看的,]这个id离开了房间。
很快,在叶雨时“卖力”的宣传下,一个又一个披着十多二十层马甲的id进入了网站,发现这有一个直播间后,来了点兴趣,他们蹲守在里面,一言不发。
直到崔清走下马车,一栋又一栋古朴的建筑出现在直播屏幕里,这些来自世界各地汇聚在暗网里的人不由得发出惊叹,若不是顾忌暗网里来历不明,他们还真想发几条弹幕问问情况。
[那是什么地方?]担心直播间有陷阱,艾瑞克返回了常用的聊天室,问化名为“巴山”的叶雨时,[它看起来很漂亮,就是视角转换太快,我有点晕乎乎的。]
[我也不知道,]叶雨时一问三不知,把整个事情推到一个莫须有的朋友身上,[这是我的黑客朋友从一个研究所里偷出来的,或许她是某个被恶龙抢走的公主吧。]
而他们口中的“公主”,正在疑惑为什么依然没人发弹幕,她也不好就这么对着空气问一群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观众,只好按部就班地沿着游廊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小小的院子,铺满一地树叶,竹枝扎成的扫帚刷刷刷一下一下扫开,露出青石板的地面,被橘红的夕阳轻描淡写地镀上一层秋意。
“哇哦!”艾瑞克发出一声惊叹,他一向对古老的东西很着迷,所以当他看到一座干净整洁的小院子时,简直好像圆了自己的一个梦,“真可爱的小房子。”
[好漂亮!]
[想去!]
没人发弹幕,叶雨时只好多披几个马甲,你一言我一语,营造出一种相当热闹的氛围。
没过多久,眼看一碟碟晚膳端上桌,冒着热气,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香味,一条野生的弹幕总算耐不住性子发了出去,用英文问这是什么食物。
还好崔清还有点底子,她用并不熟练的英文回答,烤菌菇,煮睡菜根,马齿粥,炖萝卜。有的词她不知英语,只好泛泛说,“一种野菜。”
很快,看到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便多出了一堆前赴后继者,问她各种各样的问题,崔清一边吃一边回答,等她吃完,这群新观众们已经被惊呆了。
[这是真的?你在说真的?]艾瑞克不停追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被关进了这个该死的古代里?]
[我知道你很惊讶,不过,是的,据说我现在所处的时间,比你们早一千多年。]崔清破罐子破摔道。
不管如何,跟观众打好关系,总是有好处的。崔清这么想着,越发耐心地回答弹幕的问题。直到一条粗字体的弹幕出现在她的视线,[请立刻停止这种行为。]没过多久,又一条弹幕滑过,[想想你的妈妈。]
一股怒气不知从哪里生出来,崔清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冷笑一声,在脑海里冰凉地说,“哦?为什么你不想想你的家人呢?”她仿佛被自己的怒意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地道,“其它的不说,你知道史书上有建宁郡公这个人把?你说他要是死早了,史书会不会变呢?”
“你要是敢对我妈妈做什么,”崔清冷静地道,“那就等着历史被我改写吧。”
周筝一下子把键盘狠狠摔在地上。
“我跟你说过,”被两个警卫守着的陈仁平静地说,“人性难测。”
哇哦,厉害了,周筝的出现无疑佐证了崔清的话语,本来半信半疑的暗网大佬们一下子信了七八分,但是,怎么对待这个直播间,也让他们有点头疼。
“放心吧,”崔清好像看穿他们的心思一样,笑着说,“我不会贸然改变历史的,万一蝴蝶翅膀把我扇没了,可没处说理去。”
“当然,”她话题一转,“前提是我知道历史。”
这话就相当赤|裸|裸了,感兴趣的暗网用户好奇地去请教各式各样的华国人关于唐朝的历史,可惜许多文献都毁于安史之乱,只有几个大的历史节点详细地叙述时间经过,这其中压根没有宜春县主的死因。
这条捷径被堵死了,崔清也不失望,毕竟她压根没抱什么希望。
[虽然我们不能帮你查案子,]弹幕如是说,[但是我们可以教你怎么杀人啊。]
[还有自制毒|药毒|品。]
[抢劫的基本步骤。]
[在家手动制作炸|弹。]
一条条弹幕划过,崔清忍不住瞪大一双眼睛,好不容易才把内心的卧槽压下去。
这些暗网使用者之所以那么活跃,一部分是唯恐天下不乱,故意给官方添堵,一部分真的惜命,哪怕没有完全相信,也不敢置之不理,最后一部分,完全是闲的,跟风起哄,毕竟,像他们这种活在黑暗里,谁也不信任的人,很难找个放松的途径。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们了,”崔清面无表情地道谢。
[不客气,应该的。]
[相识就是一场缘分嘛。]
[相信我,你想要干死谁,绝对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亲手揭开这个潘多拉魔盒的叶雨时冷汗淋漓,虽然甩掉陆帆玄的怀疑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但他没想到这群人居然那么闲,什么生物病毒,炸|弹地|雷都冒出来了,他相信周筝现在一定后悔莫及,把一窝小猫咪关进笼子里,反而惹来一群大脑斧。
“对,这个是牙刷,”吃完晚饭,聊一会儿天后,崔清向好奇心旺盛的观众们解释她的洗漱用品,“可以用来刷牙,是的,刷得很干净!”
“不不不,这个不能吃,它是用来洗脸的,我不知道用英语怎么说,但用汉语它叫澡豆。”
好不容易把这群看似人畜无害的大佬们哄好,崔清关掉直播,躺在床上,昏暗的烛光里注视着紫色的帐顶,突然露出个笑来。
有人能跟她说说话,真是太好了。
一个人呆在这里,真的,好孤独啊。
次日,崔清在清晨的阳光中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哪怕知道婆母即将从岐王府归来,她的心情也相当美好。
毕竟,当一群大佬给她出乱七八糟的主意,一言不合就要直接弄死杨夫人的时候,这位婆母好像也没那么恐怖了。
当然,等她听到翡翠的报信,即将去面见婆母时,还是迅速地收拾好心情,带上胡儿朝杨夫人的院子走去。
“见过大家,”崔清微一抬头,便注意到立在一边的墨香,昨日她被刘华带去问话,没曾想今日会跟婆母一起回来。
杨夫人的脸色比昨日更加难看,她用了杯饮品,才嗯了一声。
她没叫起,崔清也只好跪着听训,直到半盏茶的功夫,外头丫鬟叫一声陈十娘到了,才叫她一边跪坐着去。
十娘眼睛红肿,仿佛哭了一整晚,她一进门就跪下磕头,直把额头磕得红肿,杨夫人叫翡翠去拉,才停下来。
“这又是何苦呢,”婆母叹了口气。
“都怪我管教不力,”十娘垂泪道,“早知道那丫头惹来天大的祸事,我就不该带她来长安。”
“事情还未查明白,尚有转机,”杨夫人反倒安慰起她来。
十娘哽咽一声,没有多说。
崔清暗中叹气,要是十娘有事,她也躲不了,那只猫可是她送的。
杨夫人坐在榻上,深吸口气,将她所探听的事一一道来。
宜春县主手上,脚上都有自卫的痕迹,很有可能是在睡梦中被闷死的,让人不解的是猫的抓痕,因为守门的丫头确认门窗紧闭,没可能雪团跳进屋子里把县主抓一顿。
至于雪奴的死,因为与县主同天身亡,也得到了详细的调查,她是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亡,而在她的后脑有被撞击的痕迹,好像是谁照着后脑勺打了她一下。
杨夫人的意思难道是凶手将雪奴击晕,然后再捂住她的口鼻让她窒息而死吗?但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毕竟如果凶手的手上持有凶器的话,完全可以用凶器将她击打致死呀。
崔清不禁眉头微皱,婆母说,“不良人在怀疑雪奴是在杀死郡主后被杀,他们正在找此案的同谋。”
“您的意思是,难道他们会认为我们是同谋?”崔清不禁问道。
难怪十娘方才进来神色戚戚,原来竟有这番变故。
倘若真的说起来,自己这个把雪奴送给郡主的人恐怕更像同犯。
等等,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不良人会认为雪奴死于县主之后呢?若是死于县主之前,那同谋之说即可不攻自破。
但是想起唐朝人的验尸水平,这个时候恐怕还没有量尸体肝温的温度计,大多是以尸体的僵硬程度和尸斑的颜色形状测定死亡时间,若是死亡时间太过接近,恐怕仵作测不出来。
既然唐朝的仵作查不出具体的时间,那么她也不能从此着手,只好试试别的线索了。
可惜她女儿身实在难以出门查案,不过此时涉及到郡公府,没准,杨夫人会睁只眼闭只眼也不一定。
崔清叹了口气,问道,“不知大家有何对策?”
“昨日,县主死之前,你两根本没去过歧王府,此事歧王也知道,”杨夫人脸色和缓一些,“然而,雪奴到底是从我们府中出去的,所以,你们都给我好生地待在府里,等事情过去,再说吧。”
崔清心下一沉,这是变相地将她软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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